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霓虹会熄灭,笙歌会停止,一切都会暴露于神圣的阳光下。
我拾起扔在门口的礼物,拆开来,是一条手织的白色围巾。针针线线的缠绕住我的脖子,是否能缠住我的灵魂?一冉还在流苏的地方用灰色的毛线织上我的名字缩写。如此完美的礼物我该给予什么回报才能换得回来。我愿意用一切可以变卖的,典当的东西去抵消一冉给我的真诚的情感。
我父亲回来了,他把昨天彻底的毁灭在决裂的缝隙之中。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女人。他叫我称那位女人为“张阿姨”。整个世界都在我19岁生日之后迅速的蜕变着。变成了另外空间的产物,一个不需要我的存在的空间,我与世界断开了,从我头发断裂的时候开始倒数。那个女人以狂风扫落叶般的速度占领了我和我父亲长久以来试图寻求到平衡点的这个狭小空间。而我那个一直存活于谎言中静静微笑的母亲被搁置下来,接受黑暗与灰尘的抚摩。
是谁不经意触动了心底深出最悲哀的弦,拨动出眼泪的乐章。
我拖着一冉给我的纯白色围巾,失落的在街道上游荡。我该怎么办,在接下来漫长得让我恐慌的时间洪流之中。我父亲,那个我一直想要靠近,却总是靠不进的男人,他不时流露出对母亲的眷恋都是过眼云烟,他终究臣服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脚下,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他背叛了我,还有那个照片中的美丽女人。天空一片空白。有什么能让我在瞬间遗失自己再也不要找回来了。我应该投靠喧闹还是隐藏于静谧?或者继续沉迷于幻想,捏造出自己的虚无世界。
结果我仍然选择沉默,还有沉没,我被这些无法控制的事情拽入了深黑冰冷的海洋。就在此刻永无止境的不停下坠。街上的人们像无声的电影一样,夸张而快速的滑过底片。并伴随着让人窒息的嚓嚓的响声。每到此刻我的心就浮现出一冉的身影,以及她浓黑的长发,在我的眼前无限制的扩大,直至占满我的视线,还有隐藏在这华丽表面下的更加隐晦的另外的一个人。那个将我的头发和灵魂都牵扯住的另外一个人。
恍惚中我看见人群里有他的身影,落寞倔强的抵挡着人流的冲刷,头发盖住了深邃的双眼,那双和一冉相似的双眼。却在瞳孔的背后拥有着不一样的灵魂和躯体。也许我看错了,我看到的不是一辉也不是一冉,恐怕是人群中的另外一个自己。一个散乱着头发的落魄的人,他手里拽住的围巾像飞鸟的翅膀在拼命挣扎着,企图逃离束缚和即将死亡带来的痛苦,却只能无谓的喘息,等待命运的判决。胸口似乎破了一个大洞,在寒冷的冬天里,那个洞被冰凌参差不起的布满了,以及一地的雪霜。每当我想起他,那个洞就扩大一点……那种绝望之爱蔓延着直至我的发稍,如果现在我真的就此死去,然后将我解剖,将我没有被占领的身体部分切割下来,我不知道我还会剩下些什么?真的希望时间能忽然之间就跨越过去,失去原来正常的速度,就这么将我及我面临**的躯体瞬间化为空气,就这么彻底的彻底的消失,让所有我能触摸到的疼痛也一并化为狂风,从路人的身旁滑过,直至平静,那样就没有谁能再次碰触到这个伤口,这个轻轻一碰就会将我毁灭的伤口,那个时间都难以治愈的原始的伤口。
我又来到公园的栏杆上坐着,就这么对着嬉戏的人群和欢乐的笑声,然后被隔离在外。
“喂~~”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呼唤,是天使的声音吗?它来迎接我吗?不可能,我是永远不可能抵达到那里的。一个被上帝放逐的,斩去了翅膀的天使。
“大姐姐,你的围巾掉到地上了。”我的眼睛里倒影出一个红扑扑的小脸蛋,像一个小小的熟透的苹果。她的小小的肉肉的手还拽着一节白色的围巾。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这个纯洁的小天使,多么可爱而善良的小孩,而且还幸福的拥有着全世界。我过去也有过这样的美丽年华吗?我也曾拥有过这么完美无暇的眼神吗?不确定。我的过去自始至终都隐藏于谎言和遗弃的漩涡中,从未浮出水面。我伸出手想触碰这个神圣的灵魂,却看见她被一个恶魔狠狠的拽走了。
“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把你的围巾弄脏了吧?”那个年轻女人在向谁道歉着。
“快给姐姐道歉!”她在对谁说话?
小天使在她手中痛苦的挣扎,想用自己不熟悉的人类语言解释清楚,却无能为力,将可爱的小脸涨得通红。
“算了,没有关系。”我呼的站起来,转身走了。听到那个女人更尴尬的道歉。
是啊,还能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条围巾罢了,即使围巾的那头栓着一份沉重的爱,扔了又有何关系,没有关系,一切于我都没有关系。
开门进去,又是另外一个家。
以及另外一个父亲。
另外一个我。
周一的清晨,我起的很早。冬天已经彻底的攻陷了这个虚弱的城市。
第一盏路灯熄灭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冷风从身边呼啸而过,卷起地上一切能卷起来的东西,然后将它们安葬到别处。
回到寝室,打开门,扑面而来那股熟悉的温暖的味道,所有人都在被窝里享受着短暂的春天。我乱拿了几本书就关门走了。然后沿着宿舍背后的小路,去图书馆打发时间。路上有行色匆匆上课去的学生,嘴里还嚼着东西,一路吃一路洒,就这么从你身边晃晃悠悠的闪过去。
学校的图书馆我几乎没有进去过,它总是像一部下档的老旧电影,落寞孤独的伫立在校园一角,等待人们的光临观赏。常春藤无声的爬满了砖红色的墙壁,虽然它们已经枯黄,却能以此来掩盖它攀附体的陈旧和哀伤。那扇大门还没有打开,从门上的玻璃向里面望去,一片黑糊糊的阴影。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听到门叽呀一声,就在我的背后展开了,无原因得灌进一阵冷风,一个老工人从里面走出来。看我呆站在门口,吃惊的说:“同学,你来看书吗?”我点点头,他说:“你等一下,那些老师们还没有来,各个书馆的门都锁着,你现在只能去大厅里看看报纸。”我又点点头,就走进去了,那个好心的老工人急忙把走廊的电灯打开。昏黄的灯光,地板上那些木头有些翘起来了,但踏在上面仍然很结实很响亮。大厅里面稀稀落落的摆了几套桌椅,旁边的铁架上挂着整理过的各类报纸,我在靠窗户的桌子边坐下来,透过小小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一块小小的院子以及学校的围墙,悬挂在上面的错综复杂的电线。我回过头时,看见那个老工人已经提着水桶上楼去了,可能开始去打扫卫生吧。我又将视线调整回来,继续注视窗外的空白。院子的角落摆了些土黄色的陶瓷花盆,里面的花儿因抵挡不了严寒,早就萎靡的卷缩起来,一片落败后萧索的摸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的那头陆陆续续有人进出。我放在桌上的书一直合着,安静得躺在油漆已经开始剥落的桌上,它或许正在和桌子做着无声的交流。而对面的我就这样了无生趣的陪伴着它们。这让我又想起了他,那个站在人群中落寞的模糊身影,被来去的风将浓烈的颜色冲刷得越来越浅,越来越淡,就快消失在空气里面了。这些思绪长时间盘踞在我的脑海里,一再的扩大那个灌满寒风的洞口,又痛又冷,就快让我无法呼吸。只有呆在这种没有人的角落,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忍受这种折磨,假使此刻我又矗立于人潮之中,想必又会是个拥有潇洒坚强外壳的懦夫。
我的头发也会随之开始隐隐作痛。我尝试着从其中挣扎出来,在心底暗示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象而已,我仍然爱的是一冉,即使爱得就像流沙般飘渺,至少我对此能举起手发誓。可是这样的暗示只能维持一点点时间,仿佛那就应该是我的呼吸,存在于我的生命,不能放弃的继续下去。就这样一步一步没有退路的走下去了……
这栋楼里面荡漾着一种书被腐蚀的味道,那些可能从没有人翻阅过的陈旧的书籍期待着阳光和空气,却一直隐没在书架旮旯里。一年,两年,更多年漫长的岁月,就从发黄的书页里静静流失。
我看见有人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而我的视线因为长时间仰望天空而变得斑斓模糊。像许多彩色的兔子在眼前晃动,奔跑,伸出手去却都在一瞬间躲藏起来,留我的手长久地停留于冰冷的空气之中。
“你今天怎么不叫我们起床?”我努力辨认出是朱小卫坐到对面。他翘着脚懒散得对着窗外向我说话,今天的阳光正从侧面抚摩着他的脸庞,年轻的脸庞,还有眼角投射下的一片阴影,就像一辉在黑暗中凝视我的眼睛一样。那么刺眼,一刹那的心痛就这样扩大了无数倍,现在的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会联想到那个暗藏在心里不容自己承认的影象,而且变幻的越来越深刻,像篆刻进去了似的,还有一些未干的血在闪烁。
“今天还早啊,那你怎么起来了,还跑到这里来?”我也望着窗外。
“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醒了,看你又匆忙的走了,反正也睡不着就干脆起来。”
“哦~”我们没有什么话题。
此刻我只盼望朱小卫识趣的走开,不要坐在我对面,让我还必须勉强带上面具和他对话。不过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们就这么一直望着窗外,沉默得彼此面对着。
“呃~~那个,我们该去上课了。”还是我打破沉默。
“你去吧,我还有事。”他似乎爱上这片荒凉的风景,执意在此继续下去。
“那我走了,要给你请假吗?”我保持着最后的风度。
“不用。”
“拜拜。”我拿上挎包走了。为什么这样一个愤恨我的人会有闲心面对面的坐在我面前,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我的背影却在那转身一瞬间背负上另外一个眼光。那来自朱小卫被情爱迷上雾气的杀人般眼光。如果可能,我真的愿意用一切我拥有的东西换取这些错乱的关系,让它们趋于正常,各自回到自己的轨迹,不要再有任何的碰撞,那样激烈的撕扯一次就足够让我疼痛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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