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个月后，江枫在看守所中见到了秦子强，问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在检察机关第一次询问时，突然承认是你杀的？”
“我想这是报应。”
“为什么你总是说报应。”
“因为一个人干了错事，就会有报应。”
“您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要叫您用生命来偿还。”
“我杀了人。”
“伯父，从证据上看，这不是您干的。我这里有一封信，是明月写的，您看看。”
秦子强看完后，喊了一声：“女儿呀！”就泣不成声了。
“明月需要您，他不能没有爸爸，为了女儿，您也要活下去。到法庭上，您务必要推翻承认杀人的供述，为了明月。真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移送审查起诉。”
“卢天华这个老家伙，他一天也不要让我多活，我也想成全他。”
“伯父，想想墙外的女儿，他一直在等着您回家，就别感伤了。下面，我想知道案发前，您都做了什么？”
“早晨，我到‘维纳斯’美发店做头，中午，我去了慧慧那里，后来我们吵起来，我觉得无趣就走了，到别墅坐了一晚，当时我心里很烦。”
“你们为什么争吵？”
“她提出我们两人搬出去住，不要明月在身边，我不同意，我们就吵了起来。”
“她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临走前，她要我的护照。我说不在身边，回头叫秘书给她，问她做什么？她不说。”
“笔录上没有提到的，您都给我说说。”
“就这些。”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有时间我会常来看您。”
“谢谢你，江律师，我问你，你真的爱我女儿吗？”
“真的。”
“她等了你八年，总相信你会回来。她甚至对我说，你会与哈雷彗星一起归来。幸运的是，你提前回来了，我可以抱外孙了，当然今天的情况很糟，也许抱不上。”
“您会如愿以偿的，我们一定会救您出来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一个月后，龙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秦子强故意杀人、强奸案。审判长宣布开庭。
审判长：一周前，控辩双方在本院主持下，进行了两次证据交换，基本上确立了本案的焦点问题。为了提高审判效率，今天，我们将围绕控辩双方的有争议的焦点问题进行质证、辩论。首先，由控方开始质证。
控方：首先，我向法庭提供一份证人孙睿的证言：孙睿是卢佳慧的邻居，他证实中午，听到卢佳慧和被告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审判长：辩方对此有没有异议。
江枫：没有。
控方：下面是一份双方年龄的证据。被害人只有25岁，而被告人已过六旬，比被告的女儿都小，这样的年龄悬殊的爱情，是很难被社会接受的。被害人的心理压力一定很大
审判长：辩方对此有没有异议。
江枫：年龄没有异议。但是控方推测有异议，年龄并非爱情的障碍，也不能证明双方感情已经破裂。
控方：我这里有一份被害人的父母证言。他们反映被害人与被告关系并不融洽，只是被告凭自己有钱，通过送别墅的方式诱惑被害人，并且怂恿被害人离开父母单独居住。
江枫：被害人已经成年，她有权独立生活。我认为父母的其它证言与本案有利害关系，会有失公允，法庭不应当采信。
控方：下面我向法庭提出一份证人田玉芬的证言，她证实被害人案发前的一天，她对证人说，现在报纸上每天都在炒作秦子强和自己的绯闻，都说我爱钱，所以嫁给了一个老头。听到这些议论，我真不想和子强来往了。但是子强每天来求我，缠我，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请大家注意，被告多次纠缠被害人，证明被害人不是心甘情愿的。
审判长：辩方对此有没有异议。
江枫：我想询问证人。
审判长：传证人。
江枫：田玉芬，我想问你，被害人和你谈完以上证言后，你们去了哪里？
证人：我们去shopping了。
江枫：进了男装部没有。
证人：去了。
江枫：买了什么？
证人：买了领带。
江枫：她说过送给谁吗？
证人：她说是送给父亲的。
江枫：买了几条？
证人：好像是两条，一模一样的。我还问他，是不是要送给秦子强一条，她笑着说，他想得美。
江枫：你认为呢？
证人：我认为很可能送给秦子强，她不可能给爸爸买两条一模一样的。
控方：我认为辩方在诱导证人，进行推测。
江枫：田玉芬，你看看是不是这条领带。
证人：是的，就是这条红色的。
江枫：这条领带正是我当事人被捕前系的领带，警方可以证明。这份礼物充分证明，证人反映的证言不过是被害人一时的气话，并不是她的真心话，不然她不会马上给我的当事人送礼物。
审判长：请控方继续举证。
控方：下面是龙海市公安局（2004）龙刑技（犬）鉴定书第51号，该鉴定描述了警犬的追踪经过，表述如下：强化后的警犬“金毛”根据现场的气味，一直追到被告人的门口。
审判长：辩方对此有没有异议。
江枫：我对此异议。既然警犬对我的当事人的住处有反映，为何不让警犬到我的当事人的卧室内对其它衣物进行嗅别，毕竟门口是人人都可以去的地方。本辩护人认为，这次追踪既不彻底，也不到位，更不扎实，难以作为证据使用。同时，我提醒法庭注意，案发后，我的当事人到过现场，警犬却追捕人群中与被害人已分手的男友金某，却未追捕我的当事人，这恰恰证明我的当事人是无辜的。
审判长：请控方继续举证。
控方：下面我向法庭提供的是龙海市人民检察院（2004）龙刑技鉴定书第59号，该材料检出被告人与被害人**提取物有相同的谱带，证明被告强奸过被害人。
审判长：辩方对此有没有异议。
江枫：有。我提醒法庭注意，该材料检出与被害人**提取物有相同的谱带有两人，一个就是我的当事人，一个就是与被害人分手的金某。说明有可能发生关系的不只一人。秦子强与吴佳慧是情侣，他们发生关系是很正常的事情。案发前二天，秦子强曾与被害人发生过关系，这些他已经在侦查机关询问时作了陈述，当时两人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
控方：这不过是被告的谎言，谁看见他们做过。
江枫：我这里有一份被害人好友伊美的证言，请法庭传证人。
审判长：传证人。
江枫：证人请你回忆一下，2004年1月14日那天，被害人对你说过的话。
证人：那天下午，她突然找到我，问我做一次会不会怀上。我问她是好久的事情。她说就是昨晚。我说不会那么巧。她说她怕生孩子，她怕痛。
控方：这是传闻证据，不能采信。
江枫：我认为被害人**内与我的当事人相同的提取物是案发前残留的，并不能证明我的当事人到过现场。
控方：我反对，仅凭一个证人的道听途说，就否定鉴定结论，荒唐。
审判长：好啦，请控方继续举证，不要在这上面紧纠缠。
控方：下面是被告在检察机关第一次的供述，承认是你杀的？当然后来，被告接见了律师后就翻供了。我们怀疑辩方律师有唆使被告翻供的行为，作为国家检察机关，还身负法律监督的职责，下一步，我们将会认真考虑是否追究辩方律师妨碍作证的责任。”
审判长：辩方，有没有异议。
江枫：首先，我要告诉法庭一个事实。有一个人，每年给国家上缴数亿元税收的企业家，在长期羁押当中的遭遇。秦子强告诉我，有五次，侦查机关采取连续五天、不间断的方式对他进行审讯，也就是说在120小时的审讯期间，只给了秦子强2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秦子强正是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心理生理接近崩溃边缘的情况下，由于恐惧被迫认罪的。我在这里倒是要问一问，身负法律监督职责的国家检察机关当时你们在哪里？其次，控辩双方在法庭上是平等的，你们动一动在法庭上要追究辩方律师的责任，平等何在，公平何在。东北有名律师出了法庭，就被控方拘留了，你们也可以这么干，可是我不怕。
审判长：辩方，不要说远了，还是围绕控方的证据进行质证。
江枫：请大家看看这份漏洞百出的供词。首先，请翻到该供词的第2页第3行，秦子强交待他本来是准备用手将吴佳慧掐死的，但是到达犯罪现场，也就是废弃的配电房里守候时，在黑暗中摸到一条红色绳索，就将它放到了裤兜里，预备作案。大家想一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配电房里，秦子强根本不可能看清绳索的颜色，分明是审讯人员对秦子强进行了愚蠢的诱导。其次，请翻到第4页第9行，秦子强交待因为害怕对方叫喊，我用右手将报纸塞进吴佳慧的嘴里。请大家看一下，这张照片的幻灯。这就是塞进吴佳慧嘴里的那张报纸，上面有三个残缺的指纹，控方认为无法进行指纹比对，但是他们忽视了一个事实。虽然指纹不能比对，但是还是有专家向我们提供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个指纹是左手的指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犯人是个左撇子，他是用左手将报纸塞到吴佳慧的嘴。经过法医鉴定，吴佳慧并不是被勒死，是因为犯人用力将报纸塞到吴佳慧的喉咙里，将其窒息而死，这需要很大的力量，犯人是不可能用自己不习惯的右手。秦子强交待用右手显然是他在胡乱地猜测，不可能是他干的。
审判长：辩方完了吗？
江枫：完毕。
审判长：请控方继续举证。
控方：这是一份从犯罪现场提取的，龙海市人民检察院（2004）龙刑技鉴定书第97号对其dnA进行了鉴定，鉴定表明现场提取的毛发与被告的dnA完全相同，这充分证明被告到过犯罪现场，现场证据表明只有被害人和凶手到过现场，这人就是到过现场的被告，他就是杀人凶手。
审判长：辩方对此有没有异议。
江枫：有异议。首先，本案的利害关系人卢天海，也就是被害人的父亲，龙海市公安局局长，亲自参与了现场证据的收集，不能排除他利用职权干扰取证，甚至调换的可能性。
控方：我反对。我提醒法庭注意一件事情。为了保证取证的公正，检察院机关会同公安机关对被告的所有住处进行了搜查，发现被告显然有人指点，将各处打扫得一尘不染，别说一根头发，就是一粒灰尘都找不到。被告也早已剃成光头，不光剃光了头发，就是**毛都剃光了。请法庭恕我说了一句粗话，我是说连阴毛都给剃光了。我倒是要问辩护人，卢天海到哪里去找被告人的头发，难道他事先知道自己的女儿会被杀，预先从被告身上提取的？
江枫无言以对，明月痛苦地看着江枫。江枫还是站了起来。
江枫：我提醒法庭注意，本案在一个关键的地方，警方提取了二根毛发。这两根毛发是在勒死被害人的绳索上发现的，为什么控方不对这些毛发进行鉴定，还是鉴定结论发现不是我的当事人的毛发，反而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金某的毛发。这是我提出第一个毛发疑点。第二个毛发疑点是作为一起强奸案，谁都知道犯人在实施强奸过程中，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被害人的反抗，必然动作粗暴，因此不可能不会有阴毛脱落，这是人所共知的常理。根据现场勘查，死者身下是白色瓷砖，黑白分明，极易发现阴毛。然而一根阴毛也没提取，到底是现场没有留下阴毛，还是有阴毛检验不是秦子强的，因此没有向法庭提供。
控方：辩护人，你应当就我的证据进行质证，别绕得太远。
审判长：辩方，请对控方提出的进行质证。
江枫：审判长，我认为控方是搞“突袭”证据，在二次证据交换中，为什么不提出来？
控方：我是刚刚接到鉴定结论。
江枫：我请求延期审理。
审判长：鉴于控方向法庭提出新的证据，本庭认为应当给予辩方准备的时间，我宣布延期十天，择日开庭。
江枫走到明月身边，她早已泣不成声，她痛苦地说：“爸爸，还有救吧。”
“很难说。”
“江枫，你一定要救爸爸，他是被冤枉的，他是不会杀人的。”
“明月。”
“江枫，他不能死。当年，你不是也要死在我的怀里，我不是把你唤回来了吗？今天我们也一定能行的。”
“明月。”
“告诉我，你能行。前几个月，你不会救了一个人吗？难道爸爸你还不能救。”
“明月，你不要激动。”
“江枫，我受不了，我不能没有爸爸，不能没有爸爸，你一定要答应我。”
“明月，我答应你。”
“爸爸有救了，”明月倒在江枫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这时，检察官走了过来，笑着说：“上回你赢了，这回就不那么幸运了。”江枫不想理睬对方，抱着明月，走出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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