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个春天的来临,万物复苏的季节。如果真如诗人说的,季节能够影响人的心情,那春天本该是有个好心情的季节,可不知为什么,姚绍文的心情却如那深秋的落叶、纷扰烦杂。
不知不觉已恍然三十岁,古人云“三十而立”,是呀,三十岁的人也是该成个家了,要不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细想自己三十年的生命都干了些什么?看上去也可谓是一帆风顺事业有成,让多少人羡慕,可仿佛这三十年又从没有自己决定过什么,包括所读的大学,所选的专业,所会去读研考博士,所分配的地方与单位,都是父母替他作的选择,而他自己呢,说不出是愿意,也说不出是不愿意,用父母的话说“父母会害儿女吗!”就是,父母还不都是为自己好,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争执的呢,如今到了成家的年龄,父母同样为他做好了安排,相亲的对象是母亲曾经的一个学生,现在继承了母亲的事业,做一名教师。女孩的家庭条件、个人条件,乃至长相均是无可挑剔,这样的女孩若是不要,那又祈求找个什么样的呢?姚绍文同样说不出是愿意,也说不出是不愿意,与女孩约会了几次后,父母就开始为他考虑婚期。初步决定在五一的时候为他和女孩举行婚礼。姚绍文想生活、恋爱、结婚不该是这样的,却又说不清该是怎样的,因而最近思绪烦杂,心情烦乱。眼看五一越来越近,姚绍文的这种烦乱心情就越来越重。“结婚恐惧症”总不该是男人会得的病吧,姚绍文在心里嘲笑自己。
如每天一样,姚绍文总是提前二十分钟进入医院,他看到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做着两个人,一个是略显苍老的妇人,一个是正值花季的少女。他的目光刚好与少女的目光对视,他看到了一双深邃却又清澈见底的眼睛,那样的眼睛让他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怔在那儿。少女绯红了脸颊,低下眼睑。姚绍文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你们是在着等医生吗?”
少女说:“是的,我妈妈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想等这里的眼科医生。”
姚绍文听后似乎有些兴奋的回答说:“我就是这里的眼科医生。”
“噢,那麻烦你帮我妈妈看看眼睛。”
“是这样,你到门诊挂个号再上来。”
少女转身对母亲说:“妈,你待着别动,我挂个号马上回来。”少女说完朝姚绍文望了一眼,姚绍文会意的说,“去吧,没事,我会帮你看一下。”
少女又朝姚绍文望了一眼,说了声“谢谢”,就飞也似的跑去挂号了。
真的是飞也似的,在姚绍文耳边那柔和甜美的“谢谢”还没散尽,女孩已经挂好号,来到了姚绍文的身边。
姚绍文说:“挂好了。”
女孩回答:“挂好了。”
姚绍文忍不住又去看少女的眼睛,这时少女的眼睛里充满笑意一闪一闪的发出光芒,这是一双多么奇特的眼睛,一双会笑会发光的眼睛。姚绍文被这样一双眼睛吸引了,在他为少女的母亲检查眼睛时,他又时不时的,甚至是偷偷的去看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不但会笑,会散发光芒,还会忧郁,会光芒散尽黯然失色,在姚绍文诊断出她母亲所患的是“白内障”的时候。
姚绍文说:“别害怕别担心,‘白内障’是不会造成永久失明的,只要做个手术就好。”
少女的眼睛又散发出一点光亮,:“真的吗,那就做手术吧。”
这时少女的母亲插上话:“做手术要多少钱呀。”
姚绍文回答:“不用太多,只两三千元就好。”
少女那眼里刚刚散发的一点光亮又消失了,少女母亲也分明听清了,拉过少女说:“斓斓,妈没事,咱们回去吧。”
姚绍文急忙阻止,“那怎么行,不做手术眼睛就要永久失明了。”
少女也急着说:“妈,那怎么行呢,咱们做手术,你别担心钱。”
姚绍文一下明白了这对母女的苦衷,因为没有钱而不能治病的人,做医生的他也是见得多了,可今天他却动了恻隐之心,突口而出:“钱没有关系,没有钱我可以借给你们,治病要紧。”话一出口,他自己就被吓了一跳,再一看那叫“斓斓”的惊讶的,还有点向被吓坏了的眼神。姚绍文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借给你们钱,你们以后再还,先看病。”
难道一开始说的意思是钱不用还了,难道一开始说借钱还有别的意思?这样的解释让姚绍文很懊恼,觉得自己笨拙。幸好少女没有误会,只是不敢相信的问:“你又不认识我们,你不怕我们不还了吗。”
“我相信你不会的。”姚绍文说的肯定,这种肯定的信心,再此以前对任何人还没有过,找不出什么依据,只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感觉。
少女很感动,她说她叫“闻斓”,在一家歌舞厅上班,就是某某路上的那一家。自己还在兼职送奶,两份工作加起来,一个月是七百四十元的收入。她每个月要寄给家用,自己也有花费,家中还有小弟要上高中,需攒一点钱,说她近两年内很难有钱还的,说她的情况就是这样,说你若不想借了也没关系。
姚绍文笑了,说:“在不了解你的时候我都说借了,现在了解你这么多,我怎么又会不借呢。”
闻斓望着姚绍文,说:“那到时候我给你打个欠条。”
姚绍文又笑了,说:“你不用当回事的。”
当时姚绍文就帮闻斓母亲办理了住院,交了押金,安排好床位,跑来跑去。说第二天由他亲自手术。
交押金的时候,闻斓又提写欠条的事,姚绍文解释说,押金也不是全部用完,用多少还不知道,怎么写欠条呢。
闻斓知道这话听似有理,却很明白这是姚绍文不要她写欠条,却又不想令她不安的说法。闻斓说:“不写欠条,这个给你。”
姚绍文接过一看,是张居民身份证。
“我也没有别的东西,这张身份证上有我的家庭住址,如若我不还你的钱,你可以找到我的家。”
姚绍文收下了居民身份证,而且如获至宝的把它放在了钱包里,放到了一打开钱包就可以看见的醒目位置。
此后的每天,闻斓早上过去给母亲送饭,中午也有时间和母亲一起吃饭。下午呢,她要送奶又要赶回舞厅上班,时间本就紧,而母亲刚做完手术,纱布蒙着眼睛,需要喂饭,于是她就要加快送奶、骑车、走路,一系列动作的速度,每次到达医院的时候,她都似乎大热天般的汗流浃背。
姚绍文当然把这一切都关注在眼里,他找到闻斓,说:“你怎么每天下午就让你母亲吃饭呢,太早了。”
闻斓说她晚上上班来不了。
姚绍文说:“来不了也不该让你母亲下午就吃饭,这样的饮食方法不但不科学,对病人的身体也不好。你自己算一下,下午就吃完饭,到第二天早上十几个小时,病人能不饿吗?病人的身体需要调养,你就是这样调养病人的吗?”
闻斓被这样一本正经、严厉的话,说的一时没了主意,“那怎么办?我又不好请假,一请假工作就没了。”
闻斓说到“工作就没了”声音低的也几乎没了。姚绍文的心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柔声道:“这样吧,你每天下午就不用过来了,送完奶直接上班,你母亲的饭由我下班后送去。”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口气还很严厉,“就这么说定了。”
闻斓在心里明白自己应该拒绝,不好再这样麻烦人家姚医生,可不知为什么,姚绍文的话,总有一种让她难以拒绝的威力,她脱口而出的又是句“谢谢”。她也只能说“谢谢”了,在前后这几天的时间里,闻斓已经不知道对姚绍文说了多少声“谢谢”了,想来“千恩万谢”也不过就是那样的吧。
姚绍文当然明白闻斓对他的感激,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什么呢,他从没有想过,他只是单纯的想帮助那个女孩,从他见到女孩第一眼开始,他就没有了思想,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完全不是大脑所能控制的。
姚绍文一天三趟的,来看闻斓的母亲。护士小姐们都觉得奇怪,首先这不是什么需要关注的大手术,其次姚绍文是副主任医师,住院部有住院医师,不需他亲自过问。他还给那老妇人喂饭,是他什么人呀,亲戚呀,不向呀,就算亲戚也不用帮着喂饭呀,除非是很亲密的关系,可是什么亲密的关系呢?看那老妇人的女儿,仿佛有些气质,我们的副主任别是看上了乡下姑娘吧。别胡说了,主任的女朋友是位重点中学的老师,听说五一就要结婚了。那就没戏了``````这样的议论纷纷,一向敏感的姚绍文却无半点察觉,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周围的人,他的行为更无半点顾忌和掩饰。他知道闻斓早晨中午都会在医院,一得空就过去,就想看到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见到了,他就怔怔的望着闻斓,每次只到闻斓的脸颊绯红,开始躲闪,他才回过神来,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一阵风似的又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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