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这已经是我看到的第九个了。”看着从孟东阳别墅后门匆匆走出的妖艳女子,萧启玉不禁叹了口气。
“九个?”
“是的。而且可以说有各种各样的类型,有成熟型的,有天真型的,有丰满型的,有苗条型的,但不管怎样这些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漂亮。”
“孟东阳还真是够色的。”
“你错了,我敢保证,孟东阳肯定没动她们一下手指头。”
“这怎么可能?”李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完全可能,因为只要孟东阳回到家里,不出三分钟,屋里的女人肯定会狼狈而出,所以他根本就没动过她们。”
李钢笑着问“你这样窥探人家的**,是不是很猥琐?”
“这是工作,你知道是谁让这些女子来的吗?”萧启玉一脸正气地自问自答:“是花丽语。”
没错,只有花大姐才能变着法找到这些环肥燕瘦的美女,也只有她才有本事让这些女人进入孟东阳的房间。
问题是,孟东阳和花丽语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呢?如果这种关系是友好的,她为什么要处处与孟东阳作对,甚至恨他入骨呢?如果二人是敌对的,那花丽语又为什么变着法往孟东阳这里送美女呢?
萧启玉给出的答案是后者,解释的理由很简单:
孟东阳是个性无能的人!
这很让人感到惊奇,外表男人味十足的孟东阳,竟会是个性无能。
“这些美女,孟东阳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而且这些年来,也没听说过他身过有任何一个女人,所以答案就只有这一种,”萧启玉继续阐述着他的理由:“还记得在花雨洗浴中心的那场真人秀吗?”
李钢默默地点了点头,那场春宫秀,看来确实令人难忘。
“花大姐在**之中还不忘冲着电话淫叫,而这个电话我已经查过了,就是打给孟东阳的。”
好毒的女人!
她明知道孟东阳的弱点,偏偏就紧抓着不放,变着法的用各种手段刺激他、羞辱他,如同在伤口上不断撒盐一般,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可是,是什么让她如此仇恨孟东阳,又是什么使孟东阳对她如此忍让呢?
这种做法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男人的容忍极限。
李钢又想起了那个旷野上的小土丘,那个神情落寞的中年男子。
这个理由,是不是享尽一切荣华富贵的孟东阳,却在深夜里独自一人躲到旷野中的原因呢?
李钢认为这无疑是原因之一,他从心里为自己这位特殊的朋友和对手感到一丝悲哀。
由此,萧启玉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花大姐是友非敌。
二
傍晚时分,李钢一个人坐在楼下发呆。
卓岩和要晓岗并肩坐在远处的草地上。
盛夏,花儿开很正艳正浓,却映得林晓岗更显清纯,淡淡地一笑,便使群花尽失颜色。
萧启玉和兰芳儿没有向他们走过去,因为他们知道,此刻在卓岩和林晓岚的心目中,宇宙只是对方,对方便是整个宇宙,根本容纳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他们走到李钢面前时,兰芳儿说累了,于是二人便在李钢的对面坐下。
李钢仍旧傻傻地盯着卓岩和林晓岚的背影发呆。
“别傻看了,”萧启玉笑着道:“要么你也找一个。”
“太真了,太纯了,”李钢目不转睛神情落寞地感叹:“真是让人感动。”
“老盯着一个地方,也不怕看花了眼睛,不行你也看看我,调解一下视力。”兰芳儿笑着说。
“我怕脏了眼睛。”
兰芳儿脸上一红,萧启玉忙拉起她向远处走去,他怕时间长了,李钢又会说出什么傻话来。
李钢又感到了那种令人产生刺痛感的目光,回过头来,他就看见了钟无畏。
“跟我走。”
钟无畏单独叫的是李钢。
李钢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是再看一看那两对正处于热恋当中的男女,也就没再发问。
看来此刻,也只有他才能随着钟无畏去办事了。
“干什么?”
走出一段路后,好奇的李钢还是忍不住发问,而钟无畏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捕风捉影!
三
风,无形无踪,它能摧毁一切,却让人无从察觉,你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却永远说不清它的样子,你可以感觉到它从你手边拂过,但当你握紧双手,它却又无影无踪。
而影子,紧随在你的身边,与你寸步不离,不管你走到哪里,它就是你整体的一部分,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无法分割。
捕风和捉影,那都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风代表孟东阳手下的第一杀手,而影子,却是孟东阳最为神秘和可怕的对手。
捕风捉影,看似一句荒诞不经的话,却已经有了它的另一层含义,这令李钢精神振奋异常。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压抑住这种激动的心情,默默地跟在钟无畏的身后,随着他穿过大街和小巷。
莫名的兴奋后,李钢开始冷静了下来。
谁是风?谁是影?这两个如此神秘而又可怕的人物,是钟无畏和自己两个人能对付得了的吗?
已经走出了很远,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钟无畏的意思很明显,只让李钢一个人跟来,看来也只有硬着头皮死撑了。
问题是,钟无畏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钢又想起了那如针一般刺在身上的目光,那种欲将人杀之而后快的目光,那种目光与钟无畏看人的眼神如此相似,可以说除了杀机之外几乎完全相同。
他到现在,已经有了近七成的把握,认为钟无畏就是那个向自己投来充满杀机目光的人。
而现在,他正在这个人的带领下走向一个未知的目的地,这,多少有些羊入虎口的感觉。
想到这里,李钢不禁苦笑了起来。但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他真的想知道,钟无畏为什么会想要杀死自己。
好奇,也许是人类探索和发展的源动力,但有时,也能让人死于非命。
目的地竟是花雨洗浴中心。
第一次到花雨洗浴中心来,李钢看到了花丽语真人出演的一场春宫秀,这次呢?
钟无畏径直向地下室走去,一路上有少服务员上前阻拦,但是钟无畏想做的事情又岂是他们能够拦住的?这些人只好在后面跟着不断的嚎叫,却又不敢上前,场面很是热闹。
穿过洗衣房,穿过锅炉房,穿过一道与墙壁无二的暗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走廊。
身后所有的喧嚣都没有了,四周变得异常宁静。
也许这是一个被诅咒过的不详之地,也许这里通向传说中的阴曹地府,让所有的人都敬而远之,不敢靠近一步。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木门,透过门缝露出点滴灯光。
房门打开,里面竟是一间装饰豪华相当宽敞的大房间。
房屋的中间,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李钢只看了一眼这个人,就立即大惊失色,要不是眼前的影像太过诡异,他肯定会大叫出来。
四
眼前的这个人,竟是另一个钟无畏!
或者更准确点说,也许是长年不见阳光的关系,这个人面色比较苍白,但除此之外,这是一个与钟无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房间里的人缓缓站起,与钟无畏面而立,给李钢的感觉,就象是钟无畏在照镜子一般。
“你,终于还是来了。”
钟无畏点了点头,看来二人是早就相识的。
“你来,是不是要做个了断?”
“我来,是要你跟我回去自首。”
那个人笑了,笑得很不以为然,然后他将目光投向李钢:“这个小胖子是你的帮手?”
“这件事,我是不会找任何人帮忙的,他只是来做个见证。”
李钢又愣住了,这次愣住倒不是因为那人的长相,而是因为他的目光。
凶狠而又充满杀机的眼神,令李钢觉得似曾相识,看来这个人与钟无畏相似的不仅是长相,还有眼神,只不过比钟无畏的眼神多了一道杀机而已。
如果说钟无畏的眼神与李钢在体育馆中所见的有七成相似,这个人就有九成九,李钢几乎可以确信就是这个人在体育馆中对自己的动了杀机,可是,为什么呢?
“他是谁?”李钢忍不住发问。
“风!”
风,杀人的风,孟东阳手下的第一杀手,手上沾满了二十一个人鲜血的风!
“风?好名字,你干嘛不告诉他我的真名字?”
钟无畏居然还知道风的名字,李钢迷惑地望向钟无畏。
“他叫钟无悔,”钟无畏深深地叹了口气:“是我的亲弟弟。”
孟东阳手下的第一杀手,杀人不眨眼风,居然竟是钟无畏的亲弟弟!
“弟弟?”钟无悔突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你居然还认我这个弟弟?你就不怕我辱没了钟家的名声吗?”
“你身上的血债已经太多了,还是跟我回去自首吧!”
“自首?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哥哥,也是个警察。”
“警察?”钟无悔不屑地道:“如果当初你跟着妈妈而我跟着爸爸的话,那今天咱俩的位置就可能要彻底调换过来了,你要知道,自妈妈死后,我已经告诉了我自己,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父亲已经过世了,我不想你再有损于他老人家的声名。”
“这时候你们想起钟家还有我这个人了,”钟无悔冷笑:“我穿着单衣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在路边捡拾别人的残羹剩饭时,你们又在哪里?”
“无论如何,父亲和我都还是警察,而你却杀了人。”
“杀人又如何?那是我的职业,如同其他职业一样,只不过为了生存罢了。”
“为了生存你可以去干别的。”
“我们钟家人,除了拳头之外还会什么?况且,我也喜欢杀人。”
“你住嘴!”
“我们姓钟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潜在残暴之气,你敢说没有吗?我们在内心深处都渴望着极端的血腥和暴力,你敢说不是吗?这也许是遗传的原因吧,但不管怎么样,你钟大警官在每个夜深之时,不也是渴望着那种疯狂的暴力发泄吗?”
“你胡说?”
“我胡说?”钟无悔嘲弄地笑了:“你的拳底下已经打折了多少人的腿?要了多少人的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那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影子’!”
李钢的这一惊吃得可是不小,难道钟无畏就是用私刑对付孟东阳手下的‘影子’?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钟无畏这种回答无疑等于承认了自己就是‘影子’。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来,就是打死李钢他他想不出一向公正严明执法如山的钟无畏,竟然就是违法滥用私刑的‘影子’。
“好一句罪有应得,可是,你信奉的法律呢?你引以为荣的钟家为警的信条呢?不错,我是杀了人,可是你呢,你连自己的灵魂都背叛了,你否定了你自己的一切,你更加可悲!”
钟无畏已经气得浑身在发抖,可是钟无悔的话仍然在继续:“你今天来,根本就不是来抓我的,也不是来劝我自首的,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束手就擒。你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来亲手杀死我,来抹去这个钟家荣誉上的污点,这一切,你还不承认吗?”
钟无畏颤抖的身躯渐渐恢复了平静:“你不是我的对手。”
“以前也许不是,可是现在,你忘了刀疤老六吗?”
话音未落,钟无悔的拳头已经打在了钟无畏的腹部,而几乎同一时间,钟无畏的拳头他打在了他的胸部。
一场亲兄弟之间的生死之博就此展开。
密室里,拳风忽忽作响,拳头击打在**上的嘭嘭声,如鼓点般越来越密集。
李钢紧张的张大了嘴。他看得很清楚,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在打架,因为他们根本不加一点格挡和躲避,只是尽量的把拳头击向对方的身体,这完全是在拚命,是一种愤怒的极端渲泄,如果不是拳速惊人,他们之间已经和街头拼命的两个地痞无异。
究竟是什么让这一对亲兄弟有如此之大的仇恨?
李钢不知所措,他想去帮忙,可是以他的能力根本就插不上手,这时他总算明白了钟无畏只带他来的目的,他这个小胖子确实也只能起到一个见证的作用。
一切声音,在霎那间骤停。
两个人依然对面而立。
空气在这一霎那间,凝结。
良久,血,从钟无悔的嘴角留下,他退了两步,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缓缓地将手伸向钟无畏,一张嘴,便喷出一大口鲜血。此刻,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杀气,他用企求的眼神看着钟无畏:“哥,带我回家,好吗?”
一切情感渲泄之后,他仍旧能想起的,就是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充满温暖的,家!
钟无畏颤抖着将手伸向钟无畏,两只刚刚还互相誓死攻击的大手,现在却要紧紧握在一起。
在两只手汇合前的一霎那,钟无悔的头一歪,手垂了下去,死了。
钟无畏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看来他受的伤也是不轻。
钟无畏从衣袋里拿出一叠书稿交给了李钢,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太师椅前“你知道吗,我和爸爸一直都在找你啊!”
眼泪,一滴滴掉落在血中。
他拉起钟无悔的手,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握紧,亲情的暖流便遍布全身。
然后,他倒下,如一座山峰般倒地,轰然作响。
两只大手却依然紧握。
刚正不阿、无私无畏的钟无畏,被视为林江警界正义化身的钟无畏,就这样死去了。
同时死去的,还有那个让黑道人物闻名丧胆的,以暴制暴的罪恶克星,影子!
这场风和影子的对决,风,散了,影子,也消失了。
人生有好多事,你无法用语言来表述心情,因为它太过复杂,已经远远超出了语言所具有的承载能力。
此刻,李钢唯有长叹而已。
好一场捕风捉影!
五
厚厚的一叠书稿放在桌上。
这是钟无畏自己亲笔写下的,里面不仅有关于钟无悔的说明,也有他作为‘影子’所做的一切事情的详述。
不管怎样,他最终也没有忘记自己作为警察的职责,所以他希望这个世上悬案越少越好。
看来,钟无悔说错了,钟无畏并不是去杀他的,而是去与他同归于尽的。
萧启玉、卓岩和李钢三个人围坐在桌边,面色凝重。
可能钟无悔说的没有错,风和影子,他和钟无畏,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一种暴力倾向,这可能是一种性格缺陷上的遗传。所不同的是,钟无悔采取的是一种无情无节制的渲泄途径,而钟无畏则有所克制,有所选择,他虽然彻底违背了法律,但却没有突破正义的底线。
两个性格很是相近的亲兄弟,却有着如此不同的人生之路,这起源于二人父母的离异。
随着母亲在途中的突然病逝,身在异地而又年幼无知的钟无悔,立刻变成了一个无人呵护的流浪儿,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他在因境中想念自己的父亲,想念自己的哥哥,想念着自己那曾经温暖的家,可是这一切都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了。长时间的失望,使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父亲,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痛恨他们弃自己于不顾,于是一再放任自己,终于造成了今天的这种结果。
一个只有十岁的少年,失去了至亲的亲人,独自一个人流浪街头,又历尽了生活的各种磨难,自然要找出造成这种恶果的原因,要找一条发泄的途径,要找一个摆脱现状的方法,可惜,这三样东西他都找错了。
长大成人的钟无悔,终于回到了林江市,这时他已经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了,现在他痛恨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了,他甚至开始迁怒于父亲的职业,因为这是导致父母分手的主要原因,所以,他痛恨所有的警察。
长期闭门不出的钟无悔,在一次难得的外出中,看到了身穿警服的李钢,于是他动了杀机,但却没有付诸行动。但这却让李钢怀疑钟无畏好久,因为他和钟无畏实在是太像了。
钟无畏从‘风’的杀人手法上,早已看出了这可能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所为,于是他暗中开始侦查,直到最近才有了眉目。为了引出钟无悔,也为了惩戒孟东阳,他开始作为‘影子’与孟东阳作对,但孟东阳却没有派钟无悔去杀他,来的人却是刀疤老六。在与刀疤老六的对决之后,钟无畏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他必须抓紧时间亲手解决钟无悔的问题。
他不想让自己的亲弟弟死在别人手上。
他痛恨钟无悔,痛恨他视人命如草芥,痛恨他违法犯罪,痛恨他为父亲的荣耀抹黑,而同样的原因,作为‘影子’的他也痛恨着自己,所以他选择了同归于尽这条路。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就此也算告以段落了,孟东阳失去了手下的第一杀手,我们也失去了钟无畏。”
对于萧启玉的结论,没有人应答。
谁他没有忘记刀疤老六那快如闪电的拳头。
风影皆无,是福是祸,谁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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