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我在海滨呼吸着柠檬树的香味，小燃光着脚在海里拾贝壳，不时朝我这边挥挥手。远处群山环抱，点点白帆鬼影似地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飘浮，对岸好像是另一座城市，雾气笼罩下影影绰绰的，远远望去真有点海市蜃楼的味道。海上忽然刮起一阵狂风，一下就席卷了岸上的躺椅，把清凉的咸味整个送到嘴里。
“想什么呢，帅哥？”“光唧”一声，小燃怀里的那抱东西掉在地上。“这些海带要是拿到市场上卖也能值几个钱呢，当然得是外地，这儿可没人要，白给都不要。”
“知道没人要还费劲叭啦拣回来？”我没精打采懒洋洋地，眼睛继续盯着海面。
“哟！你都知道说这个了？一针见血呀。呵，那就跟我聊聊天，好吧？对了，跟我讲讲你跟她的故事怎么样？”
“你谁呀你？我为什么要把我跟她的故事讲给你听？”我心里想，“听得懂吗，你？”
小燃坐在地上，一边拿沙子埋腿，一边笑嘻嘻地盯着我。她的腿真美，不胖不瘦，既修长又匀称，脚也好看，窄窄的，胖胖的，又白又嫩，煮熟了应该比猪蹄子好啃。顺着脚趾头往上看，一直到大腿跟部，那里会是怎样的一幅湖光春色？
“哟！你脸红什么呀？随便看好啦，不瞒你说，我特喜欢别人看我大腿，特有自豪感。哎？你说，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公益行为呀？”小燃得意地笑着，丝毫没有少女应有的羞涩，风尘女子也不过如此。
你喜欢让我看我还偏就不看。少在我面前臭美，有什么呀？连女人的**我都见过，还摸过、亲过呢。何况是条大腿，我至于那么没出息吗我？当我什么人了？真是的。
“呵！瞧你那小样样儿，动不动就给我脸子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男人跟我耍性子呢。”
“想得美。”
“允锋，你还别不服气，这可是没准儿的事，说不定将来我就是你孩子的妈呢。”小燃笑嘻嘻地冲我做了个鬼脸，“世事难料啊！”
孩子？我孩子的妈！一听到这几个字，我的心像被人用刀子给剜开了一样，随即，幕幕往事在眼前涌现。
那天把疯丫送上飞机后，我理所当然搭夭夭姐的车回去。也许是天意，我公司就在她家附近，两站地远。这女人可真够邪乎的，喝了那么多酒，白的啤的红的，居然跟没事人似的，那越野车开的，跟飚车似的，连警车都敢超。说来也怪，我当时怎么就没觉得害怕呢？丝毫没想到可能发生的惨剧。是否从那时起，我已命中注定般把自己的人生跟她紧紧拴在一起？
“我不喜欢喝酒，一闻酒味儿就恶心、头痛。今天破例，因为疯丫对我不错。”
“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到目前为止没有喝醉纪录。”
说这些话的时候，夭夭姐已经开始减速。她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家到了。你直接回公司还是怎么着？”
这话什么意思？她到家了，我“直接回公司还是怎么着”，这好像是在问我想不想去她家小坐？我当然想了，傻瓜都想，心里乐开了花，借着酒劲战战兢兢地说：“如果方便，我想上去拿本姐姐写的书，可以吗？”
“我从不送书给别人，喝杯茶倒还可以商榷。”她淡淡一笑，解下安全带，从车里下来。
我晕呼呼地跟在后边，心里七上八下，她家都有些什么人呢？不会就她自己吧？如果就她自己，那她半主动半礼节性地请我去她家喝茶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上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果真如此的话，主啊！那我岂不撞上桃花大运了嘛。
夭夭姐把门打开，站在门口换鞋，我也跟着把鞋脱了，幸好今早新换了一双袜子，嘿！一点臭味儿都没有。
“卫生间在那边。”
天哪！她怎么知道我内急？也没敢表现出来呀，尽管肚子已经憋得生疼了。多么聪明又体贴的女子！细致入微，明察秋毫啊。等我从卫生间出来时，茶已经沏好了。
“随便坐吧。请喝茶？”
“谢谢！”
我拘泥地坐在她对面，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同时下意识地向四周扫了几眼，奶白色家具，鹅黄色落地窗帘，卧室的门半掩着，露出浅粉色的床单、被罩、地毯。多么温馨的小窝！就她一个人住吗？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连男朋友都没有？
—阵沉默，我和她互相看着，思想在共同的焦虑中混成一片。我努力整理思绪，尽量使头脑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她在我的心里就像圣母在神位上，高不可攀，坚不可摧，神圣不可侵犯。既如此，我还是老老实实喝茶别再胡思乱想的好。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坦率说，我对你有感觉。我想找一个性伙伴，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绝对不能影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你怎么样，有女朋友吗？”
“没有。我没有女朋友。”我机械地回答，脑子再次陷入混乱，完全不清楚她说这些什么意思。
“那么，你说你没有女朋友，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愿意跟我相处，愿意尝试一下我们是否可能成为性伙伴？”
“是。我愿意。”我猛地抬起头，尽管声音有些怯怯、但语气却是铿锵而坚定的。
她笑了，明亮的双眸闪烁着天使般的光辉，我的心一颤，迅速把头低下。她默默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到我旁边来。我手心开始冒汗，心跳到嗓子眼，瞬间，一种温柔的感觉渗进了我昔日的梦想，**在一股微妙的香气中死灰复燃，散遍了整个灵魂，就像一阵风卷起漫天飞舞的黄沙一样。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什么后来呀？”我莫明其妙地看着小燃。
“当然是你跟那个美女作家的后来了。不是说，你跟她第一次见面就去她家了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跟你讲的吗？”
“不然，还能是我猜的？我要有那本事还在这当什么特护呀？早出去挂牌当先生了。”
天啊！我什么时候讲给小燃听的？这是我跟夭夭的故事，怎么可以讲给别人听呢？
“喂？那天你们**了吗？”小燃追命似的问道，猎奇的火花在眼里一闪一闪的。
“嗯。但没成。”
“为什么？”
“因为我出血了。”我像被人施了魔法，有问必答，思想摇摇晃晃，游丝一般。
“什么，你说你出血了？你一个大男人出的是哪门子的血呀？血打哪儿出来的？难不成也有处女膜？”小燃蹲在地上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像一停下就能断气似的。
我生气地看着她，有那么好笑吗？听了人家那么伤感的故事，居然笑得出来？有没有一点良心呀？
“对不起！我不笑了，不笑了，你接着说，啊？接着说。”小燃手捂腹部，脸憋得通红，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我就是从这时开始对小燃产生反感的，直到最后离开也没转变过来。也许是我心胸狭隘，不够宽容吧，反正我就是觉得夭夭好，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比得上她，无论年轻年老好看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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