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班了,曾家凯走出公司。
“家凯,等等我。”后面,任艳娜追了上来,“干吗走这么快,也不等等人家。”气喘吁吁,“这么些天你都在忙什么,尽躲着人家?”一副不乐意的神态。
曾家凯看到她就嫌烦,斜乜了她一眼,并未搭理,只是快步向前走去。
“你别走这么快嘛,人家都快追不上你了。”任艳娜伸手拉住他,“哎,我问你,你同何雨晴之间怎么样了,都半个多月过去了,怎不见一点动静?”
曾家凯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她,片刻说道:
“你着急什么,你不是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这仅仅才过去半个月,你就猴急了。”
一句话使她噎住了,愣了半晌,脸一沉,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
“对不起,”曾家凯阴阳怪调,“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受不了,你可以先走呀。”
“先走?你这是存心在气我是不是?”任艳娜反应很快,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曾家凯挪去她的胳膊,说:
“别这样,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好看。”
“不好看?有什么不好看的,我是你女朋友,正大光明。”说着又挽住他的胳膊,“我不但要让大街上的人知道,而且要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
真是厚颜无耻!曾家凯心中愤愤地骂着,憎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前面一个岔路口,两人分手了。望着离去的任艳娜,曾家凯心头这才轻松了一大块,但是轻松的同时,他又犯愁了,万一到时候她对自己纠缠不休该怎么办呢?
回到家,何雨晴已忙好一桌丰盛的晚餐,正恭迎他回来。望着满桌的美酒佳肴,曾家凯喉咙口的馋虫一阵痒痒,忍不住拈了一块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馋猫。”何雨晴轻打了一下他的手,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不注意形象。”
“这是在家中,又不要紧。”曾家凯嘻嘻笑着,趁她不注意,伸手又拈了一块,“哎,对了,雨晴,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弄这么多好吃的。来上海这么久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弄这么多菜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都不记得啦!”何雨晴说着走进厨房端出一盒蛋糕来,“看来你对工作太专心致志了。”
一看到蛋糕,曾家凯想起来了。
“咳,瞧我忙的,竟然连你的生日都忘了。不好意思,雨晴,今天我什么也没有买,改日一定帮你补上。”
“家凯,看来你真是太累了。”何雨晴说着与他面对面坐下,打开一瓶红酒,各自倒了一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而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曾家凯一阵惊奇,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自己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了。
“是啊。”何雨晴说,“你算算看,今天是几月几号?”
曾家凯算了一下,不错,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
“来,为庆祝你生日快乐,干杯。”何雨晴举起杯来为他祝福。
“干!”难得心情这么舒畅,曾家凯酒杯与她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小两口边吃边聊。
“……本来我是想去饭店和你庆祝一番的。”何雨晴说,“可后来一想,饭店那个地方人多又嘈杂,所以决定在家为你庆祝一番。看着你整天为工作而忙碌的样子,我真的是很心疼,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在你生日那天好好的来犒劳犒劳你。”
曾家凯心头阵阵温暖,她的关怀完全让他有一种家的感觉。
何雨晴又说:
“也许你不知道,为了能让你有一个惊喜,我下午特地请了半天假。同时,我也想就今天这个机会就我所犯的错再次向你道个歉。”举起酒杯,“来,家凯,为我们的幸福与和谐再干了这一杯。”
“来,干!”雨晴的一番真情话让曾家凯温暖的心更加洋洋欲醉,“雨晴,过去的就算了,只要你能理解我对你的一片心就行了。”
聊聊叙叙中,两人不但将过去所发生的不愉快化解开来,而且还敞开了彼此的心扉一诉衷肠。
用毕晚餐,两人又一起来到阳台上。上海的十二月份虽说已进入冬天,但空气中仍弥留着秋风的凉爽。
曾家凯搂着何雨晴共同欣赏着外面这美丽的夜景。
何雨晴更如一只温驯的小猫,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
良久,她幽幽说道:
“如果在这座城市我们能拥有一席之地那就好了。”
曾家凯看了她一眼,仰头又看了看天,说:
“雨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避风的港湾的。”想了想,又说,“不,我不但要给你一个避风的港湾,而且我还要给你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任艳娜所限定的期限到了,她找到他,让他给自己答复。曾家凯里里外外都未曾喜欢过她,让自己与她在一起,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两人之间纵然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但那也是酒后之事,根本是不可以以此来为相要挟的。
任艳娜见他不肯答应自己的要求,恼羞成怒,说:
“曾家凯,你给我听着,你想就这样不了了之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以为姑奶奶的便宜是那么好沾的吗?我告诉你,我每付出一分的代价,我就要让你偿还十分。”
“那随便你好了。”曾家凯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我与雨晴分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可能?那你等着好了,我有的是办法。”任艳娜咬牙切齿,“我任艳娜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听着她的话,曾家凯不禁打了个寒噤。
“艳娜,你、你可别给我乱来呀。”生怕她因爱成恨而干出傻事。
“乱来?”任艳娜一声冷笑,“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乱来的。你以为我会干傻事吗?那种事只有傻子才会去做。我有的是时间,我会正大光明让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的。”
不欢而散。
一连半个多月任艳娜都没有找他,也没有什么过激或什么不良的举动,曾家凯这才放了心。回想与她所发生的肌肤之亲,自己又不能来对她进行照顾时,一种愧疚与负罪感不禁在心中油然而生。虽然那是酒后之事,但并不意味着自己没有责任,性是双方面的,而不是由个人的思想所来决策、想怎样就怎样的。
他想向她道歉,但又没有适当的理由,再说,这种事又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一两句“对不起”就算了?如果那样,这个世界岂不乱了套了。
然而,就在他暗暗自责时,任艳娜却找上了门来。
那天晚上,曾家凯与何雨晴正盘算着回家的打算,元旦即将来临,春节也将随之接踵而来,毕竟流浪在外不是长久之策。
就在两个人对下一步计划正进行讨论时,门外有人敲门。
“哎呀,艳娜,是你呀。”是何雨晴去开的门,“怎么好长不来了,大姐我正想你呢!来来来,快屋里坐。”
不知为什么,曾家凯看到她,一种不详之兆袭上心头。
“来,喝水。”何雨晴倒是十分热情,“最近工作一定挺忙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哟,瞧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整个人都瘦掉了一圈。”
“大姐,”任艳娜说,眼圈有些红,“我也十分想你,只是没有工夫来看望你罢了。”
“我知道,工作需要嘛!不过,你年纪还轻,可不要因为工作把身体给累坏了。”皀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忽然任艳娜说:
“大姐,有桩事情我想告诉你,可想来想去,我总觉得说不出口。”
“什么事说不出口,大姐又不是外人,如果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说不定大姐还可以帮你分担呢。”
任艳娜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说:
“大姐,你真好。”
“别跟大姐客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快跟大姐说吧。”
任艳娜还是作了一番犹豫,才说:
“大姐,我怀孕了。”
“怀孕?那好啊。”何雨晴说,微笑着,“这说明你长大了,有了意中人了,不然你怎么会把自己交给他呢。”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告诉大姐,孩子的父亲是谁?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任艳娜不由得面露难色。
“又怎么啦?”
“大姐,孩子的父亲我怕说出来你会生气。”任艳娜磨磨蹭蹭地说道。
“怎么会呢?”何雨晴总感觉她今天不对劲,“孩子父亲我又不知道,怎么会生气呢?”
任艳娜依然犹豫了一下,说:
“其实,孩子的父亲是家凯。”
“你、你说什么?”她的话真好似一个晴天霹雳,“艳娜,你再说一遍,孩子的父亲是谁?”
“孩子的父亲是家凯。”
“孩子的父亲是我?开什么国际玩笑!”一旁静坐的曾家凯闻听此言再也坐不住了,“你怀孕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又扯上我了?”
“扯上你?这怎么叫扯上你呢?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那晚我们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我又怎么会怀孕呢?如果你不信,那么请你看看这个好了。”说着掏出一份检验报告,“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我的尿检呈阳性。”
这下曾家凯无话可说了。
那边,何雨晴一张脸变得很难看,他在外面竟然搞出这种事情来,这也太让她失望了。其它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原谅,唯独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可以原谅。
“家凯,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发问,“我一直对你那么信任,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根本不可能在外面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没想到你竟然……”说到这里声音已变的哽咽,“如果你与别人也就罢了,可你竟然与艳娜,要知道,艳娜可是你我所认的妹妹,你与她发生那样的事,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雨晴,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见她伤心,曾家凯的心也乱了。
“解释?你还解释什么?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冷静的想了想,“现在你说你该怎么办吧?艳娜既然怀的是你的孩子,你总要负起这个责任吧?”扭头又看了任艳娜一眼,“艳娜,既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姐我虽然很气愤,但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大姐,对不起。”任艳娜显得很柔弱,“我不是有意要让你伤心的。”
“艳娜,我知道你这也是迫不得已。”她的模样到让人为之怜楚,“再说了,水落总有石出的时候,纸是包不住火的。”顿了顿,“要不你先回去吧。”
“哦。”任艳娜点点头,“大姐,我先走了。”
寂静岑岑。
何雨晴默默地去收件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曾家凯劈手一把夺过,“每次出现问题,你就逃避。”
“我这是逃避吗?”何雨晴甩手朝他一声吼叫,“你都已经背叛我、背叛爱情了,我还留下来干什么?”说话的同时,泪水挂满了整个面孔。
“我都说了,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你怎么就不能听我解释呢?”
“编一番无聊的谎言,就要让我相信你吗?”
曾家凯没话了,此时此刻,他就是挖开心肺也难表自己的清白了。
“雨晴,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你很伤心,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不可。不错,我与她之间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但那并不是我真心的……”不管她爱听不爱听,他都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最后还一再证明自己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和她在一起完全出于胁迫。
何雨晴嘴上虽说不相信他,但心中却对他的话置信置疑。
“就算事情是你所说的那样,可人家一个女孩子都已经怀上你的骨肉了,你说你让我该怎么办呢?”
“她那是圈套。”曾家凯愤愤地说,“她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她这是在利用你软弱的同情心为突破口。”一把抱过她,“雨晴,我是爱你的,自始至终只爱你一个,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一片心吗?难道你还看不出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吗?”
何雨晴偎依在他的怀中,回想起他为了自己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甚至与自己的父母决裂而与自己私奔过着这种颠沛流离的寄居生活,那种恨与痛渐渐地被爱与宽容所代替了。
“雨晴,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何雨晴还能说什么呢?不知怎么的,她感到好累。
曾家凯找到了任艳娜,一见面便一阵冷笑:
“任艳娜,我真佩服你,想不到你竟然来这一招。”
“这一招怎么啦?”任艳娜有着一种胜利的骄傲,“我说过,我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的,这只是我迈出的第一步。”
“第一步?我告诉你,无论你迈出多少步都是徒劳的。本来,我还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还可以以兄妹来相处的,现在看来,我的想法错了,你的一举一动只会增加我对你的厌恶。”
“你占有了我,还说这种风凉话?”任艳娜脸色一下变的很难看,“我告诉你,我还是那句老话,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好啊,那我也告诉你,我与雨晴之间的爱是坚贞不渝的,任何人都休想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任艳娜冷冷地看着他,静默片刻,说:
“难道说你真的这么绝情?就算你不爱我,不想看到我,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难道就不为他考虑考虑?”
“孩子?!你少拿这个来吓唬我。你不知玩了多少鬼把戏了,想用孩子来套住我,没门。”
“什么?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任艳娜显得特别昨心寒,“虽然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了你,但这次我绝对没有撒谎。”来到他身边,目光中闪烁着幽怨,“难道你愿意做一个背弃信义的小人吗?难道你愿意做一个让人人唾骂的伪君子吗?”
曾家凯愣愣地望着她,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任艳娜顿了顿,又说:
“其实,我并不要你对我负什么责任,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却是无辜的,难道你就不为他考虑考虑吗?难道你想让他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这下倒让曾家凯犯难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一个生命,虽然不是自己和自己所爱之人的结晶,但毕竟凝聚了自己的精与血呀。唉!一足失成千古恨,悔之已晚矣。
“家凯,”任艳娜一下又变得特别的温柔,“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意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坐视不管的。”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其实你不是不愿意与我在一起,只是你心理上压力太大了。你不好意思向何雨晴提出分手是因为你责任心太强了,我所爱的、我所需要的正是向你这样的人……”
“艳娜,你别再说了,”她温和的态度也使他的态度婉转了许多,“如果你是真心爱我的话,那就请你多为我想一想。不错!我是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但那并不是男女之爱、夫妻之爱,而是兄妹之爱、朋友之爱,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任艳娜真是说变就变,本来还是温和的面孔,一下子又变的阴郁冰冷,“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承认这个孩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曾家凯忙做着解释,“爱是两厢情愿的,在我心目中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是我的亲妹妹来看待,我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的。”目光真诚地望着她,“我不否认我对你所犯下的错误,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
“原谅你?可以呀。”她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似笑又非笑,“那么你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曾家凯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来回答这个问题。
“对不起,艳娜,”经过一番确切的思考,他说,“你才一个多月,我看还是把它流掉吧,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痛苦的。”
泪水“哗”的一下挂满了她整个面孔。
“家凯,你太让我失望了。”也许是由于伤心的缘故,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让人听了不由而然就会产生一种怜悯,“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竟然不要,你也太狠心了吧。”
“对不起……”说完这三个字,下面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还能做何样的解释呢。
蓦然,任艳娜一抬头,抹去脸上的泪水,倔强地说:
“你不要这个孩子是吧?好!但是我告诉你我会要这个孩子。等我的孩子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他父亲当年是多么的无情又多么的无义,是如何将我们娘儿俩给抛弃的,又是如何让我们娘儿俩受苦受罪的。”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又是何必呢?曾家凯迷离地望着她离去。一箭总不可能双雕吧,选择一个就必须放弃一个,何雨晴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是与他历经百般挫折才建立起来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呢?事到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是唾骂、是鄙夷、是漠视,一切皆由世人去评论吧。
元旦过后,春节也将接踵而至,过年的气氛一下浓郁了起来。卖春联的、卖年画的四处可见,街道两旁商店的橱窗里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中国结,超市内更是热闹非凡,处处堆满了年货,桂圆、荔干、冬茹、竹笋……品种繁多、一应俱全,让人一见就有一种思乡的情怀。
曾家凯与何雨晴也就彼此间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行动时,一桩意外之事发生了。
那一晚,吃过晚饭,曾家凯在客厅内看着电视,何雨晴在卧室内收拾着衣物。忽然,有人敲门。听到敲门声,曾家凯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莫非是任艳娜吵上门来了?然而,打开门一看,门外之人让曾家凯比见到任艳娜要惊恐十倍。
门外之人是谁呢?原来是他的母亲与他的大姐。
曾家凤望着曾家凯满脸吃惊的样子,微微一笑,说:
“怎么?是不是不欢迎我们?”
曾家凯回过神来,忙说:
“哦,妈、大姐,你们屋里请。”
曾家凤扶着柳萍走进屋。
何雨晴听到曾家凯叫妈与大姐,也吃了一惊,忙由卧室走了出来。
“伯母、大姐,你们怎么来了?”
曾家凤没有理她,一双眼睛只是四周看个不停。
“妈、大姐,你们喝水。”曾家凯为她们各自倒了杯水,“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上海,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处的呢?”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
听着他的问话,曾家凤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的惊诧。
“咦?不是你昨天打电话回家告诉我们的吗,怎么这会儿又问起我们来了?”
“我──”曾家凯诧异地用手指着自己,这、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曾家凤说,“你打电话回家说你非常的想家,想念爸爸妈妈。妈妈接到你电话之后,可以说是百感交集,一夜都没有睡好,这不,今天早上坐第一班飞机便赶了过来。”顿了顿,伸手拍了他一下,“家凯呀家凯,七八个月来,这可是你打给家中唯一的一个电话,你可知道你不在家,妈妈对你有多么的牵挂吗?可以说她老人家为了你简直就是寝食不安。”
闻听大姐之言,曾家凯注视了母亲片刻,母亲虽然精神矍烁,但从眼神中仍能看出她那种对子女牵挂的疲惫。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内心顿时一阵愧疚,低着头对母亲说:
“妈,对不起,儿子让您担忧了。”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母亲没有说话,曾家凤倒搭上腔了,“家凯呀家凯,想想你自己所做的一切,你对得起妈妈、对得起这个家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大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曾家凯不高兴地看着她,“难道说我就没有孝心、我就没有良心了吗?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我错了,我已经向妈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好了,好了,家凤,你就少说两句得了。今天我们是来看望你弟弟的,不是来数落你弟弟的。”柳萍生怕他们两个“对头冤家”给吵将起来,忙从中打着圆场,“有什么意见日后再说吧。”
曾家凤闭口不语了。
柳萍不禁拉起儿子的手端详起来。
“家凯,我的孩子,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瘦多了。”
“能不瘦吗?”越是让曾家凤不要说话,她越是插嘴,“也不看看他住什么地方?住这种又窄又小、又旧又破的地方,怎可能不瘦?堂堂一个厅长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受这种罪,传出去不让人家笑掉大牙才怪呢……”
“一切还不是你给逼的。”她那倨傲的态度激起了曾家凯对她的不满,“如果当初不是你,我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吗?如果当初不是你,我会在这儿受这种洋罪吗?如果当初不是你,爸妈也不用跟在我后面受这么多牵挂了。归根结底,所有的错都是你铸成的。”
“我铸成的?”曾家凤一双眼睛瞪的极大,“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反而说我的不是。你、你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如果世上都是像你这样的好人,那么这个世上就没有坏人了。”
“家凯,你──”曾家凤脸色气的发青,“你就这样诋毁你大姐?”
“不懂得尊重别人,还怎么让别人来尊重你。”曾家凯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要想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就要懂得尊重别人。”
“你……”曾家凤气的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都给我停下,不要再吵了。”看着他们姐弟俩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着,柳萍心里也窝了一团火,“家凤,你是姐姐,你就不能让着你弟弟一点吗?”一把拉过曾家凤,“你怎么忘了我们到这儿来的目的了呢?”小声在她耳边说着。
曾家凤点点头,低声说:
“妈,你放心,我知道。”
曾家凯也不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顿了顿说:
“妈、大姐,既然你们今天来了,有些话我也就不妨对你们直说了,我与雨晴之间还望你们能够支持,因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这一段时间来,我们的日子虽然过得不怎么样,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是与日俱增。儿子不孝,这么长时间没有打电话问候你们是儿子不对,还望妈妈您不要计较,如果当初你们能理解儿子,成全儿子,儿子又怎么流落在外至今呢……”句句真心话语、肺腑之言。
“不对吧?家凯,”曾家凤说,“你昨天打电话可不是这样讲的呀,你昨天打电话不是说你与何小姐要分手的吗?你说你已经受不了了,说你已经想通了,怎么这会儿话又变了呢?”瞟了何雨晴一眼,“是不是因为她在这儿,你不方便说呀?”
何雨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任何一丝意见,木偶般地站在一旁。再说,人家母子相会,她一个外人根本就没有插话的余地。
“大姐,我根本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曾家凯甚是厌烦,“我再申明一次,我根本没有打过任何电话回家。”
“家凯,你干吗要这么执迷不悟呢?打了就是打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说你根本没有打过电话回家,那么电话是谁打的呢?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们你在上海,住在什么地方,我们又怎么会知道你的住处呢?你当初说你去云南,我们一直都深信不疑,谁知,原来你一直在欺骗我们。当然,你能醒悟,那再好不过了,爸爸妈妈年纪都已经大了,你不想他们再为你操心了吧?”
曾家凯不由得又看了母亲一眼,为了儿女,母亲确实老了,也比往年消瘦多了。
“家凯,”曾家凤又说,“你也都已经看到了吧,妈妈她老人家还能经得住几经折腾,不是大姐我爱逞强,实实在在你应该从大局考虑才是,你说你与何小姐是真心相爱,我也相信,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有没有征求过父母的意见,虽说爱情由自己作主,但父母总有参考权吧……”
“你不要再说了。”曾家凯心烦意乱,“你们干吗非要这样逼我不可呢,幸福是属于我自己的,应该由我自己把握才对,你们是有参考权,但总不能因为你们的不乐意,就将参考权变成决定权了吧?”
曾家凤还想继续往下再说,然而柳萍却一连打了几个哈欠,说:
“好了,你们不要再争了,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呢。我累了,家凤,我们走吧,已经见着你弟弟了,有什么话还是留到明天再说吧。”
“妈,既然来了,今晚您就住这儿吧。”曾家凯挽留。
“住这儿?你看看你这地方能住人吗?”曾家凤说出来的话总是不尽人意,“你自己受罪,也要让妈妈跟着你受罪吗?”扶起柳萍,“妈,咱们走。”
她们前脚刚走,何雨晴随后立马质问起曾家凯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做?做什么?”曾家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做什么?”何雨晴脸色阴郁,非常的难看,“你还装蒜,你为什么要背着我打电话回家,难道说我那么不讲理,连一个电话都不让你往家打吗?曾家凯呀曾家凯,你这样做分明是对我的不信任。”
“我没有。”不提不火,一提曾家凯一肚子的火,“我根本就没有往家打过任何电话。”
“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不承认。”他的狡辩更让她伤心,“相识到现在,我终于看清楚你的真面貌了。你跟在我后面受苦受委屈是不是?你可以直接提出来呀,何必要来这一招呢。你说你没有往家打任何电话,那她们怎么会对我们的行踪一清二楚呢?你说,你说呀。”
“雨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没有往家打过任何电话,至于她们怎么会对我们的行踪一清二楚,我确确切切也不知道啊。”
“你还说你不知道?”何雨晴眼光浑浊,“你大姐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你还在这里装不知道,你分明是在耍赖。”仿佛从未有过的委曲与恼怒。
曾家凯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受,经她这么一搅合,越发应得更加糟糕了。
“好了,我不同你争了,就算是我打的电话好了吧。”厌烦之下,曾家凯负气地说,“作为一个儿子,给自己的父母打打电话也不为过吧。”
“你终于承认了。”何雨晴的眼泪流了下来,“我又没有说什么不可以,你有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根本无权去干涉。”掩着面跑进房间,打开厨柜,一件一件拿出自己的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曾家凯劈手夺过她手中的衣物,“每次你都这样,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你们一家人团聚,我一个外人还留下来干什么?”从他手中夺过的衣物,“你让我走,让我走的越远越好,省得留下来妨碍你们,这样你就用不着背着我偷偷摸摸的往家打电话一诉苦衷了。”
“雨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他让她面对着自己,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我再申明一次,我根本就没有往家中打过任何电话,也绝对没有背着你做过任何事情。至于她们怎么对我们的行踪一清二楚,我确实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心里面不好受,但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的去想一想,这分明是一个圈套,是一个支离你我感情的圈套。”
“圈套?”何雨晴始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不用花言巧语再来哄骗我了。”想想这几个月来所发生一连串的事情,她对他的话已不再相信,“我就算再傻,也可以看得出这其中的真伪。”
曾家凯见她不相信自己,真是有口难辩,万般无奈之下,说: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总有一天真相一定会大白的。”
这是一个最最漫长的长夜,两人和衣而睡,背对着背,谁也不理谁。
翌日,曾家凤与柳萍如约而至。
何雨晴为避免尴尬,找了个理由溜了出去。
屋内剩下母子三人,该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了吧。
“家凯,”首先发话的是曾家凤,“你可真行呀,想不到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合谋来骗我们。当初,你去云南,爸妈极力反对,是大姐我一再劝说,他们才同意的。可你呢?到好,拐着弯又去了广州,而且还秘密的转移到上海来了。你以为大姐真的那么好骗吗?其实大姐早就知道你的行踪了,只是没有来击破你而已,因为大姐倒要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而如今,都快过年了,你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打回家,你的心可真够硬的。妈妈为了你整日念念叨叨,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已这才将你的行踪说了出来,妈妈知道后,一整夜都没有睡,这不,昨天一早便催我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赶了过来……”
这次,曾家凤的话句句是真,没有一点故弄玄虚。曾家凯不由得将目光转向母亲,他也知道母亲最疼自己了,前后想想,自己这样做也实在有些太过分了,老人图个什么,还不是希望儿女平平安安,能经常给他们打打电话、诉诉衷肠。
“妈,实在对不起,儿子错了,儿子让您受牵挂了。”不知是内疚还是惭愧,曾家凯又一次真诚地道歉着。
“傻孩子,干吗跟妈这么客气,看到你平平安安,妈就放心了。”柳萍亲切地抚摸着他,“快过年了,跟妈一起回家吧。”
曾家凯犹豫了一下,说:
“妈,您让儿子回去可以,但是您要答应儿子一个小小的要求。”
“要求?”曾家凤插话,“我就知道让你回去不会那么太平,你是不是想让妈答应你与那个女人的婚事?”
“既然大姐说出来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曾家凯顺着曾家凤的话也就说开了,“妈,我与雨晴是真心相爱的,这一点您又不是看不出来,何必还要苦苦来折磨我们呢?她除了是一个寡妇之外,还有哪一点不好,温文尔雅、端庄贤淑,您不也一直对她大加赞赏吗?有她做您的儿媳妇,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嗨!嗨!你不要在这里乱扯好不好。”曾家凤硬生生地将他的话打断,母亲耳根子软,几句好话心就会被打动,“不错,那个何小姐是很好,我们又没有说她什么不好呀,但是最根本的一条就是她是一个寡妇,这一点就已经让我们不能接受了。我们曾家是书香门第,怎可以娶一个寡妇呢……”
“大姐,你这话就不中听了。”曾家凯对她的话也是听不下去,硬生生的给打断了,“寡妇也是人,也有追求、也有爱的权利,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注重这个,你思想也太腐朽了吧。如果为了你们所谓的门当户对,要拿我的幸福作牺牲的话,我情愿走出这个你们所谓的书香门第。”
话说的很干脆,也很坚决,不由惹得曾家凤一阵恼怒,但是未等她话说出口,柳萍站起了身,不耐烦地说:
“好了!你们姐弟俩不要再吵了,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片刻好不好?家凤呐,我看你弟弟是铁了心,干脆我们就夙了他的心愿算了,再说,那个雨晴也确实不错,虽说是个寡妇,但你不说我不说,外面人不也就不知道了吗?”
“妈,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曾家凤不同意她的意见,“即使你不说我不讲,但纸能包得住火吗?万一哪一天传扬出去,到时候人家会怎样来看待我们呢?再说了,如果家凯将那个何雨晴娶进门,你让女儿我在婆家还怎么立足下去呢?当年何雨晴嫁给沈家的时候,我们全家可都是出席了那场婚礼的呀。如果那样,他们又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我们曾家呢?他们还以为我们曾家有什么缺陷,娶不着媳妇,才会去娶一个寡妇的。到那时,他们一家人会全都看不起我的……”
“哦!我说呢,怪不得你一再怂恿爸妈以及所有的亲朋好友阻挡我与雨晴之间的往来呢,原来一切全都是为了你自己。”曾家凯不耐烦地打断她那喋喋不休的啰嗦,“你怕你在婆家失去地位、失去宠幸,所以你就将这种幸福强加于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自私、未免心胸也太狭窄了吧……”真理一旦倾向于自己,曾家凯一下变的理直气壮起来。
“我这样做根本不是为了我自己。”对于他的辩驳,曾家凤立马加以了驳斥,“我的个人利益是小,而我们曾家的声誉是大,即使我在许家没有名分、没有地位,我同样也会维护我们曾家的声誉的。”
“你就不要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的大姐。”曾家凯唏嘘,“你什么样的品行,大家是有目共睹。”
“我是你大姐,你就这样对我?”曾家凤气得脸色都变了,一个是她的妹妹,一个是她的弟弟,两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
“我不是说过了嘛,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尊重别人。”曾家凯对她耸耸,装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故意气她。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辩论了起来,也不顾一旁的老母亲能不能接受。然而,辩论了没几句,曾家凯身边的传呼机响了。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说是有重要之事,让他速回电话。
会是谁呢?曾家凯不同她辩论了,急着要出去回电话。
“呶,不用跑了,用我的大哥大吧。”曾家凤一把拉住他,掏出手机往他手中一塞。
曾家凯想也没想,拿过电话就拨。电话接通后,对方是一个沉重的男性声音:
“请问是曾家凯先生吗?这里是上海国际经贸大厦,请您立刻到这里来一下。”
上海国际经贸大厦?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往来,他们找自己做什么?莫不是公司业务上的需要?再且,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传呼号码的呢?他刚想进一步了解情况,可对方却已挂上了电话。
“怎么回事?”曾家凤问。
“我不也知道。”曾家凯将手机还给她,“可能是打错了。”
“打错了?不会吧。我刚才明明听见人家称呼你曾家凯先生的,怎么可能打错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去办?”
对呀!曾家凤这么一提,曾家凯陡然想了起来,对方一开口便问他是不是曾家凯先生,如果打错了,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名呢?
“可对方我并不认识,再且,我从未与上海国际经贸大厦有过任何往来。”
“管他呢!”曾家凤说,“人家让你过去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扶着母亲站起来,“走,我们陪你一道去。”
想想说的也是,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对方怎会让自己立刻赶过去呢?
“不要再犹豫了,赶快走吧。”曾家凤倒比他抢先一步,上前打开了门。
曾家凯随后紧跟着出去。
下楼的过程中,他们碰到了正在上楼的何雨晴。
“伯母、大姐、家凯,你们这是要去哪?”
“刚才国际经贸大厦有人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曾家凯说,“雨晴,你也陪我一道去吧?”
“不了,还是你们去吧。”何雨晴说,“我在家里做饭,办完事,你同伯母、大姐她们一道回来吃饭吧。”
“何小姐,既然家凯让你一道去,你就一道去吧。吃饭有的是机会,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曾家凤说,态度与往常不同,让人感觉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既然我大姐都开口了,你就不要扫她面子了,一同走吧。”
没奈何,何雨晴只得随他们一道前往。
到达上海国际经贸大厦,大厦门前已围了一层密密的人。奇怪!这又是怎么回事?从他们的议论声与指示中,只见高高的二十五层的女墙上一个女孩正端坐那里。外貌、衣着、造型让曾家凯一看便知是任艳娜。
她在干什么?曾家凯心头一阵紧张,赶忙冲了进去。
楼顶上也同样聚了一层人。
“艳娜,你这是干什么?”曾家凯说着就往前冲。
“你不要过来,你一过来我就跳下去。”任艳娜说着装着一副要跳的样子。
一个穿有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您好。”声音正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个沉重的声音,“这位小姐在这儿已经半天了,我们怎么劝也劝不下来。她说要想让她下来也可以,就是让您过来,并给了我您的传呼号码让我通知您。”
“艳娜,现在我已经来了,那你就赶快下来吧。”曾家凯又欲上前,“周围这么多人,你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
“形象?我最心爱的人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什么形象。”任艳娜说,泪流满面,悲悯尤人。
“家凯,这个女孩是谁?”曾家凤问,“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呀?”
曾家凯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来回答,一桩又一桩的琐事已搞得他焦头烂额。
“哎,姑娘,你可别想不开,凡事好商量,有话可以慢慢说。”曾家凤劝慰,“我是家凯他大姐,有什么难言,说出来,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任艳娜看了她一眼,泪水涟涟。
“你真的是他大姐吗?你真的可以帮助我吗?”她抽泣,有些相信又有些怀疑。
“姑娘,你放心,有什么委曲你尽管说出来,我是他母亲,一定会为你作主的。”柳萍也参与了进去。
老人家的话让任艳娜怀疑的目光又增添了几分信任。
“你、你们真的能为我作主吗?”
“当然。”曾家凤说,十分的肯定,上前将她搀扶下来,“姑娘,有什么委曲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你这样做,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呀。”
“大姐,你不知道,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呀……”任艳娜说,犹如一只受伤的小燕子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家。
回到曾家凯的住处,任艳娜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一遍。
“家凯,这是不是真的?”曾家凤问。
曾家凯没有否认。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曾家凯默不吭声,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辩解还有何意义呢?差一点儿人命都闹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吧?”曾家凤紧逼着又问。
“我还能怎么办?反正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一句不喜欢就解决问题了吗?”曾家凤冷冷而笑,“亏你还是男子汉呢,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你既然不喜欢她,那当初为什么要和她发生那样的事呢?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呢?你要知道你今天差点儿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吗?如果任小姐她真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你害死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两条。”
“当初是酒后之事,是不能算的。”
“酒后之事就不能算了吗?照你这番推论,如果酒后杀人那也不犯法了?”曾家凤说,上前拍拍他的肩,“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该敢当,如果你不喜欢人家,就是酒后也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的,更何况,人家现在都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了,你还一再推卸,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不觉的你这样做太不负责任了吗?”
“那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办呢?”事情搞到这个份上,他已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如果对她负责任,那么雨晴呢?”
这次,曾家凤没有发表意见,而是保持了沉默。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怕自己说多了,不但起不了相应的作用,反而会起适得其反的作用。
“雨晴姐,我知道是我不好,发生这样的事对你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那边,任艳娜竟向何雨晴发起了进攻,“但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我实在太爱家凯了,失去他我根本活不下去的。雨晴姐,你就把家凯让给我吧……”
她的话让何雨晴感到哭笑不得,同时也为她这种幼稚的想法感到悲哀。家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热血男儿,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一件物品,怎么可以说让就让、说给就给呢?当然,心中虽是这么想,但口中总不能就这样说吧。
“艳娜,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感情的事并不是我能所决定的。不是我不让你,而是一切在于家凯他的选择,如果他选择你,我无话可说,如果他不选择你,我也无能为力。”
任艳娜刚想辩白,但尚未开口,曾家凤上前将话插了进去。
“家凯的选择,你这话不是明白着吗?有你在,家凯他有选择的余地吗?如今这位任小姐都已经怀有家凯的骨肉了,你怎么还死缠着家凯呢?难道说除了我们家家凯,你就没人要了吗?都说你知书达礼,怎么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呢?事已至此,你应该退出,成全家凯与这位任小姐的好事才对,像你这样,只会更加招来别人对你的恶嫌……”她一开口就喋喋不休,而且话越说越难听。
毕竟何雨晴修养好,不同她计较,尤其是与家凯这一段同甘共苦的岁月更磨炼了她人生的信念。
“大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就算我离开家凯,但也不见得家凯就能听从于你们。感情不是商品,是不可以用来买卖的。”
“你怎么知道你离开家凯,家凯会不听从于我们呢?”曾家凤走到她面前,目光鄙视着她,“何小姐,如果不是你一再使诈,我们家家凯能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吗?”
“这种样子?请问是什么样子?”何雨晴并未被她的威慑所逼退,“大姐,请你把话讲明白些。”
“讲明白?那好啊。”曾家凤趾气高昂,“其一、如果不是你,家凯就不会私奔,更不会让父母为他担忧,此为不孝;其二、如果不是你,家凯对这位任小姐所做的事就不会不闻不问,此为不仁。有这两点,你说你还让我再说些什么呢?”
嗬,真是滑稽可笑,天下竟然还有这样为自己来找理由的,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看来一点不假。既然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上了,何雨晴还有什么好为自己来辩护的呢?
“怎么不说话了?”曾家凤旗开得胜,更加嚣张,“何小姐,你是名门之后,知书达礼,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种地步,该怎么做,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了吧。不是我强烈反对你们在一起,而是事实根本不容你们在一起。”
她的喋喋不休引起了曾家凯的强烈反感。
“大姐,你不要欺人太甚,事情是我做的,你不要强加于别人头上。什么不孝、什么不仁,这都是哪跟哪儿呀。”
“好,就算大姐我说错了,那么你说你现在应该怎样来处理这件事呢?要知道这位任小姐可已经怀孕两个多月的了,你总不可能就这样的一推了之吧?”
这是一个事实的问题,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家凯,”终于,柳萍发话了,“你是妈唯一的儿子,从小妈就教育你做人要以诚实为本,可能妈上了年岁,思想跟不上现代这种形势,在沟通上与你们年轻人也有所差异,但做父母的都是一心为自己的儿女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虑,妈已经想通了,无论是雨晴还是这位任姑娘,妈都能接受。幸福是你自己的,一切靠你自己去把握,但是妈希望你还是以大局为重。”站起身来,招呼过曾家凤,“家凤,我们走吧,我们不要再逼你弟弟了,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吧。”
曾家凤也不辩解了,扶住母亲,向外走去。
“伯母、大姐,你们不是答应为我作主的吗?你们一走,我该怎么办呢?”任艳娜见她们要走,急了,赶上去拦在她们面前。
“姑娘,你放心,我们既然为你作主,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柳萍说,“要么你先回去,事情不在乎这一时一刻。”
任艳娜不语了,她点点头,表示答应。
门口,柳萍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
“家凯,不要再飘了,家永远是你避风的港湾,随时随地都恭候着你的归来。”
话很平淡,但份量很重,只要有一点感性的人都能体现出这话中的含义。
屋内恢复了平静。
但两人的心却波澜涌动,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连串的事情让彼此都身心疲惫。
何雨晴并没有同他发生争执,事情已成定局,争执解决不了问题。
经过再三的考虑,她决定退出这场游戏。
那一晚,她特地烧了几个好菜,并开了瓶红酒。
曾家凯只饮下一杯,便迷迷蒙蒙,昏昏欲睡。
原来她在酒中下了安眠药。
就在他呼呼大睡之际,何雨晴快速收拾着自己的行装,然后走出家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次,她走了个彻彻底底。
她回到广州,作了短暂的停留,然后直飞加拿大。
她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一连串所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决不是一个巧合。先是生活上的分歧,后是情感上的分裂,接着又是任艳娜的插入,最后是他母亲与他大姐的突然造访,尤其是他母亲临走时所留下那句话的份量。当然,她这并不是逃避,而是尊重现实,只有她退出,事事才能完美。
与家人团聚实在是真的很开心。留在父母身边,让何雨晴着实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久别重逢,父母对她更是怜爱有加。同样,在父母身边,她仿佛由一个成年女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涉世未谙的淘气女孩。母女俩情深意重,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儿,在何雨晴的眼中,母亲不单单只是母亲,更是一个知已知彼、可以进行心灵交换的朋友。
一段时间过去,何雨晴仍然神情低迷,仿佛还未走出那痛苦的峡谷。母亲深知女儿的品性,劝慰是没有的,但又怎样才能让她完全忘记过去,完全走出那失恋中的阴霾呢?
隔日,何雨晴的舅母来访。
何太太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帮自己想个对策,毕竟看到女儿痛苦,做母亲的心中也不好受。
何雨晴的舅母姓俞,单名一个芳字,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不过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思想逐渐渗入到那开放的境界。她说:
“不用急,既来之则安之,改日我再帮她介绍一个,有了新男友,慢慢的就会忘掉过去的。”
何夫人想了想,认为此法好是好,但凭女儿的性格,她会不会接受呢?
何雨晴来到加拿大后,先是休息了一段时间,以调养疲惫的身体和沉落的心,然后至父亲的公司帮忙打点事务。
四五个月后,她气色渐渐恢复到原有的状态,有说也有笑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春回大地,万象更新。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绚丽的色彩。
小姨妹林可欣约她一起去郊游。
何雨晴欣然答应。
那一天,阳光明媚,百花灿烂。
两人骑着山地车一前一后向目的地出发了。
途中,她们与两位男青年不期而遇了。
何雨晴认识其中的一位,他是林可欣的男朋友,但另一位碧眼黄发、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却不认识。不过,经介绍,得知他名叫保罗•迈克尔,是此处一位企业老板的公子。
多了两个伙伴,也就多了一份情趣。
一路欢笑,一路高歌。
何雨晴心中的孤寂逐渐被驱散。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四人仿佛游兴未尽,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
天空中繁星点点。
旷野中燃起一堆篝火。
四人围着篝火吃起了晚餐。
这样的活动可是何雨晴第一次参加。对此,她感到十分的新奇,心情也特别的舒爽。
林可欣拉起男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保罗•迈克尔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口琴吹了起来,是那首非常优美的欧洲名曲《蓝色的多瑙河》。
何雨晴则按照节奏拍起手掌以示助兴。
二十分钟后,他们俩停住了舞步,倒在地上。
林可欣说:
“好了,这下该轮到你们了。”
保罗•迈克尔向何雨晴伸出热忱的手。
何雨晴有些不好意思,怔怔不动。
“去吧,有什么害臊的。”林可欣从后面推了她一把。
何雨晴红着脸站起身来,手与他的手握在一起。
这下,林可欣的男友为他们吹起了口琴,林可欣为他们拍起了手掌。
欢乐的笑声一阵又一阵在这无垠的旷野中响彻、传开……
一种全新的生活正慢慢地改变着何雨晴。
(https://www.tbxsvv.cc/html/36/36093/9485296.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