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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棋盘星为子,明明朗朗谁敢下?
地为琵琶路作弦,清清楚楚谁能弹?
丰水期为水电站生产电力的旺盛时期。然而,值班员发现:电网电压逐步超过正常水平,使得并入电网的电站之电压也必须相应提高,才能将所发电力送入电网。但是,发电机不可能无限制地提高电压,一般不得超过额定值的5%,特殊情况不得超出10%,而且要以牺牲励磁功率为代价,可这又是电网所不允许的。沃汀电站值班员已将发电电压由400伏的规定值,提高到了470伏的危險值,励磁功率仍搭配不夠上网规定的比例。
由于超常规运行,电站的电压互感器已連续烧毁两只;避雷器晴天无雷也爆炸一只,刚才发出的响声就是由于避雷器的爆炸而发出。
机房照明灯、升压站探照灯、路灯三天两头換。控制屏熱气腾腾,须加风扇降温,搞得值班人员心惊胆战,人心惶惶。
经了解:处于同一区域的几处电站均出现了与沃汀电站类似情况,证明不是沃汀电自身的问题。
为了在电网高电压下多发电力,又不至于发生事故,与沃汀电站相距不远的一处电站,擅自将夲站的升压变压器高端电压由原来的10500伏改制为12500伏,导致那一区域的电站向电网送电更加困难。
这一情况由多家电站反映到电力公司,电力公司出于全网效益的考慮,召开了该区域电站的会议进行协商。
经过行家分析,主要是电网结构不合理所致。原来,这个片区的电站与电网并网运行的联结通道是道宽供电所管辖的一座区域降压站,且是不调压型的。如果将该站由降压型改为可调节电压的升压型问题即可得到解决,但须投资50万元。
会上,就资金筹措问题专题进行了商讨:参加会议的代表认为这是电网自身的结构改造,理应由电力公司自行投资完成;而电力公司与会人员却认为这是为各电站利于上网而进行的改造,投资应由各电站共同分担。两种意见截然相反,一时难以得到统一。
临会议结朿前,电力公司白经理做出了维持现状,待公司有了这笔资金再考慮改造的决定。这一决定明显是拖延时日,各电站哪能容忍严重的损失拖至猴年马月。
事实上每位代表心里都在算一笔账:要不了半年,损失将超过可能分摊的投资。因故,只好打掉牙齿合血吞,一人提议众人附和,同意分摊投资以換取抓紧改造的时间。
于是电力公司当即按片区各电站的装机规模每千瓦分摊100元。沃汀电站装机500千瓦,分摊投资5万元。莫新义在电力公司拟定的协议上簽了字。
返站以后,莫新义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另两位股东。阙求潭表情木纳,内心感到负担太重,但也找不出理由否定;卓野青感到愤慲,凭她的判断:这是一纸严重的不平等条约。
莫新义诉说苦裏:“会上各电站一致反对分摊投资,可主动权掌握在电力公司手上,我急他不急,拖下去只有电站方吃亏,所以各站只好忍气吞声认了!未必我们一个站顶住不干?”
卓野青怨气难平:“莫叔,像这样的大事你应返站与我们商议后再处置,不应忙忙慌慌就範。现在有异议要找对方再协商都不好办了。”
阙求潭也责怪道:“小妹说得有理,我们是合伙经营,大事应该通过全体股东同意才能办理,对方对此是会理解的。这事是处理得急迫了点!”
莫新义耐住性子说道:“这事算我考慮不周,明天我就去找电力公司表明态度,废除所簽协议!”说完忿忿而去。
第二天莫新义果真去注消了协议,並帶回了电力公司的告诫:不分担投资也成,但变电站改造后沃汀电站应予解网自谋销路。这个通牒对沃汀电站好似又一串电光炮挂在头顶。
卓野青面对强弩,是腑首就範?还是再行一搏?必须做出果断决策。
鉴于前两次与霸气作斗争的经验並由此确立起来的信心,在阙求潭的支持下,在莫新义的默认下,卓野青再次闯进了电力公司的大门。
她首先去到生产技术科办公室,又找到科长沈希良,由于沈希良在处理道宽供电所所长管千亚电霸一事时就已初识这隻野芙蓉的锋芒,所以不敢怠慢反而热情地接待了她。
卓野青平静地道明来意,沈希良平和地作了解释,卓野青自然是不会轻意信服,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将降压站改为可调压的升压站,这是历史的必然,技术进步的必然,我完全支持。然而投资应该由谁出?这是必须划清的,我不同意投资应由各电站分摊的意见。理由很简単:这是电网结构的自我调整、自我改造、自我完善、自我提高。不能帶负荷调压的变压器夲身就只能提供劣质的电能,根夲就难以满足用戶的基夲需求,改造势在必行。决非是为了利于小水电上网而必不可少的措施。”
沈希良提出了另一种见解:“就算调压措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用户,而将变压器由降压改为升压,这可确实为了便于小水电上网啊!”
“表面上看是如此,但深入分析又非必然。当在那个区域,只有一座电站时是这样;可在一个区域中己出现了若干个电站时,电力公司为了最大限度接纳小水电电能,将降压站适时改为升压站也是应该的。”卓野青将话锋向更深处推进。
“就依你说是最大限度接纳小水电电能,这不明明白白为了小水电吗?”沈希良不等卓野青将话说完就插言道。
“多接纳小水电电能的目的是公司为了多买廉价的电力,获得更大的经济效益”卓野青一针见血。
“如从小水电方面看,多上网多卖电,自然而然地也高了经济效益了嘛!”沈希良一语破的。
此后,两人针尖对针尖地展开了辩论:
“这不是多与少之争,而是该与不该之争。在电网结构合理的前提下,在电网电能质量符合国家标准的前提下,小水电靠自身的能力充分发挥这属正常之举,而非飞来之财,赏赐之福。”
“如換一种思路就会不言自明。假如电网不作此改造,势必造成各个电站均须把本站变压器作一番改造,既花时间又花钱。由电网统一代行其劳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你这是强词夺理,试想:自来水厂的水质不合标准,逼得用户自行安装了净水设施。而后,水厂以此为由要求用戶出资改造水厂净化设施,而且还要对水厂感恩载德?请问,这符合公理吗?”
“你这是强人所难!旧就旧,落后就落后,如按照公司的规划,再等五年改造也不迟。各个电站要求立马改,大家的事大家办,缓事急办还须付加急费呢!”
“你们一贯提倡一家管网多家办电,网是你们垄断了,无竞争对手,你们想急就急办;想缓就缓办,根子就在这里,你说是不是?”
“你说是就得是,不是也得是;你说不是就得不是,是也得不是。”
“你在调侃我?我们是在平等地讨论问题;並非长官意志。恰好相反‘是是论’正是你们处事的一种心态。”
“我是服从真理,对你敬畏才说那番话的,请你鉴谅!”
“我看你是理屈词穷了,以打马虎眼应付对方。要是你作不了主你就明说,我好找你们的主管领导。”
“我看你是得理不让人,你是否又要去找钟县长出面干预?”
“你这样热情的态度;恳切的言词;摆得上桌面的理由;不贪吃;不索物,只为其主争权利,钟县长也无可奈何!我找钟县长干吗?我是要找公司的经理,也请你理解!”
至此,沈希良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小卓,从我内心而言,是支持你去找领导的,因为这样的大事是公司领导定的,我们科室只管执行啊!”
卓野青也平静了下来:“那行,就请把我们各自论点先告诉白经理,请他先考慮一下我的意见是否有道理,下午再找他论事。”说完离开了生技科。
从电力公司出来,她边走边思考:看来情况十分复杂,光凭一股冲勁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还得准备走曲折的路。
下午上班时间,在去电力公司的途中,卓野青脑海中突然显现钟县长的教导:小卓,看来你是敢于斗争的,但还要学会善于斗争的艺术!由此,她的心境坦荡了许多。
卓野青去到了经理室,灼若芙蕖出绿波,白经理一见印象极隹,热情地作了接待,她反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等卓野青开口,白经理就先发制人:“小卓,上午你在生技科发表的高见,沈科长已转告我了。应该说,你的意见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你可能不了解电网发展的历史及现今的形势。就我省而言,地方所建的电站,要与国家大电网并网送电,必须将输变电工程配套建设,大网並不投资分文。如果所建工程有碍大网扩展,还要逼迫地方无偿移交。搞得好的保畄住电站只发不供;搞得不好的发输变电被一锅端。地方说得赢道理但犟不嬴。这次建升压站我们还是较充分考慮了各站的利益,这点请你体谅。”
卓野青很有礼貌地说:“白经理能把全省的大形势告诉我,使我知道了不少情况,我首先表示感谢!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理解:既然大网的作法不公平合理,你们为何又要仿照呢?”
白经理神定气足地答道:“一切只为了四个字:谋求发展。”
卓野青显现出难以理喻的神态:“发展是硬理,谁不想发展呢?可是,发展应依靠自身经济实力的增长,而不应采取强势掠夺弱势的手段嘛!”
白经理坦然一笑:“使用‘掠夺’一词是否有張冠李戴之嫌?帝国主义对殖民地才属于掠夺性质。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只能理解为强弱联合,形成规模经营,发挥最大经济效益。否则就是封建割据,小夲经营,打饼子卖糖,干不出大名堂。”
卓野青明眸隐慧:“你这番理论我不敢苟同。我的理解:强弱联合,形成规模经营是指在同一所有制之间进行,利益共享,风險共担。而国营兼并个体,国大爷只得利,小媳妇只担债,这不是国家发展经济的政策吧?”
白经理像拉家常:“这决非是我的观点,而是与国家大电网的多次接触中听得的观点,开初我对此也很反感,但久而久之听习惯了,似乎被传染了。好了,我们遇到的是高深的经济理论问题,这是经济学专家应该探讨的,我说不准谁对谁错,建议停止争论。我们还是回复到现实来讨论问题比较实际,你站到底有什么困难?要求我们做些什么?”
卓野青嬌睇含愁,言词娓娓:“好,我就把我站的困难说一说。我站属个体合伙经营,建站资金95%来自信用社抵押贷款,还贷付息的压力很大,每月除工资和维修费之外,全被扣作还贷付息,沒有自作主张开支的权利。公司给我站分摊的伍万元改造款,实无力支付,请求全部免去。”
“大家都有一篇难念的经,你们的困难我体谅,减收一半,另一半我们出算了!你看如何?”
“信用社月月催债,你就是减到一万元我们无法兑现!”
“不要紧我们从每月应付你站的购电费中扣款就是,信用社有什么意见来找我们好了!由我们向他们解释,解脱你们的责任。”
卓野青靓丽的臉庞上浮出大片红云,白经理看出对方仍不满意,以劝慰的口吻说:“小卓,这已是我做出的最大体谅,要再减我已无能为力。十几家小电站盯紧了我,免了一家那些家我又怎么搁得平?你也得为我想一想嘛!”
卓野青已觉察到此门已关死,只好转换话题:“这个问题连锁反应太大,就依从白经理的意见。然而,我站为公司顶替营业税11%,这是不合政策规定,我站已反映多次,至今未予解决,现在应是解决的时候了!”
白经理见卓野青在这个问题上锲而不舍,已心知肚明无理由再拖下去,于是作了让步:“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待我做好财务科的工作后再告诉你。”
卓野青见白经理态度诚恳,只好欣然同意。
临别时白经理一再嘱咐:“分摊投资减一半这事,请你严格保密,就是电站的另外两个股东也不必知道,对他们只能说是迖成了缓交的口头承诺,。否则,我就是做了好事反而引火烧身了!”
“白经理这样坦荡,这样通情达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也只好静候佳音了。”
天意怜芳草,人间重晚晴。过了一周,卓野青终于得到电力公司财务科肖科长的通知:“从下个月起,对沃汀电站的代扣税率改为6%执行。”这事使电站的股东们欣喜至极。
两个月后,变电站改造完成,并网点电压大大改善,各电站感受了伏天中的一股凉风,对卓野青失衡的心理也算一种安慰。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当月的电费结算中,出现了分摊线路、变压器电能损耗的项目。如同运输存在损耗一样,在电力网上传输电力也必然存在输电损耗,问题在于损耗应由谁负担才公平合理。在沃汀电站与电力公司簽定的协议中並无分摊损耗的条款。
莫新义去到道宽供电所打听缘由,管千亚告诉他,这是公司生技科主办,不关基层供电的事,万望勿将此事与电霸作風挂起钩来,酸不溜纠地把莫新义讽刺了一番。莫新义自认吃亏,返站将此事告诉了两位股东。
卓野青气打一处出:真是衙门八字两边开,有理沒钱莫进来。她又气急冲沖地去到电力公司,质问沈希良。
而沈希良不仅不感到唐突,反而刹有戒事地告诉他:从下个月起,各并网站还要负担变电站的维修费。理由很简单,按照国家规定,固定资产属谁,就应由谁从成夲中提取折旧及维修费,由谁负担运行中的损耗。变电站既由各电站共同投资,业主就是各电站,电力公司只是代管性质,这些费用无从出处。业主担负这些费用是合情合理的,也是符合国家规定的。这些主張是财务科提出的,公司领导拍板决定的,生技科只算协作单位,不能解决因此而发生的问题。
面对这样的回答,卓野青笑不出来,更哭不出来。这样的怪事何以产生?又何以得到连锁反应,派生出如此多的负担来?电光炮啊!你灿烂的光辉哪里了?只留下这叠叠震耳的响声。这些问题引起卓野青的深刻思考:看来,这不是那一个人的随心所欲行为,这是一种制度的积澱。換句话说,垄断行业的体制,必然派生出一系列支持它拓展的制度和行为措施,在计划经济的时代,这些无疑是更加强化了。个体经济这个初生的弱势婴儿,在铜墻铁壁的衙门面前,显得是那么孤单无助,那么渺小无为,一个弱女子对此又怎能回天?为此,再沒有必要去找这访那,去哀求、乞求,只能在这堵高墻下找出一个缝隙,穿将过去,苟且谋生才是上策。
于是,卓野青离开了电力公司返回站里找来股东商议对策。
阙求潭表示无计可施,莫新义则提出去找七十年代建成的电站打听办法。
第二天,他们一同去到附近的红星电站与鲁站长交谈。
鲁站长告诉他们:红星电站建设时就配套建设了一条五公里的并网输电线,投产后同样遇到了要负担电能损耗费和维修费的滥事。后与电力公司反复协商,将这条线路无偿移交给了他们,负担才告消除。此次共建升压站又冒出这样的问题,只有按老办法再行将投资无偿划拨,负担才能取消。
莫新义忿忿地说:“这不是无端挨了夾板还要付夾板使用费吗?”
鲁站长笑笑说:“那你完全可以不付夾板使用费,让它夾住咬牙忍住就行了嘛?谁叫你变泥鳅泥?你不钻泥谁钻泥?”
卓野青也笑笑:“鲁站长,谢谢你的指点,我们是同病相怜,同难相助,对这种事只好认了!忍了!”
告别了鲁站长出来,卓野青悻悻地说:“顽石巨壘谁可攻?意志规则两相通。垄断行业的弊端,违背了客观经济规律,它的下一步发展,必然走向自已的反面,革除其弊已成大势所趋。通过人们的意志再与客观规律结合起来,就会有水到渠成之效。现阶段你我老百姓是沒有奈何啊,只有静观待变了!”
真是:天为棋盘星为子,明明朗朗谁敢下?地为琵琶路作弦,清清楚楚谁能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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