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庆喜站在玉门关近旁的一座沙丘上,眺赏着那古老而沧桑的城关。是啊!人生就是这样的荒谬,天老爷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封庆喜冷笑一声,他的思绪随着秋风舞动而继续着。严世藩那个混蛋,和他老子严嵩一样,都是王八蛋。还有那什么狗屁严妃,**妖媚,一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块当今天子馈送的玉佩挂在那个荡妇的脖子上真是糟蹋了,即便俞添人不偷我也一定下手。至于那个荡妇,长得虽然狐媚动人,但老子我一想到她老子所干得那些丑恶勾当便倒了胃口。二十几年的轻功没有白练,什么大内高手,锦衣卫三线门高手,京师名捕,都追不上我。在掩护俞添人的同时,还偷偷放走了那两个可怜的宫女。是啊,皇宫绝对是藏污纳垢的地方。那两个女孩子,才十五岁,就被迫卖身于宫中,受着严妃及几个变态太监的侮辱,毒打,简直生不如死。老子我大闹北京城,上几个月又大闹蜀中,真是爽啊!对了,蜀中那几个贱货,如若不是些贪官污吏的妻妾女儿,老子才不会有劲去搞她们呢!哎,凤小惜……一个多么美丽的名字,却也是我胸口永远的痛。是的,女神!她在我的心底深处就是女神。虽然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她的名字,在脑海里想象她的一颦一笑,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她就是天上的月,而我只能是她水中的影;缥缈而虚幻。封庆喜惨然一笑,他的胸口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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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阳一行五人终于靠近了城堡,不由惊讶于城堡的怪异,确实与中原建筑大相径庭。城堡的大门并不宽敞,与中原城关的城门相比少了吊桥与护城河。城堡的左近还有一些诸如马厩,厨房,及放置杂物的一些小屋。
罗阳清清嗓子,朗声道:“弟子蜀中霹雳门罗阳,偕其余几位武林同道特来拜访两位独孤前辈。”
却听得大门“咿呀”一声敞开了大半,从阴暗的堡中缓步走出一位年届五十的老者,鹰鼻阔嘴,太阳穴处高高耸起,双目隐现精光,显示内力着实深湛。老者环顾了五人一下,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道:“老夫便是独孤渊,家兄还在闭门练功,便由老夫接待各位。”接着拍了三下掌,又从堡中行出几个衣着相同的仆人,纷纷去牵五人的坐骑。
五人下了马,任由众仆人牵去马匹,随着独孤渊入了城堡。这座古怪城堡完全是由石造的,除了最高的尖塔下的那扇大窗之外,在外城壁下方完全没有窗户,最多只有一些内窄外宽的射箭口,以利于弓箭手由内部往外射箭。所以大厅只能洋洋洒洒透射进微缕阳光,异常的昏暗。要不是四周诸多的烛台,简直不能辨明方向位置所在。城堡的阶梯是螺旋状的,共有四层楼。最高一层是钟楼,摆置着一口硕大无比的大钟,并有一扇大窗,每日清晨总要敲响三声,连玉门关的守军也可清晰听见。三楼是独孤兄弟二人的专用楼层,有书房,练功房,寝室等好几个房间。二楼有好多小客房,住下二十来人亦不成问题。一楼便是大厅及哑仆住间。
大厅的中央是一张极大的红木八仙桌,几个仆人正张罗摆点着丰盛的菜肴,以塞外野味为主,烹调手法亦是别出心裁,与中原相异。
朱就奇天生便是个食客,酷爱天下美食,所以年纪轻轻身材已如中年发福。此刻见到珍奇野味,不免食指大动,拉住来往穿梭的一个十来岁的幼仆道:“小哥,贵堡的厨师手法独特,在下十分钦佩,可否引见引见。”谁料那幼仆迷惘的扫了他一眼,随即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及嘴巴,便掉头去干活了。
五人十分惊奇,独孤渊察言观色,已知众人心中想法,淡然一笑道:“堡中的下人俱是哑仆,但有的是又聋又哑,有的是只哑不聋,包括马夫,厨子,杂役等等……诸位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向老夫讲,由老夫去吩咐下人伺候。”
五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整个城堡充斥着古怪,但主人当前,也只有唯唯诺诺。
与城堡所不相称的是,大厅四周的陈设与其说是朴素,不如说是简陋。什么山水画、祭祀牌位、豪华的装饰瓷器古玩,全然不见踪影。只有些食器柜子、茶几、太师椅之类的简单摆设。唯一令人感到兴趣的是一副罕见的甲胄,由一根铁杆支撑着,竖立在大厅的一隅。这副甲胄为精铁所炼制,与当朝将士所披挂的甲胄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显得特别沉重。尤其怪在头盔附带有精铁面罩,并在齿颊处有滑轴,因而可以上下活动。面罩上还有两个洞,方便双目视物(此甲胄实为欧洲中世纪流行的骑士盔甲,当时的中国闭关锁国,自然罕有人见过)。
陈宝玉饶有兴趣的站在盔甲前鉴赏,不时向独孤渊请教一二。朱就奇兀自一个人暗暗琢磨着八仙桌上菜肴的烹调手法,半晌突然回过头向着身后的甄小兰亲切的说道:“兰妹,去年敝派与贵派在湘西神农峰相会之时,也曾一同品尝过几种珍奇野味,但当时太过着重于辛辣调料的运用,却不似这堡中野味的烹调手法强调的是自然原味,从香气上便可闻出相异之处,兰妹可还记得?”
甄小兰只淡淡一笑,也不理会他,悄悄站到了罗阳的身旁。罗阳侧过头来,二人不知不觉中目光一对,眼神中竟然迸发出炽热的情感。站在二人身后的金小惠忽然冷笑一声道:“哼!好亲热啊!”
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吸引了独孤渊、陈宝玉、朱就奇三人的目光,一齐投在了罗阳与甄小兰的身上。
罗阳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由面红耳赤,低下头嗫嚅着不知所措。
倒是甄小兰落落大方,理了理鬓前的秀发,向着众人嫣然一笑道:“罗哥哥是小女子的未婚夫婿,各位不知者不怪。”
这一句话更如异峰突起,使得在场诸人面色变化各异。
金小惠似乎早知内情,只是又冷笑了两声,显得很不以为然。
朱就奇却是脸色苍白,双目中显出绝望而嫉恨的神情,狠狠地盯在了罗阳身上。
独孤渊心中却暗暗称奇,忖道:“这小妮子也太大胆了,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自己的未婚夫婿是某某,却也罕见!人说川妹子恁的辣,我看所言非虚。”
陈宝玉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好!罗兄,恭喜恭喜!不过大家都是兄弟,你却瞒得我们好苦,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罗阳神情尴尬之极,但侧过头望了小兰一眼后,勇气似乎恢复了些,支支吾吾说道:“家父与峨……峨嵋派凤掌门商量后认为待我此番擒拿封庆喜立功后再成婚也不……不迟。”
独孤渊见场面陷入了微妙的境地,便干咳一声道:“各位,宴席已准备妥当,还是请先入席吧。”
众人皆默默无语的围坐在八仙桌前,尽管有独孤渊殷勤招待,仍是热闹不起来。
独孤渊捡一些江湖中有趣的奇闻轶事来支撑场面,陈宝玉率先呼应,有说有笑起来。众人也渐渐恢复了常态,唯有朱就奇的脸色依然如故,此刻一桌的美食对于他来说,也似乎失去了吸引力。
便在这个时候,一个略带嘶哑的老者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令得众人慌忙止住了喧闹嬉笑,整个大厅便立刻安静了下来。那老者道:“老夫独孤庸,因闭关练功而疏忽招待了诸位,但由拙弟代老夫招待各位也是一样。各位有重任在身,老夫自当竭尽所能来帮助诸位,有何需要尽管开口,不必介意。老夫练功正在关键阶段,不便下楼陪伴诸位,改日再叙。”言毕,也听不见螺旋楼道有任何响动,大厅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陈宝玉“啊呀”一声,向独孤渊一抱拳道:“独孤堡主内力果然了得,身在三楼,声音却如此清晰的传到这里,晚辈实在佩服。”
独孤渊笑笑道:“兄长自小便被公认为学武奇才,于掌法、剑法、内功最为精湛,老夫亦自愧不如。想当年兄长担任世家执法长老一职时,恩怨分明,赏罚有度,惩治了不少为非作歹的世家不良子弟,在江湖上引为佳话。无论武功、人品,皆是江湖上罕有的奇人。”
陈宝玉一皱眉道:“听闻堡主在如日中天之时,因哀伤于独孤世家前掌门独孤中宏先生的不幸故去,才辞去执法长老一职,隐居于堡中。江湖上传闻中宏先生是中毒而亡,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杳无讯息,不知是真是假?”
独孤渊长叹一口气道:“不错,老夫与其余世家子弟查遍了五湖四海,也查不出凶手究竟是何人。兄长又是伤心,又是绝望,终于决定隐居于此。”
席间又恢复了沉默,宴席便在寂静中结束。
独孤渊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钥匙,分发到各人手中,说道:“诸位的房间都在二楼,马匹上的行李老夫已吩咐下人安置在各位的房中,房间的门上挂有铜牌,上面刻有数字,与各位手中钥匙上刻着的数字一致。现在是申时一刻,各位可以先去城堡四周转转,熟悉一下环境,以利于明后日擒拿淫贼。不过千万要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大钟是在每个清晨的卯时敲响,敲钟人是又聋又哑的仆人。”
众人稍事休息后,正待出发,突听得堡外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道:“在下成都府总捕头燕啸五,偕同京师刑部宇文剑捕头特来拜访两位独孤前辈。”
***
韩梦秋背着七星宝刀,走在那已近沙漠化的土地上,他仰望着星空,心里被几种莫可名状的感觉所填满。这些感觉中包括了孤寂、思念、自豪、喜悦,唯独没有悲伤。纵然是孤独的,但在韩梦秋的字典里没有悲伤两个字。虽然有时候也会愤怒,但乐观的他,更倾向于快意恩仇,而不会被悲伤所困扰。有时候他甚至喜欢孤寂的感觉,虽然也时常怀念与好兄弟在一起唱歌喝酒的热闹场面,但人生不能总是相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归还要回归孤寂。俞添人、萧俊英、封庆喜、惠心和尚、上官战秦,这些好朋友都是知心人。他会思念他们,也会思念慕容诗雨,那个武林二大美女之一的慕容诗雨。有时候思念会化成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但他喜欢这种痛,这种痛并不是悲伤,有时候却是一种动力。慕容诗雨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慕容家的宝贝明珠,而韩梦秋只是一个浪子,虽然两个人之间的地位、身份相去甚远,但韩梦秋并不自卑,他反而更自豪。敢爱敢恨,飘逸洒脱,正是韩梦秋的性格。他是喜悦的!
他又想起了封庆喜,这家伙,闯下大祸了,可自己并不觉得他做错了。闯祸并不一定是做错事,因为他闯的祸是针对恶人的,是为了伸张正义的,对恶人来说是一种祸。他的好朋友中,被所谓正统江湖人士所不齿的大有人在,俞添人是小偷、萧俊英是叛军首领、封庆喜是采花大盗、上官战秦是杀手。但在韩梦秋看来,没有人比他们更真诚、热情、敢做敢为了。那些所谓正派人士很多都虚伪、阴暗、怕担责任。封庆喜这家伙此刻身在何处呢?韩梦秋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赶向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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