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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民

    杜洛瑟之章

    第一回

    人類都瘋了。

    他們只能記得兩秒鐘前的事情,簡直比狗還要難教。

    看見他們只能漫無目的地在昔日繁華的街道上找吃的,我竟然有點懷念那些政客的嘴臉。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相信『先知』的預言,我們只能一路向北。去找尋那天的白光。

    把人類世界顛覆的白光。

    雷佛勒

    2099.10.11.

    夕陽灑進破了一半的玻璃窗內,落足在淡黃色的日記本上。

    穿著黑色皮外套的男子把它收進腳邊的背包裡,金色的鋼筆插回項鍊。他看上去很年輕,約二十多歲,棕髮灰眼。

    是名俊秀的青年。

    那臉上有淡淡的哀愁,看著這破棄辨公大樓的房間。

    翻倒的桌椅早就沾滿了灰塵,枯死的盆栽擱置在陰冷的角落。地上散落著文件,還有一大群的螞蟻在發霉的餅乾上爬著。

    腳下的碎玻璃,有的屬於窗戶,有的來自電腦輸出器。

    他站到窗邊看著四樓以下的景觀。對面大樓的影像廣告看板並沒有因故而停止播放,上面的九頭身美女和往常一樣對著攝影機騷首弄姿,就是希望你能購買她代言的化妝品。

    其他小型的電子看板則標識著來往各大都市的機票價位。

    天空仍然是屬於秋天的藍。

    這和一個月之前都是一樣的。

    但是,人,不一樣了。

    街道上,撞翻的車輛、倒塌的紅綠燈、漫天飛舞的垃圾看起來像颱風過境。

    有幾群人在游盪著、或在地上賴著不走的、或在被砸爛的便利商店裡找吃的。

    空氣有點冷。

    因為己經十月了。

    突然,辨公室的空調被啟動了。是暖氣。

    青年男子口袋裡的無線電話響起。

    「喂,阿基里斯嗎?嗯,這裡沒有生還者。你那裡呢?」他依然看著街上的光景,找尋有無不一樣的人出現。

    「暖氣是你開的?嗯……夠他們過冬吧!你過來和我會合吧……好,等會兒見。」他關上電話,走到一張桌前取出剛剛的日記並抽出筆來。寫道。

    阿基里斯是個善良的人,他打開了杜洛瑟市的暖氣供應裝置。

    希望能再多幾個人類活過這個冬天。

    青年扛起皮製背包,還有一個放置大型武器的盒子。

    臨走之前,他拍了拍胸前扣環處的刺刀和腰際的槍套,望了整個空曠的辨公室幾眼才離去。

    步行到大街上。

    黑衣男子走下大樓入口處的階梯,有兩個中年男人穿著破爛的西裝坐在販賣機邊,他們拿著沒有打開的果汁罐頭反覆敲打那部機器。地上還有幾瓶歪曲的汽水罐被他倆踢來踢去。

    一名老婦人臥在大街上,扭來扭去不願意讓開,只是一雙灰色的眼看著他。

    這時,一隻髒兮兮大麥町叼著半條土司跑過來,把食物放在老婦人面前。

    青年趕緊閉上眼,向側邊繞了一下。

    被車輛撞壞的道路閃光燈依然工作著。

    稍微往商店靠近一點的話,自動門還會打開並發出「歡迎光臨」的聲音。

    還有迎面而來的那部清道夫機械人,許多人喜歡它的造型,因為很像己經絕種的企鵝。它也和以往一樣清洗著街道,遇到有人阻礙時還會客氣地讓開並發出「很抱歉影響到您」的電子聲音。

    世界沒有什麼不一樣,就只有人變了。

    值得慶賀的是,科技文明沒有拋棄創造它們的主人。

    黑衣青年走到街旁,一部銀與黑色相搭配的重型摩托車停放在那兒。

    還有四個人好奇地撫摸著它,男女老幼,從照後鏡到輪胎。

    「走開。」青年不多說什麼,把項鍊墜飾上的筆抽出來,按了上面一個再小也不過的裝置。

    筆頭發出亮光,嚇跑了這四個人。

    吉普車的聲音駛來。

    上頭的駕駛對黑衣青年揮手。他古銅色的皮膚,暗紅色的頭髮束成馬尾,有雙明亮的眼睛。笑起來牙齒很白,很適合去拍攝二十一世紀初的潔牙用品廣告。

    青年一樣,對他招招手。

    車停下。

    「我那裡也是一樣,沒有什麼發現。」在他的駕駛座邊,有幾把的步槍和霰彈槍,後座用防雨布蓋著,底下的似乎也裝滿了物品。

    有著拉丁美洲風情的男子在座位下抽出一張地圖。他手上戴著五枚戒指,金銀翡翠都有。

    「我們沿著……」馬尾男子的視線游移在紙上和附近的路標,「這裡,第六街過去吧。嘿!雷佛勒!你怎麼了……」

    他下了車,走到伏在摩托車上的黑衣青年身邊,「好吧,你休息一下……」

    「對不起,阿基里斯。我真的有點不舒服。」青年的臉埋在雙掌中。

    「我知道你的情況,這不是你我的錯,是人類的命運。」

    「我妻子……也會變成那樣嗎?」

    「安慰你也沒有用。但你也明白,這世界發瘋了,我們這一星期來都沒有遇到一個還保持正常的人類,所以……」阿基里斯點起煙,倚著吉普車門。「突然有點慶幸我沒有家人。」

    他的眼神很複雜。

    街上的空氣愈來愈冷,夜晚即將來臨。

    他們把車子停放到一家百貨公司門口處,準備在這裡過夜。

    「你看他們。」阿基里斯指著那些魚貫往大門進去的人類說道。「他們會自己找安全、有溫暖和光源的地方。」

    雷佛勒在摩托車上,稍稍露出安慰的表情。「生命會自己找到出口,是嗎?一百年前的電影原來說的是人類自己?」

    「只要資源足夠,人類暫時不會有危險。」阿基里斯抽出車鑰匙,拉緊身上的灰底紅格子西裝外套。

    「以前,都市吸收人的勞力和智慧,變成今天這麼巨大的模樣。」雷佛勒發動摩托車引擎,「今天換成人類來都市索取養分,上天還是很公平哪……」

    他臉上突然一沉,把引擎關掉。

    「嘿!阿基里斯!」雷佛勒伸出手招呼著同伴,「你有沒有聽到?」

    同時間,兩個人的臉色緊張起來!

    「那傢伙來了!」

    他們發動了引擎,加足了馬力向前奔馳而去!

    碰的一聲!一道銀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沉重的力量壓碎了他們剛剛停靠的路面,濺起無數的碎石。

    電子機械扭動的聲音。

    一部蜘蛛造型的超大型機器人。主體部分類似個大鐵球,直徑約有兩公尺,而節肢部分大概都有兩層樓高,末端部分呈刺針狀。

    不過很明顯地,它身上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它開始追殺兩人。

    「發現亞圖曼!」

    吉普車和重型機車上的兩個人卯足了勁逃命。

    夜裡的道路上己經沒有行人,只有兩側的路燈見證他們這次的對決。

    後面,像小山一樣大的蜘蛛機械人以拔山倒樹的氣勢追趕著。

    雷佛勒一記甩尾,把摩托車騎進小型巷道裡。

    「來啊!」他調過頭,舉槍對著巷口。

    殺人機械在入口處停了一下,本體上一個發出紅光的攝像頭閃了一下,就馬上就放棄了這個獵物,繼續追著吉普車。

    「啐!」雷佛勒加足油門準備追過去。

    不料!那部機器人往回一個跨步,又出現在巷口!

    「嚇!」

    機器的本體上伸出一部機槍,對正要衝過來的『獵物』瘋狂掃射!

    雷佛勒不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快車速,側著車身滑出了巷口,從八隻蜘蛛腳下來逃了出來!

    「差點把自己害死了!」他思忖。

    手上加快了油門,往著和阿基里斯相反的方向駛去。

    風很冷,呼呼地刮在他的臉上。

    引擎聲和風聲在賽跑。

    後面的殺人機器窮追不捨,機槍不停地朝著獵物掃射。

    「不好!」雷佛勒前面的路上出現了人群在街上遊蕩,當下只好減速把摩托車停下!

    高速行駛的輪子在地上磨出一道白色的弧線。

    蜘蛛機器人也停止了射擊。

    他放棄了交通工具,拎起武器盒和背包朝著沒有人煙的廢棄大樓逃命。

    鐵蜘蛛的八隻大腳一步一步地扎進地板上,刺出一個又一個洞。它的行動非常流暢,四隻腳前進時餘下的便保持住身體的平衡。

    它跨進人群之中,引起群眾的恐慌。

    他們逃命並尖叫。

    但蜘蛛型機械卻一步也沒有傷害到人,巧妙地避開了這群亂竄中的人類。

    當來到廢大樓前,機器本體伸出一副探測器對著面前大廈的三樓以下做掃瞄。

    突然,它伏低了身體,強行衝破一樓的玻璃門面,闖進挑高設計的大廳。

    沒有任何停頓,它舉起兩隻尖錐型的腳,經過機械式的重組後變成適合向上突刺的型態,開始扎向天花板!

    打出了一個又一個洞口!

    刺錐鑽開了相當於三樓的地板,並高速旋轉!差一點就殺死了正在逃命的雷佛勒!

    三樓也是個寬廣的空間,有許多的沙發和高品質的長型桌子。燈火因為供電正常的緣故,依然明亮。

    「恐怖!」他喃喃道。加快了步伐往樓梯跑去。

    轟的一聲!這擊刺得很接近雷佛勒,令他失足摔倒。

    「停下來就只有死路一條。」被追殺的獵物不放棄生存的希望。

    兔子就算面臨獅子的攻擊,也要掙扎到斷氣為止。

    他急速側滾向窗口,想從那兒脫出去。

    突然!地板又被打穿了兩個洞!雖然沒有擊中雷佛勒,但竟然使他腳下的板塊應聲陷了下去!

    「哇啊啊!」他和這沉重的地板碎片一同掉在機械蜘蛛的身上!

    灰塵漫天飄揚,這掉下來的大小石塊砸壞了它兩隻腳,本體也被壓凹了一部分。

    一時之間,原本活蹦亂跳的『狩獵者』不再動彈。

    能動的,只有它身上竄出的電流。

    雷佛勒自碎礫堆裡爬了出來,不斷地拍掉身上的沙塵。

    看著這頭像山一樣大的殺人機械停下了,他長長地鬆了口氣。

    但他眼色一狠,抽出腰上的『維恩三號型』手槍,對著這頭怪物連開了六槍。這是填充穿甲彈的對坦克型手槍,外型是銀色金邊,兼具美型和威力。是2098年度最新型的武器。

    彈殼彈出後,落到地上的聲音十分清清脆。

    有嬰兒的哭聲傳來,吸引了雷佛勒的注意。

    一個約七八月大的孩子坐在大樓出口處,漲紅了臉哭叫著。

    「噢!天哪。」他收好槍械跑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嬰孩抱進懷裡。臉上盡是不捨的表情。

    大樓外面,聚集了幾百個人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剛剛激戰的場所。

    還有抱著孩子的雷佛勒。

    那埋在灰塵與碎石裡的鐵蜘蛛,本體上像攝影頭的部位卻仍在運作。

    「亞圖姆……挾持……人質……追捕行動……暫緩……」

    第二回

    不圓的月亮升起。

    杜洛瑟市的街道上,一場人和機械的戰鬥才剛結束。

    「走開,好嗎?」雷佛勒對眼前這一大群人類說道。

    他們臉上盡是恐懼及好奇的眼神。

    「叭!」車子的喇叭聲傳進這些人耳中。

    當吉普車駛來,那刺眼的大燈令他們感到害怕,不一會兒就作鳥獸散了。

    留下站在階梯上抱著嬰兒的雷佛勒。

    「什麼?」車上的阿基里斯睜大了眼看著。

    「我們要照顧他。」雷佛勒一邊哄著懷裡哭鬧的嬰兒一邊說道。

    「不行!」阿基里斯搥了了方向盤一下,「拿什麼照顧?你有胸部嗎?」

    「那你要扔下他不管嗎?」

    「我們己經扔下很多人了。」他雙手一攤,玩世不恭的臉上掠過一絲難過的表情。

    雷佛勒明白同伴的意思,目前自己是不可能帶著一名襁褓中的孩子一起長途旅行的。

    他求助的眼神望著退到數十米以外的人群。

    「如果孩子的母親出來認領他就好了。」

    剛才被鐵蜘蛛追殺時,也沒有這樣無助過。

    阿基里斯看著同伴的背影,「別傻了,這是不可能的。」

    他看到,這些人的畏懼眼神在夜裡閃爍著。

    走下車子,拍拍雷佛勒的肩膀。「和我來吧。」

    他們朝著那家燈火通明的百貨公司走去。

    暖氣己經被打開,光線明亮且寛廣的一樓大廳裡,柱子是完好的,大部分的設備都沒有損壞。

    這兒聚了上百、上千的人群。他們對著持步槍的阿基里斯和雷佛勒打量起來。

    還有幾十個人,尾隨在後面跟進來。

    一星期之前,這裡應該是穿梭著貴婦和名流人士,但此時卻像個難民營。

    「你打算怎麼辨?」雷佛勒問道。他懷裡的嬰兒突然不哭了,水汪汪的眼晴張望起四周。

    「給他胸部。」阿基里斯說。

    「你用這種字眼來代替女人這個詞?」

    「還有更令你印象深刻的,想聽看看嗎?」

    「不用了。我還以為男公關都是女性至上主義者。」

    「是金錢至上。不然我如何忍受一個皮膚皺到可以夾死蚊子、單眼皮、雙下巴、三層肚子的老女人穿著比基尼要我對她呼叫著『媽媽,我要吃奶』呢?」

    「哇。」雷佛勒想起什麼似的。「我看過那部片子!原來那個男的是你!」

    「操!我命令你忘掉!」阿基里斯高呼著。

    嬰兒笑了起來。

    「給他衣服保暖。到時把他放在這裡就好了,這裡聚集這麼多人,總會有人照顧的。」阿基里斯說道。

    「五樓到了,這裡有嬰兒的衣服。」

    樓層的簡介牌上寫著。放眼看向這裡,還是有幾個人橫臥在地上扭動著。

    他們身上或地上披著柔軟的床單。

    這時,一陣很濃郁的咖啡味道飄過來。在密閉的百貨公司空氣裡,特別明顯。

    「好像是樓上傳過來的。」阿基里斯抬頭看著指示牌。「六樓是有吃的,我們先上去算了?」

    離去時,雷佛勒留意到這裡有個鬍鬚佬用著敵意的眼神目送自己離開。

    「這裡不歡迎你。」那人的眼神是這麼說著。

    電動手扶梯上,他們鳥瞰一樓大廳的人潮。

    有幾個人開始打了起來。

    「搶地盤了。」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再過一陣子,會更嚴重的。」雷佛勒說道。「等這裡塞不下人的時候……我們得快點找到『先知』,搞清楚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六樓,這裡的情況更加混亂。

    「噢,真慘。」阿基里斯喃喃道。

    六樓之前是美食街。大大小小的店面前掛著各國主題料理,不過己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

    充滿古典氣息的紅地磚上爬滿蟑螂,牠們一直沒有被生態消滅。

    能吃的東西,早就搜括殆盡。不管是生食還是熟食。

    「沒有吃的了,等會兒我們再到地下的超級市場去拿些罐頭吧。」雷佛勒嘆氣說道。

    但之前那誘人的咖啡香還在。

    他們在經過一個轉角之後找到這來源。

    答案並不讓人意外,來自一家咖啡館。

    木偶咖啡館。

    那招牌並沒有垮,簡單古樸的設計讓它在這裡被人忽略。

    不過那咖啡的味道像有人在背後拍打你,逼得你不回頭找她都不行。

    「有人嗎?」阿基里斯喃喃道。他把步槍背到身上,彈匣塞進外套口袋。

    「除非有咖啡豆被扔進火堆裡。」雷佛勒把刺刀反握,藏進黑皮衣的袖子裡。懷裡的小嬰兒抱住他,好奇的眼神依然一轉一轉。

    咖啡館裡燈火通明。

    他們兩人己經在落地窗外看清楚裡面的情況。有一個大概六十歲的男人正用虹吸式的玻璃壺煮咖啡,他的神智清醒,叼著煙斗正在調整火候。

    甚至還使用遙控器操作著電視!

    「和我們一樣!」

    兩個男人一起推開咖啡館的木邊玻璃門。

    有風鈴聲,而不是常見的『歡迎光臨』錄音。

    一進門,有個木偶對著他們招手。那是仿造世界名著『木偶奇遇記』的那主人公製造的純木娃娃。

    不過,似乎才剛說了謊,鼻子伸得可長了。

    「歡迎光臨,不過……」老人頭還沒有抬起來就先打招呼,之後拿下老花眼鏡對著門口說道。「我們己經停……嗯?」

    他的表清一樣很吃驚。

    「你還能正常說話?那你一定也是『亞圖姆』吧?」雷佛勒把刺刀收進鞘裡,對老人問道。

    小咖啡館裡只有五張四人座的桌子,設計成十九世紀初的風格。有暖爐和木製的地板,走在上面會有叩叩的聲音。

    「是,和你們一樣。」白色短髮的男人答道。

    「感謝天!我們遇到第三個同伴了!」阿基里斯放鬆了神經,徑自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你們還帶了個孩子?他和我們一樣嗎?」老人挑起烏黑的眉毛,從吧台後面走出來。他的體型很健壯,大約有一百八十分公分,肩膀和背一點兒也沒有下垂的模樣。

    「不,他只是個普通人類。」雷佛勒把孩子放到腿上,讓他面對著說話的老人。

    「你的?」

    「不是,只是不忍心扔下他……」

    「需要對人類付出這麼多嗎?」老人關掉煮咖啡的燈火,提著咖啡壺走到兩個年輕人的桌前。

    阿基里斯和雷佛勒看著他。

    有點不敢相信,外表慈祥的老人會說出這種話。

    「別這樣看著我,我不是主張要棄人類於不顧,只是我們要量力而為。」他走回吧台,拿出三個杯子。

    『滴!滴!』兩聲。來自另一張桌上的攜帶型電腦。

    「有信件。」老人為他們倒了咖啡,走到電腦前。

    螢幕的光映在他的臉上。他有一雙凌厲的眼神。

    兩個年輕人相視一眼。

    「我是雷佛勒,之前是總統的侍衛。」

    「阿基里斯,不管之前還是以後都是提供女人性服務的男子漢。」

    老人把電腦蓋上,「我叫科克。在這家咖啡廳十五年了。」

    「為什麼你不離開?難道『先知』沒有聯絡你?」雷佛勒問道。

    「噢!你說那個啊,己經有五十年沒有夢到它了。」

    「五十年?」兩人異口同聲答道。

    「那你是『被遺忘的亞圖姆』了?不然先知怎麼可能沒有聯絡你?」雷佛勒問。

    「聽起來,你們對外面的情況或多或少知道內情了?」科克坐了下來,挑眉的表情像是要求兩個年輕人說明。「請你們讓我知道,為什麼我那天早上一醒來,全百貨公司裡的人都變得像智障一樣。」

    他蹺起兩郎腿,慢條斯里地把煙草塞進煙斗裡。

    「有孩子在。」雷佛勒說。

    「噢,都快忘了,太久沒有人進來這裡了。」老人把煙斗收進胸前口袋。

    「我們也不知道人怎麼會變得這麼怪。」阿基里斯搖著頭。

    突然,身邊的同伴按住他的肩膀。

    「幹嘛?老兄?」

    「這人很奇怪!」抱著嬰兒的雷佛勒眼神露出強烈的防衛感。「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我們是亞圖姆?」

    「嚇!」阿基里斯急忙站起來,托起步槍盯著老人。「你是什麼?機器警衛嗎?我們可是很膽小的!」

    「不要亂來!」科克做出安撫兩人的手勢。

    左右腳更換了上下。

    「如果說,我就是先知呢?」

    雷佛勒和阿基里斯聽得瞠目結舌。莫非這老人就是在夢中呼喚他們要向北走的聲音主人?

    老人笑了。

    「我和你們都一樣,都是亞圖姆。只是在這個咖啡店裡,先知也無法聯絡我。」科克做了請他們坐下的手勢。

    嬰兒似乎累得睡了。

    兩個青年還沒有放鬆戒心似的,沒有坐下來。「你似乎知道先知的身分?」

    「怎麼可能。我連外面的人為什麼變成弱智都不明白,又怎麼可能知道你問的答案?」

    科克雙手一攤,又把眉毛挑得高高的。

    「讓我從始自末說吧。你們知道2040年的『第二次軸心國聯盟』吧?」

    雷佛勒點點頭。

    但阿基里斯一臉茫然。「那是什麼?」

    「亞圖姆控制了三個大國,企圖征服全世界的事件。」雷佛勒說道。「他們經由合法的手段取得國家的政權,鼓勵人民做世界最優秀的人種,對外發動戰爭。」

    「好笑的是,在1930年時期也發生過同樣的事。」科克用提醒口吻說道。「選舉似乎不見得是很好的擇才方式,選錯人的下場就是賠上國家的前程。」

    雷佛勒喝了口咖啡。

    「更有趣的是結局都是一樣的。軸心國都失敗了,敗給其他的人類國家同盟。亞圖姆的存在,在那次事件結束後曝光了。」

    他放下咖啡杯。「幾個策動戰爭的亞圖姆被人類逮捕,也都處死了。這和你的咖啡館有什麼關係?」

    「我可以開始補充了,年輕人。」

    科克說道。「人類發覺到三個國家的主要戰犯身上竟然有同樣的東西,也就『引導者的晶片』。也就從那之後,亞圖姆……這麼說真是很不自然,我們竟然要自稱是什麼亞圖姆?」

    「先知在夢裡只是稱呼我們為『你們』吧。」阿基里斯說道。「這是人類為我們命的代碼嗎?我們也可以不使用吧。」

    「當時的軸心國領袖自稱是神族呢。」雷佛勒苦笑道。

    科克接著說道。

    「會那麼說也沒有錯。這都是先知告訴我們的,不是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

    「我們是諾亞的遺民,是被神選擇的人民,應該要出來領導凡人。」

    「有這種想法,難怪會被人類所排斥。」雷佛勒說。

    「錯!」老人露出猙獰的表情,但己經刻意壓低了音量。

    因為有個熟睡中的孩子。

    「那是人類栽贓的!冠給我們這種罪名才能激起人類的團結,這樣才能讓人類都一同高呼要處死我們!這樣才能在數十億的人口中劃分出敵我。」科克握緊拳頭,「而且,顯然我們是少數。所以,輸了。」

    阿基里斯雙手抱胸,望著雷佛勒。

    「我們實在沒有興趣聽這些過去的仇恨,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情報?」

    科克似乎說得很氣憤,沉默了一會兒。

    「總之,人類大舉追捕我們,靠得就是追蹤晶片的裝置。」他指著門口那個小木偶,「那個,就己經告訴我,你們是亞圖姆。」

    他自椅子上站起來,向那個木偶走去。

    「喔!這是?」兩個年輕人睜大眼。他們先是發覺木偶的鼻子沒有第一眼時那麼長,但隨著科克一接近竟然又伸長了!

    「只有身上被先知植入晶片的生物接近,小木偶的鼻子才會伸長。」老人回過頭對著他們說,「這是我的研究發明之一。這二十年來,你們是進到這兒的第五和第六個亞圖姆。此外,在我的咖啡館裡,外面的人想偵測晶片是不可能的。」

    「你是想躲在這裡一生嗎?」阿基里斯站起身來,指著窗外凌亂的環境。「很快食物就會不夠,到時你怎麼辨?」

    「你以為外面的殺人機械找不到你,人類就會放過你嗎?我們很清楚看到了,等他們沒有資源後,你這兒會被衝破,你一樣活不下去。」雷佛勒道。

    「你剛剛還站在人類那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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