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种花,开到它的时候就是花季的尾声了,那就是——荼蘼。它即将绽放,让所有的花都在匍匐在它脚下喘息,死亡。妖艳而诡异得独自迎风摇曳,葬送掉所有的同伴,以此换取自己的片刻辉煌。
我拖着沉重而持续燃烧的躯体回到了家里,世界在我眼中都是开满荼蘼的原野。
于是那炽烈的火焰伴随了我整整一周的时间,我在这种眩晕的温暖中时而呓语时而大笑,沉醉迷乱得手舞足蹈,那一刻,我仿佛已经轻轻得碰到了天堂。
再绚烂的焰火也会熄灭,我还是从璀璨斑斓的美梦中苏醒,那时已经开始放寒假了.
那场滚烫的烈火燃烧掉我所有的力气,每走一步都让我疼痛,头晕目眩.只有长时间的停留在一个角落,我甚至快失去呼吸的力气.不过在恍惚中总会不经意触摸到那一丝柔软.漫天的雾气遮挡住我的眼睛,凭借仅有的力气驱动感觉潜入深海找寻,捕捉那一份真实来说服自己.一切都是真的,一辉的存在,那个蝶吻的存在。至少能证明我曾经握住的不是一缕尘埃,我嘶吼过的不是一片空白,我的断发已经开始重新萌芽.而这份爱该如何排遣?如何控制?如何让它变得不再尖锐和犀利,能温和的流淌进每个人的心田.一想到这里,我就如同置身于一个玻璃制的囚笼,只能从高处悲哀的俯瞰大地,却不能靠近它的温暖,就算我彻底的放弃一切投奔于它,亦或者他,结局终将是一地的血肉模糊.伴随着永久的疼痛,这条路没有尽头,也没有未来,而我想要转身退回去的时候,门已经轻轻合拢,无路可退了.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中总有一些磨灭不了的痕迹,以供我们在日后漫长而永不停止的时间洪流之中不断的回味,不断的忏悔,时刻提醒着自己活着的感觉,那种残酷而自私的感觉.
一辉的再次出现是如此的遥远,遥远到时间似乎都将他残留于我记忆中的痕迹漂白.
那是我生病痊愈后的一个下午.一冉已经随父母回老家过年去了,她的存在是一个障碍,可我却时常感谢她的到来,因为她的到来才将我在靡靡之中邂逅了那个一直模糊的身影.我在这个冬季被狂风吸尽了所有的养分,开始枯萎.自从一冉的离开,我感觉一辉也消失在这个城市了.任狂风抚乱我的头发,一个人落寞的于街道上低空飞行,看尽繁华.而我的脚步在混乱的行走中隐藏了一根牵引我灵魂的细线,拉扯我来到一冉家楼下那个篮球场.那场烟花的盛会.我闭上眼睛还能闻到从上风处吹来的香烟的余味,以及浓烈的硫磺燃烧后的焦味.顺着记忆的灯塔,我似乎又看见了他,回头时散开的一圈迷雾,将我团团围住.可能在那时候我就爱上了那个矗立于冷风中的雕象,迫使我的目光无法转移的追寻着.
等待,繁花再开,把芬芳,留给年华……
我枯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抬头看天,是无穷尽的灰色,光秃秃的树枝惨烈的刺进它的体内,却不曾察觉疼痛。低下头来,注视着长满青苔的石板,还有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在风中摇晃。我感觉是如此的寒冷,看来再烈的火焰也会化为灰烬,没有什么能持续燃烧,即使是照耀着地球的太阳,它也会在某一天收缩冰冷。我想我中将会化为海水中的泡沫,最终隐没在柔韧的海藻里哭泣。
“你是在等我吗?”
当我迷茫的抬起双眼时,看见一辉正从高处俯视着我。是幻觉吗?为何会有温度!他的眼睛深陷进我的瞳孔,充满了悲伤绝望和如流星般的灿烂,不过一瞬间就擦亮我漆黑的夜晚。我就这样不舍眨眼的将他看进了心里。此时的我以一种接近自杀的决然态度伸手抱住了一辉,期待不会有谁将我拉出梦境。那真实的触感像利刃一样剖开了伤口,粘稠的原伤彻底溃烂。反正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培育荼蘼的温床。一辉也用尽全力的回应我。我知道,我对一冉那份爱的寄托已经彻底的收回,并延伸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怀里,这个让我绝望得恨不得一同毁灭的男人的怀里。我开始哭泣,那些花儿在泪水的浇灌下破土而出。
神啊~~~我祈祷你在此时蒙上了眼睛。
一辉拽着我的手往楼上疯跑着,他的手拽得我有点痛,一种快被撕裂的激动和堕落快感。我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却不管不顾地随他的脚步前进。他开门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其实我们彼此都在颤抖,象一股股强烈的电流在来回游走。门“砰”的一声合上了,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的安静。惟有一辉灼热的呼吸缠绕在我的敏感的触觉上面,鼻息里面充斥着那种接近沸点的**,翻滚跳跃着。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期盼着焦虑着。一辉的手指修长又有点冰凉,它慢慢地抚过我的眼角眉梢,顺着脸颊缓缓移动。我感觉兴奋又恐惧,我不能阻止这种感觉在身体内部疯狂撕咬,渗透进最里面最原始的地方。他的手指停在我的嘴唇上面,我闻到上面淡淡的飘渺的香烟的余味,此刻却象毒品般猛烈。我胆怯地抬起头,迎接一辉的目光。凝视他细长的眼角,闪烁的瞳仁,从那里源源不绝地放射出迷人而专注的光芒,忽隐忽灭,只一秒就让我臣服了,甘愿扮演被动的角色,抛开所有能带来束缚的因素。一辉低下头,试探性的吻上了我的唇,蔓延,一直蔓延。我能感觉他的一只手从我的腮边插入后面的头发里面,另外一只手圈在我的腰上,隔着薄薄的毛衣仍然能感觉到他手指的冰凉,但所到之处引燃了扑灭不了的火焰,将我们紧紧融化在一起。一辉的吻让我有种从未有过的陶醉,湿润,火热,带着香烟苦涩的味道以及一种原始野性的征服欲,那一刻比我想象中的任何亲吻都来的美妙。头脑里面留下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空白,很快有被爱火焚烧成灰烬。我感觉身体激动的颤抖着,丧失了所有动力的不停往下坠,于是我张开抵在胸口的双手,圈住一辉的脖子。这个动作将我们的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耳朵里面仿佛灌满了海水一样,一阵一阵的轰响,涨潮,落潮。海啸。
我们彼此都留给对方一个糜烂了的伤口,却不顾疼痛继续坚持着。
冬天在那时停止了,而来临的不是春天,是一个只存在于我和一辉之间的短暂的第五个季节。这里有炽烈的温度,哀伤美艳的花朵,在激情中燃烧的彼此的灵魂,以及满地的残局。我们从上面践踏而过。我们疯狂得舔噬着对方的伤口,在**的节拍下轮回不止。那无法言语的欢愉让我不可截止的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让指甲深深的刻画出我的绝望的爱,一点点拉扯出长长的如蛇般蜿蜒妖娆的血痕,它们交错复合着。忘记疼痛,只为那片刻的放纵,拥抱住一辉滚烫发热的身体,随他驰骋于那片开满荼蘼的原野。
清晨的阳光覆盖在我们**的灵魂上面,此刻圈住我的是属于谁的臂膀?那昨日的幻境真实的刺入我们已经坍塌的城堡。谁是王子?谁是公主?于你于我都是无可挽回的错误。
暴露在光线下的我们能否逃避一切残酷的追杀?一辉在亲吻我的头发,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多么充实的幸福。耳边细微的呢喃,像魔咒一样催眠我。被他吻过的地方都已烙下了爱和死亡的印记。这一切都超越了我所能企及的幸福,太庞大也太深重,当我意识到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已经彻底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而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他的来临带给我一个全新的世界,颠覆我一直以来的信仰,让我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深藏不露地和我共同成长起来的真实的自己,不明白是我将他释放出来,还是我被他打败了。对于这一切都是宿命给我的玩笑。
“我的心已经**了……又或许更早……为了你。”一辉将头深深得埋进我的颈窝,吸取着我头发上的香味,疼痛,欢愉,绝望,炽烈的继续**,迅速怒放的片山的荼蘼……
赌上一无所有,走火入魔。即使拥有了彼此,也不过是寂寞的开始。相融却不相溶,毕竟彼此的距离是不会随**的接近而靠近一丝一毫,我们都是对方无法到达的彼岸……
我转过身去面对一辉,伸手抚摩他消瘦的脸颊,亲吻他浓密的睫毛。却在下一秒决然的起身离开,我裹着白色的被单,背对着他,矗立在床前。
“你就当做了一个梦吧。”我颤抖着说,泪水开始在眼眶中徘徊。
一辉惨叫着向我扑来,如野兽。从后面死命的抱住我。这片让我留恋不已的花园。这场轰轰烈烈的**交织的战争。及战火纷飞后惨烈的尸体将我和一辉吞没。不可饶恕的错。
“为什么?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你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回来?在我已经彻底绝望和死心的时候又回来点燃我。这都是你带来的啊!”为什么同样的话语到了一辉的口中就喷射出滚烫的热量,灼热干燥的舔着我的喉咙和眼眶,需要眼泪去滋润浇灌未来即将绽放的花朵。那一刻我知道我是逃不掉的,可能我也不会逃掉。我只是拼命的仰望苍穹,为的是不让眼泪流出眼眶,侵染邪恶的土地,却无能为力。对于不确定迷茫的未来,有谁能用火把指引我们。
停不下来了……
我最终还是握住了一辉圈住我的手,紧紧地,不舍放开,却不知还能握多久,惟恐下一秒就会被生生撕开,那让我不敢想象的承担不起的痛。走到这一步或许是个错误。
我们默默地穿行于节日的喧嚣人群中,一前一后。孩子们手中缤纷的气球总会挡住我追寻一辉的视线,即使拨开所有障碍,我们彼此的距离仍旧遥远。置身于这个欢闹的街头,我们甚至不能像刚才那样仅仅是握着对方的手。激情燃烧过后总避开不了失落,一辉越走越远,像一条快消失的地平线。我站在原地被人群推挤,难过得无法呼吸。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刻,我看见一辉猛然转过身来,焦急得在人群中搜寻我的身影,拨开重重的阻碍回到我的面前。他的眼神充满失而复得的欢喜,映衬着我彷徨的表情。他转身时,紧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出了拥挤的人群。喧闹在我耳边渐渐散去,消失,连同那些愉快的人们,穿行的车流,飞扬的气球,世界只剩下了我的右手,他的左手……
眼泪就这么漫溢出来,是那源自心底的幸福将它们逼迫出来的。在那里本来就存在一个注满悲伤及绝望的泪湖,此刻泛滥成灾。
我伏在一辉肩上,头发遮住了泛滥的湖水。
“如果有来世就好了……”这句“如果”**地揭开了彼此的伤口。一辉没有回答,或许我的话已被深深地淹没在这片冰冷的海洋。穿过人群的我们也松开了彼此的手。右手带着炽烈的温度久久不能平复,仿佛仍在燃烧着。
一辉一直将我送到了电梯里面,就在关门的刹那,他突然用手劈开了即将合拢的门冲了进来。我们是这样不舍彼此。在这个狭小的金属盒子里只有我们及从镜子中反射出来的无数个幻影。电梯在平稳中上升,却让我无休止的眩晕。一辉温柔地拨开我贴在脸颊及含在嘴角的长发,又如蝴蝶般轻轻擦过我的嘴唇。在我耳边低声呢喃:“我们的爱没有错。”我混乱得点点头。
“叮”的一声,美梦惊醒在19楼的地方。一辉将我推出门外,我转过头去,看见他正微笑着挥手,门渐渐关上了,带走了他的笑容和温度,一点点地将我们分隔开来。我感觉他似乎会就此消失,消失在战火驰骋后的荼蘼原野……
开门进去,迎来我父亲焦急而憔悴的眼神,他手中还握着电话听筒。
“你昨晚到哪里去了?”父亲严厉地苛责我,用血丝蔓延的眼珠看着我。
“亚卿,这大过年的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你父亲一夜没睡的到处找你……”那个张阿姨似乎也很担心,这份多余而沉重冰冷的担心。
我没有说话,我甚至没有抬头再看他们红肿的双眼,直冲冲的回到房间把门反锁。我听到父亲在门外咆哮。可是亲爱的父亲,我该如何向您坦白,向您解释,哪怕是用谎言来安慰您的勇气都流失散尽了。我很难过,这种难过仅次于那份绝望之爱带来的痛楚。我跌坐在地上,隔着房门向您忏悔,原谅我。亲爱的父亲……
在浴室的镜子面前,我看到**的身体上面还残留着一辉的痕迹。如此惊心动魄,那鲜红的印记见证了昨夜的疯狂,直至平息后还暧昧的停留在那里。我的头发如美人蕉的叶子般披散下来,茂密浓郁,生声不息的纠结在一起。第一次,我如此后悔自己是个男人。这具美丽得接近**的躯体即将成为那些花儿们丰盛的养料,为了能持久的绽放,持久的于腥风中摇曳……
我在满池子温热的液体中慢慢下沉,慢慢卷曲起身体,那感觉仿佛穿越了19年短促的时空,回到了母亲那温暖的子宫。在里面荡漾着,倾听着母亲遥远的歌唱,从那一刻开始蜕变。尝试着扭转如今的一切残酷。眼前的影象如电影的倒转。人们迅速后退,由前至后;花儿们枯萎后绽放,然后消失;雪花飞舞着奔向云层;太阳收敛起它的光芒;斑斓的蝴蝶折起翅膀钻回茧中退化成虫;而我又回到了那个时常对着相框中微笑的母亲静默哀伤的忧郁少年,在时空缝隙中偶尔迷惘却义无返顾成长起来的少年。
youareso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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