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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
杨府有大大小小二十多间的客厅,而这一间,却是接近内室的客厅。
杨府正客厅虽以招待天下豪杰或杨府敬重之人而名闻天下,却远不如这间接近内室的客厅来得亲切自然。
能被这间客厅接待的人,一定是杨府最好的朋友,多年不见的故人,几乎可以当成一家人的人。
玉笛书生在客厅中品茶,对面坐的是甘萍。
白若云跟十年前一样,一身白衣洁白如云,不染风尘,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清爽洁白,只是两鬓风霜,满布的皱纹显示他已不是当年潇洒风流傲视天下的玉笛书生,而是如今清逸脱俗的玉笛老人了。
白若云品了口茶道:“想当年,我与秀成兄一同拜倒莺莲石榴裙下,还一度成为情敌,若非萍妹一番劝解冰释前嫌,如今我恐怕还是杨府的仇人呢。”
甘萍微笑道:“当年年轻气盛,少年轻狂,都已成昨日往事,白大哥还记得这些。”
白若云轻叹口气道:“我本来厌倦红尘隐居避世,只是听闻卓兄弟失踪,又有人暗中挑衅杨府,才赶来探听虚实,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也惟独笑痴二剑为生平至交……”
甘萍理解的点了点头,苦苦一笑。
白若云又道:“小叶能在举手投足之间杀了江湖中最负盛名的杀手君子剑,又寻回了凤吟剑,看来秀成兄在天有灵,也感告慰了。”
甘萍也叹了口气道:“听英儿说叶儿刀法邪异,也不知道他从何处习得如此诡异残杀的武功,尚不知是武林之福,还是武林之祸。”
白若云道:“武功本就是用来杀人,正邪只存乎一心,只要运用得法,当能造福武林,成为笑剑第二。”
甘萍微笑道:“但愿如此。”
杨叶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显得疲倦,一个人要轻易从第一次杀人的血腥阴影中走出来,并不容易。
甘萍道:“叶儿,快来拜见白叔叔,你昏迷时,多亏他出手相助。”
杨叶单手一礼道:“难怪我觉得姐姐功力大异,若是武林五老之一的玉笛老人出手相救,就不足为奇了。”
白若云哈哈一笑:“你只不过是杀人之后,身心具疲,虚脱无力才会昏厥。老夫只不过替你推宫过穴,引导你自身内息运行,冲开受阻血气,舒缓经脉而已。”
杨叶却道:“我能够感觉到白叔叔的真气,想必叔叔也同样能察知叶儿的武力修为,还望不吝赐教,叶儿定受益不浅。”
白若云面色一沉,缓缓道:“你的内功,只能以一个奇字来形容。”
“何奇之有?”这次却是甘萍在问话。
白若云道:“似有若无,虚幻飘渺,似乎一点也没有,又似乎怒涛奔涌势不可挡,此为奇一。”
杨英此时也进了客厅,显然也听见了他的话:“据闻长白山一带有人练一种武功,这种武功无论练多久都不会有太明显的成效。但在一些偶发的状态下,练这种功的人会觉得浑身是劲,可以打败任何人,只是这段时间过去,又回复如初。”
“英儿果然学究天下,见识渊博。”白若云道:“只是跟叶儿的却不相同,那种武功也许奇怪,却毫无来由无法把握,不知道何时会来何时会走,叶儿的的内劲虽虚无飘渺却有形有质任其操控自由来去。”
“也就是说,他在运功时就有极强的功力,而在不运功时却跟常人无异?”杨英沉思着问。
白若云拍手赞道:“这种解释最合适不过。”
甘萍却道:“白大哥既然说了奇一,必定还有奇二了?”
“不错,他的内功不但飘渺难以捉摸,而且隐隐有股灵气,我在接触到他真气之时,脑中居然浮现出秀丽山川的绝美景像,那是种天地日月精华所汇聚的灵气,简直匪夷所思。”
深山绝谷,千山万树孕育一泉,当然深具灵气。杨叶不禁回忆起了绝谷中的那潭泉水。
杨英却忽然问道:“那还有奇三吗?”
“当然。”白若云若有所思的道:“一般情况下,只要了解一个人的内功,就可以想出击到打败这个人的方法,因为一个人的真气内功修为决定了一个人的武功路数。”
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功套路,当然绝不会让另一个人了解自己自身的秘密。
“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把握和信心击败叶儿。”白若云道:“我虽知道他的武功底细,却跟完全不知道一样,甚至更增了一层神秘感,知己知彼这句话在他身上完全不存在意义。”
甘萍微笑道:“若云大哥说哪里的话,照你此说,他岂不无敌于天下了?少年人年青气盛,你别抬举了他另他狂妄无度。”
杨英却突然接口道:“若是白叔叔在他毫无防备时猝下杀手,是否有十成把握杀了他呢?小叶在不运功时可是跟普通人一样呢。”
“我怎么会对叶儿动手呢?”白若云打了个哈哈,表情有点不自然。
甘萍马上斥责道:“说什么话?没大没小的。”
此时有家丁来请示是否可以开饭了。
杨府饮食,向来都有规定,全府上下都在同一时间吃饭睡觉,纪律严明、井然有序。人无论怎么精神如何精力充沛,都是要吃饭的,吃饭本就是人活着所追寻的价值之一。
只是有些人是为了活着而吃饭,有些人却是为了吃饭而活着!
饭后杨叶还是觉得心神不宁,也许心里还没有完全摆脱杀人的阴影,也许只不过因为古人所说的:饱暖思淫欲。所以信步而走,借散步排遣心中烦闷。
不知觉走到了后花园。
芳草凄凄,草木依旧,只是没有了人,那个令他铭心刻骨生命中拥有过的第一个女人——万妮!仿佛景物也就随着他的心境,变得黯然起来。
有人说过:找一千个,永远不如最先那个。初恋,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无可比拟无法替代的,因为那几乎是永远遥不可及可望可忆而不可求的一个梦。任何人心中的初恋都是完美的,美得凄迷,美得只能追忆,那种完美,是无法得到的距离所产生出来的美。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杨叶曼声轻吟了这首诗,闭上眼陶醉在意境之中,记得万妮来时,也是这白花开放的日子……想起这些,更觉得怅然若失,一时间千头万绪浮上心头:风铃、儿子、师父、一切的烦恼都同时涌了上来。
努力挥了挥手,摇了摇头,似乎想挥走烦恼,可是什么都没有挥走,反而更加深了痛苦和思念。
那情形,就像冤鬼缠身般,在你毫不留意之间,愁绪就突然涌上了你的心头,无论你如何想法驱之逐之,那种意念总是如影随形缠绕着你。
杨叶躺在草地上,任由青草抚弄着他的脸,杨叶觉得,那就像是万妮的手一样,那么的轻柔,那么的温暖……
“不知道我把她伤害得有多深?”杨叶自语,“无论是万妮还是风铃,都一定受了太多太多的伤害,这到底是谁的错?是天意吗?”杨叶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他想到了酒,万妮曾说过,乐可忘形、愁能解忧。
“也许酒真有如此奇效!”
所以他就到了太白居。
太白居是这里最出名的酒家,据说当年诗仙李太白就曾醉酒于此,高卧了三天三夜。
李白不但是诗仙,也是酒仙,相传他的醉剑,也属武林一绝。
酒仙的意思当然就是说他喝尽天下美酒,并且还有千杯不醉的海量,能让这样的酒中高手大醉三天三夜,传闻就算有七分假,至少也该有三分真。
杨叶来此喝酒不是图这里的名气,而是因为第一次喝醉,就在此地。
太白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豪华,但却也布置得清幽雅致。总共不过十来张酒桌,却只有三四桌有人,看来生意比较清淡。
这样的地方,居然是全城最有名望的酒馆?
“你错了。”店小二是这样回答他,“今天的生意并不清淡,反而是异常的火暴。”
他见杨叶用诧异的眼神看他,所以就解释:“这里的酒桌只要一桌有客人,就相当于别的酒馆十几张酒桌全坐满了人,说生意火暴,只不过因为这里来的人不是富商大豪,就是江湖名人,而这里的酒,也只不过比别处的贵上个十几倍而已。”
杨叶微笑:“你为什么敢如此轻易告诉我你们生意的秘诀?”
小儿居然叹气:“有人大把花钱,只不过因为钱太多没有用处,在这里可以买到虚荣感,而有的人,却只不过为了摆谱而已,这本没有秘密可言。”
杨叶忽然认出了这个小儿,当年就是他给了自己一杯杂酒,让自己醉得人事不知。但他只有苦笑,只有喝酒,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来喝酒。
酒确实是好酒,只不过贵了一点,但是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一定能喝到最纯最香绝对一流的好酒,这何尝不是太白居的一大好处?
这时候,对面喝酒的一男一女却吵了起来,酒馆里人并不多,突然有人吵架,当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斜眼瞧去,男的风度翩翩,略显脂粉气,一看便是花花公子之流,女的面若桃花,姿色不错,却难掩一份妖娆气息。
女的带着哭腔道:“你在外面养着个狐狸精,如何对得起我?”
“你是我娘吗?我的事也轮得上你来管?”男的冷笑。
女的不怒反笑:“你的事我不管谁来管?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难道让那个小狐狸精来管?”
啪!的一声脆响,女的脸上已多了五个手指印,在那白皙的脸蛋上,鲜红的掌印似血般像要滴落,看得人心生不忍。
女的却不示弱,大声的哭了起来,呼天抢地乱抓一通,桌上酒菜也被抓得七零八落,奇怪的是来去的店小二都不去劝架,似乎司空见惯一般。
杨叶又是苦笑,这人世间的人性,到底泯灭到了何种程度?
只见男的抬了面前酒杯,迎面泼向女的,一时间女的满脸酒水,头发也披散开来,美丽的姿容,也变得不那么高贵,脸上滴落的,也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泪水。
女的发起狂来,状如疯狗,哭声也更大更响亮,拼命抓扯着男人的衣衫。
男人似急了,伸手提了坐下凳子,当头就向她头顶砸去。只是那凳子,却停在了头顶之上,再也砸不下去,因为有一把刀,正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碧绿色的光芒,奇形怪状的刀——断龙刃!
杨叶轻叹口气道:“感情若是不和,分开就行了,何必要闹出人命?”
男人却举着凳子破口大骂:“我两口子吵架,与你一个残废何干?”
女人顿时也不哭了,挥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推了杨叶一把,也骂道:“断手的,我两口子吵架,你来搅什么局?你是官府的还是皇帝老子?”
“他喜欢打我,我喜欢被他打,你不服气?”
“有本事自己去找个老婆来打啊。”
“不过看你是个残废,恐怕也没有哪家姑娘看得上你。”
杨叶除了苦笑之外,再没别的办法,只有收了刀,慢慢走回自己的桌前坐下,继续喝自己的酒。
可是这回男女二人却不放过他了,居然走到他桌前,指手划脚的继续开骂。
男人道:“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我们打打闹闹之后,感情却会比以前更好。”
女人道:“两口子吵架,床头打到床尾和,关起门来还不是一家人。”
男人道:“她是我老婆,就算动手打她,也没有犯了哪条王法。”
“他是我相公,他动手打我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不对?”
“我们历来都是这个样子,你凭什么来管我们的闲事?”
“你连打情骂俏都不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杨叶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居然跟自己说起什么叫爱情来了,更可怕的是,他二人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还来了兴致,越说越有劲。
杨叶只好赔笑道:“骂累了,就请坐下来喝杯酒解解渴,然后再继续。”
女人道:“你看这人,知道打扰了我们打情骂俏,想请我们喝酒赔罪呢。”
男人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怕刚才打疼了你,既然有酒喝,就原谅了他吧,我们总跟酒是没有仇的。”
女人道:“相公,来,喝杯酒消消气啊,等你气消了,我们自然就原谅他了。”
男人一拍桌子道:“那就不是一两杯了,应该是十坛。”
然后他二人居然真的要了十坛上等的竹叶青,而且放开量的大喝起来,有杨叶这个冤大头给钱,他们当然不会客气。
杨叶当然喝得也不比他们慢,十坛好酒,瞬间就已被三人喝光。
于是三人都似乎有了点醉意,杨叶不经意的突然道:“花花公子?”
男人笑了:“居然认出了我,看来在江湖之中,我还有那么一点点地位。”
“如果没错,这位应该就是艳名满天下的人面桃花柳音大嫂了?”杨叶试探着道。
女人也没有否认:“大嫂不敢当,艳名满天下更不敢当,花花公子无论有多花,却也只敢花柳音一人而已。”她的言中充满了自信。
若没有人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无法了解这种自信。
“江湖传言,花花公子孙奇其实一点也不花,甚至很专情,与柳音感情深厚,一向形影不离”杨叶叹了口气道:“真是羡煞旁人。”
见二人只是微笑不语,杨叶接着道:“孙奇有两奇,一是用情专一,二是酒量惊人,小儿曾说,来此店不是江湖名人,就是富商大贾,孙兄一身脂粉气,小弟自然想到了花花公子,才出言一试,没想猜中了。”
“有了花花公子,当然一定得有人面桃花了。”孙奇打个哈哈道。
杨叶叹气:“所以我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出手阻架了。”
“恐怕是后悔出钱请两个酒鬼喝酒吧?”柳音也笑言。
杨叶苦笑道:“孙奇号称两奇一绝,用毒功夫乃是天下一绝,他若想杀一个人,动动手指就可以了,何必要抬凳子?我真是多此一举,在众人前出丑罢了。”
孙奇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刚才是喝光了银子没钱付帐,才出此下策。”
于是三人一起哈哈大笑,再上酒!
其实什么千杯不醉是夸张的说法,酒里必有酒精,左一杯右一杯喝下去,酒精也会堆积,除非是人的身体构造有问题,不然绝对会醉的,酒量的好坏其实就在于对酒精的抵抗能力而已,这得视乎个人的身体构造,身体健康等等因素,这是医学的范畴。
现在他们所喝的酒,已经大小不下三四十坛,三人都已经显得有点醉眼朦胧。
人在有几分醉意的时候,头脑就会想一些奇异的问题,杨叶此时就在想:“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们都不问我的身份名姓?难道他们本来就知道我是谁?”
人有醉意的时候,通常也会说一些不明不白语无伦次的怪话,柳音就在问:“为什么他还没有死?”
孙奇也朦胧着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出手。”
“出什么手?”杨叶含糊着问,同时还在狂喝猛灌。
“一种毒药,奇毒,无色无味,入口即死,死状凄惨,无药可解”柳音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
“不可能!”杨叶道:“天下本没有绝对的事,没有绝对的对错,也不会有绝对的毒药,无论多毒的毒药,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人会解。”
“谁能解天下奇毒?”这次是孙奇问。
“我姐姐!”杨叶很自信的道:“她常说,一物克一物,天下的毒物都是相生相克,没有绝对的无药可解。”
柳音却摇头道:“这种毒,确实绝对无药可解的。”
“我不信。”杨叶还想反驳。
“入口即死的毒药,就算有解药,在解药还没有在身体扩散开,人就已经化作一滩血水,如何解得?”还是孙奇解释。
杨叶不禁打了个寒颤:“天下有这么恶毒的毒药吗?使用这种毒药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孙奇打断了他的话:“可否先听在下讲一个故事?”
杨叶知他言中有物,道:“洗耳恭听。”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一个年青人,初涉江湖,不知天高地厚,任性而为,仗手中三尺青锋,仗义行侠,杀尽为富不仁的奸佞小人……”
杨叶的眼中,出现了那他一直寻找追求的画面:白马西风,风尘古道,年轻剑客仗剑挟酒,快意恩仇,笑傲天涯,如李白诗中所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不由得拍桌而起,大声赞道:“好英雄,好汉子,当喝一大碗”说着自己提了酒坛,连喝了几大口。
孙奇接着娓娓道来:“不幸的是杀了一个纨绔子弟,得罪了一个江湖中万人景仰的武林世家。”
杨叶一直盯着他,这个故事似乎已经完全的吸引了他。
柳音却接着说了下去:“接着,为了躲避这个武林世家的追杀,这个少年剑客不得不过上了逃亡的生涯。”
孙奇再接着道:“有一次逃到西湖,前有阻击的杀手,后有名闻当时的剑客追赶,眼看逃无可逃。”
杨叶又站了起来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何必东躲西藏,横竖是个死,人死天地之间,技不如人也没什么遗憾的。”
“对!”孙奇也站起来,拿酒敬杨叶,只是他抬酒的手,似乎有一点颤抖。杨叶喝干了手中的酒,迫不及待追问:“后来呢?”
“后来。”孙奇道:“他们二十几个人围攻我一个人,惨斗了三四个时辰,我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再战,眼看就要死在乱剑之下。”
突然的停顿让杨叶更加感慨:“原来就是孙兄你,小弟佩服。”
这时柳音笑了,她的笑容显得奇怪而凄惨:“命悬一线之时,一个侠士挟酒而来,一剑连诛一十三人,其余的狼狈逃窜而去,才救了夫君一命。”
杨叶又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掩饰不了的激动,口里大声道:“好英雄,好汉子!”
“当然是英雄汉子。”孙奇看着杨叶,眼光凄迷,也显得有点奇异:“你说这样的恩情要不要报?”
杨叶更加的激动:“当然要报,男子汉一生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雪仇,方不愧立于这天地之间,不负这人生一世。”
孙奇也豪迈的大声道:“说得好,这个恩情当然要报,所以就算我死,也绝不会对你下毒。”
杨叶听得全身一震,人也似清醒了几分:“此话何义?”
柳音道:“当年救我夫君的人,就是令尊,当世之中,也只有他堪称大侠。”她的声音有点奇怪,轻得就像故意如此怕别人听去一般。
孙奇也是如此:“我们现在的任务,其实就是下毒杀你。”
杨叶惊奇交加:“是谁要你们杀我?”
孙奇苦苦一笑,痴情的看着柳音,柳音的笑容惨然,眼神却也充满了脉脉的深情看着孙奇,口中却道:“我们唯一能提醒你的事,就是小心你身边的人,天杀已经派人进入了杨府,他们会饲机而动。”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微不可闻。
杨叶却惊奇的发现,他们二人刚才因喝酒而发红的脸,一瞬间就变成了惨碧色,嘴角本该流着的酒液,也变成了漆黑色的血。
然后他二人的身子就开始颤抖,从凳子上抖到了桌子下,身体因痛苦而变形扭曲,然后身子僵硬,变成了静止,世上本没有绝对的静止,除非是死人。
他们的眼耳口鼻,都有黑色的血丝渗出,双眼大睁,口张得很大,眼珠也似要凸出来,只是他们的双手,始终紧紧握在一起。
就连死亡,也无法将他二人分开。天上地下,何处还能寻找像这样的感情?
杨叶的眼眶已经湿润,可是更悲惨的事又发生了,他们的身上,都同时冒出了一阵青烟,他们的尸体,也同时产生了奇异的变化,慢慢的缩成了一团,烟更浓,尸体却在腐化,瞬息之间,就只剩下两滩漆黑色的血水,就连尸骨,都完全的不见了。
“奇毒,无色无味,入口即死,死状凄惨,无药可解,只剩一滩血水……”
想起柳音的话,杨叶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在害怕,并非害怕这无色无味的奇毒,而是害怕指使孙奇柳音的幕后人,无论任何人,若知道自己背后有人随时准备对自己下毒手,这滋味都绝不好受。
何况杨叶已经能感觉到背后这人力量的强大。
花花公子号称两奇一绝,用毒功夫就连四川唐门中人也望尘莫及,柳音的解毒功夫,也是冠绝天下。
中原武林虽然藏龙卧虎人才辈出,要随随便便网罗这样的奇人,需要何等的手段和方法?而且,要控制一个人不难,要控制得这个人宁死也不出卖你就难如登天了。
但杨叶现在毕竟知道,已经有奸细混进了杨府。
杨叶也就回到了杨府。他喝了很多酒,满身都是酒气,他喝酒本是为了忘记痛苦,现在痛苦却更深。
从小到大杨叶几乎就没有几个朋友,可是就在他认为可以把孙奇和柳音当做朋友的时候,他们却死了,就死在自己的面前。
而原本死的人,应该是自己。
杨叶见过了母亲和姐姐,只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我要闭关三日,这段时间,杨府内任何的人,都不许进入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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