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辆宽大舒适而又坚固的马车,非但用料上乘,做工也是精细,拉车的三匹马更是膘肥壮健,使得这辆马车走得极是平稳。像这样一辆马车,价值当然不菲,李不凡几乎是以双倍的价钱买下来,只因他实在急需用它。
无论谁若带着三位漂亮姑娘上路,都不能昼夜兼程,快马急驰,以期从速到达的。纵然李不凡能忍受一路风尘,但三位姑娘显然忍受不了。既然不能从速到达,又何妨走得舒服从容些?李不凡即使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了三位姑娘。何况,路途凶险,行车缓慢,更需要养足体力和精神应对突如其来的劫夺。
赶车的是云破月,原来的车夫当然不能让他无辜冒险。这小姑娘一听说需要一个赶车的,便自告奋勇。她的理由很简单:“你们大人的事我不懂,你们在车里说不定有什么大事要谈,我来赶车好了。”其实她只不过爱玩而已,她还是小孩子,现在她对甩着长鞭、吆喝着赶马来了兴致。
李不凡端坐在车厢后座上,他左边靠窗坐着的是花弄影,右边靠窗坐的是龙女。
护镖之路,凶险万分,生死系于顷刻,镖师理应精神抖擞,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非但镖失,抑且人亡。但李不凡此刻却带着三个女人,三个随时都可令人身心松懈的漂亮女人。此举纵使不是后无来者,只怕也是旷古绝今,日后传到江湖上,不知是作为奇谈,还是笑柄?
李不凡是个男人,不是伪君子,女人的诱惑男人通常都很难抵抗,除非他有毛病。但李不凡知道此刻绝不能接受诱惑,所以,他闭目养神,竟仿似眼前无人。
花弄影虽然规规矩矩的坐着,但她心里总不能平静,她狠狠地瞪着龙女,好像恨不得一脚把她从窗口踢出去,踢得远远的。因为若不是龙女,此刻她应该像猫儿一样缩在李不凡怀里,享受个郎温存……
龙女却对这一切全不在意,她脸色平静,有时揭开窗帘向外望一下,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马车平稳地前行着。直到目前为止,真正的敌人,亦即劫镖的强敌,还没有出现,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静?只是李不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死神已经走近他的身边了!
马车在道上行了六七日,途中李不凡问起“花月双姝”为何取了如此怪名。
花弄影答道,她二人江湖相遇,因脾性相投,遂结义金兰,念到江湖行走,须得有个响亮名头,因两人一姓花、一姓云,想起宋人有“云破月来花弄影”之句,故取了这名字。
这一天,行到了河南境内,云破月大约觉得旅途枯燥无聊,突然唱起歌来:
“女儿心上想情郎,哭得两眼泪汪汪。
任凭爹娘喊破膛,就是不出房呀不出房!“
歌声清脆嘹亮,仿似一串在风中摇曳的风铃在叮当响,又似山间清泉愉快奔流,既合音律,又和谐动听。
李不凡睁开双眼,笑道:“想不到此地林间竟有一只如此善唱的百灵鸟!”
花弄影笑道:“这小丫头又卖弄起来了,幸好这是林间大道,寂静无人,不然要闹笑话了!”
龙女微笑道:“若然有谁胆敢笑话,不妨叫她也唱唱,看她能开口不?”
忽然,歌声嘎然而止,刹时间鸦雀无声,过了一会,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人语声。李不凡面色凝重,似在侧耳倾听,片刻后,不禁莞尔而笑。
花弄影忍不住问:“你听到了什么?”
但人语声停止了,似乎发觉了这辆马车。过了一会,马车慢慢停下来,云破月掀开车帘,叫道:“姐姐,快看哪,有人在这里卖身葬友!”
三人下车一看,只见道旁立着一人。
此人年纪不算大,一身短衣紧身打扮,脸色深沉。他扶着身前一块半人高的石碑,这块石碑边缘生有青苔,背面还有湿泥,显然刚从地里翻起来,但花弄影等人一看到碑的正面,脸色便变了。碑的正面也没什么特别,只不过刻着四个大字:卖身葬友。但这四个字却不是用刀刻上的,是用手指划出来的,笔画均匀,都是一节指深,颇似少林的大力金刚指神功。
这块石碑坚逾金石,如果字是此人“写”的,他指上的功力岂不惊人?
月儿对此人道:“喂,你的朋友死了,怎么你连一点悲伤的样子也没有啊?”
这人淡淡道:“因为他还没死。”
月儿“啊”了一声,叫道:“他没死?你这不是咒他死吗?我还道你很仗义呢,原来是存心不良啊!”
这人瞪眼道:“谁说的?只不过他虽没死,却就快死了!”
月儿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他患了绝症!”
这人缓缓道:“比患了绝症还要糟,患了绝症也还有一丝希望,但他却已非死不可!”
月儿睁大了眼睛,问:“是什么原因啊?”
这人冷然道:“你是要买呢,还是查根问底?”
一旁的花弄影道:“好呀,我买,你要价多少?”
这人道:“不多,一万两白银。”
龙女笑道:“他是在敲诈,却不知我们有什么让他敲诈的地方?”
花弄影吃吃笑道:“一个最能干、最贵的家奴也不过值几百两,即使一笑倾城的名妓,也未必值一万两,他竟以为自己比名妓还值钱!”
这实在不是一句好听的话,这人脸上勃然变色,他瞧瞧李不凡——李不凡正微笑地看着他——他又瞧瞧花弄影,鼻孔“哼”了一声,道:“买还是不买?不买就走路!”
忽然有人应声道:“买,我买,莫说一万两,十万两我也买了!”人随话出,一个人施施然的从道旁的林中走出来,以花弄影的武功,竟不知此人何时来的。
此人一身简朴整洁的灰色衣服,神色淡然,从这神色里,你看不出他到底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
他腰间斜挂着一把式样奇特的刀,这把刀的式样只要你看了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但你却猜不出这是把什么样的刀?
花弄影等三个女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个灰衣人,花弄影道:“你疯了!竟然要花十万两……”
龙女沉吟道:“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值得……”
月儿抢着说:“他就算会大力金刚指,也不值得十万两啊!”
灰衣人淡淡一笑,忽道:“你想不想当皇后?”
这是个出人意料的问题,月儿想也不想就答:“想!”但她马上又补充道:“想有什么用啊?”
富贵极品,母仪天下,正是每个少女的梦想,但皇帝的皇后娘娘仅取一人,又须出身贵族,且皇帝早婚,当今天子已是皇后有人,出身平民百姓的月儿其实是连想都不敢想。
灰衣人轻描淡写的道:“身为皇后已不可能,但若然有皇后的凤冠霞帔,让你穿穿,你瞧怎样?”
月儿大喜,喘着气道:“真的?你不是骗我?……”跟着摇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皇宫禁卫森严,谁又有本事能从皇宫中取出凤冠霞帔?况且又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后娘娘当然自己不会双手奉送,这套衣冠天下只她一人能穿,连她自己也不能作主。
灰衣人道:“但世上偏偏有出人意表者,有一个人,他能够从皇宫中偷出这套衣冠……”
花弄影等三个女人“啊”的一声,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因为这本就近似于神话,如果皇后的衣冠是容易偷的,皇帝、皇后的性命也就危如累卵了!
灰衣人续道:“他首先经过探察,仿造了一件与凤冠霞帔完全一样的衣冠,他仿造之逼真,若非行家里手,又抑或是原造者,他人根本分不出真伪,就连长期穿戴在身的皇后也不能,何况她根本就想不到要分辨。”
龙女叹道:“原来此人竟是一位仿造的神匠!”
灰衣人又道:“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就潜入皇宫,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换了凤冠霞帔,并将真的带出宫去,交给一位高价聘他偷取的妇人。”他说得虽然从容,那个人也有惊无险,但想象当时偷取的情景,听者都暗为那人捏一把汗。须知只要有一丝一毫差池,或功夫不够,就不能生出皇宫,而且死得极惨!
龙女呼了一口气,道:“此人竟也是一位神偷?……”
灰衣人微微点头,道:“那妇人躲在自己的深闺中,穿戴真的凤冠霞帔过了七天,而皇后也穿着假的过了七天,受万人跪拜,而居然不知道是假的!七天之后,那位偷儿又潜入皇宫,将之互换回来。”他顿了一顿,道:“你说,在那七天中,谁更像是皇后娘娘?”
月儿拍掌道:“当然是那妇人啦,至少在那七天,她穿的是真的凤冠霞帔!”
花弄影道:“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二十万两我也给。我只要利用他的神偷绝技,什么不能取回来?但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
灰衣人道:“不但有,而且他除了有三只手外,还有六条腿!”三只手当然是说他的神偷绝技,说他的手快,六条腿呢,是不是说他轻功极高?
但此时月儿等人已不再发问,她们静静听着,知道这又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只是不时偷偷望那个卖身葬友的人:这个神偷该不会是说他吧?
灰衣人又道:“三年前,江湖上曾经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据说,蛰居西方的魔教将发动一场不利于中原武林的大阴谋,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阴谋,若然在阴谋发动后才知道,武林却又已历浩劫。
“唯一的办法是在阴谋发动之前得悉真相,将一场浩劫消弭于无形。但这个秘密只掌握在魔教主等一二人手里,甚至只有教主一人知晓。试问:在此条件下,谁又能取得这秘密?
“能,有人能!那人得到风声后,冒险潜入魔教总坛……”
此时,花弄影等人隐忍不住,惊呼出声。如果说皇宫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魔教则是一只蚊子也难遁形。魔教总坛只会比皇宫禁卫更森严,而魔教总坛内还有皇宫所没有的绝顶高手:教主及其座下四大使者等人。何况要探听秘密,还要潜近教主身边……一念及此,月儿等人几乎连呼吸都停顿。
毫无疑问,魔教教主的武功在武林中已是数一数二,要潜伏在他身边而不被发觉,简直已绝无可能!
“但那人虽不敢潜近魔教教主十步之内,却听到他说秘密就在一个纸卷内,并亲眼看见他将纸卷绑在一只巨雕爪上,显然,他想用这巨雕传递这秘密。
“那人待魔教教主放飞巨雕后,竟施展绝世轻功,追踪这只巨雕。三日后,发现它落在一个山头歇息……”
听到这里,花弄影等人已是目瞪口呆!
要知魔教总坛本在昆仑绝顶,巨雕又飞速极快,气力悠长,高飞万里而不一歇,那人竟能凭着自己的轻功追踪不失,这又是何等的轻功!又岂止是六条腿而已!几乎已接近于传说中御风飞行的剑仙了!
“看到这只巨雕后,那人又施展自己的神偷绝技,从巨雕爪上偷取了那纸卷……巨雕力大无穷,嘴尖爪利,双翅如铁,实无异于一位武林一流高手;它警觉性又极高,稍有异动,便会振翅飞去;据说,即使是睡着时也睁着双眼。因此,一来怕惊动了巨雕,防它飞去;二来怕惹恼了巨雕,防它报复;三来又要从它爪上取纸卷,这又是一难!想想这许多艰难,真是连神仙都皱眉……”
听到这里,花弄影等人好像从恶梦中醒过来,又好像大病一场,几乎立脚不稳,好不容易才拖起脚步,慢慢移到车辕上,挤在一起,坐了下来。
灰衣人慢慢道:“你说,这样一个人,应该值多少钱?”
花弄影喘息道:“他是无价的……后来那秘密怎样?……”
“原来魔教早已在中原武林安插了许多据点,招兵买马,图谋起事,那纸卷便是通知中原武林的据点,与西方魔教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中原武林,称霸江湖!上面还有各个据点的名称、位置、负责人等等具体情况,以便联络……
“那人看了纸卷,当真如获至宝,立刻通知中原武林人士,按图索骥,将魔教在中原武林安插的据点一网打尽,并作了应战魔教的准备。可笑那巨雕不知纸卷已失,仍然直飞中原,却只是徒劳往返了。而事已至此,魔教回天乏术,那阴谋便胎死腹中……
“一场武林浩劫得免,那人实是居功至伟,从此美名天下扬,江湖上谈起‘偷神’二字,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那人却因此大大得罪了魔教,魔教上上下下,人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教主更是布下天罗地网,颁下‘追杀令’,对此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此人纵有通天彻地之能,此情此境下,日子也极是难过,涉于死亡边缘……
“幸得此人却有一位更有本事的朋友,这位朋友重情重义,剑胆琴心,他竟然独上昆仑,不知用何手段,竟使魔教放弃了寻仇。魔教教众自那以后,人人见了‘偷神’,不但秋毫无犯,还退避三舍……而这位朋友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月儿喘着气,抢答道:“是李不凡李大侠李公子……”
其实这件事本已传遍天下,月儿等人也不是没听过,听到后半段就知道了,但细节却完全不知道,是以才耐心听下去,又因这故事实在太动人,细节太惊人,不知不觉竟听得入了神。
灰衣人偏过头,看着李不凡,道:“怎样?我说得还大致不差吧?……”
李不凡苦笑道:“你应该改行去说书的!”
灰衣人淡淡道:“我也想,可惜我这柄刀却不答应!”
花弄影忍不住道:“这到底是柄什么样的刀?”女人总是好奇的,尤其是花弄影这样的女人。
灰衣人还未答话,那卖身葬友的怪人冷冷道:“这也不是什么刀,只不过是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天杀绝刀’而已。”
灰衣人淡然道:“你放心,现在我还不想杀你这个‘偷神’。”
这回,月儿等三人又傻眼了,那怪人是‘偷神’风万里,她们隐隐约约已猜到,但眼前这个人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天杀绝刀”徐笑佛,才真正令他们大吃一惊,据说这柄刀乃是世间第一可怕的刀。其实,一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刀到底有多可怕,不用说也可想象得到。
偷神冷冷对徐笑佛道:“你要买我?”
“买,我当然买,无论你出价多少我都买!”徐笑佛道:“可惜我知道你不是来卖身的!”
偷神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不是卖身,我来干什么?”
“你是来报丧的!”徐笑佛面色凝重,一字千钧。
听到这句话,李不凡不禁悚然动容,他走近偷神,拍着他的肩膀,道:“风大哥……”
偷神看着他,目中露出悲哀、痛苦之色,他极力想挤出一点笑容,但面容僵硬得像是天山上的岩石,这种神色比哭还难看,他嘴角牵动着,良久,才吐出几个字:“你自己看吧!”
他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张黑色帖子,现在这张帖子已到了李不凡手里。
李不凡打开帖子,面色很快变了,变得苍白,他身躯微微颤动,突然好像立脚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几乎要跌到在地,花弄影连忙扶住了他。
一向自信、从容、镇定、遇事不惊、处事沉着的李不凡竟变得像是个容易受惊的小孩子,月儿等人都大惊失色,连徐笑佛目光中也有一丝惧意!
这到底是一张什么帖子,上面写着什么?
花弄影想取过帖子来看,却发觉李不凡捏得很紧,她只有就着看,才一看,脸色就变得寒冰般煞白,只见帖子上写:
“红楼杀手,取你人头。
青锋不凡,速速授首!“
下面署名:红楼第一枝。
“红楼”是一个组织,一个杀手组织。这个组织最特别之处在于:成员全都是女子,连半个男人也没有。
她们利用自己的性别,化身千万,或母亲、妻子,或情人、女儿,凡是女性的身份她们都扮演,然后进行刺杀。
自从武林大豪梁金保在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胸口上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泉涌而出,刀柄却握在他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手里后,江湖上真是谈“红楼”而色变,连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都可能是“红楼”杀手,都可能杀你,那还有什么安全可言?据查,自那以后,连成亲的人也开始减少。
但“红楼”最可怕之处还不在于此,在于“红楼”杀手的武功,她们大多数不仅身具一流高手以上的武功,听说其中有三位,已足可与当今七大掌门抗衡,隐隐然有一派宗师的风范。
这三位就叫“红楼三花”,坐头把交椅的是“红楼第一枝”——“红楼”夜兰。
此时此刻,接到“红楼第一杀手”的帖子,怎叫人不惊?
花弄影忽然大叫道:“这张帖是假的!”
徐笑佛道:“不会有假。”他抬头远望,他是不是在望着一座高楼——“红楼”?
花弄影瞪眼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看过!”
徐笑佛道:“因为我也有一张。”
花弄影惊道:“你也有?”难道他也是“红楼”要杀的对象?
徐笑佛道:“不但我有,很多人都有。”说着手一扬,一张黑帖子向花弄影飞去。
花弄影接住,打开,一看,怔住。
同样的帖子,同样的四句打油诗,但“青锋不凡”并没换成“绝刀笑佛”,仍然是“青锋不凡”。
徐笑佛道:“从今晨开始,这种帖子在江湖上满天飞,现在只怕已很少人不知道这个消息了。”江湖上的消息一向传得快。
花弄影道:“但这明明是男人语气,不是女人手笔!”
徐笑佛道:“这本不是红楼杀手写的,是雇主写的。”
他跟着解释道,“红楼”本是清一色女性,当然很注重其纯洁性,绝不允许有人冒名招摇撞骗,有之,则赶尽杀绝。是以,根本无人敢假造,只有雇主在“红楼”默许下方可如此。
花弄影道:“就算是这样,他也用不着派这么多张帖的!”
龙女缓缓道:“他要江湖上尽人皆知,就是要给李公子压力,让他承受死亡的不安与恐惧的煎熬!”
花弄影面色变了:“他好恶毒!”但跟着冷笑道:“就算是‘红楼第一杀手’又怎样?‘青锋李不凡’这五个字就比她那几个字差了?”
徐笑佛看着李不凡,不说话。
偷神满脸哀容,忽然道:“你这样说,只因你对江湖上近来发生的事并不了解!”
花弄影等人听着。
偷神道:“武当的石道人你应该听说过?”
花弄影点点头,事实上不听过的江湖人几乎没有,他虽是武当掌门的师叔,却是武当第一高手,剑法之高,与李不凡等人齐名于世。
偷神涩声道:“但他……半年前已死在‘红楼第一杀手’剑下!”
花弄影道:“那又怎样?”
偷神悲哀地笑了笑,道:“怎样,还能怎样?当日武当‘解剑池’旁,‘红楼第一杀手’约战石道人,包括武当掌门在内的当今武林十数位高手,亲眼看见‘红楼第一杀手’在五百零九招将石道人伤于剑下!”
他很快又道:“而八个月前,我陪不凡上武当与石道人切磋剑法,他二人在云房中文斗武斗的斗了七日,不分高下,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你说还能怎样,还能怎样?”
花弄影呆若木鸡。
若依偷神所说,李不凡在“红楼第一杀手”面前,根本没有半分生还希望!她现在才知道一向古灵精怪的偷神为什么总是带着一种悲哀神色,李不凡看到帖子为何失魂落魄。
片刻后,花弄影叫道:“走,走!什么‘红楼第一杀手’,别管她,咱们上车,走自己的,她要来。让她来好了!”
徐笑佛啜唇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马从林中跑出来,他拉了缰绳,道:“别忙,我也跟着。”
月儿奇道:“你也跟着咱们,做什么啊?”
徐笑佛道:“很多人都说李兄剑法天下第一,‘红楼第一杀手’更是厉害,他们这一战,纵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是百年罕见,我又怎能错过?我不知红楼杀手何时下手,只有跟着。”
月儿道:“原来是这样,你是大高手,自然是不肯错过了。”
徐笑佛道:“否则我为何要不辞劳苦、巴巴的赶来?”
偷神突然道:“不行!”
徐笑佛淡淡道:“有何不可?”
偷神“哼”道:“你自己明白!”
花弄影刹时也明白了:这以后的路上,李不凡只是在等死,承受不安与恐惧的折磨,这情形怎能让旁人看着,尤其是像徐笑佛这样的高手?她也大声道:“不行!”
徐笑佛目光闪动,道:“倘若我非跟不可呢?你们要动手赶我走?”他淡淡说着,右手已握紧了刀柄。
花弄影不说话了,偷神也闭嘴,他们都不是徐笑佛的对手,绝不是!如果徐笑佛第一招就施杀手,说不定连他一刀都挡不住。他们都把目光投向李不凡,他们虽畏惧徐笑佛,李不凡却绝不会!
李不凡此时神色如常,脸上居然挂着微笑,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单凭这一点,徐笑佛已不得不佩服,现在他只等李不凡一句话,一句也许决生死的话!
李不凡沉吟着,忽道:“徐兄是不是非看这一战不可?”
徐笑佛决断道:“当然!‘解剑池’旁那一战我已错过,这一战我绝不能再错过!”
李不凡道:“倘若有人阻挡呢?”
徐笑佛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那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又冷然道:“能与李兄一战,也是在下心中宏愿!”
此言一出,偷神等人全身血液几已凝结。
李不凡却笑道:“这倒不必。只不过在下若然在战前身亡,或者受伤,斯时在红楼杀手剑下不堪一击,徐兄岂非要失望?”
徐笑佛沉吟未答,因他不解李不凡此言何意。
李不凡道:“所以,这一路上若有什么劫道的毛贼,或者有人谋害于我,徐兄当然不会袖手不理,以免我受到侵害的,对不对?”他大笑着:“能有徐兄这样一位绝世大高手作保镖,我为何要拒绝?”他大踏步跨上车,施施然坐下来,竟好像吃定了徐笑佛。
徐笑佛怔住,花弄影等人却笑起来。
偷神也展开他难得一见的笑颜,道:“既有徐大高手保驾,我也不必留下来了,我还是在前头给你探路吧!”说着,就似变幻术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便从众人视野中消失了。
花弄影笑道:“上车,上车,他走了,我们也走!”
徐笑佛望着前行的马车,喃喃道:“李不凡,李不凡,你果然不凡!”继而露出一丝神秘的淡笑,自语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对一个将死的人,我总是特别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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