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毒爱 > 第五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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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杀了姗?!

    我不敢想这个问题,却想起了陈浩对我说的那些话。他说我变了。我真的变了吗?幼时的我是怎样的?善良、正直,勤奋……这些优秀的品格在我身上还剩下多少?如果我变了,也应该是从小一步步走过来的,大概是遇到的事逐渐影响,形成每个人今日的样貌,成长的过程是缓慢的,积累了许多人事的影响。

    是世界影响了我,还是我影响了世界?

    我又思考起生命的意义来。这个问题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在思考,却没有真正找到答案。姗的死使我突然发现,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的。生命就象念珠,在起始处起,在终结处结,拾起一粒,也就整串提起了。重也如此,轻也如此,一粒粒数过去,原本无惊天地泣鬼神的不凡,但悲喜情仇在独立承担的关口,却也刀刻般刻骨铭心。

    寂寞是无垠的,生死亦然,都是一个人走的路。

    姗去了,我已无路可走,我的世界已被姗带走了。

    现在我只有回家。

    家里的气氛是沉重的,就象有雾的天气,连呼吸也感觉到重量。

    王子强坐在厅里的餐桌后,他的面前是一桌看起来很不错的菜肴。他整个身子很僵硬,除了那双手还在握着,手指扣着手指,胡乱的扭动。

    “你回来了。”他脸上挂满了牵强的笑,“我弄了一桌菜,想和你喝两杯,一来为你,二里也为道别。”

    “你要走?”我很惊讶。

    “我找到一份工作,单位有房子可住。”

    “那恭喜你了。”

    “谢谢。”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还有一盘烧鸡,我去端来。”

    他钻进厨房。我在餐桌旁座了下来。桌上放了一瓶酒,两只杯子已倒满了这液体。酒香浓郁,是好酒,只是有点儿浑浊。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还能喝酒这种令人断肠的东西吗?我端起了杯子,又放下了,放到了该放的位置。

    王子强把烧鸡放到桌上。那鸡红红的,象涂满了血。

    “我们干杯!”他端起酒杯。

    我也端起了,彼此都一饮而尽。喝的时候,我看见他眼角的余光向我一瞥,但只在匆匆一瞥中,我察觉到他的眼神中有些异样,一反往日的潇洒和温和,却倾诉着深沉和哀伤。

    酒已下肚,他没有将双手再扣到一起,而是抱在胸口不动,索性成了一尊雕像。

    “你知道吗?”他说。

    “什么?”我冷冷的问。

    “你刚才喝的酒里有毒。”

    “这我知道。”

    我早就知道,这些天来的一切事情,都应该和他有关。该去的没有去,不该去的都先去了。

    他没有说话。我们面对面地坐着。朦胧的灯光隔在我们中间,象一条把两岸分开的无形的河,没有一座桥可以把我们连接。无论是爱,无论是恨,所有人世间的情感对这两个面临生死抉择的人都无能为力。

    他叹了一口气:“我终于有勇气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又缄默了,隔了半晌,他陡地中枪似地退到了房间一角,歇斯底里地咆哮:“我终于亲手杀死了你!我恨你!可是,……可是太晚了。”

    可是我没有死,因为我是医生,我知道那酒里有毒。

    死的是王子强。

    他临死前,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你喝的那杯才是毒酒,我已经换过了。不过你放心去吧,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我的声音依然冷漠,但其实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保持如此。

    我坐到了沙发上,心情如惊涛骇浪不能平静。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着开水吞下两粒胶囊。那是镇静剂。待情绪平静下来,我给陈浩打了个电话。

    让该来的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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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我听见,警笛撕心裂肺,掠过行人稀落的巷子。

    陈浩走了进来,只有他一个人。我原以为会看到大批警察涌入,保护现场,验尸,查问当事人,可是没有,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很快便结束了。”我承认。

    “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你想听吗?”

    我想听吗?姗死后,对任何事物我都不再感兴趣,不过我还是表示愿意听一听。

    他开始讲,语句缓慢清晰而有力:“三十多年前,资本家黄浩俊之子黄少杰继承了父亲仅有的产业——一幢小洋楼以及藏在楼中的一箱黄金。不多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帮红卫兵气势汹汹地抄了黄少杰的家,并把黄少杰痛打了一顿。混乱中,有个叫林正其的红卫兵顺手牵羊窃走了那笔黄金。而后,黄少杰因伤势过重,郁郁而终,他妻子经此一劫也患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

    那个林正其自知酿成大祸,逃到东北躲了一段时间。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林正其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恰逢改革开放,他用那笔黄金做资本下海经商。他有资金,有知识,也有胆略,在商界如鱼得水。二十多年后,他已经成为这个城市首屈一指的富翁,拥有了他想拥有的一切。家庭上,他也很美满,有一位温柔贤淑的妻子,还有两个乖巧伶俐的女儿。大女儿在美国留学,小女儿在本市医学院攻读护理专业。

    也许是机缘巧合吧,小女儿兰在学校结识了一位比她高出两界的男同学健。健虽然出生卑微,但却才情卓越,一表人才,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

    热恋的时光总是美好但却短暂的。一年后,这位痴情的女孩,腹中已有了健的骨肉,而这段恋情,她始终瞒着父母,以及她周围的人。她知道势利的父亲以及世俗的眼光一定不会接纳健的。而此时,她的母亲病逝,父亲也被查出患了血癌,身体每况愈下,在医院进行治疗。也是碰巧,他的主治医生的助手正是那位已经毕业的健。这位年轻的医生殷勤的为未来的丈人治疗,希望能够博取老人的欢心,以便以后戳破这层关系后能够皆大欢喜。由于林正其的病发现得早,而且治疗方法得当,癌细胞得到控制,身体恢复得很快。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健得知林正其有意更改遗嘱,要将自己的全部财产捐给国家,以赎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过。这个消息对健来说不亚于惊天霹雳,他一下子乱了阵脚。因为从一开始,他喜欢的并不是多愁善感温柔可人的兰,而是她家中的万贯家产。这么长的处心积虑,换来的将是一场虚幻,他不甘心。利欲熏心的健随后在治疗中有意增加了吗啡的用量,并且在注射药物中加入了少量氰化物。不久,那位可怜的林老先生就逝世了,每个人都以为他死于血癌。兰为了让姐姐安心完成学业,没有将父亲的死讯告诉她。

    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兰在查阅父亲病历时无意中发现一些奇怪的记录,许多前后不吻合的矛盾之处。凭她的医学知识,她认定自己的父亲是被人害死的。经过暗中的调查,她开始怀疑健。兰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写了封信寄给在国外留学的姐姐。做完这一切,她约了健在松竹湖见面。也许兰对健还是有感情的,她还妄想挽救一个罪恶的灵魂。当她质问健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健为了灭口,用早已准备好的毒蛇咬死了她。由于事情的隐秘,没有人怀疑,警方也认为这是一次意外,没有立案。

    很快风平浪静了,健还当他的医生,没有人怀疑他。

    这时候,那位在美国留学的大女儿姗和她的男友一起回国,他们想利用法律惩治杀人凶手,却发现兰所写的那封信猜测居多,却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遗憾的是,他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没有报警,也许是不相信警方的能力,对此已不抱希望。经过筹划,他们精心设计了一个计划,并真正执行了:林小姐改头换面经人介绍跟健谈起了‘恋爱’,而他的男友则想办法住到了健的隔壁。他们进入了健的生活,艰难地寻找蛛丝马迹,而且还决定,如果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就用非法的手段结束这一切……“

    陈浩顿了顿,说:“余下的故事就不必讲下去了吧。”

    “是的,不必再讲了。”我回答,声音有气无力。陈浩盯着我的眼睛,他眼中晶莹剔透,有泪水在打转:“天健,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金钱?为名利?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也许有些身不由主的场面,明知是陷阱,却又渴望坠落时片刻空茫的失重。

    我早已察觉姗和王子强的种种诡秘之处,和与他交往后的那些夜晚发生的怪事,只不过是他们的恶作剧,用以考察我的反应。那项链,那手帕原本是我送给兰的。林若兰,一个美丽的女孩,就象手帕上那朵兰花一样可爱,却被我无情的扼杀了。

    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其实姗和王子强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做。王子强是因为他的软弱,他的善良,他的迟疑不决,没有下手的勇气。那晚撞倒我的是他,可他却放弃了这次机会。而姗呢,似乎已经喜欢上我。喜欢一个仇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她总是左右为难的来,悲喜交加的去。有时候她甚至会忘了我是她的仇人,而只认为在她面前的是她深深热爱的人。

    参加医学研讨会的第二天下午,我偷偷回来,在王子强的房间,我看了他的日记,我明白了一切,并知道他们准备最后一搏。第三天下午,我又预先回来,家里没有人,我做好了准备。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硬下心肠杀死姗的,那真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看着姗喝下有毒的可乐,看着她痛苦的死去,我突然发觉自己黯然神伤。我是喜欢她的,和她在一起时的那些不到位的感觉只不过是我内心的恐惧。我肝肠寸断,我万念俱灰,却已回天无力。

    我亲手杀了我心爱的女人,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陈浩看着我说:“你一定很惊奇,我怎么会调查的这么清楚。林若兰的死,虽然其他人都以为是意外,我却不以为然,凭从小捕蛇的经验,松竹湖那里的环境是绝不可能有竹叶青的,除非是有人早有准备。于是我便开始调查。我发现林正其的死也很蹊跷。但你很高明,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我也曾怀疑过房东黄太太。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种巧合,或是你事先布下的烟雾。要不是林若姗的死,我决不会怀疑你。最重要的是,我刚刚找到林若兰给林若姗的那封信,而林若兰肚子里的孩子的dnA和你相同……”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的头晕晕的。以前的那一幕幕景象在我闹海中闪过,我想,人有时候不是栽在他的敌人手里。而他自己把自己毁了。

    “天健。自首吧。”陈浩握着我的手,如此为我的生存担忧。我胸中忽然充满了悲壮之感,我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屹立在末日的余辉中,安安静静的死去,没有眼泪。

    我想起了刚才陈浩讲的那个故事,关于我的故事。能够将生命变成故事,我觉得是可喜的,能够将生命赋予故事,我觉得更加可喜。然而回顾过去,我不由想起了希腊传说中麦德斯国王点物成金的故事。凡手指所触之处,皆变成黄金,其结果必然是悲剧性的,而且是比人类的贪欲更大的悲剧!

    我全身疼痛起来,当那些浓稠的带铁锈味的血和黏液顺着我的嘴角流下来的时候,我知道刚才吞下的药起作用了。

    不是镇静剂,却比镇静剂更有用,它能让我永远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那是巨毒的氰化物。

    没有了姗,没有了爱,人间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这样活下去是痛苦的,结束自己生命的意念,在脑海里已徘徊了许多时日,今天,我终于实现了它。

    朦胧中,我感觉有人把我抬起来,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被他们架着走,只觉得身子在浪尖上沉浮,眼前满是金星,全身上下无处不钻心似地痛,迷迷糊糊,好象自己被困在一场血腥而又黑暗的梦里。

    我快死了。人死后,化为飞灰,我对姗的记忆是否就如失去**的灵魂对人类肌肤的记忆,永不可追?黄泉路上,我和姗所立的盟约,将为我指点他生的缘分,让我走正确的方向,好与姗在来世做一对情人,夫妻。

    我就要见到姗了。

    生死须臾,就算是弥天的爱恨,也终归要轻轻抹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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