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蝴蝶语 > 第六章

?    月之殇f

    一路上关于云潮的消息少之又少,她是顶尖的杀手,她明白这样的道理,别人对自己了解越少自己越安全。策马奔腾的路上,一个月前她矫健的身影曾留下过美丽的风景。她的气味早已被风吹散,融进路旁野花的清香中,难以分辨。追逐她的影子前行,这终究只是交错,不是相遇。

    每个人的脚下都踏着看不见的浮萍,浮萍的相遇或离散都由它牵系着,缘份。有人走近,我们无法抗拒;有人离开,我们也未必能留住。茫茫人海中人聚人散看似偶然,却又似冥冥注定,缘份就是如此让人捉摸不透。相聚时不懂珍惜,别离后无限挂念,缘份总是和世人玩着这个古老的游戏。我何尝不是这个游戏的受害者,而我要追寻的浮萍一直难觅踪影。

    已是傍晚,天空阴云密布,冷风萧萧,似乎将要下雨。望着重重叠叠暗黑的云,我不禁想起了她的名字,云潮。已经找了她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消息,除了一路南行我不知道该怎样找她。云潮,你究竟在哪里?

    入夜不久,天空开始飘起蒙蒙冰雨。我来到一个小镇,打算找一间客栈歇脚。或许是天雨的关系,这个镇很安静,人们好像都睡着了。走过一座小桥,桥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撑着伞提着灯笼,似乎在等人。从她身边经过的一刻,我见到烛火亮光中她那带着淡淡忧伤的脸,这神情与云潮竟有几分相似,难道等待中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脸容?那一刻我不禁低低地叫出了云潮的名字。那女子忽地转过头来,看清楚我的脸之后,眼睛中一丝惊喜随即被失望掩藏。她含蓄地再次低下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说完之后我继续前行寻找,而她继续留在原地等待。

    转了一圈之后我找不到客栈。难道这里没有客栈?还是回去问问刚才的女子吧。回到原地我见不到她,只见到一个灯笼丢弃在那里,慢慢燃烧着。看样子她刚离开不久,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远处传来杂乱的声响,隐约中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糟!她有危险。

    跑过去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几个嬉皮笑脸的男人把她团团围起来,脸上都是恶心的表情。而那女子紧紧抓紧手中的伞,脸上满是惊慌和绝望。女人的脆弱又一次触动我的心。

    “住手!”那些男人齐齐望着我,猥琐的神情暂且搁下,每个人都目露凶光。

    “小子,劝你少管闲事为妙,否则……”

    “大家别误会了。”我努力让自己脸上堆起那样猥琐的笑容,“我不是来打扰大家雅兴的,只是,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加入……嘻嘻。”

    “哈哈,小色鬼……”他们一起大笑,搁下了杀气的脸又再次挂上猥琐。“你来帮我们看风,大爷们享用完之后就轮到你。”

    “好。多谢各位成全。”

    我一脸坏笑,慢慢地走向他们,右手紧握着藏在背后的剑。在他们都不注意我的时候,我抡起剑就打。他们想不到我会突然变卦,手忙脚乱地抵挡着,或许是我那猥琐的表情装得太像了吧。我不想再杀人,而现在武功全失,连这样几个流氓都无法制服。在混乱中,我拉起那女子就跑。

    我们躲在一个草丛中,她依然惊魂未定,紧紧抱住我的手不住颤抖。“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信心十足地望着她,她慢慢地镇静下来,对我点点头。其实,我的信心十足是装出来的,现在我没有把握保护任何一个人。前方传来那几个流氓的声音,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要是被他们发现,这一次要逃脱就困难多了。

    我对她说,“你留在这里,我引开他们,然后我再回来这里找你。”

    “不,不要,我怕。”

    “你放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这里找你。”

    “那,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一道光在我脑海闪过,又是似曾相似的情景。究竟无意中我拾获了谁的故事,又或者谁的记忆躲藏在我脑海中?一种诡异的气氛从每个毛孔中散发出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看见他们跑过来这边的,搜仔细点,他们肯定走不远!”他们已经接近,不由得我多想,我赶紧跑向别的地方,并且刻意制造出声响。“在那边,快追!”

    我停住了脚步,前面是一个死胡同!

    “老大,那个女的不见了,我们上当了!”

    “不用着急,那女的也肯定跑不远,把他收拾掉我们再回去慢慢找也可以。”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狭窄的胡同,两个人并肩行走也显得有点勉强,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和我单打独斗。这样的话,我有取胜的机会。我把剑紧握在手,大喝一声,“来吧!”

    冷冷雨夜幽静小镇中响起了不和谐的沉闷打斗声。失去武功之后的打斗毫无优雅可言,你来我往的拳脚相拚,手腕粗的棍棒,没有出鞘的剑相互碰撞。夹杂着雨水的汗滴淌过脸庞,沉重的喘气呼吸着衣服上泥泞的气息,男人们的狂野雄性在黑暗夜色中尽情嚎叫,在别人的甜梦外疯狂地相互撕咬。

    当我用剑把最后一个人狠狠地打趴在地上,世界重新安静下来,一群人沉重的喘息不规则地此起彼落。我用剑撑在地上,努力地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我还站着,我的站立骄傲地叫嚣着我是最后的胜者!额头还渗着血,我感到一丝晕眩。没想到有一天我竟会如此狼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狼狈如斯的我内心竟是如此痛快!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那条胡同,有一个人还在等着我。

    见到我走回来,她赶紧扶着我,脸上夹杂着欢喜和怜惜。

    “太好了,我正担心着你不会回来。”

    “我答应过你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

    “走吧,回我家,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

    “不用劳烦你了。你告诉我哪里有客栈就行。”

    “这个小镇没有客栈,过往的路人常常寄宿在小镇居民的家中。”

    “这,恐怕不是很方便吧。会有损你的清誉的。”

    “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好好照顾,我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不用推辞了,那些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我们赶快走吧。”

    由不得我拒绝,她拖着我就往她家里跑。那是一间朴素典雅的屋子,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所以今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我觉得有点尴尬,她帮我清理伤口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一个人站在外面。

    “我在等一个人回来。我每天都会在那里等他,今天下着雨我想起了很多从前发生的事情忘记了时间,想不到遇上了那些流氓,要不是大侠出手相救,后果我真的不敢想像。”

    “姑娘言重了,我不是大侠,我不会武功。”

    “就算你没有武功你仍是大侠,因为你有一颗侠义之心。”

    “如果你知道我的过去,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公子有着怎样的过去,我可以得知吗?”

    “如果我告诉你我过去是一个冷漠无情为了金钱不惜滥杀无辜的杀手你相信吗?”

    “公子开玩笑吧?”

    “不,我说的是真的。”

    “公子现在还是杀手吗?”

    “不,我已经不能做杀手了,而且我也不愿意再做杀手。”

    “那,过去的你不是大侠,现在的你是大侠。其实每个人都会犯错啊,迷途知返就好。只要你愿意改变,曾经你是怎样的人并不会决定以后你要成为怎样的人。公子喜欢蝴蝶吗?”

    “蝴蝶?喜欢。”

    “我也喜欢蝴蝶,但我讨厌毛毛虫,可是蝴蝶是由毛毛虫成长而来的啊。所以,有人会讨厌曾经的你,但是他们会喜欢现在的你。因为你已经不是那样子的杀手,你已经变成了大侠。”

    “姑娘的话让在下受益匪浅,感激不尽。”我的内心忽然一片澄亮。

    “公子言重了,其实这些话是前不久一位路过的姑娘讲给我听的。她也很喜欢蝴蝶。”

    蝴蝶?难道是云潮?

    “那位姑娘打扮得怎样?”

    当她把那位姑娘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描述一番之后,我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个人就是云潮。

    “那她有没有说,她要去哪里?”

    “莫非她就是公子要找的人?”

    “对,我已经找了她一个多月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她到哪里去了。”

    “她去的地方是三十里外的雪夜城。”

    “谢谢你。她走了多久了?”

    “已经有半个月了吧。莫非公子要到雪夜城找她。”

    “当然。”

    “公子不会武功最好不要到那里去,那里太危险了。”

    “雪夜城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雪夜城是一座山城,是邪教圣龙殿的据点,圣龙殿主人三十年前跟当时的武林盟主订下条约,三十年之内圣龙殿不会插手江湖中事,门人也不会踏足江湖。但同时也不允许江湖中人过问圣龙殿的事情,凡是擅自闯入圣龙殿的人都会格杀勿论。这一带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没有人敢靠近雪夜城。”

    “纵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前去闯一番,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找到她的机会。”

    “看来公子真的很爱那位姑娘。”

    爱?其实到现在我也说不清自己对云潮的感觉。究竟那是感激,是依赖,是爱慕,还是各种感情都夹杂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但可以用一个词来描绘出这模糊的轮廓,那就是暧昧。

    雪之舞6

    他的脸上似乎只会出现两种表情,除了望着我的时候露出微笑之外,他的脸永远冻结着我熟悉的淡淡忧伤。他很喜欢雨天,也喜欢在雨中漫步,不撑伞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脸。雨水无法带走他的悲伤,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的悲伤是雨水带来的。我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在雨中发生过怎样一个关于他的故事。

    “无休止的等待是否值得?”

    “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对错,那只是一种选择,等待也是一样。值得与否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回答。有时候,就算明知道不值得但还是愿意等待,甘愿去承受更多苦痛,因为舍不得,又或者还心存期待。那是一个自己编造的梦,有的人不活在梦中无法生存,既然他喜欢,就算痛苦他也不会计较,这就是一种选择。如果你尝试过等待,你就会知道那种滋味。”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等待过,我等过他两天两夜。但如果他问我为什么要等他,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很多遍,每一次的答案都不能让自己信服。他问我是否相信轮回,我淡然一笑,摇摇头。他也淡淡一笑,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云潮。云潮应该就是他等待的人。似乎每个人在梦中喊出的人都是最难忘的人。我小时候常常在夜里醒来,以为爷爷呼唤我,听清楚原来不是,爷爷叫的人是翎儿,晴儿。爷爷叫得很伤心,但爷爷从来没有流眼泪,因为爷爷的眼睛在我出世之前就已经瞎了。他的眼睛是被人刺盲的,刺伤他的人就是夜蝴蝶。

    我找了很久也没有夜蝴蝶的消息,他就像一个流传人间的传说。我知道爷爷不会骗我,我只是怀疑夜蝴蝶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他死了,我的一生都会无休止地被仇恨诅咒。仇恨像一个巨大的茧,把我箍得那么紧,我失去自由无法动弹;把我夹得那么痛,我已感到身心疲惫。我苦苦挣扎着,抵挡着仇恨侵蚀我的灵魂,我怕自己变成一个冷血的人,纵然杀死了夜蝴蝶我也无法变回从前的我。

    我只盼望,在我灵魂死去之前把夜蝴蝶杀死,只有这样我才能撑开仇恨的茧,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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