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傲天东,风沙呼啸,人烟稀少的军营里,何方在为离去的心上人埋头哭泣。她想下很多细节。想肖然为何对刘丽如此痴情?想肖然是否会成功搭救刘丽?想假若肖然失败而归,他们还是否能再许旧好?一串串不得不想的问题,并非甘愿烦恼,只是难以摆脱苦思积虑的折磨。
一阵稍过,何方终于咬牙奋起,抬头瞪眼,内心狠狠道:“我不应该如此下去!我要坚强!”
但坚强的方法是什么?
人在痛苦时想解脱,往往会设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何方想到这一点,想找些其他事情做,以求见异思迁。
于是,何方穿上装备,拿起长剑,行出营屋,骑上战马,赶赴前去袭击昆仑派的队伍。此队伍刚刚出发不久,是由李运率领,想必还没有到活魂坡。何方骑马追赶队伍,想用最残忍的战争里弥补最残忍的失恋。
也没计行出多远,何方忽闻一声巨响,地动天摇。何方不仅耳朵差点震聋,还差点落马,拉了拉缰绳,马才站稳。稳过后,何方定神前望究竟,见到一个人,这人几乎令何方心跳停止,那是英眉。英眉站在距何方仅半里以内的山头上,背对何方,正在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何方见英眉没有发现自己,赶紧勒马侧行,躲在一块巨石之后。躲在巨石后,何方蹑手蹑脚的下马,还好马儿乖巧,没发出声响。
何方从巨石后探头出来偷瞧英眉,又立即深畏的收回脑袋,许多疑问冲上心间:“大家亲眼所见英眉被李运偷袭至于重伤,可现在英眉怎么却似乎安然完好,而且还在大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方,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这是英眉在唤她。何方一个寒战,头脑登时一片空白,恐惧笼罩全身。可她回头一想,逃已不及,生死已定,还怕他做甚?不如死也死个洒脱。稍有揣摩,何方叹了一口长气,颤颤巍巍的走出巨石,咬紧牙关,敌视英眉。
只见英眉手里拿着一个人头,道:“这个给你!”说话间,把手里人头使劲抛给何方。何方本能的避开,人头落空掉在地面,滚了滚。何方仔细一看,大惊,原来是李运首级!
英眉满面得意道:“我还以为李运有多么厉害,原来这下流之辈永远下流,没什么出头之日。死在我手上,也是他福分。”
何方看着李运那沾满黑血的头颅,心里全然凉透:“这回可是全完啦!”
英眉继续道:“你一定以为我伤得半死,你一定在暗问为何我又活蹦乱跳的在你面前。你和其他人都一样想知道原因。可我只告诉你,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怀问而死吧!”
何方又是一惊,看向英眉,心想:“什么怀问而死?莫非华山派的部队全部被英眉杀了?莫非刚才的巨响是英眉的内力所做?莫非华山派的部队竟全部死在刚才的爆炸之中?……”
这时,刮起大风,风卷扬沙,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何方战抖的遮住嘴鼻,心生胆怯。再看那扬沙通红一片,染红苍天。何方顾及不上太多,几步飞奔到山崖,俯望悲惨景象。
山崖下,布满华山弟子和官兵的尸体,血海无边,野花野草都被染红,残存的大军旗死静的躺着。何方还可以辨认出几位华山派的大人物,比如老怪、三师叔、李鹤然等等。他们曾经是多么鲜活的在何方面前耀武扬威,仿佛他们拥有整个世界,仿佛他们的生命是永恒的,仿佛他们是所有生灵中的佼佼者……
但是,此刻,他们已经死了。死了,也就只能静静的躺在地上,任凭别人侮辱,怎么都不会动弹一下。真是可笑至极!
英眉“嗖”的跃向何方,落在她身后,道:“是我杀了他们,没费一兵一卒。”
何方怕得发抖,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
英眉道:“其实,在上次我与肖然在活魂坡一对一战斗的时候,我无意间有了一种领悟的预感。我预感我自己要领悟些真理,是与邪恶有关的的真理。要不是我由于这种预感而分神,否则李运也不可能对我偷袭成功。可是,那微不足道的偷袭并不能威胁到我的前途,我凭借我对邪恶的领悟,增强功力,自愈创伤,很快便没事了。”
何方猜疑道:“你是说你已经领悟到邪恶的真谛,已经练就‘魔极’神功?”
英眉道:“不,我还差一步,只差一步。我现在只是练成魔极八重境界‘黑光矩阵’,却怎么也领悟不到神功的最终境界,也就是第九重境界——‘夺世双绝’。”
何方道:“你现在足可随意杀死天下人,又何必练到最终境界。你……你现在已经失控了!”
英眉看了一眼何方,道:“何方,你说的没错!起初,我本不想杀死这悬崖下的华山派弟子和官兵。因为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已经向我投降,愿意为我效力。但在沙场上的那一刻,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发现自己被身上的巨大功力所操纵!因为这超人的能力,我已经失去自我。所……所以,你还是赶快走吧,我不想再多杀一个曾经的朋友。”
何方体会到英眉的酸楚,回过头劝道:“英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是及时放下屠刀吧。”
英眉默默摇头,又道:“我知道我自己越来越任性,我不能控制自己的任性。拥有这强大的力量,我……我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哀。我……我只知道我现在就要去你们驻扎的军营里,寻找肖然,然后杀死他。我……我无法克制这种**!”
何方急忙道:“求求你,饶了肖然!他也是被逼的。”
英眉又默默摇头,道:“别劝我。你还是尽早离开这场可笑的战争吧!”说完,英眉一纵上天,轻功令人生畏,神速远离,消逝在天边。
何方望着英眉离去的方向,担心肖然,也知道英眉在军营中找不到肖然。
的确,后来英眉没有找到肖然。当英眉在华山派军营中为此大发雷霆的时候,他面前跪着许多守营的士兵。那些士兵看见英眉虎视眈眈而来,全部失魂落魄,立即下跪求饶。他们并不晓得肖然何去何从,因为肖然是秘密离开军营的。
仰望苍天,英眉怒吼震天地,起身想要翻遍方圆百里,将能喘气的都挖出来。其实,英眉只是不知道一个消息。假若这消息传入英眉耳朵里,那英眉绝对会毫不费劲的找到肖然。这消息是明天刘丽在老虎镇将被斩首示众。以肖然的为人,怎会坐视不管?
肖然,此时的肖然,千丝万缕之情化作一股豪气,骑马奔赴在前往老虎镇的途中……
话说到了第二天晌午,老虎镇喧喧嚷嚷,街道上人满为患,其中有当地百姓、外来商旅、而大多数还是华山派弟子。他们聚集此时此地共有一个目的,观看妖女刘丽被斩。机灵的店家在道边搭起草棚,摆上桌椅,好挣茶钱。有人图吉利还放起爆竹,迎合的人投来欢呼捧场,一片嘈杂景象。
相反的,在死牢中,却截然不同。
天很傲,云很残,风很硬,地很冷。一个女人绝望的哭泣从死牢中阵阵传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刘丽的绝唱。
哭声源源不断,没有尽头,仿佛一江春水向东流。
叹问苍天,何事能让女人心碎至此?
要不是那一夜与君开怀醉饮,忘世忧愁;要不是那一夜与君秉烛长谈,浓情难断。又怎能甘愿以身相许,陪君天涯,贫贱不忌。
心花逢春,欢悦无限,多少最美,迷乱床头。
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将人拉回眼前。那么,眼前是什么?
是情人远离,杳无音信;是草菅人命,黑白颠倒;是含冤受死,无人问津;是盼君归来,却不知君在何处?
一段真情是否还在?一颗真心是否回来?
生死一线,爱恨一线,真不知以后还能相信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刘丽半扒在冰冷地面,面对牢墙,依偎牢墙,痛哭不止。身上的伤已非重点,疼痛只是陪衬,与心头的冤屈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冤屈之泪永不干涸,只要有冤,泪流将到死为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对于铁石心肠,就算再冤的哭声也无法激活内心的怜悯,因为内心根本没有怜悯。这样的心属于慕容兼。慕容兼来到牢门前,冷冷的窥望悲不成样的刘丽,嘴角居然栗然得意,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丽,我终于看到你的今天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兼狂笑。
他狂笑着打开牢门,走进牢房,站在刘丽身边。刘丽背对慕容兼,强迫自己收住哭声,泪水挂在脸庞,愤恨至极,下巴抽动着。
刘丽知道慕容兼进来就等于死神降临,由心里到浑身都害怕着,不停的战抖,全身凉得犹如坠入冰窟。
“来人,把妖女刘丽押到刑场!”慕容兼大吼一声。
紧接,脚步声“啪啪啪啪”混杂传来,铁链声“哗啦哗啦”敲打作响。刘丽回头彻底傻眼。她看到两个喽罗手抄枷锁脚镣,在灰色的光照下格外阴森。刘丽开始拼命摇头,吓得裤裆都湿了。可是,两个喽罗根本无视刘丽的反应,也许是见多不怪吧。他们伸出大手,几下将刘丽铐绑起来,架着刘丽的胳膊就要往外送。
刘丽双脚软得跟棉花一样,看着慕容兼,这时已经顾不上什么脸面,把自己仅有的力气都用来求饶,拼命摇头,泪喊道:“求求你,别杀我……”
而慕容兼见刘丽向他求饶,心中更是爽悦。他先是奸笑,然后立即绷脸,喝道:“带走!”
“别杀我!求求你!求求你!……”刘丽仍旧喊个没完。就这样,一直被两个喽罗带出门口十几步,刘丽还是喊个不停,绝不放弃的哀求着:“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求求你!……”
可如此声缠,反致慕容兼厌念大起,愈听愈烦,最后烦到几步冲上前恶骂一句:“他妈的,真是个烂嘴巴!”恶骂不够,还疾发一拳,正中刘丽左边太阳穴。
刘丽被打吃劲,两个喽罗也没想到慕容兼怒打一拳。一时间,刘丽竟然摔在地上的泥坑当中。坑中多是水泡烂泥,刘丽跌了个狗吃屎。恶臭的烂泥混乱入口,刘丽并未吐出,因为她已被打得神智不清。
三天来不进米水,重伤不愈,刘丽虚弱直至,哪里有体格承受慕容兼这一击?被打后立时眼花耳鸣,手脚不听使唤。
慕容兼摇着打人的手腕,对喽罗训斥道:“还不快压她上囚车。”
就此,挨打刘丽在稀里糊涂中被喽罗塞入囚车。
“开狱门!”慕容兼大声命令道。
十多尺高的狱门缓缓打开,“吱嘎——”锈迹斑斑的大铁轴摩擦作响,仿佛预示着黄泉大道。此时,满街数千位华山派弟子见妖女被押出大狱,自发举拳,齐声高歌:“替天行道,铲除妖女,斜不胜正,国泰民安。神功常青,领悟不止,江湖之最,唯我华山……”
在一片气宇轩昂的歌声中,囚车押载着昏迷的刘丽行向断头台。行一路,口水啐脸,咒骂刺心,声势喝人。被打后的刘丽头脑混浆不堪,耳边“嗡嗡”的,听着辱骂与歌声就如阴曹地府中成群的小鬼在嬉闹打俏一般。她怕极了,怕得窒息,几乎欲死过去。
囚车到了断头台,两位刽子手将刘丽扯下囚车。在撕扯中,刘丽遭受相当程度的擦伤与撞伤,可对于一个即将被处死的妖女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有谁会在乎?又有谁会大发慈悲?那些华山派弟子只会欢呼、起哄。五师叔与杨兴指挥着他们,使他们忘我的喊叫,忘我的拥护华山派和元朝政府,做这些只是为了给一旁监督行刑的宋大人看。宋大人也很是满意,拿捏着自己的胡子得意的笑着。看到宋大人高兴,五师叔与杨兴的干劲便更加高涨,扯着脖子命令当下的华山派弟子顺势高歌!而那些华山派弟子也挺为自己的门派争气,就算嗓子喊破了也要喊出个样儿来。他们根本不考虑眼下局势的真伪,根本不考虑未来的安危。实在是天真,以至可笑!人群中的百姓与商旅全都为这种气势而臣服。
两位刽子手用结实的麻绳将刘丽绑住,扔上断头台,目睹这一场景的华山派弟子皆兴奋得跳悦不已。慕容兼也走上断头台,华山派弟子投来倾情的掌声。在掌声中,慕容兼的身份就像一位救世主,迎着人们崇拜的眼光登上断头台。看上去他并不像是来主持行刑的,而是来表演杂耍的。
片刻,慕容兼来到刘丽跟前,踢了一脚。躺地的刘丽有点反应,几下呻吟,看来还没被吓死,留着一口气。于是,他狠命的抓起刘丽的头发,让刘丽的脸朝向台下众人。刘丽渐渐醒来,惺忪的眼睛微微开了条缝儿,依稀看到台下喧闹的景象。在其中,有累得满头大汗的五师叔与杨兴,有面目可憎的华山派弟子,有素未谋面的百姓与商旅,还有一旁在监督的宋大人……然而,唯独没有真心的爱人——肖然。
此时此景下,刘丽终于流出悔恨的泪。面对这样的绝境,又有什么理由相信爱情?又有什么理由否认自己还没被抛弃?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无非全是弥天大谎。现实杀到眼前,着实是太生硬了!
“你还期盼吗?还期盼肖然来救你吗?”慕容兼把嘴巴凑到刘丽脸旁,嗲声嗲气的问:“肖然怎么可能来救你?我想你现在应该把自己看透了吧?你永远都是一个富家男人的发泄肉具,我的七太太……”
听到慕容兼叫自己“七太太”,刘丽不禁极愤的看向慕容兼。
而慕容兼做作微笑,摇头道:“七太太,你早先还不是因为家里穷,所以卖身到胡老爷家做小妾吗?你本来就是专供男人玩弄的人偶。和青楼女子相比,你只不过是幸运的攀上一棵摇钱树罢了。到如今,你又靠着自己的色相勾引肖然。你以为人家肖然傻呀?人家玩过你当然要离开了。难道还要为你放弃功名利禄不成?别傻啦!人家怎么会来救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你呀你,我说,你就不如撒泡尿把自己淹死算了……”
“呀——!”刘丽火冒三丈,咆哮着扑向慕容兼,欲咬他的耳朵。可慕容兼眼明手快,及时避让到一边,举止稍有不稳。“啊——!啊——!”刘丽见一下扑没到,便再扑过去。两位刽子手上前逮住刘丽,没让她再动弹。台下众人见刘丽如此疯狂,不由得纷纷怒斥道:“处斩!”“砍死她!”“要了她的命!”“别让她再嚣张!”……
慕容兼站起身,俯视被刽子手扣押的刘丽,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令他感到无比欢喜。他又看向一旁监督的宋大人,大声问:“行刑吗?”
台下众人把目光转移到宋大人。宋大人缓缓点头。
慕容兼站直面向全场,挥臂道:“行刑!”
全场骤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于断头台上其中一位拿大刀的刽子手。只见那位刽子左手甩出一副黑头套给自己戴上,右手握弄黑粗的刀柄,最后双手持刀,喝了一声:“嗨——!”“唰——”的刀身出鞘,银光夺目,纵横生死!刘丽浑身猛一阵冷麻,由头到脚全然木讷。四周观者无不屏住呼吸,都以为妖女死后会现出丑陋原形。而慕容兼固然不信妖怪之说。他看着全场数千张被他蒙骗戏弄的愚蠢面孔,心里高高飘然,微笑着等待刘丽的头颅滚到自己的脚跟。
刀光闪闪下,刘丽绝望的闭上泪眼,任由多少美丽的回忆迅速回放在脑海。一刻刻感人的瞬间,一幅幅动人的画面。那些都是肖然和她的爱情,可现在什么都没了。“难道肖然真的抛弃了我……”想到这些,刘丽的泪水更多的涌下,当真是死也不愿动摇自己对爱人的信任!
忽然,一句话闪现在刘丽耳边,犹如破天而来:“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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