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下着绵绵的小雨。翼晨练回来，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蔬菜。流动般的鲜嫩绿色，让人不自觉感到生命的愉悦。
在拐过一个幽深的巷口时，翼忽然就看见了他。蓬乱着过肩的长发，混杂着泥土灰尘，已看不清原本的色泽。破烂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浸透，他躺在水坑里微微颤抖着，紧锁眉端，似乎还未从梦魇中醒来，清冷的雨线夹杂泥水滑过他苍白的脸。
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翼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虽然也是湿了，但比起什么都没穿总是要好些的吧？
不过是个乞丐，自己干嘛做这些，翼摇摇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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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常的一天。
夕阳开始向着天际沉下去的时候。翼提着可爱女学生送的可爱便当想着今早买的大白菜还放在冰箱里。不知道放一晚上会不会不新鲜？
开门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多想。抬眼看见一个系着围裙的高挑男子拿着筷子看着自己愣了。
“对不起。”走错门了？翼想着，在男子说话前就急急地退了出去。
看看门牌，是自己的家啊。难道刚才是幻觉？
翼叹口气，想着是不是自己这几天太劳累了？每天应付一大堆的女生是太辛苦了些。等忙完了这次的画展，就请假休息几天吧。
门开了，还是那张脸，带着浅浅的笑，在翼想再次关门前把他拉了进来。
“谢谢你的衣服。”声音淡淡的，如春风过耳。
怎么觉得忧伤呢？
“抱歉，擅自动了你的东西。”
啊，他身上的衣服，也是自己的呢！拖鞋也是！那么……那么……桌子上的蔬菜沙拉……
“你要一起吃吗？”男子看见翼盯着自己刚做的沙拉，带着明显的笑意问道。
“啊，当然。”
为什么不要！本来就打算晚餐吃这个的。而且，而且原料本就是自己的吧。
“可能不够，我再去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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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简单就让一个陌生人住在自己家里呢？
翼懊恼地想着。清略带忧伤的神情浮现在夜色中。“请让我住一晚，一个晚上就好。我明早就会离开。”“已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所以……只要一晚就好。”
清。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他呢。苍白的纤细感，目光像是秋末时分的森林深处那一弘未染纤尘的冷泉。怎会有如此透明的眼神！不过是个乞丐而已……
翼凌乱地想着，思绪像打了结的绳索。慢慢地，也就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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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疼痛不已的额角，翼心情恶劣地一脚踹开卧室的门。
客厅里，牛奶的香甜蔓延过来。清穿着过于宽大的薄毛衣，静静地坐在餐桌前。
“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出口就后悔了，翼懊恼地想把自己的舌咬下来。
清垂了眼角。久未修理的刘海凌乱地遮了他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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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啊，啊，自己怎么会这么说！翼狠狠地在画布上胡乱涂抹着，纷乱的思绪，怎么也理不清晰。却是……不后悔的，他那一瞬间的笑容，就像春风一般呢。
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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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服是要买的，总不能老是穿自己的吧？唔，好像比自己矮一点，却是瘦得离谱，自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跟挂在衣架上一样。他一定都没好好吃过饭吧？
那么，餐具也得添新的了。从来不会有客人来的家里，什么都是没有准备的。
还有被子，夏天过去后，总不能还让睡在沙发上的他继续盖毛毯吧？
当翼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钱，拖着一大堆袋子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他很郁闷的发现自己是个笨得可以的傻瓜。
已经过了任性的年龄了吧？而且清，也不是路边放在写有“请收留我”的箱子里的小猫小狗。自己……是做错了吧？
翼把袋子扔在门口，靠着墙坐下，点一支烟，看薄薄的蓝色轻扬。不过是习惯冷清的房子里有了另一个心跳另一个呼吸而已，怎么会如此欣喜？看来自己是老了，怕寂寞了。翼讪讪地笑。
轻吐出烟雾时，门开了。柔和的蓝色从门里透出来，悄悄地和街道上的橘红灯光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属于家的温暖。
“我想……大概是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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