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只暗灰色的野兔蜷伏着身子,在一尺多高的草丛中嚼着嘴里的嫩草。在它的侧后方,约有二十步的地方,长着一棵粗壮的矮树,一个少年就蹲在树干旁。
此刻,他已拉开了手中的利弓,将箭头对准了猎物的头部。慢慢地屏住呼吸,手指突然一松,那支箭便倏然直奔灰兔而去。
兔子似乎已经听到了什么声响,但它还没有来得及扭头察看,头部已被箭枝贯穿,身体也侧着翻了过来。箭头上沾着血,箭身上也有血流出。
那少年开心地站起身来,在他身后不远处又跳出来两个少年。
“李鹰,你的箭法又有长进啦!”说话的少年名叫马成,身后背着一把单刀。这句话还未说完,他的人已奔到了已经毙命的灰兔旁。只是他左手拎着两只野兔,右手提着两只山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抢夺这份功劳。
李鹰笑而不答,但神色间显然十分自信。他看见马成手足无措的样子,笑对他道:“你还嫌不够啊!让给赵虎吧。”
名叫赵虎的少年背后是一把弩弓,腰间系着箭筒,左手也提着两只山鸡,幸而右手倒还空着。听闻此言,便也跃到了灰兔旁,拔去了那支长箭,将它拎在了手里。
三人中赵虎年纪最小,只有十九岁,马成长他五个月,李鹰比他们都大一岁。所以每次来后山狩猎,总是李鹰出力最多,赵虎手上的战利品最少。
暮色苍茫中,三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又猎到了一只野兔和两只山雀,对每个人来说,都可算是收获颇丰。
李鹰望着前面马成背后的钢刀,突然问道:“马成,你的刀法练得怎么样了?”
马成回过身道:“自然是越发娴熟了。连我爹爹都有些自叹不如了。”
李鹰舔了舔嘴唇,接着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去外面江湖上闯荡一番,他日必定能出人头地,干出不小的成就。”
马成道:“这倒真是个好主意。如此才不会埋没了我们三兄弟‘快刀、利弓、急弩’的美名。”
赵虎也附和道:“我心中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去哪儿好?”
马成急不可捺地道:“要去闯荡,自然是去北京城。那地方最为繁华,机会又多,也能增长见识。”
赵虎表示赞同,李鹰又补充道:“何况路途也不太远。那我们各自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过两天再作决定。”这句话说完,他们已到了村口。
三人把猎物作了“瓜分”,马成只拿走了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雀,他虽然热心于抢夺别人的战利品,但却绝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这是山东某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名曰逸谷,全村住着不满二十户人家。
逸谷村本来并无此名,那时也只有六户人家。约是大明王朝建立后的两、三年,就有不少人携着妻女分两批迁至此处。看他们刚来时的衣着装扮,多是一些行伍之人或江湖侠士。
数年后,这些新来的居民之间不只互相交通,也逐步地汇入了原住者的生活中,而他们的博学多艺,也赢得了当地人们的好感。再过了几年,新旧居民已渐渐融聚为一体,共同构建出如今的逸谷村。
李鹰的父亲原是朱元璋军中一名优异的弓箭手,马成的父亲本来是江湖中一位武功高超的刀客,他们都曾有过人生的辉煌,也经历了不少的苦难,最后同是选择了归隐山林。赵虎家世代以耕种、打猎为生,他是纯朴、坚韧的山民后代。
李鹰、马成、赵虎,三人自封为“逸谷三兽”,无疑是逸谷村最有代表性的一代青年,而他们要外出闯荡的消息,三天后已经在这个湿热躁动的夏季里传开了。
起初他们的父母是不赞同三个年轻人的决定的,因为江湖素来凶险,李鹰和马成又都是独子,只有赵虎还有一个弟弟。但他们同时内心里也很明白,年轻人的野心和热血是很难被抑制的。由于三个人一再地坚持,最终他们都先后获得了去外面的世界展现自己的权利。
等到天气稍微凉爽下来,三个少年便带着各自父母的叮告和关爱,迈向了追寻理想的人生之路。
山脚下,还有一个少女来给他们送行,她是赵虎自小订下的妻子蓝花。她很爱恋赵虎,所以舍不得他走,她因为心中悲伤,一路上都默默无语。赵虎心中也不是滋味,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种情景,让平时总喜欢取笑两人的马成都缄了口。
“蓝花,你回去吧,我们得赶路了。”赵虎对她道。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蓝花也对他道:“虎哥,我等你尽早回来!”
赵虎又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时,眼眶已有些湿润。在他的人生记忆中,她此时怨伤而坚强的音容是那样的鲜明与动人。
他们踏上了通向北京城的大路。虽然有一些感伤的离情别绪,但心头的快乐还是那么强烈。他们满怀着自信和美好的期望。
现实,是否如三个年轻人预想的那样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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