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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机者见机行事,迟疑人遇机不识。
聪明人捷足先登,糊涂蛋怨天尤人。
那是一九九一年的初春。
这年春天,中国正处于经济宏观调控的软着陆。反映到山区,一切似乎又恢复了传统的平静。
在一个夏日的赶集天,阙求谭去到了石驴镇。
赶集人从四面八方涌入了这个仅有一条街的场镇。男女老少,人头攒动。扁担撞背篓,箩筐挤提篮。各种叫卖声,么喝声此起彼伏。夹杂在人流中的牲畜也发出了牛儿哞哞,羊儿咪咪,鸡儿喔喔,狗儿汪汪,猪儿溜溜的嘶叫声。那牲畜味,那人汗味,那农作物的土腥味,那吸进吐出的叶烟味,那餐馆的油烟味等等,与潮杂声搅合在一起,真让人发慌发闷。
阙求潭遇上了好友莫新义,两人同至茶室叙旧。这是一间个体茶室,茶客稀疏,他们选了一张靠里壁的桌子就座。
两人在交谈农业、副业、生意、揽活等话题中,不意接触到莫新义最为晦气的事情。
“你村那个电站停工一年多了,为啥迟迟不能复工?”阙求潭问。
莫新义叹了一口气:“唉!说来话长。实在的,是酸是甜,尝过的人才明白;是远是近,走过的人才知道。主要是遇到了一个干炒电站的祸田蚊(贺天闻),把电站搞死了。本来,水电局找来了皮革厂接办,殊不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村干部受贺天闻怂恿,死活要熬个大价钱,结果失去了机会,自那以后一直被冷落。”
“那村里遭受的损失一定很大啊?”阙求潭两手挾在膝间,手心对手心不断搓揉着。
莫新义苦笑着说:“就那么七、八万,好在村里有的是木材卖。我家受的损失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你家受了啥损失?”阙求潭对损失二字特别关心。
“厂房的位置恰好占着我家的责任田,被挖了一个大坑坑,还能种啥子庄稼?”
“村里有没有赔偿你的损失?”
莫新义习惯地搔搔头皮:“赔个铲铲!另外给我划了一块地,离家非**远。”
阙求潭没有再问话,似乎是在思考。他有三个儿子文化低而心气高,既不安心农业生产,又没找到适合的门路,少小无端不敬业,也无技术谋生計,这是最让他担心不下的。每当有一线希望都会撞击他蠢蠢欲动的心扉。良久,他又发话了:
“村里还有否继续修建这个电站的打算否?”
“村干部伤透了脑筋,坚决不愿再干!”莫新义似乎也为此伤透了脑筋。
“干得早不如干得巧。老庚,你有否把这个点活起来的想法?”
莫新义神情复杂,嘴皮子努了一努,鼻子纵起些纹缕,半响才说:“实在的,上百万的投资,乡上与村上都不敢碰,我哪有那个能耐?”
阙求潭将两手掌从膝间抽出,改为兩手对臉腮部缓慢地搓来搓去,边搓边说:“也是,初听确实吓人,不过我看是山不转水转,运气转到你那里来了,怎么就不觉得喃?”
莫新义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你这话怎么理解?”
阙求潭淡淡一笑:“你想想,村里那么多田地,主厂房为啥偏偏落在了你家责任田上,这就是机遇!”
“机遇又怎么样?那里又生不出金银来!”莫新义仍不在意地说。
阙求潭喜滋滋地说:“只有机遇而无算计,好比傻婆娘捡金子,不知怎么用。如果机遇再加算计,就有发迹的可能。”
莫新义仍不知其所以然地问:“你越说越悬了,算计是啥东西?”
阙求潭黑眉闪闪跳动,目光霍霍有神:“算计就是一闯二找三靠。”他见好友已打起精神,专注他的谈话时,又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碗慢口慢口地喝起来。
莫新义有些耐不住了,搔搔头皮后催促道:“老庚,今天时间还早,你就仔仔细细给我说一说吧!”
阙求潭终于将话头续了下去:“所谓一闯,就是要有闯劲,机遇到了身边,你不去抓住,它就一晃而去,人们常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抓住机遇,就是敢闯的开端。”
这时,茶房伙计又为他们各自添水,待后,阙求潭又接着说:“二找,就是找关系。每件事都处在一个关系网里,你要用心去理顺,找到门,找到人,找到底,找到根。”
莫新义听上了趣,而阙求潭说着说着又不说了。莫新义抽出一支烟递上去:“老庚!常言说,无酒不成席,无烟没话题,你还是应学会吸上一口,这冲脑筋打转特灵!”
阙求潭将烟卷拿在鼻孔处闻闻并不点燃。尔后,他又接着说:“三靠,就是要靠有钱、有势、有权、有智的门和人。你我平头老百姓缺乏这些东西,你就得去依靠有这些人为我所用。”
莫新义翘起大拇指:“秀才不怕衣衫破,就怕肚里没有货。你们当过教书先生的人说话是与我们不同。不过,老庚,你这一套生意经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阙求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是这几年做药材生意中逐渐悟出来的!”
“实在的,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信服,你能不能再具体点,说说我该怎么办?”莫新义此时真上了劲头。
阙求潭翘起二郎腿,两手掌抱合在膝上,两只大拇指不断地点击着膝头。稍倾发问:“我们先来理顺关系,这个电站的批文和图纸具备了没有?”
“具备了!”
“土地使用证办了没有?”
“沒有!”
“还缺啥?”
“还缺资金。”
“这就对了,我们重点研究资金咋办?对外引资你们已试过了,办法不灵,那就不再在这方面费劲。现在有钱的是银行,但我们平头老百姓是拨它不动的,谁拨得动?只有有权有势的人了。”
莫新义轻慢地说:“嗨!有权有势的人我们哪巴结得上?”
阙求潭顺势诱导:“也是,古语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可你想过没有,现在不是无缘无故巴结谁,而是拿着机遇去敲门,把他们的利益连在一起,又有几个不动心?”
“那你说我应首先去找谁?”
“首先要找的就是本区域的镇长。老虎出山,一张皮贵。他为属下的乡村开发项目找银行是名正言顺的。银行也高看他们这类人。”
“别人会重视我们私人办企业?”莫新义仍信心不足。
“据我的经验,现在的观念变了,当官的最喜欢与老板打交道,公家的介绍信多不管用了。”阙求潭振振有词地鼓动道。
莫新义不再问话,又摸出一支烟来,自个儿抽起来。那烟圈一个接着一个,像一支曲折的、变形的喇叭筒,由明朗渐渐趋向模糊,气氛变得轻松而安静。
忽然间,莫新义发出了一个阙求潭意想不到的问题:“老庚,你现在变得这么有算计,为什么没发呢?”
阙求潭坦荡地说:“你到不知,光有算计不顶用,搞不好就成了阴谋诡计。算计须施用在机遇身上。可惜我一直缺少像你那样的机遇,所以只好沾你的光了。”
莫新义恳切地说:“那我们两老庚就联起手来,抓机遇找关系,靠大树,拼搏走一回吧!”
阙求潭喜上眉梢,端起茶碗小口小口地喝,喝一口咂咂嘴,很是得意。稍倾说道:“钥匙对窍才能打开锁,我看,首先要理顺两方面的关系:一是村里的,要取得村长,支书的支持;二是要得到县水电局的允许……”
莫新义喜滋滋地打断了阙求潭的谈话:“老庚!这两方面都不用担心,村干部巴不得有人接办,挽回损失;水电局也巴不得有人接着开发以完成他们的职责。这两方面都要去活动,但不会有多大阻碍。说一千,道一万,两横一竖就是干。”
阙求潭提醒说:“老庚,别疏忽了,还有乡政府的关节要去打通啊!火候到了才揭锅。”
莫新义兴头徒增:“既然我们联手干,那三处地方我们都一道去跑跑如何?”
阙求潭高兴异常:“聪明人快手快足,糊涂蛋疲疲踏踏。兵贵神速,事贵合机,要抓紧进行啊!”
以后他们去找时任镇长的甘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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