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芙蓉出水幺二三 > 笫五章第三节 百花望日日笑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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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茫茫难判断,冬夜黯黯难成眠。

    朝真暮伪难分辩,古往今来怪事多。

    卓、阙两家对工商局、审计事务所办理营业执照中的蹊跷事,进行了挖根问底地询查,发现诸多疑点,然后由卓野青将情况向父亲作了说明。卓淮的意见是:奉法以利人;枉法以侵人。凡发现这些部门滥用职权,违反规定程序办事,可先给单位送一份抗议性的函件,以引起单位的重视。”

    阙良兴赞同:“文字我们就无能为力了,但是,你们认为怎么办合适我们都同意。”

    卓野青支持:“好吧,抗议书就由我们办理吧!”

    第二日,卓、阙一行给审计事务所送去了抗议书,一行行语气强硬的文字映入了所长达而华眼帘。

    达而华看完函件,心中着实吃了一惊,重捶响鼓,使他提高了警觉。于是开口说:“请不必这样,有什么问题反映给我,相信我会处理好的。”

    卓野青见达而华态度诚恳,也就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又将电站的立项批文、帐薄、原始凭证一大叠放在了桌上。达而华先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后是选择其中他认为重要的函件细看。阅毕,他抽出一支烟,若有所思地吸着,又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然后叫工作人员调来了有关龙潭电站的审计档案翻阅。末了,又将付南振叫到,当着四人,表态似地说:“看来,我们的原始凭证取得少了些,接触面狭窄了些,干的工作粗糙了一些。然而,你们股东之间存在着纠纷,也是我们工作不如人意的原因。”

    阙求潭发出了责难:“卓野青和我才是这个电站的真正股东,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啥子纠纷。那三个人早己不是电站的股东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办,反而给他们办了。”

    达而华说:“我们是以工商局核发的《企业名称予准通知书》作为审计根据的,通知书只确定了四名股东,我们也不能超出这个范围审计啊!”

    卓野青画龙点晴:“是否可以这样理解:首先是通知书就核发错了,然后你们就一切简便敷衍从事?”

    达而华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用卫生软纸拭擦起来,边擦边说:“工商局错否我们无法判定。而我们只能按通知书核定股权,按电站名称核定产权总价值。”

    卓野青趁势转圆:“我看这样好不好?通知书的问题,我们去找工商局。就依你说我们股东间存在着纠纷,现在对单方面做出审计证明就不适当,请求你们收回。”

    达而华考虑片刻终于说:“可以考虑收回,但重审仍然要等待新核准的通知书才能办理。如果新通知书有了你的名字,下次我们将认真地审计。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向法院起诉,相信我们会解决好问题。”

    大家感到已无法把问题深入下去,只好结束了与达而华的谈话。

    紧接着,他们又去了工商局,仍然找到甘峦柏,要求他收回原发的《企业名称予准通知书》,甘峦柏一口拒绝:“既然已经办了,为什么要收回?”

    卓野青也一口咬定:“因为申请人不实,名称不实!”

    甘峦柏盛气凌人:“你凭什么说别人不实?”

    卓野青不卑不亢:“因为申请人不是电站的股东,更没有龙潭电站这个实体。”

    甘峦柏说:“龙潭电站就在五新乡靴底村二组嘛!怎么不实?”

    阙良兴说:“不合适,那是沃汀电站,根本不存在龙潭电站。”

    甘峦柏说:“那是因为更改了名称嘛,怎么不存在?”

    卓野青说:“电站不是在逃犯,经营得好好的,有什么改名的必要?”

    甘峦柏说:“股东们认为现在的名字无新义,改一个吉祥好听的名字也是允许的嘛!有什么不好呢?”

    卓野青说:“我已经申明了,沃汀电站现有股东都认为电站的名称很好,从没有向你们申请更名呀?”

    甘峦柏说:“你说你是股东,他说他是股东;你说你是股东组长,他说他是法人代表,都有合伙合同,我怎么搞得清啊!”

    阙求潭说:“搞不清你应该到电站所在地的村组了解嘛,找电站的职工座谈嘛!也不能乱发通知呀!”

    甘峦柏说:“现场了解工作是审计事务所的事,不是我们的职责。电站投产两年多了,你们为什么不来申请办证?别人递了申请,谁申请就给谁办。我们的程序是正确的。现在,你们股东为执照的事闹矛盾,纯粹是内部事务,应该自己扯清楚,扯不清可找法院,干什么缠住我们?”

    阙良兴此时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提高嗓门吼起来:“你这是啥态度?你这是啥作风?你歪歪理一么多!该办的不给办,不该办的给办了,出了问题这个推那个,那个推这个,按倒我们农民整,我找你们局长去!”说完,气冲冲地出了房门,阙求潭害怕自己的娃儿出事,也跟着出去了。

    这时,卓野青仍原地未动,她在思考:现在这证那证已经开始走向异化。流萤不是火,荷珠并非珠。黑白既可变,哪论赤与朱。不少证件渐渐成了一种形式,一种包装,一种负担,一种欺骗,一种滋生**的士壤,一种引发纠纷的恶魔,该是证件打假的时候了。然而,眼下还得忍气吞声,于是,放缓口气说:“甘科长,我看这事就不要闹大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对已办的暂时收回保管,未办的也暂不办,等我们之间的纠纷解决了,再办如何?”

    甘峦柏见那两父子要去找局长,也有些惶恐,立即吸着烟以平静情绪。

    卓野青又进言:“甘科长,莫怪我们那个小伙子气粗言语大,只因心中气难平嘛!还望理解。”

    甘峦柏听了卓野青的劝慰,心中也松动了一下,但出于职业及个性的原因他仍然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姿态:“山旮旯里的人,生就一副刁蛮像,这有什么可怕的,他要找局长就让他找好了。”

    卓野青也有些上气了,顺势地说:“兰生于幽谷而香,雪莲生于高山而贵。山旮旯生长的人不一定就刁蛮。马长快蹄而避害,牛长犄角而御敌,这都是为了生存的需要。”

    甘峦柏无言以对,立刻岔开了话题:“卓小姐,你提出的意见我不好办,对不起!我有事要办,你就等着局长来处理好了……”说完,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

    再说阙良兴一时火起,嚷着要找局长申述,那知在工商局的办公区内东问西撞,仍找不到局长的身影。阙求潭找到办公室主任问探,才知已去县委参加扩大会议,估计三天以后才来局上班。阙良兴的劲头慢慢地变小了,经他父亲及卓野青的劝解,他们三人才悻悻地离开了工商局。

    卓野青返回家中已是中午12时30分,父母均己返家。卓野青迫不及待地将去两个单位遇到的情况向父母作了通报,五个人在客厅里商议起来。

    菊淑湘连说了几个“伤人”的习惯词后不再说话。阙家父子只是静候卓家父女出主意。

    卓淮不紧不慢地说:“看来,他们办错了事,是不会轻易承认的,就是找到局长也枉然。你们想,局长要依靠骨干推动工作,能因为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去训斥部下?”

    阙良兴忿忿难平:“那该怎么办?未必就让那些官老爷坑害不成?”

    卓淮仍心平气和:“我倒不是提倡对歹人歪理屈膝,只想说为人处事之道。现在,为索回电站找的都不是直接的对手,而是行政、事业机关。所以,一定要讲求策略和方法,好比已经走到悬崖尽头的马,加一鞭就会陷入深渊;但也好似上滩之船放松一浆一棹会陷入危难。”

    阙求潭说:“也是,讲求方式方法,最好到法院直接起诉甘昆龙。”

    卓淮摇头:“铁钉入木,千斤难拔!目前,甘昆龙已有护身符、挡箭牌。到法院别人有证你无证,那个官司才打不赢啊!”

    阙良兴反问:“那没有救了?死定了,只有让那伙流氓称王称霸了?”

    卓淮说:“也非定然,要走诉讼之路,须首先起诉工商局、审计事务所。只有其行政行为被撤销,执照收回,又给我们核发了执照,才可能将甘昆龙置于非法侵权的地位。”

    他呷了一口茶又继续说:“可这将是一个漫长的道路。等我们的官司赢了,别人已在电站捞够了油水,一具僵尸还原主,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说完只管自个儿又喝起茶来,没有下文交待了。

    客厅中一时静了下来,连厨房中的蒸汽唿唿声都听得见,菊素湘抽身去厨房忙碌去了。阙求潭一声不吭,把双手夹在膝间不断地搓来搓去。阙良兴埋着头,双手插在西装的左右下袋中不断地扭动着,口中低语:“真像狗熊掉进陷阱,满身是蛮劲,就是使不出来。”

    此时,再看卓野青,竞是红红的美人脸,淡淡的柳眉愁,烦事扰心头。

    通观全场气氛,似乎是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又半晌,卓野青终于发话了:“唉!这叫棋错一着,全盘皆输。要转败为胜除非出现高手。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写个书面材料向社会揭露事实真像,延缓对方的动作速度,再寻求社会的援助,看有否扭转的可能。”

    大家也拿不出更合适的主意,只好同意她的意见。函件由卓野青拟稿,暂定名为《甘昆龙与沃汀电站纠纷的由来》。

    函件制成,卓野青发送了城关有关单位,阙家父子发送了乡间有关单位。

    劳累了一整天的卓野青到晚上九时己感全身困倦,昏昏沉沉去到了卧室,迷迷糊糊地睡去。枕上片时深梦中,走遍机关数十回。夜深了,一觉醒来,思绪像脱缰野马,把睡意冲得精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闪动的画面在脑海里显现,真可谓朝真暮伪难分辩,古往今来怪事多。这个社会舞台怎么了?竟让蹩脚魔术师糊弄了!那么明白的事情,就让遮眼法蒙住了。说他行骗吗?他真的还骗到了手,说要揭穿骗局吗?又涉及到两个单位的面子。也许,个人之间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事,但作为国家机关,怎么能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世事茫茫难判断,冬夜黯黯难成眠。然而,她的神经慢慢变得呆滞麻木了,经过一番折腾后,逐渐又进入了梦乡。

    曙光己普照大地,她才被厨房内锅盖坠地声惊醒,恰似于无声处听惊雷。此时,理智清醒了许多,一句古训突然飘上心头:理正不怕官,心正不怕天。使她心地又坚挺起来。她匆匆起床,急急梳洗,囫囵了早餐,径直去到了水电局电力股,正好全在。

    她首先向谢久浣倾述苦衷,请求帮助。

    谢久浣等四人,先是吃惊,后是奇怪,再后是纳闷。

    还是廖世准先抒发胸意:“小卓啊!你真幸运,一天之内触碰了三个蛋:操蛋、混蛋、王八蛋!”

    助理工程师薛飞趁机发挥:“不仅如此,小卓还吃到了三个条:面条、油条、粉条。”

    欧晴像是被他们引发了灵感,也凑乐似地说:“我看噢!小卓遇到的不仅是官僚主义、油子一类的人,还遇到了缺乏三心的人。”

    廖世准问道:“哪三心?”

    “忠心、爱心、责任心。”

    谢久浣以总结的口气说:“你们说的都有理,但不完全是。荒唐事固然与经办人道德品质有关,但也不能否认另外一些因素的影响,例如:办理公务缺乏公开性,惯于暗箱操作。再例如:办事不能步入程序化的轨道,随意性较大。还有就是制度的建设滞后,法律意识淡薄。在这样环境里,办事只凭三心了。如果缺乏三心,就会做出荒唐事来。”

    卓野青忿忿地说:“媒体常倡导知错必改,可这些人作错了事,却是认识难、认错难、纠正更难。”

    谢久浣滔滔:“三难的产生,都与对公务活动的有效监督有关。监督的好处:可使旁观者自明;被观者自省;互观者而自戒。国家机关缺乏制约监督机制,蹊跷事的发生就带有转型期的必然。”

    廖世准献策“说到监督,我看还是有的。我们常说不怕官就怕管,管就有监督的成份嘛!小卓,你何不去找管得住他们的官大人反映,解决的希望还是有的。”

    “谁管得住他们呢?”卓野青忽地追问了一句。

    “哪还有谁?只有县大老爷了嘛!”

    谢久浣附和道:“监督制约机制未确立之前,按老途径仍可试一试。”

    扶颠待柱石,挽狂期强桨。对卓野青而言,她认识的县领导唯有钟县长一人,于是,她再次把希望寄托在钟县长身上。

    于是,她又匆匆地向县政府赶去,正好在大门处碰见了钟县长。她简要地述说了工商局、审计所办证有弊的情况。

    钟县长听了惊异地笑了笑:“还有这等怪事?不过,我分工不管工商、审计。如图省事可找人大,现在是政府行政,人大监督。执法上出了问题,人大出面易于解决,你看如何?”

    卓野青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钟叔叔,几次给你添麻烦,你都认真处理。管不了的事也给指出路子,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我也知足了,再次感谢你的指教。”

    县人大与政府的办公区同处于一道围墙内,卓野青立即向那里找去,到了人大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接待了她。卓野青说明来意,工作人员立即将她引至徐靖田副主任处。

    卓野青见这人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也顾不上许多,开言道:“徐主任,我是来反应政府部门徇私舞弊的。”于是简要的把情况叙述了一遍。将《甘昆龙与沃汀电站纠纷的由来》的函件送给并加以说明,最后把话题归到请求人大监督纠正上面。

    徐靖田还未提问,卓野青又拿出一叠文字材料,有选择地一件一件地交其阅视。阅完,徐靖田暗自叹道:这个甘昆龙,镇长都耍掉了,还不老实,又干这种事!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工商局,要求主管业务的副局长马上来一趟。放下电话,他又问了一些电站股东们的情况,卓野青这时才发现,这位主任严肃中还显露着和蔼呢!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一个高大汉子走了进来,见面就问:“徐主任有什么要事交待?”

    徐靖田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材料:“你看,凭这些材料可不可以办到营业执照?”

    杨副局长先将文件的标题粗看了一下,然后选择了项目相关批文浏览,阅毕后说:“主任,凭这些办执照是不成问题的——怎么?你要帮助这个电站申办执照吗?”

    徐靖田并不正面回答,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不要这些材料,仅凭一个合伙合同可以办到执照吗?”

    杨副局长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不合办事程序的。如果合同有变动或未履约,每人都拿一份来申领执照,那不乱了套?再说,办实业必须要有项目批文呀!”

    徐靖田将《甘昆龙与沃汀电站纠纷的由来》函件递交给杨副局长:“这个材料就反映了有正规手续未办到执照;而没有这些却办到了执照,引起严重纠纷。你核查这个材料反映的是否是事实。如果办错了就要纠正,该领的应发给人家。”

    杨副局长接过函件又阅读起来。待他阅毕,徐靖田指着卓野青说:“这是沃汀电站的卓野青,我们非亲非故,她因工商局,审计所两个单位踢皮球才找到了我这里。”

    杨副局长立即走过去与卓野青握手:“啊!对不起,我们的事未办好,使你受委曲了。”他又转向徐靖田:“徐主任,欢迎你们人大多监督指导我们的工作啊!”

    徐靖田温和地说:“你们要建立内部监督制约机制,搞好制度建设,办事制度化、程序化、公开化,这样问题就会少出一些……”

    杨副局长接口说:“是,是,应该这样。”他又转过身来对卓野青说:“这样吧,等我回去查查,明天我再答复你……”

    卓野青有些激动:“好的,遇上杨局长这样办事干练的人,又算我幸运了;遇上徐主任这样体察民情的领导,算我衙门找对了。”

    徐靖田、杨副局长都高兴地笑起来……

    百花望日日笑晒,松柏盼雾雾滋润。

    杨副局长返回工商局,立即调来了有关档案材料。其中,只有三件东西:一是申请书;二是合伙合同;三是审计所出具的产权证明。然后,唤来了甘峦柏,杨副局长第一句问话是:“给这个电站核发名称预审通知书前你去过现场没有?”

    甘峦柏吞吞吐吐地说:“没有……”

    杨副局长第二句问话是:“找过电站所有的合伙人座谈过没有?”

    甘峦柏嗫嗫嚅嚅地说:“没有……”

    杨副局长有些惊异地发出第三问:“那你就仅凭一个合同就核发了预准通知书?”

    甘峦柏被问得脸红一股紫一股的,答不上话来。

    杨副局长有些生气了:“你是怎么搞的?办证都办老了,还闹这种笑话,该办的未给别人办,不该办的又给别人办了。你知道不?别人告到人大去了,徐主任专门找我去背书。”

    甘峦柏额上析出了冷汗,辩解说:“企业是否办起来了?股东出资多少?总资产多少?这些我都指望审计事务所搞清楚。看来,他们未把好关哟!”

    杨副局长以教导的口气说:“事出差错,会怪怪自己,不会怪怪别人。单就我们的职责而言,你在核发通知书前,电站的真实情况你没搞清楚;合伙人的真实身份你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要更名你更没有搞清楚,就大而化之地核发了通知书。审计所是以通知书为前提审计的呀!”

    他停下来,见部下仍一副不服情绪,又开导说:“当然,审计事务所如果尽职尽责,也会发现其中的虚假,这里不排除他们也有责任。但主要责任还在我们,你说是不是?”

    甘峦柏显出一副委曲的样子:“还要怪他们自己,电站投产近三年了,为什么一直拖着不办?别人办了他们又说是虚的……”

    杨副局长以不容置辩的口气说:“好!情况清楚了,不说了。限你三天之内收回执照,对双方重新严格审查再发证。”

    人间要乞巧,天公偏不给。快刀剖竹终久还碰上了节疤。甘峦柏悻悻地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第二天,卓野青如约去到了工商局,杨副局长告诉她,工商局己决定收回执照。还谈到了合伙人的纠纷可通过司法程序解决,等有了结果再核发执照等意见。

    卓野青以涉社会不深的当事人发了感慨:“这一次我对工商局总算有了初步认识。”

    杨副局长感到这女娃身上有一股灵气,从心底上说很愿意听听她的意见,于是问道:“什么认识,不妨说来听听。”

    “你们是科长掌实权,局长掌虚权。”卓野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何以见得?”杨副局长态度诚恳地问。

    卓野青眸子闪闪,用双手指比了一个圆圈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漏子,局长还不知道。”

    “因办证权是下放给股长的。”杨副局长不以为然地说。

    卓野青含蓄地笑笑:“但是,如果股长不按规定办事,造成了错误,你们当局长的如何监督呢?”

    杨副局长显得有些尴尬,但仍不失诚恳地说:“是呀,这也是我们今后制度建设的目标之一!欢迎你多提意见。”

    以后又将话题转到电站的生产经营方面,二人谈话显得和谐而轻松。

    就在工商局回收执照后三天,甘昆龙行色匆匆地来到人大,与徐靖田见面就说:“唉呀!我的大主任呀!好不容易修炼了300年的道行,被你这一蚊帚子全掸掉了。”

    徐靖田己预感到对方是为执照的事而来,但仍装作不知的状态问:“什么事这么严重?”

    甘昆龙没好气地说:“就是龙潭电站办执照之事,听说是你出面干预工商局收回执照的嘛!”

    徐靖田面容严肃地说:“不是干预,而是依法监督。”

    甘昆龙顶腔式地说:“徐主任,百姓中流传着:县委有权,政府有钱,人大举手,政协发言的流行语。按流行语理解:人大只管办好举手表决的事。各部门的事务你们都去干预,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徐靖田见对方态度狂妄,于是义正词严地说:“这句话不是老百姓的见解,是那些看重权、钱的人的胡编乱造。应该说人民赋予人大监督职能还发挥得不够呢?——电站办执照关你什么事?”

    甘昆龙也不示弱:“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就是龙潭电站的法人代表,本人依法领了执照。可在你的干预下,不!在你的所谓监督下,又给收回去了。”

    徐靖田针锋相对地问:“你既然是电站的法人代表,立项批文,基建帐薄,一切材料为什么都不在你手里?”

    甘昆龙态度有些软了:“那是他们骗去的。”

    “你当了那么多年的镇长,经历可说不欠缺吧,会让一个单纯的小姑娘骗走?”

    甘昆龙声音也软了下来:“那个卓家小姑娘是后来向电站投资,原发起人退股时,全部材料就移交给她们家了。”

    徐靖田严肃不改地说:“既然原发起人移交她们而不给你,想来也是有原因的吧?”

    “我到海南做生意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在电站。”

    徐靖田态度也放得缓和些:“原发起人不等你就交给了别人,那说明你在电站的地位不重要嘛!那也轮不到你抢办执照。你那样作,影响到了社会的安定嘛!”

    甘昆龙被驳得理屈词穷,一时无言对答。于是,徐靖田又抓住时机说:“老甘,你是当过领导的啊!可不能再胡来啊!你们之间的纠葛我也搞不清楚,闹出的纠纷不能自行协商解决可以通过法院解决嘛!”

    甘昆龙见徐的执着态度知是无可挽回,压不住胸中的怨气,于是讥讽地说:“嗨!做梦也想不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把一场大好事搅乱了,算我倒霉了!”说完,转身快步而去。

    徐靖田也没好气地暗暗揶揄道:“怕你奸似鬼,也吃甑脚水!”

    甘昆龙从人大出来一刹那间,败落的感觉像死神狠狠捏住了脖子,脸色苍白。他意想不到,苦苦争来的竟是一个悲惨的胜利。他做梦也未想到由于自己的神机妙算反而陷自己于泥潭之中。这时他才发现:无穷热力与机智竟自枉然;勇气与谋略毫无价值。谋略家却被年轻的女姣娃,平庸的农民所挫败。一椿铁案转瞬又被熔解,怎不伤感啊!可以想见,随他进站的亲戚又将撤离。今后的生计又在何方?他似乎感到:天也空,地也空,愁肠百结游其中;金也空,银也空,是谁驱散我小蜜蜂;妻也空,子也空,和睦家庭就此终;权也空,名也空,转眼大河变冰封。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然而,执照收回,几家的纠纷并未化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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