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票已经买好,明天就走。可是曾也文却提不起心里原定的高兴,反觉得这次的旅行像个死的休眠,有点苍白,也有点恍惚。回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这些年里发生的以及将要发生的故事,糊混缠绵,她昏昏呼却睡着了。先是到南方看望外祖父母,顺便游历几天,最主要的是要再见见那个做着她的网友,关系含糊的男孩子。然后载满她的未成熟的爱情和没写完的诗,坐飞机到她姑妈家住,完成她的留学梦。不知怎样,她突然觉得她的故事将会被写成个小说,做成文字的版本,余小月就是个好于这种记录的人!两年前,她在网上看到他的一个小说,就觉得里面的那个女孩子很像曾经的自己,幼稚而且善良,对爱情充满水一样的幻想。那时候,刚刚上大一,清水的幻想远已过时;跟小说的作者做成朋友之后,她才发现,他的眼里其实也早不是清水。
也文母进门叫醒她,让她把东西收理好,省得明天走得慌慌张张。其实这收拾也简单,装几套衣服和自己的诗稿在大箱子里,这家伙明天必定由她爸爸来对付,自己在背包里装点贵重并且轻简的便是了。并且她在私下里打定,到她姑妈那里,衣服都得重买,总不能穿着纯中国的衣服在意大利的大街上逛马路吧!所以,衣橱里除了自己较为喜欢的几套,全可省略。这行旅收拾得毫不轻简!她把箱子推到大厅里,指定明天由她老头子负责它,回屋里取了衣服,洗过澡,一跤仰在床上,想她的清水的故事。
一年前,看到余小月的照片,她吓了一跳。红色的羽绒制上衣,白色长裤,头发有点长,戴着眼镜的眼睛很清亮明朗,沉着一点点浑浊的忧伤。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孩子把红色穿得这么像话。在一次聊天里,他告诉她,那是他在清水时代的样子,后来他剃过一次光头的,所以,现在的造型有点不一样了。之后,她亲眼所见了他,果然。她突然想听听这男孩子的声音,顺便可以告诉他,她要南下,务必接待。从床上搬电话过来,拨错了一次,再拨,那边说余小月不在,让她十一点后再打。她乘机问他在忙什么?对方说他不知道,小月每天都挺忙的。她挂上电话,觉得好没趣。看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轻躁起来。放平了身子,在床上躺好,侧过脸看枕边的那只棉制的大灰熊,一副流氓的样子,傻着眼睛看她。她扬起个小拳头,把那个黑家伙干倒在地上,结果还把床边一只闹钟带翻了,心里给吓了一跳。把东西重新捡好,外边她母亲叫她早点睡下,明天要早起的。
曾也文答应着,却没有动。下了床,靠床把衣服一件件脱了,光裸着身体,套着拖鞋到梳妆镜前,看自己的影子。她看见里面的自己,肉色十分白皙,整体的轮廓以及分布也十分得衬,很令自己满意。脸也是,左颊上有点淡红,这是刚用它枕过床的结果,可是并未因此伤及了整体的搭配。自己本属于斯文,冷漠的女孩子类型,所以不适合于大笑,只能浅浅地嘻开一点点嘴,保持脸上肌肉的完整圆滑。余小月也不是个适合于大笑的男孩子,每次笑的轮廓过大,脸上就会堆上浅浅的皱纹,立即就有了衰老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老一点的时候比较好,有时候就显得太孩子气,顽皮得很。不知怎样,她会突然觉得余小月这时就坐在对角里,看她光着身子,对着镜子。她转过身去,问他,看完了没有?他说,看完了。她说,看完了还不滚出去!他就站起身,出去了。一阵好笑。今天给他打电话,居然不在,哼!过两天见了面,一定好好质问。
在网络里,她同余小月第一次碰面就十分投合。她讲给他许多故事,甚至告诉他很多女孩子的秘密;余小月也没有太多收藏,很肯用心面对面地说话。后来通了电话,她才清楚这个人的声音并不如自己原先的设想,不是甜蜜缠绵,每句话都要套住对方的样子。相反,他的声音有点干燥,浑浊而且有点粗糙,可是这声音并不讨厌。余小月告诉她,他生过一场大病,声带受过损的;那是在他的清水时代,这小子出疹子没在意,以为小小生病可以忽略,眼前的学习要紧,结果就病倒了,进医院住了两天,出院后声音就变了。每次电话聊天,余小月都叫他“蜻蜓”,这是她的网名。她喜欢他这么叫她,名字之外的新称呼,仿佛有了个另外的自己,只生存在某个人的世界里。她觉得自己的好东西都要由余小月所独有着,别人无权占领,也无权过问。当然这种错觉是见了面之后才有的,在此之前,她只认定这个男孩子是自己简单的朋友。朋。友。
那时候,全国的大学生足球联赛刚刚结束,几个兄弟学校里有了几场文艺联演。她因为一个诗歌戏剧,得予与余小月同台演出,同时见了面。她随了剧团,在学校的接待宾馆住定后,一同去看舞台的布置。她就注意起一个全身黑色的男孩子,头发有点长,形容很干净,正在指挥着背景的设置。到地毯铺好,就有几个女孩子在哪里排练现代舞蹈,后来,那个男孩子也插进来跳,台下就一片尖叫。她看他注意过自己的一眼,眼很明亮,自己在里面却像是空的。她不喜欢这样在女孩子堆里面极有人气的男孩子类型,她觉得在她那个网友的大学里有这样优秀的男生简直是一种耻辱和悲哀。可是到她们排练时,台下也有不少掌声,她却偷偷注意下边关注着舞台的里面是不是有他。到退进后台,她才看见刚才那个男孩子正同刚才的几个女生在外边的草地上排练呢。到下午打了电话,告知她的网友她将在这次的联演上出演,并且见了面,才知道那个男孩子就是余小月。吃过了晚饭,她为着这件私事单独地跑出来,余小月带她到海边吹风。她从见过的照片里辨察,才感觉眼前的余小月同照片里的没有多大的形象差异,只是变了服装,换了第一眼见到时的错觉。
在海堤上,两人并排坐着,曾也文对他讲起一个旧故事,告诉他在聊天室里的说话并非杜撰的虚假。这个故事发生在三年前的高中里,她的清水时代。她说,在那个时代,她偷偷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并且因为一个未熟透的爱情,丢失了一部分自己,结果转了好几次学,成了她最为悔恨终生的悲剧。余小月也告诉她他的一段爱情经历,也在他的清水时代里。因为第一眼的错觉,他对一个同学校的女孩子一直持着美丽的幻想,直到两个人走了不一样的路,上了不同的大学,甚至到他们面对面坐着聊天的现在。余小月讲这段事情时,嘴里还笑着,说他对一切事物的感观都无限前卫,偏偏对一个女孩子,落进了原始,落进了柏拉图。他说,那个女孩子就像一只蝎子,长着刺,又充满诱惑。去年的寒假,他们约会在老家的“蓝色七月”咖啡屋里,他送她一套收集多年的电话废卡和一首歌,就是他的个人主页里的那首主题曲。那时候,蜻蜓就羡慕起这只蝎子,开玩笑说,他也可以把她当成一只蝎子。余小月就转过头,看她的脸,最后笑笑说,可惜你终究不是。
风有点大,尽将两个人的头发都吹散了。曾也文问他当时剃光头的样子,有没有做纪念的相片。余小月说他光头时都戴帽子的,等于没光,可是填写体检表格时要用的数码照相,要看原貌的,不容许戴帽子,所以姑还有一张纪念品。她就问那张照的样子。余小月就笑了,讲说那个数码摄像头糟糕得很,把人刻画得全像小学生的彩画,他的样子被改版得简直就像个刚收进监狱的囚犯。曾也文便也笑了。她笑时没有忘记自己该把握的笑的重量,笑得很轻淡。余小月看她笑的样子,却接不下话了。
后来,曾也文说,她上过街舞选修课,所以也懂一点点现代舞的。余小月要她跳,她就在海堤上走了两步,然后就忍不住大笑了。余小月也笑,可是客气地说感觉还是不错的。曾也文看他笑完。她没有想过,跟这网友见的第一次面就热熟成这样子。她甚至想过避开这次真实的相遇,把一切好感觉都留在网络里,不拿出来,怕给现实捅破了,修补不好。她爬上床,把衣服整好,盖上被单,隐隐闪闪的便若有一个余小月的身影压近来。她关了台灯,闭起眼睛,恣意想之后的事情。她读了余小月最新的一个小说,讲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心理变态中的爱情。他们从平淡的真实相遇,却因为真实的空白,走进了一个偌大的不真实。精神极度分裂,型而上的东西疯狂如鸟,相爱之后的性别接触只局限在光着上身拥抱,然后什么也不做。后来,一个割腕自杀,一个进了精神病院。当然,原因都不是爱情。当时,她几次不忍心往下看,假使作者不是她认识的余小月,她一定会认定他也精神变态。曾也文曾问过他为什么写这么一个变态的小说。他不肯讲,后来才调皮地用相对论说,不是主人公变态,而是读者都变态。
这件事,曾也文总觉得很不痛快。但是,莫名其妙地,她却喜欢起小说里的情境塑造,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便是主人公的影子。余小月对她讲他所研究的性别心理,她只笑。然后她喜欢起光着身子对着镜子,设想余小月就坐在镜子的对面,欣赏她的好肤色、肩膀,还有大腿。她很满意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不管是从气质还是从神色来讲,都是同余小月最相搭配的。她掀起一点盖住的被单来,透着气,意想里,余小月便轻轻然到了她床边,穿一套全黑的衣服,靠近身,吻她的脸,为她掳好被单,然后走出去了。走出去后的事情她懒于思想,她要的只是他吻她,然后为她掳被子。
后来,她对余小月讲她的这些性幻想,他却明朗地大笑。那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在靠学校的宾馆里可以看到的还活着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天有点热,夜却很静。他看见余小月笑完的眼睛看着她的脸,然后注视到她的嘴上。身周的一切都在煽动着要产生个仪式,纪念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可是,五秒钟后,余小月对她讲起他性幻想里的情况,表明说他的幻想能力比她还苍白,然后示明天已过晚,她明天还要赶飞机,说明要走了。
曾也文叹口气,对明天的旅行抱起一线热切的希望。明天早早起了床,给余小月打电话,那边大吓一跳,说还躺在床里呢,等她到达,一定接待。坐火车到了站,不过是当天天刚黑全的时分,余小月果然在车站待侯。她同父母赶着搭车子到她外婆家里。后来也文母就问起接她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她外婆也说外孙女的年纪还小。曾也文不乐意听这些话,只不作声。好在明天进了岛,父母同余小月都十分谈合,她妈妈与他论起籍贯来,两人居然还算得上是老乡。也文母便问起旧往老家的好景色来,想知些记忆里的变化,她一句话也插不进。余小月只陪到他们吃过午饭,赶着一个戏剧排练,所以下午环岛一路拍摄的影集里只留着空的好风景。
飞机票已经订好,还要等上两天。吃过饭,洗了澡,回到房里,曾也文总坐不住。父母找她出去逛街,陪着走到脚板子发痛,差点起水泡儿才回到宾馆里,棉乎乎地便躺睡着了。明天,她不愿再陪着出门,独自把自己的旧诗拿了修改,并写了两首,有一首极未尽灵感没有写好,废掉了。下午的天有点闷热,在卧室里实在坐不住,她按余小月给的宿舍门楼号去找他,里面几个光着膀子打游戏的男生吓了一跳,告诉她余小月在排练。一个男孩子套好衣服,带她去找。余小月正在指导着排练,看见她,小声请她坐在墙角靠空调的一张方椅里。曾也文一直等到他们排练结束。余小月向她道歉,请她一同吃晚饭。她答应过,给宾馆打电话,请他们向她父母留言。
大家要余小月介绍,他说是他的网友。到包厢里坐定了,先是上茶点,然后点菜。曾也文想过与余小月一起的吃饭,但绝不像这样身边多了许多有眼睛的吵闹,应该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也不是如咖啡厅里的高级的悠闲。两人该在大众型的餐馆子里,打两个快餐盒子,面对着面干吃。她的吃相比较心细,看见余小月的脸上浮满汗末,掏张纸巾给他。余小月把汗携了,纸巾丢在纸篓里,又向她要了一张,把鼻涕也携了,纸巾丢在纸篓里。然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不过斯文雅致,冲了她傻笑。后来,她把这一想法说给余小月,他只笑个不住,然后苦了脸问,难道在她眼里他该是这样子的吗?
曾也文说:“不止呢!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坏!”
余小月仍笑着,问她,他怎么个坏法?
曾也文略嘟了嘴,说他会问自己怎么坏,就是一种不得了的坏。同时把手像鹰爪子似地抓他的肩膀,摇晃着,然后把这摇晃着的塞进自己的怀里头了。问他:“喜欢我吗?”
余小月没舍得挣开她,欣然躺住,说:“当然了。”
曾也文问:“当然什么?”
她心里明白,知道自己抱住的这个男孩子的心早遗失在其它地方,交给了一只蝎子。尽自己再把这无聊的问题来胡闹,也并不至于敏感,打伤了要害,升级了她同余小月的关系。所以当天吃完饭后,两人照例到了海边,曾也文向余小月朗诵她的一首随意诗。她可以大声说:
我喜欢你可以爱我
像化焦在火海!
我喜欢你可以恨我
像割开自己的胸膛!
后来余小月发表评论说,她这首诗很有八十年代傻瓜诗人的味道,可是不讨人喜欢,也不像她的惯常手法。曾也文没有理会他的坏,要他讲他同那只蝎子的故事。余小月不肯多讲。她说他“不够朋友”。余小月才概括自己的历史说:“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的结果,要不是当初自己的脾气太坏,性格太倔强,绝不会有今天的悲剧。”曾也文认真起来,说她跟他的概括一样,当初她拿着那个男孩子送她的一只青水晶苹果砸了他的头,把他砸进了医院,也把自己砸出了学校。现实的故事就是这么触目惊心、触手可及,不像你的小说也不像我的诗。
关于他们那天晚上的故事,有两个说法。余小月的陈述较为含糊,然而可信。当天吃过晚饭,余小月陪曾也文到海边聊天,他抽了两根烟,头有点浮晕。不过八点,他担心明天的赶路,送她上车回宾馆。他原打算第二天到机场为她送行,顺便送她一盒她喜欢的cd。可是睡过了头,一切成了空的打算。另一说法见于曾也文用“蜻蜓”的昵称在一个论坛的私人空间里的记述。当天晚上,他们在海边吹了很久的风,余小月抽着烟,她也向他要了一根来试,呛得连连咳嗽。后来,她问起余小月有没有喜欢过她,然后有了那首乱七八糟的诗。关于这段故事,有一段余小月在论坛里发表的随笔可以做为参考或者补充:
我曾有个叫“猫”的外号,起因是看多了钱钟书的书,被认定自己参透了人世的悲哀,像只猫,洞察了黑暗,而又常是个无可奈何的色盲。我很喜欢这个外号。我常常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陷在自己洞察的黑暗里,难于逃离。于是,我开始警惕,警惕自己会突然变成黑暗中的老鼠,被自己抓住,撕成碎烂……
这也许说明余小月的陈述有所避讳,有所隐藏。好在我写的是小说,不是纪实,没有必要花大工夫对这个问题深究。曾也文的记述里写到,她要余小月陪她逛礼品店,买了一只大蝎子送给他,因为余小月是摩蝎座的,另外买了一个红色水晶苹果要余小月转送给他的“蝎子”,因为青苹果意味了她未成熟的爱情,她要送一只红苹果来祝福一段成熟的爱情。当时,余小月拧着大礼包,样子有点笨拙,她觉得他很像自己的男孩子朋友。有人向余小月打招呼,他回答很腼腆,偷偷请她走路不要太夸张。后来余小月陪她到自己的房里,他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说有点累了。她照着镜子,突然想自己脱了衣服就跟自己的幻想一模一样了。
这记述中没有太多关于他们聊了很多废话的细节。余小月要她的诗稿来看,作了些很不知痛痒的批评。她给他讲她的性幻想,余小月笑,同她聊起了王小波。那时候,余小月的神情非常倦怠,打起了个呵欠。他们还吃掉了个苹果,她说可惜没有糖,她喜欢沾着糖来吃。余小月说这习惯不好,很容易发胖的。她把手抱余小月的头,靠住了说:“我向来没有这方面的忧患,我是怎么也吃不胖的。”后来,余小月透露说他的第一个小说《花开了没有》里有一件事是不真实的,他并没有开过诗歌讲座,当时的主讲是他的一位老师,他只是副讲。他对诗歌的观点和她很不一致,几乎相反,弄得那位老师有点难堪。后来因此有了一次做主讲的机会,可是他不打算谈诗歌,而是小说,然而终于没有开成。当然,这些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余小月打了个呵欠,说他有点困了,然后对曾也文说了些祝福的话,站起身,申明要走了。走到门边,把门拧开了。
不排除是诗人非小说素质的理想,余小月打开了门。曾也文这时候叫住了他,并且脱掉了外衣,后来内衣也没有了,短裙也拉开了一点点,整个性感的轮廓浑然可见。余小月在门前发呆了将近一分钟,说了句流行中的脏话,走了过来。一会儿,他的上衣也脱掉了,扔在了沙发上。
从小说作者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颇难理解。当时余小月穿的是件蓝色圆领的t-skirt,脱下来要动掉眼镜,弄乱头发;并且,余小月是只时时警惕自己会变成“老鼠”的“猫”,脱掉上衣面对着一只也光着上身的蜻蜓,意味实在很严重,而眼前这位女孩子又不是他心目中的蝎子。按照记述,后面的情节理所当然地变得肉麻。曾也文把嘴凑起吻余小月的鼻子和口边浮浅的须毛,她觉得这两个地方很重要也很性感。余小月后来抱住了她的腰,并且把她的身体压在了床上。
这故事没有理所当然的是,后来的两个人居然没有都变成傻子,曾也文推开余小月,命令他stop。告诉他,她只希望到此为止,光了上身面对面,然后什么也不用做,就像他的小说。余小月这个时候居然也能言听计从,穿起了衣服,说,好,明天准点去送行。吻了她,干净地走了。除了时间本身对这个世界开了重大的玩笑,另一种说法的现在,余小月正在寝室里,翻了翻将赶排的几个剧本,有点心烦意躁。宿舍里有人在打网络游戏,被挂掉了,急得呱呱乱叫。他看了看表,很是困怠,端了脸盆到洗手间蒙了把水,刷了牙,爬上自己的床,浑乎乎地便要睡去。电话铃突然吵闹起来,有人接了,摇起余小月,让他接。是曾也文打的,说无聊,想说说话。两人聊了几分钟,余小月的说话全给疲倦耗得毫无心力,所以这聊天一点也不起劲。曾也文也觉得这谈话已没太大的意义,就祝他做个噩梦,挂断了。
从诗人记述的本意来看,她不过要虚拟一个真实来代替现实的苍白。认定里,这次行程里实在该有些烂漫的故事应该发生,而余小月恰是这烂漫的关键。可是,她并未想到余小月在论坛里看见她的记述之时会哭笑不得,更未去考虑这篇文章落到他的“蝎子”的眼里会有什么结果。这说明一点,她不懂如余小月一样警惕,结果做了“老鼠”。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实说明,有一点需要补充。曾也文送礼物给余小月是在他们吃完饭后,逛海边之前。曾也文要送他和他的蝎子东西,他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另外,他的学校靠近海的是一片养殖场,那时候正值退潮,实在没有什么看头。靠旅游区的一段,有头死猪浮在岸边,腐烂掉了,恶臭非常,十分扫人兴致。所谓在海边吹风的时间,其实更多的是在靠别墅群的一个公园里过去的。那时候,两人坐在草皮地上,曾也文把腿搁在余小月的大腿上。如前所述,她穿了件短裙子,所以光露出的大腿触然可见,很是性感。余小月用手弹了弹她的大腿,觉得很有弹性,摸上去很滑。曾也文说:“摸完了没有?”余小月回答:“摸完了,皮肤很好。”曾也文说:“你的呢?”余小月便捞起自己的裤管到大腿,袒出的部分浅浅的红,有些浅致的腿毛。这家伙性发育得很迟,他觉得这在女孩子面前暴露出来的东西未尽性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可是曾也文说很好。好什么,未可详解。这是作者本人当天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事实,没有丝毫杜撰的成分,而余小月就是这记录的作者。
对于男女之间的故事,我向来直言不讳,不加伪饰,虽然这些让我的那只蝎子知道了会有严重的后果。问题在于,我未曾把这些故事向她一五一十地坦白过,结果起了误会,把我和她的关系搞得僵硬,有了严重的结果。写这个小说,澄清这些事实,这是其中的用意之一。有关于我的那个变态小说的事是这样的。寒暑假里,我曾在一家puB里做临时演员,其实也就是打黑工,认识了一个跳艳舞的女孩子,指点过一些舞蹈艺术。后来,老板要求我们合排一段舞蹈,我觉得这很是个笑话。在舞台上,她脱了我的上衣,弄的我好不尴尬,很想就地掌她一嘴巴。我的那个小说的灵感就出于这段生活。对于这个小说,我并不喜欢,也从未作重视,只不预料它被蜻蜓所重视,成了她性幻想的根据,也让她变得火辣,成了火做的水蜻蜓。
这是我小说的不幸,也是她诗歌的不幸。对于这两个不幸,我只有深表歉意。
2003.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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