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风雪中
门是紧闭的，其实一开始就预料到了，但我却不能因此放弃。人群在丢完了烂蔬菜瓜果后，开始丢石子，甚至石块。即使满身伤痕，手掌也血肉模糊，但扣门声时刻也没停止过。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够感到怀里的迪兰体温不断地下降。夜来得很快，人群自然也逐渐疏散，乃至消失了。可是那道门仍然紧闭着……
[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些无情的家伙……]悲哀、愤怒、焦急，各种情绪不断地在我心里翻涌，但我还知道目前该做什么，于是急忙地回到了家里，如果那可以称之为“家”的话。我在和时间赛跑，数年来收集的资料、书籍散乱一地，“不是这个……这个不行……这里不对……”，急切中呼叫声未停止过，并不清楚是喊给谁听，但很显然，一颗心已经乱作一团，开始理不清头绪。
“姐……”迪兰低微的呼唤却胜过神启，瞬间止住了我的混乱，“姐……”细小的呼唤声，却犹如尖刺扎入心房，每一个发音都触动着我的灵魂。
“迪兰你坚持住，姐姐一定有办法为医疗你的。”
“姐……”迪兰努力的睁开双眼，那双原本金光四射的眸子，已暗淡了，但仍然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温暖从中溢了出来，“姐……姐……我喜欢……你的……笑脸，最……喜欢了……”他的小手奋力地朝我伸来，我急忙半跪在他身边，将那双余热的手托在我的脸上。手指轻拨着我的耳发，指尖有些湿润，给面颊带来一丝凉意，“所以……千万……不要哭了……”。
原来那是我的眼泪的温度，冰凉的，却又喜欢温暖的眼泪。
我从未想过哭的感觉是什么，但那一刻，我明白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痛，用一万只针扎刺整颗心的感受，喉咙里的酸苦难以倾泻，模糊的视线，还有那些可以清晰地体会到温暖逐渐消失的冰冷的泪水……
次日清晨时分，迪兰断了气，他手还抚摸着我的脸，用最后的暖意蒸发了已经冻结的眼泪。
[也许还有得救！？]突然间一本描写“复活之术”的典籍忽现在我眼里，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无法解除迪兰中的剧毒，以至他死亡，但如果可以将死亡逆转，施以复活之术，那么他也许能活过来。抱着这样的希望，我对迪兰的遗体施放了防腐术加以保护，然后便潜心钻研关于复活的各种法术。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连续三天废寝忘食地研究，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苦恼、悲哀乃至混乱再一次袭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脑中不断出现这个问题，而具体问的是什么，却怎么也不能弄清。质问自己的坎坷遭遇？迪兰的掺死？还是救治的办法？又或者其它更深层次的疑惑？总之，是得不到答案。
令人惊奇的是，原来人的精神真的可以强大到战胜**，连续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不睡，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疲累，当然可能所有的累意都已由心去默默承受了。第十天晌午，我终于有了一点饥饿感，但储备的食物早在半月前就已空无，当下只找到一个干瘪的苹果，我记得那是迪兰出事那天清早偷摘的，也是他找回的最后一点食物。拿起那个苹果，那张宛如太阳的脸又浮现在我眼前，虽然事实上他正静静地睡在一旁……
“喀啦~”的脆响声没有水分，但却已够那时的自己充饥。此后，我又连续数日投入研究，但仍然毫无进展。我对这一切越来越感到疑惑，这些人的善良在哪里？这些法术的意义在哪里？“复活之术”真的可以救治已死之人么？或者根本只是一个骗局？又或者因为那种奇特的毒而死掉的人注定无法被救赎？还是因为是天所注定？
[浪费时间！……全是浪费时间！……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全都是……]我几乎有些神经错乱了，撕毁着一本本典卷，燃烧着心中难以扑灭的怒火。如同一个普通的怨妇，以破坏为发泄，直到迪兰送给我的，或者说是大师送给我的木盒子再次落在我面前为止。
…………
[原来诺森德这么寒冷，以前也只听一些导师说过，文字记载也很少]，我背着迪兰的遗体，手拄着拐杖，艰难的向前迈进。学校学来的御寒术，几乎起不了任何作用，每当寒潮袭临，如不找个地方躲避，一定会变成冰雕。
我看着手上佩带的贝壳手链（我把这窜项链当作手链佩带，以便我随时可以看见它），心里的希望之火融化着身边所有的冰雪。我追寻着大师的足迹而来，而这也是拯救迪兰的最后机会……
原来，在大师给我木盒子里有个暗层，这也是我在拿起贝壳项链渐入沉思时无意间发现的。暗层里有一纸条，上面有大师的留言“你将与我在诺森德再会”，此外还有一张用魔法编制的地图，透过特别的法术可以看到上面隐约浮现着大师的足迹。于是，我立马收拾了一点行李，带上最后的积蓄，背上迪兰，朝着北边进发了。赶路、躲藏、偷渡，一个逃犯会干的事情，我都已精通无遗，辗转反侧历时数月，我终于踏上了那片冰雪覆盖的神秘土地。
诺森德并不太平，这里有着许多奇怪的生物，它们都绝不友善。我一边追寻大师的足迹，一边得注意避免这些生物的侵袭，必要时候还得一战。从学院里学来的东西，在这里根本不够用，若没有高强的悟性和超越**的精神，我早已死去。所以，即便片体鳞伤也不要紧，只要我还有继续前进的动力。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日日夜夜地在风雪中行进，看不到一屡阳光。天空虽然是雪白的，但却也是凝固的。我准备的食物早已吃完了，饿了肚子好几天，即使再坚强的精神也拖动不了开始崩坏的躯体。于是，我学会了最原始的吃……吃掉那些侵犯生物的血肉，无论外表是多么的肮脏、邪恶。长期的吞食，让我渐渐地发现了这些生命的血肉只是糟粕，真正的精华源于骨髓。我尝试用法术提炼它们制成营养剂，这可以支持我数日内身体所需的能量，比每日觅食各种怪物的血肉方便，而且这些试剂可以通过法术调剂出适合人类的口味，比忍受那些异味好上无数倍。
在旅途中，我还发现即使寒冷如是的诺森德，也总有一些植被存在，它们的坚毅让人肃然起敬。其中不乏一些奇怪的植物，比如某一种能结出类似苹果果实的植被，但那“苹果”一咬就“破”（其实是爆炸），根本不能食用。而“苹果”遗骸里的种子却更为奇妙……有一次我想再尝试吃掉这种“苹果”的时候，它同样破掉了，而且还连续破了两次（奇怪的爆炸……），我一惊讶不小心把怀里的一瓶“营养剂”给打翻在地。结果奇迹般的，“苹果”的种子迅速的吸收了“营养液”的骨质精华，成长为一个干瘪的“苹果”，就和迪兰最后偷摘的那个一个模样。也许这就是偶然，是说不清，斩不断的缘，是宿命……不得不说，虽然那个干瘪的“苹果”同样没有水分，但味道却和那时吃掉的那个干瘪苹果一样，清脆中带着枯竭，微甜中夹杂苦涩。
也许已有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吧，我已经极为接近大师了。疲累地行走了一整天，终于放下了仍然保持着死前那张微微笑脸的迪兰，准备好好睡一觉。可此时，四周的空气却传来死亡的气息，几只看似人型却又似野兽的腐烂的怪物朝着我逼近。
[是食尸鬼！]我已经接触过这种生物，它们属于“亡灵”，传说中的不死生物，是由死掉的生物再变而成。这种生物意识非常简单，“攻击眼前的敌人，并吃掉他们”，而正是这单纯的动机赋予了它们无比的残暴，和恐怖的袭击能力。它们的速度非常迅捷，对于一个施法者来说，遭遇它们非常尴尬/
[一只，两只，三只！]有三个这样的家伙正准备袭击我，[这可是大麻烦！]是的，之前我也仅仅是单对单的应付这种怪物，一口气对付三只，不免让我感到吃力。但眼下并不是烦躁的时候，得想想办法。
随即，我迅速的默念起一小段咒语。三只食尸鬼齐拥而上，挥舞邪恶的利爪，妄图撕碎眼前的猎物。突然地面突起一堵冰墙，形成环状，将我和迪兰包围起来，把那些怪物阻挡在外。怪物们无法穿越这道屏障，只有围着打转，企图困死猎物。但低等生物毕竟是缺乏智慧，我怎可能让他们如意？
我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着周围的气流，那些怪物的身形逐渐模糊地出现在本是漆黑的视觉领域。[锁定目标！]一只食尸鬼一个踉跄摔到在突然变得光滑的地面上，在他还没反应出发生了什么状况的时候，其所在地面便凹陷了下去，并在四壁上突出无数冰刺，将它戳成了蜂窝。
然而施放这个法术的时候，冰墙却因为部分自然碎裂而出现一道缺口，另两只食尸鬼见机迅速挤窜进来，狠狠的一抓向我拍来……我用拐杖抵住它的爪子，后背却惨遭另一个家伙凶恶的一击。“啊！……”疼痛难奈，最终还是惨叫起来。但我并没有认输，借着拐杖注入法力，在其尖端形成一把锋利的弧刃，一个漂亮的挥舞就斩掉了一个家伙的脑袋。另一只食尸鬼见状，本想再接一击。可是我早有防备，另一只手上聚集已久的火焰能量完全命中目标，熊熊烈炎在半秒不到就烧毁了它的爪子，然后是它的整个躯体……
[结束了]，我稍微缓了口气，清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可这时更恐怖的气息却俨然逼来。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将近二十只食尸鬼出现在四周，不远处还传来厚重的脚步，两个巨大的由尸块拼凑的怪物缓步走来。
我此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应对，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逆境，难道我真会命丧于此？
黑暗女士
摒住呼吸，四周的怪物也停止了脚步。正当我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我视线里。克尔苏加德大师拄着一根亡灵巫师专用的法仗，慢步到我面前，“孩子，你终于到了。”霎时让我想起初次见到大师的情景，在凶狠的卫兵手里救下我的大师……“算算，我们一别也有一年了”，大师抖了抖法仗，那些亡灵怪物全都听话地退却开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这里的，一切都已为你准备好了，差的只是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大师他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那串贝壳项链提醒了我，“大师，救救迪兰吧，你一定有办法的！”
“是的，我说过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要……”他微微抬起左手，用食指指向我。
“我？需要我干什么？”听到有办法救迪兰，我顿时心里的大石落下一半，无论什么样的艰难我都有信心克服，“无论干什么，我都可以！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
“不，不，不。你不需要献出自己的生命，你只需要和我去晋见我最伟大的王。”说罢，大师转身示意了一下通向更北方的路，“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那么，快带上迪兰，随我来吧。”
是的，没有比救迪兰更重要的事了，我毫不犹豫的背上迪兰，紧跟着大师前去……
诺森德，这是块神秘的大陆，由于常年处在世界的最北边，所以鲜有人问津，自然关于它的知识也非常的缺失。我们唯一知道的事，也是从极少数偶尔到此探险并幸存的冒险家口中得到的。近年来，诺森德似乎发生了大事件，那里生态系统的巨大改变，以及亡灵生物的出现，都让人感到那里蕴藏惊人的秘密，只是至今也没人能将这些秘密的真相公渚于世。然而，这一切只被一人察觉到了，他便是睿智的克尔苏加德大师。他变卖掉家当后，便只身来到这里，不断向北寻进，终于发现了一切巨变的真相——伟大的巫妖王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了。
又行过一段漫长之后，我和大师终于到达了一块非常开阔的土地上。这里是凹地地形，不远处的四周是层起叠峰连绵山脉。仅仅这块土地周围也高耸着许多冰山，如果远观此景，这里就像一个由冰雕琢而成的巨大皇冠。大师则告诉我，这里的名称正是“冰冻皇冠”……在这“皇冠”里，无数的亡灵生物如军队一般，在四周阵列着，它们口中低吟难懂的语言，但却是死亡的音调，任何聆听者都会因此而心神难安。
走到“皇冠”中央矗立着看似山尖又类似要塞的天然建筑，那正是巫妖王的典堂“冰封王座”，而一堵大门阻挡了我们的去路。“我们到了，”大师此时的神色显得非常庄严而恭谨，“你将目睹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王！”随即他大叫了一句，“伟大的巫妖王啊，您最忠实的仆人克尔苏加德参见！”这宛如一声呐喊，声音被“皇冠”的四壁不断地反弹，导致回声不绝于耳。
“咯吱……”门开了，一股比整个诺森德本身还寒冷的气流从内里窜了出来，刺激我的皮肤，如无数刀子在上面轻轻划过。继续跟随大师的步伐进入内殿，这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洞窟，但它却是空顶，可以在此看见风云莫测却永远阴冷的诺森德的天空。洞窟中央，有一个纤细而又拔高的高台，它直抵洞顶，巫妖王的王座就安置在上，他于此监视着整个诺森德大陆，以保证其亡灵军团能够如期的成长。
“就在这里，”大师在王座的高台下停住了脚步，小声了嘱咐着我。“我尊敬的主人，这便是我提过的未来最得力的助手，不过，她现在需要一点帮助。”
“救救我的弟弟迪兰吧，”我有些激动的喊了起来，大师立即做了一个手势，让我停止。
“生命总是如此脆弱不堪，即使拯救也不过是让痛苦再一次游走。‘拯救’是个很愚蠢的处理方法。”那是一个浑厚、渗透灵魂、洞察一切的声音，“‘拯救’是无益的，你应该考虑更有效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声音似乎带有魔力，摄人心魄。
一时间，我只能呆站着，虽然对这位王者不打算救助迪兰的事感到惊讶，但我还是被什么所吸引着。
“克尔苏加德，你应该明白，人的皮囊有何秒用，又有何缺陷。与其执意地追求生命的缺陷式存在，为什么不考虑放弃，从而以新的形态来利用生命？”如同一个导师一般，巫妖王的话让克尔苏加德大师也有所顿悟，“不要浪费值得我们珍惜的东西，当然也就必须明白哪些东西是用来浪费的。谁只愿意追寻短暂的经典？那么就滚开吧。不了解永恒与不朽的人，永远也不能参悟生命的真谛。”
“是的，死亡只是生命新的开始，我们应该正视这一点，只有死亡才能带来永恒，而不是刻意地追求生存！”大师表示赞同地不断点头，“我明白了，我无上的主人，感谢您的教诲！”说罢，大师将我从迷茫中唤醒，“我知道该怎样帮助你的弟弟了，那么随我来吧！”
“我不能永远帮助你，所以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一人，”大师眉宇间微微透出一丝愁绪，“所以，我决定收你为徒，你也是我收的最后一个徒弟。”
“大师……”大师突然的决定，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打从心底的喜悦却透露在眼睛里，“谢谢您……我敬爱的老师！”
“好的，事不益迟，我们开始第一步吧，”他指了指迪兰的尸体，“解除防腐术，埋葬他。”
“！为什么！”对于这样的决定，我又一次震惊了。回想起来，我所有的惊讶都在诺森德耗尽了……“这样做的话，迪兰他就……”
“我们必须用他的躯体和坟墓来聚集他身前灵魂的残余，防腐术会阻挡这个过程的顺利进行。”老师安慰道，“我明白这一切你会难以接受，但相信我，这是帮助迪兰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为了救迪兰，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只要他活着，我愿意付出一切！我就是在这最后的信念里，战胜了无数的艰难，才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怎么能就这样放弃？绝对不能！]
“好吧！”于是我解除了防腐术，转眼间，迪兰的尸体就腐烂得露出大量的骨头……
之后的准备工作耗费了三天时间，迪兰的坟墓上已经设好的仪式台。
“老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我急切的寻问着，希望迪兰能够马上活蹦乱跳地回到我面前。
“这是一个复杂的通灵仪式，和一般的黑暗复活术有极大的区别。若是我来举行这个仪式，召回迪兰，那么他将成为我的奴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这么做。所以这个仪式得由你自己来完成。”老师那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我，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我在准备仪式的这三天里，吩咐你查阅的资料，你都看明白了吧？”
“是的。……不过，我还是有一些疑问。资料上写明，这个仪式需要长时间的通灵操作，如果经验不够丰富，灵力不够充分，仪式将可能失败。那么这个失败的结果会是？”我怀着这最后一丝担忧问到。
“你和迪兰都会永远的消失……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老师用左手轻轻地捻了捻胡子，“也许还会有其它结果，但都是很难确定的。改变幽明世界的规则，让死者重返现实世界，本来就是一种赌博，当然技术高明的赌者更不容易输掉。不过最终的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保证。而且这次的仪式和一般的通灵术是大不一样的。”老师顿了顿，望向了仪式台，“可以侵蚀死者灵魂的毒药，的确是非常罕见的，如果不是你的防腐术作用，恐怕现在连一丁点灵魂的残余也无法搜集到。对付这些恶毒的手段，我们必须以更极端的方法才能完成。‘怨恨’所释放的负面能量，足够稀释灵魂里的任何毒素，最终让灵魂变得纯净。你要记住，仪式完成以后，你必须去做的事，用更高明的手段去对付那原本的恶毒。‘怨恨’浓度越高，这个仪式越成功。”老师慢慢地走向仪式台，指了指一个小瓶子，“这是我所搜集的高浓度‘怨恨’，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发挥它最大的效用。那么，你快开始仪式吧，时间晚了可就糟了。”
不容我多想，为了救迪兰，我开始了仪式。可是这并不容易，当我的思想进入幽明世界时，我才发现，这个世界的本质，丑恶、仇恨、欺骗……所有这一切，将美丽、善良、爱等都快蚕食干净了。弱者注定灭亡，只有撕斗中胜者才能目空于人。冥思的过程中，我又回忆起过往的一切，被遗弃的婴儿，被玷污的圣女，被搁置的尸体，被唾弃的苟活，被剥夺的光明……灵魂总是微妙的闪动着，也都身不由己，我到底穿越了多少层空间，抵达了哪里，我也不清晰。仪式就在这场朦胧中顺利完成了。
当迪兰从墓地里爬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和他共舞的时光里。
“您好，我尊敬的主人，有什么吩咐！”迪兰面无表情，准确的说，是一具毫无生气的骷髅。
[难道我失败了？]那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吃惊。
“果然如我所料，”老师解释着说，“由于灵魂被侵蚀得太多，所以除了生理机能那部分，其它生前的记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
“他不再记得我了？”
“是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你是他的主人，他只听令于你一人。”
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但无论如何，我也只能面对这个结果，至少他“回来”了……
“首先，你该为他起个名字，然后就去完成仪式吧。”老师微笑着，显然他很满意现在的结果，“那么，当你完成这一切后，再回到这里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明白了，老师。”情绪的波动并不容易平复，但无可奈何的事实，却只能如此。再告别老师以后，我想到了他的名字，“你叫迪斯！是的，这就是你的名字！”
“好的，我的主人！”他仍然如此木纳，但我却总觉得那一刻在他深邃的眼窟窿里有一些异样的光芒在闪动着。
仪式的完成是在数个月后，我回到了洛丹伦，那个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地方。
也许有人曾经听过这样一则消息：“艾里莫男爵的庄园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次日清晨，人们发现了男爵的脑袋被挂在风车上随着旋转，而他身体的其它部分被不明生物吞食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下，除了一滩血水和破烂的衣裳。庄园里其它人也都被残忍的杀死了，有的被分尸，有的被喂了野兽，有的和男爵一样化成了血水……此外，乌居夫人失踪了，至今仍没有她的下落”。
再后来，有人秘密潜入老师成建的通灵学院，发现了几页满是血迹的日记，大致内容如下：
“残忍！太残忍了！神！我诅咒你！我的虔诚竟然得到这样的回报！哦！我的右手，那是什么？死人的手指为什么会长在我的手上！不！这是噩梦！不……”
“希拉，这个残忍的魔鬼！就算她现在的名字已经改变了，我还是知道她!我诅咒她，她不得好死！不！为什么不让我死去？不！为什么？这已经是第四个脑袋了，她们想些什么，和我的思想总是不统一！怨恨？怨恨谁？我恨所有的人……”
“她把那瓶腐绿的液体淋洒在那个小骷髅上，然后他的骨头就变色了，变得很黑很黑，然后又很红很红，然后是灰色、绿色、紫色，最后又回到了白色！是啊，那些颜色都消失了，可是为什么那些颜色到了我的身上。不！我美丽的脸，为什么被切成了八瓣？我的眼睛珠子掉了，可我还能看见这些怪事，太可怕了……”
“昨天那个容器太奇怪了，我竟然能被装进去。还有那些属不清的触手，它们从我的小腹里长了出来，上面居然还有吸盘……”
“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
“恭喜你，希尔欧拉，你顺利毕业了！这个水晶头颅象征了你的荣誉！你的研究结果对我们天灾军团的瘟疫开发起着卓越的贡献！”校长将那个获奖证明颁予了我，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谢谢你，校长。但我还有一点请求。”
“好的，是什么？”
“那个实验品已经改造成功了，我想您可以拿去用做守护……”
“你管那叫做什么？我是指，谁也想不到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血骨傀儡，就叫她这个吧！”那个我常挂嘴边的诡异笑容在此时出现了，“其实随便叫她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是的。”
“另外，这家伙有个很好的习惯，给了我不少娱乐。”我挥了挥示意着，“迪斯，把那本日记带好了，偶尔的回味还是挺不错的。”
“是的，我的主人……”隐约间，可以发现迪斯的面额竟然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波动。
“好的，让我们回家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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