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何处笙箫 > 第九章 离开

?    故土的气息,是一种熟悉的亲切,闻着都能让我觉得踏实。可是我可能真的不大适合长时间地一个人呆在家中了,在家我总是喜欢回忆很多的事情,然后又想太多的抽象空幻的自寻烦恼的东西,可能是因为闲着的时间太多了。家是厚重的,轻飘飘地从远方回到家乡后,马上能让自己沉静下来,就好像断线的风筝又给接上了线。可是厚重到了一定程度,又会给我一种压力,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压得我很想离开,尤其是我坐在窗前看着那些从来不变的山头的曲线时。想起看到的一句词:门外重重叠叠山,遮不断愁来路。对我而言,门外重重叠叠山,偏是那愁来路。我知道,我又开始想念繁华的都市里的无所牵挂了,也在想念自己已经学会的洒脱和满不在乎了。我想三剑客了,想我的广院了。

    车子经过娟家的楼房时,我还是没有看。我看了六年,不,七年了,不能再看下去了。

    车子经过那棵蘑菇云般的大树时,我依然从车窗里伸出头,看着苍劲有力的它,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会回来的。

    经过一整天的各种汽车和火车,我又跨越了大半个中国,从绿色的南方回到了灰色的北方。不过,和我一起的见证两种美丽对比的,还有我的爸爸妈妈。

    哥和他们单位的车子在西客站接我们。爸和哥的体形很像,两个啤酒肚站一块儿总让我想起高中物理的动量守恒——A球以某某速度撞了B球。他们俩在三十岁前都和我现在一样很瘦弱,肚子上连瘦肉都没有更别提肥肉了,因此从基因学的角度来看,我的未来也将在和别人比肚子的生活中度过。那次和哥的领导聊天,他问我觉得我哥来北京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我回答说:十分完美地完成了由我的体形向我爸的体形的转化。曾经跟老q开玩笑说,如果我们家大人的外形缺陷和健康问题都能遗传到我身上——我爸的啤酒肚和秃顶,我妈的腰间椎盘突出,我舅的驼背,我外婆的左眼失明——那雨果看见我会以为我是卡西莫少(卡西莫多的弟弟)的。老q笑着说他也好不到哪去,卡东莫多罢了。

    老哥已有两年没回家了,以致妈妈一见到他都忍不住要流泪。本来老哥的意思是让他们过年前来北京和哥嫂一起过年,但是爸妈还是觉得年在家里过才是过年,所以过完元宵后才和我一路来北京,要不是我催着要早些离开,妈可能还要再跑几个亲戚家宣传一下她即将去北京的消息才肯出发。

    妈进屋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小啊!要几十万?在家里都可以起一个五层的房子了!父母就是这样,千方百计把子女送到外面的世界,但同时又多么希望他们能在自己的脚边。去年**的时候,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妈妈都会在电话那头哭出声,她太担心生活在病毒肆虐的中心的我和哥哥了。

    嫂做了很多菜,可看得出来她对爸妈的到来没有我预先想象中的热情。妈妈竭力想帮忙做点什么,可惜她不会普通话,嫂要是不主动找她交流她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明显是爸妈来之前绝对没想到的局面,所以妈显得有些慌张,她总是不断地将手在衣服上搓来搓去。

    吃完第一顿饭,嫂蹲下用纸清理地板上的饭粒时妈的表情很尴尬,于是以后每次吃饭的时候妈都小心翼翼地扒着碗里的米饭。一次嫂不在的时候,妈抹家具,我说昨天刚抹的今天又抹什么,妈妈说你以为是在家里啊半年才抹一次。结果爸听见了他生气地喊:这不是家里是哪儿?这是你儿子的家就是你的家!

    哥夹在爸妈和嫂之间很尴尬,看来任何一个男人都免不了面对两个家的局面,大家和小家,两个都重要,可是它们难免会冲突。哥已经成家立业了,不再是那个抱着电视机看足球任凭我在一旁如何哭闹也决不换台的他了。从他上大学到现在,已经离开家十年了。哥上大学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每年爸都要跑很多地方筹钱。我能猜想到那会儿哥拿着带着父母体温的钞票,他一定会想到毕业以后要带爸妈去哪个地方玩要给爸妈买什么东西,就像我现在想的一样,可是,在这么一个人山人海的城市打拼,能有个固定的住处都是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因为有了这几间房而背上几十年的债,而现在又有一个上大学的弟弟,我知道他会感到力不从心。

    他腆着啤酒肚帮嫂子洗碗的时候,我坐在不远的沙发上,突然觉得我已经能一眼看穿了他的以后,他的未来,就好像一个透明的隧道似的。我看见他沿着那个固定的阶梯向上走,在他的旁边还有无数阶梯可是他只能走这么一个了。而我的未来依然是那么扑朔迷离,这么多的阶梯我该走哪个,我能走哪个?虽然未卜,但是作为补偿我拥有遐想,而哥已经离开了那段遐想的日子了。嫂也是,当她还是女孩的时候,她一定梦想着和心爱的人的母亲和和睦睦,可是现在她要面对每天柴米油盐的生活,她已经离开了天真。我想,有一天我也会离开的。(只是希望我能做得更好一些,让自己少一些尴尬,让父母多一些温暖,让自己的爱人少一些无奈。可是谁又不这么想呢?)

    哥嫂已经开始上班了,幸好北广每年寒假特长,3月1号才开学,所以陪爸妈逛北京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我肩上了。我们走了几乎所有的景点,给他俩照了很多照片。看到爸妈的笑脸这么灿烂,我觉得自己以前老和爸爸顶嘴是多么的不应该,尽管到现在我在《新闻联播》和《体育新闻》之间依然会选择后者,但以后只要爸妈在身边,我一定要把电视tv-5换tv-1。

    父亲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好,可是爷爷走得很早,奶奶没钱供他继续上初中,于是为了不占用推荐升学的名额,在老师的调解下,父亲没等毕业,提前退了学。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他看过很多很多的书,他对清史的了解甚至不亚于一个历史学士,从小我就看着父亲方砖一样的大书,我从封皮上知道了孝庄太后,知道了康熙大帝,知道了雍正王朝,知道了太平天国,知道了曾国藩……父亲培养了我们村唯一的两位大学生,他千方百计地从稻田以外的地方给我们赚来学费,他是个篾匠,也是个木匠,他走南串北精明地做着生意,和职业的商人、政府的吃客们打着交道。多少年的辛苦落下了一身的毛病:肩周炎,骨质增生,高血压。可是不管身体如何差,每顿他都要喝上一碗白酒,吃上满满的四碗白饭。他在田地里一边插秧,一边和女人们开露骨的玩笑,他把逃学的我往死里打,他大声地喝斥母亲,他用威严但却以理服人地解决村里的各种纠纷。父亲年轻时,有一年大旱,小河上游的村庄截断了河流,眼看稻苗就要完全枯死,父亲带着村里的青壮,握着手中的农具,沿着露底的河床向上游走去……一场农村的械斗,让父亲在县城的看守所住了一个月,村里的男女老少家家户户凑了一千块钱,雇了一辆车将他从县城接了回来,鞭炮一直从县城响到村里,响到我家,家门前,我的妈妈号啕大哭,因为她的英雄的丈夫,终于回家了。

    我的身上,如果能有父亲的毅力和执着,我想我能为父亲和自己实现更多的梦想。我的父亲是个伟大的父亲,我在13岁前一直很崇拜他,13岁却开始防备着他,18岁更是开始学会顶撞他,直到我20岁我才学会爱我的父亲,才重新明白父亲身上有着那么多我还没有的东西。

    很快爸妈就要回家了,走前那天晚上,爸把哥和我叫到一起,爸说:崽伢子读大学,就靠强儿你了。哥一直在点头,我看见爸的白发,想起哥的不断奔波,突然觉得自己干嘛要上这个大学。

    我当时有些想哭,我必须要上,还要好好上。

    只是我一想到找不到工作的汉语言,又觉得劲头泄了下去。上大学到底为了什么?我一直觉得大学应该是个学思想学看待世界方式的地方,是由我选择任何想看的书籍的四年时间,它不应该是个职业技能培训所,更不应该是一种经济投资。可是我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实是需要我毕业后去找一个能赚很多钱的工作,只有赚了足够的钱才能去还贷款去报答家人去买房子去娶媳妇。所以有时我真的很怀疑当初放弃理工院校来到广院来到汉语言的选择,我当初是不是太天真了?我真的很羡慕两种人,一种是家里不缺钱的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校园里看我喜欢的文史哲而不用担心自己的兴趣是否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工作去还我的贷款;还有一种是那些打心眼里喜欢某个领域而这个领域在社会上相当吃香的人,假如我非常喜欢编程而我正在学软件那该多好啊,又假如汉语言的毕业生被争相预聘而我又是那么地喜欢汉语言。

    我要考研,我想我会考一个比较吃香的专业——可是考研便意味着要花更多的钱。为了不让父亲和哥为我奔波太多,我不得不让他们为我奔波更多。

    送爸妈上火车的时候,妈还在怀念小区里的那些健身器材,她说在那些玩意上面使使力气,就觉得浑身舒畅,她还说要早知道小区里有这些东西,又何必跑什么长城去什么故宫,又费钱又累人。我和哥都笑得不行。当时我就在陪父母看《四郎探母》的心愿之外加了一个心愿,我要给妈妈买一套健身器。然后我和哥就看着爸妈的火车慢慢地离开。

    爸妈走后,我依然有10天的时间才能开学。哥嫂每天六点多就去上班了,我睡到大约十点,自己做点早餐吃了,就开始看电视,无聊了就会在阳台居高临下眺望一番。不远处有一个初中,不断地有班级上体育课,看着那些快乐地踢着球的孩子,我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初中。尤其是看见那些可爱的小女孩,活蹦乱跳大声呼叫的小女生,我就会记起娟。

    我突然想到了纳博科夫的那本《洛丽塔》,亨伯特•亨伯特在他的14岁失去了14岁的阿娜贝尔25年后,才在碰见同样14岁的洛丽塔时将他的爱情转移。他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我想,不管是谁在看这本书时,都会被他的这种疯狂的对初恋的执着,对“小美女”的依恋震惊。虽然我最终也失去了娟,但是和亨伯特相比,我的娟毕竟没有像他的阿娜贝尔一样离开人世,只要我想见她就能看到她——虽然她早已不是14岁的她。如果要找个人转移感情的话,幸亏我还没有亨伯特这么执著非要转移到同样14岁的洛丽塔身上——这也说明我的爱和他的爱不可同日而语,他的爱让他疯狂,我的只是让我顾影自怜而已。

    看着这群14岁的女孩子快乐地打着羽毛球的时候,我想起了14岁的娟,想起了她轻轻地给我唱那句“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想起了她编给我的那个花篮,想起了她送我的曾经时刻环抱着我的那条皮带(到现在我还珍藏在我书房的抽屉里),想起了我们一起打羽毛球时她的耍赖,想起了她非常生硬地朝我暗送秋波,想起了我稍微说了句重话她就流出的委屈的泪水,想起了我在电话里故作深沉地给她唱“真的好想你”,想起了中考前夕我对她说“我希望我们高中能分在同一个班,然后我们一起努力考上同一个大学”时她眼里扑闪的泪花与她的坚定的一点头……

    可是这一切都走了,我们离开那段日子已经有五年了。

    假如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对这么一段“稚嫩”的感情这么固执,我会无话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自己没道理,只好说:你看过《洛丽塔》吗?

    千里迢迢地离开家,希望能少一点回忆,可惜离开家却没有离开回忆。唉,不看她们打羽毛球了。我决定去我的北广,那儿的成熟的女性魅力,还是比较能让人流连忘返、应接不暇的。

    可是到了广院,发现那儿依然像前几天我带爸妈来参观一样人烟稀少(爸妈去过的唯一的大学就是广院,所以他们对广院比较满意)。老q和老c也不见身影。广院的兄弟姐妹们最会享受假期了,不到开学前十个小时是不会回学校的。

    收到同在北京上学的fn成员城的短信,才知道今天是周末。北航早就开学了,城都已经上了半个月的课。每年寒假我都要被人问无数次北广为什么开学这么晚,让我在大家面前很没面子,好像北广就根本不是上学而是个度假的地方(不过事实也貌似就是这样)。

    我坐上地铁,决定去北航,城说周末不上课我又没开学不如聚一聚。北航是除了广院和旁边的二外我最熟的地方了,大一的时候第一次去简直把自己的广院鄙视成了一个幼儿园,实在是太小了。尤其羡慕北航有一个荷塘——我会永远记得这个荷塘,因为它在我的眉角留下了一个永久的印记。北广太小了小得摆不下这么多的水。后来周末无聊我就会跑去北航看那个荷塘(顺便蹭城的饭吃),想象那些好看的荷花都是因为喝了我的血才这么漂亮。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是第一次在北京见到以前的同学,十分兴奋,而且城和我又是班足的射手王和助攻王,配合十分默契,所以在他们宿舍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冒着寒风去了北航的球场踢球,结果踢着踢着就下起雪来了(我在北京的第一场雪),球在白色草坪滑行划出一道道绿色,场面很漂亮,我们又很兴奋,所以一直踢到头发和鞋湿透我们才回到宿舍,将没脱袜子的脚搁在暖气片上一边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一边讲述分别后的见闻,记得当时我给他讲我们军训的趣事,馋得他直咒北航大二时才能军训。说着说着,袜子的臭气通过暖气的蒸发与传播充满了整个宿舍以至于他同学推门一进来就皱起眉头,说:你们聊着,我上自习去了。

    下午的时候袜子干了,我决定回学校,城送我经过那个荷塘的时候,我们看见一群可爱的孩子正在冻实的冰面上玩耍,小孩们猛跑几步然后收住双腿,人就凭惯性滋滋地往前飞,那样子非常帅。我们俩童心顿起(要知道南方很少见到冰能站人的),下到冰面上去学他们,结果我一收腿砰地一个倒栽葱(那样子也非常帅),眉骨和坚实的冰面亲密接触,感觉就像顶了一个漂亮的头球。当时没等爬起来躺在冰面上就和城一个劲地笑,因为他也正好摔了个四脚朝天。笑着笑着突然一小孩惊恐地对着我喊:血!血!我一摸眉角,果然,满掌都是又红又热的鲜血,一低头,透明的冰面上滴滴答答地一会儿就被红色掩盖,看不见底下沉睡的荷叶了。

    我用纸巾掩着眉角跟着城跑了他们校医院,大夫说把纸拿开我看看,我一拿开她就张开大嘴喊:哎呀这么大的口子,破相了都,快去北医三院缝针。于是我们又赶了半小时路去北医三院,然后就被缝了五针(感觉那大夫做裁缝肯定能发,手法熟练得我都觉得自己是布做的),头也缠上了绷带,这样我回广院后才会在英语角被人问what’swrongwithyou,才有了我那段经典的中国英语的回答。

    现在我的左眼眉角留了一道大概4厘米的疤,不过毁容倒说不上——我并没因为有了这道疤而变得好看一些。只是那天天黑后用一只眼睛跟着城回北航的时候,我就又在想,一瞬间的念头能改变很多东西,比如我这一摔,远了说,一生都要有一道疤痕陪着我,我得给n个发现它的人解释n次它的来源,近了说,过几天的学院球赛不能参加了,金靴奖泡汤了。还好城说明天就是他的生日,看来老天非要把我留下来和他大吃一顿,我才稍微高兴了起来。

    第二天我莫名其妙地感冒了——真不给过生日的城面子。结果勉勉强强地和城以及他的室友们出去吃了一顿回来后我就不得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得不又在北航住了一晚。那个晚上是除了失眠的高考前夜外我最难受的一个晚上,我全身发烫,因为怕伤口发炎又不敢胡乱吃药,身上盖着好几床被子热得就像夏天的开水房。原指靠睡着了就能舒服一些,可是城和他室友因为意犹未尽一直闹到两三点,我又不好扫大家尤其是城的兴致,只好就那样耗着,那叫一个难受啊当时我简直都想死了算了。

    大概是十二点的时候,电话响了,室友接的,他把电话递给城说:女的哦!我当时迷迷蒙蒙的可一听见这句话我就立刻清醒过来,我努力地想听清城在说些什么,可惜城声音小我又生病,最熟悉的家乡话都听不懂了。城挂了后我使尽全身力气问了句:谁啊?城说:菲。(菲那时和肉胚还没分手,她和城的关系就像我和维。)我才长嘘一口气重新回归混沌。

    因为我特别害怕是娟的电话,尽管当时我还很相信娟曾对我说过的她和城只是普通朋友,而我也已经决定要忘记娟,但是我还是无法承受在旁边耳巴巴地听一个娟和城的深夜的尤其是城生日深夜的电话。(后来我知道娟和城确实超越了朋友关系的时候我又猜想,那个电话其实就是娟打的,城怕打击我而没说而已。)

    售票员的喊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下车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当初填志愿上网查资料的时候,就发现北京广播学院并没有和清华北大同在海淀(这也就导致了如今每次去北航,我必须得付出10块的代价),而是在靠近通州的一个什么庄子里头,就有点不服气,但也只好自我安慰地说:说不定过俩月我去报到的时候,没准儿它就搬北大隔壁了呢!只可惜当时打开北广的主页,不但没有发现要搬家的消息,反而弹出个更名意见征集。(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传媒大学”,没想到到了广院后发现当局比我更不犹豫地选择了“北广大学”。)

    想想在北航蹭两天饭吃之后,就能回到自己的虽然巴掌大但是有美女看又有三剑客胡吹乱侃的广院,日子就会随之慢慢好起来,我十分兴奋。我真得离开那种成天回忆的生活了。

    但还不是现在,我能想到待会儿和城见了面喝点酒我们又得回忆起来又得伤感起来。来就来吧,来次够的吧!

    第一次来北航的时候城在东南门口接我,现在不用了,我直接就杀奔他们宿舍。城正躺被窝看电视呢!我进去和阿发等几位他的室友(跟他们都混熟了)打完招呼就把城拉起来切实况。

    晚上我们去了火锅城,反正都是他消费,我也就乐得放开未来的啤酒肚大块吃肉,同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啤酒,比起一个月前在肉胚家的豪放,我们俩还都比较儒雅,毕竟我们都挺喜欢黄磊的。

    喝着喝着,话就多了起来,我们聊起了高中同学,一个个地聊,聊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拿奖学金,有没有女(男)朋友,我们几乎聊遍了所有的七十来个同学,包括少数几个放弃学业南下打工的同学,可唯独没有提到娟。

    娟是我们共同的痛。

    其实在娟成为我们共同的痛之前,我和城几乎就很默契地从不提到娟,那会儿娟仅仅是我的痛,城不愿触动我的伤处,怕我难过,而我呢,既怕自己难过,也怕他怕我难过,所以两人绝对不越雷池半步。到现在为止我只在短信里和他聊过娟,还有就是去年国庆我和他双双被娟否定之后在我的宿舍的彻夜长谈。

    城事实上和我很像,为娟伤的心他并不比我少,但是他比我洒脱,比我成熟。所以他很快就有了娅,娅和他是初中的同桌,他们间的微妙就像初中的我和娟一样。只是到了高中我和娟、城和娅都疏远了。只是这种疏远在城和娅之间似乎可以被克服,就像假如娟想从我身上获得安慰我会很痛快地答应一样,娅也很痛快地答应了城,在城和娟分手后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我不知道娅是否真的能让城忘记娟,他现在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走上了正轨,我不知道,估计城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娅和我的楠到底哪个更幸运一些呢?谁知道?

    我和娅都是那种离不开过去的人,我们谁更幸运一些呢?也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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