? 谨以此文献给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二十三个教师节。
回荡的钟声(小说)
桂林熙洁著一、任重道远条件苦,精灵作怪寝难安
一九六九年八月二十六日,在桂北山区的崎岖山道上,一个二十出头的英俊小伙子,正迎着风、光着膀子、甩着大步,挑着行李和炊具,兴冲冲地往山里的青峰小学赶去。
他姓华,名一民,原是山外公社中心小学的一名公办工友兼教师。昨晚公社青峰大队,是华一民的祖居地,虽然他出生在山外,但对祖辈故土的亲切是不言而喻的。华一民感谢组织对他的信任和安排,当即向两位领导表态:决不辜负组织对自己的期望,一定要在工作中做出成绩回报上级的信任。教革委的两名领导找他谈了一个多小时的话。谈话内容从他的家庭谈到他在工作中的优缺点,最后谈到了组织上对他的期望——到远离圩镇的山区小学——青峰全日制小学以工代干,同时接受当地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不,一宿未睡好,一大早爬起来收拾行李就赶路了。
青峰小学坐落在一个小盆地的西北半坡上,旁边一座四间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是大队革委拆庙新建的办公楼。
华一民挑着行李,气喘吁吁地刚刚爬上半坡,还未放下担子,一群孩子就围了上来。“喂,我们的刘老师早就走了,你是不是来我们这里当老师的?”一个老靠而又粗哑的童声从华一民身后迸了出来,华一民扭头一看,一个敦实的男孩,正瞪着一双机灵的小眼,等待着自己的回答。“是的,请问小朋友,大队革委在哪间房办公?”。“谁是小朋友?我已十二岁了。”这个男孩,不满地瞟了华一民一眼,接着用手指了指楼上。“楼上有两间房,后面那间就是大队革委办公室。”“谢谢。”,“谁要你谢。”说完这男孩一溜烟地跑了。
华一民顺着宽大曲折的木板梯上了木楼,嘿,一个敞口三间可以容纳百十号人的会议厅展现在他的眼前。南端的一间用木板隔成了前后两个房间,后间的房门朝着会议厅,门边挂着一块醒目的牌子:青峰大队革委会办公室。华一民跨进了办公室,接待他的是党支部书记兼大队革委主任周滢。华一民谨慎地向周支书递交了公社教革委的工作介绍信并诚恳地说:“我很高兴回到祖居地接受父老乡亲的再教育,今后望支书对我多多教育,帮助我在工作中创造新的成绩。”
周支书把手一摆,竟然和蔼地说到:“哪里,哪里,都是乡亲嘛,今后在工作中碰到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就及时向我们反映,我们支部会尽力帮助你解决问题的。”“谢谢”华一民急忙躬了躬身。“不要忙着谢,我们这里的工作条件非常艰苦,旁边那五间泥冲的低矮房子就是学校,学生有130来人,我们这里是完小,五个年级只有两个教室,另一间就是包括了教师宿舍、办公、厨房。这样吧,为了改善你的工作条件,你就住在大队部隔壁的房间,作为办公和住宿吧。顺便,在我们任务紧,无人值班时,帮接接电话,送送通知。”华一民受宠若惊地连说:“感谢大队革委的关怀,我一定完成任务。”
华一民挑着行李,踏着杉木楼板顺着走廊来到隔室,房门朝南,对面青山郁郁,盆地河水孱孱,风景还不错嘛,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山区的清新空气。他推开房门一看,两壁木板,两壁砖墙,砖墙上还散发着阵阵石灰水味。
盆地的日照时间比山外短多了。夕阳一落西山,盆地里的光线就渐渐暗淡起来。华一民安顿好住宿,就忙着打扫那间原来住宿办公,又兼煮吃的房间。唉!一间房间用木板隔成两半,前面是厨房,在门旁左角,几块用土砖切成的小灶上,布满了灰土,墙壁和板壁上都有一层厚厚的油烟。推开房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华一民赶忙捂住鼻子抬眼环顾,也许是油烟无孔不入的缘故吧,几平方小房间的四壁,和那用谷垫装订的“天花板”也是黑黝黝的。华一民又一次庆幸自己,又一次感谢大队革委对他的关爱。
夜幕渐渐地降临这个盆地,大队干部走了,卫生室的赤脚医生走了,就连唯一的代销店,营业员老王也要锁门回家了。这个山坡上将留下华一民一个人。学校周边最近的人家也足有一华里。华一民一下子进入了不安之中,他一边摇头苦笑、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唉,我不折不扣地成了一个庙祝。”“华老师,你吃过晚饭了?”代销店老王,锁上门,过来关心地问。华一民惊醒过来,“还没有,请问王叔,水从哪里挑?”华一民迷茫地问。“我们这里山沟水离得远,架竹简又费工,费时,费物,人多水少不够用,就统统吃坡下的小河水。”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盆地间的小河。“这河水又洗衣服又刷尿桶,白天成群的水牛在水中泡,水中拉了不少的牛屎,怎么吃?”华一民皱着眉头问。
“华老师,没有什么办法。我们这里的人只好每天清晨从河里挑水吃,世世代代都是如此。”老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晃一晃地下坡去了。
没有办法,在饥饿的驱使下,华一民只好趁着依稀可见的余光,在一个水塘里挑了一担散发着牛屎味的河水,踉跄着爬上了坡,刚要跨进厨房,朦胧中看见厨房门槛上有一酒杯粗细的东西在挡道,“咦——是谁把一根柴火横放在门槛上?难道要绊我一跤不成?”华一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抬起脚就要朝那根‘柴火’踢去。“嗬——不大妥,看清楚再说。”华一民急忙收住脚,放下担子,从荷包中摸出火柴,擦亮一看,不由连连倒退三步。在火柴燃烧的一刹那,他清楚地看到一个黑溜溜的三角头,吐着长长的舌信,正昂首望着自己,华一民与毒蛇顿时都互相惊愕地打量着各自的不速之客。“见蛇不打三分罪,打蛇不死七分仇。”邻居老奶的告诫在他头脑一闪,他急忙抽起扁担向毒蛇拦腰打去,只见毒蛇在地上翻卷着。“嘿!打中了。”华一民又连着几扁担砸下去,毒蛇一动不动了。为了稳妥,华一民又将蛇头砸烂,用扁担挑去垃圾中埋了。
当他心有余悸地回到厨房,点燃了前任教师留下的唯一的一盏避风马灯,四处照了照,开始做饭,这时夜色更浓重了。
山里的夜比山外要长一些。山风吹得楼前的几株大青松啪啪地响,“恨山岩”那象病人似的呻吟与猫头鹰那凄惨地啼叫,让人不寒而栗。“唉!在这远离人家的山坡上,如果晚上发生什么意外,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华一民躺在床上一边翻身一边想。鸡叫三遍了,他刚刚处于迷糊中,突然,“踢踏,踢踏”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华一民猛地惊醒过来,他屏住气侧耳细听:“踢踏、踢踢踏踏”的踱步声渐渐地向自己的房间荡了过来。“谁?”华一民沙哑地一声猛吼,接着一骨碌爬起来,赤着脚,猛地拉开门,只听见“踢踢踏踏”一阵急速的下楼声就销声匿迹了。华一民追到楼下,他摸了摸门,门,拴得紧紧的,又摸了摸窗,窗户玻璃完整无缺,插销也插得紧紧的。:“谁,有种的就出来。”华一民在黑暗中大吼着,除了墙壁的回声,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猛地回转身上楼点亮了马灯,又下楼到处检查,只见大队卫生室、代销店门上的挂锁锁得好好的,窗户关得也是严严实实的。能藏身的地方,他都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咦!这就奇了?难道有鬼?”华一民脑子突然一闪。浑身上下随之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紧张地走回房间“砰”的一声拴紧房门,拧亮马灯,龟缩在蚊帐里,注视着灯光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太阳渐渐地露出了笑脸,代销店的王叔及赤脚医生们都来了,山坡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不一会,周支书与本大队的一位穿着褪色军衣的小伙子也来了。他们吃惊地望着脸色苍白而又疲惫不堪的华一民,不约而同地问:“华老师,你病了。”华一民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周支书紧锁着眉头,喃喃地说:“难道有阶级敌人破坏?今晚我派武装民兵设伏。”“不、不、不,不要惊动民兵同志。我不相信世上有鬼魂,也不怕阶级敌人的破坏,请相信我,一定能查明事情真相的。”华一民忙说。“华老师,我姓姚名任军,复员快一年了,目前大队缺老师,支书动员我出来当民办老师。这样吧,我家离大队部有两里多路,在我们山里这不算什么远的,你就搬到我那儿去住,我们也有机会探讨一下教学工作。”穿褪色军衣的小伙子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热情的邀请。“这样也好,我们这位姚老师,是烈属,家有老母,家务繁多,不能到学校与你一块住校,那就搬到姚老师家里去住吧。”周支书也点头赞同。“不、不、不,谢谢二位的关心。我认为,如果是阶级敌人搞破坏的话,那正中了他们的诡计;如果是其它原因的话,我非常有兴趣去探索这一秘密,破除迷信。请相信我,不管是阶级敌人破坏,还是其它原因,我都有能力查明事情的真相。再说,学校就是我的家,是我的战斗岗位。姚老师,你是复退军人,你说,一个战士能随便离开战斗岗位吗?”华一民望着周支书诚恳地说。周支书与姚老师默默地对视了一下,“那好吧,晚上一定小心,遇到危急情况一定要猛吹你那小铜哨,我会安排最近的民兵及时来支援你的。”周支书关切地嘱咐着。“谢谢!”华一民感激地说。
为了捕捉这夜半脚步声的制造者,华一民决定再勒紧裤腰带。他每月的工资只有二十九元五角,留下二十块给两个年老多病的父母和两个小妹作生活补贴,自己仅剩下九元五角作伙食和日用了。他计划这个月不吃菜,蘸蘸辣椒酱应付应付。他用4元钱在代销店买了一个虎头牌电筒和一对新华牌电池。王叔惊讶地问:“你已有马灯,为何还要电筒?”华一民又如此这般地诉说了一遍。
入夜,华一民检查了所有的门窗和能藏身的地方,自己上楼关好房门,崭新的电筒放在桌上,床前放着一根结实的木棒,就开始思考着明天的学生报名工作。不知是昨夜困乏过度,还是这一晚那个恶作剧制造者没有光临,华一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当麻雀在窗前吱吱喳喳叫过不停时,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楼下传来“哐啷”的开门声。这是王叔来开代销店的门。糟了,听姚老师说,他们这里都是早上九点至十点为学生报名的高峰期。抬头一看闹钟,已是7点40分了,他赶忙起床挑水。背后传来老王叔的声音:“华老师,昨晚怎么样。”华一民一边挑起桶,一边回答:“谢谢你的关心,一切正常。”
学校的开学工作顺利地进行着。学生一共132人,五个年级分成两个复式教学班。三年级是初学写作文,数学应用题也开始复杂起来;而五年级要参加升初中考试,所以这两个年级是重点年级就必须编在一个班,这付担子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华一民的肩上。
明天就要上课了,而武斗结束不久,一切秩序还未恢复正常,新教材又未及时改编付印到位,只好以**的“老三篇”暂时作为语文教材,而数学教材只好从旧教材中,选学一些基础知识,音乐以**语录歌为主。体育,没有球场,只有教室门前不到一百平方米的狭长空地,一个学生连一平方米的活动空间都没有,怎么开展?只好练习排排队,向左右转或者是爬爬山的游戏。华一民,望着山坡一旁荆棘丛生乱石成堆的洼地,心里想;如果把洼地开辟成一个球场那是最美意的了。他提着马灯登门拜访离校不太远的副支书兼大队副大队长的黎华同志,陈述了自己的想法。黎大队长表示在革委会上研究研究,再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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