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东灭 > 第十六回 “洞” 上

?    “南宫公子,我今夜来此,还为一事。”

    “我知道,一定是为那‘强人’之事。”南宫忧接过龙霜儿端给他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关于此人,我们已探到了一些消息。”

    “愿闻其详。”

    “此人名叫裴承煜,他同你们琴台门通过书信的,刘小姐可知道么?”

    “裴承煜?”刘玉儿柳眉微微一扬,“为什么你们怀疑是他呢?”

    “他不但同你们琴台门和武当派有联络,还同倭寇、楚兴隆机坊和湛云山庄都有联络!”

    “嗯……”刘玉儿浅啜了一口茶水,低眉沉吟不语。

    “我和霜儿分别寻到了裴承煜的管家和楚兴隆机坊的老板包敬端,这些都是他们亲口承认的。”

    “那……想必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吧!”

    “你什么意思啊?”凌羽然认为刘玉儿在嘲讽他们,忍不住回了一句。

    “刘小姐说得没错!”龙霜儿冲凌羽然微一点头,接下去说道,“裴承煜的管家是被他们自己的人杀掉灭了口的;包敬端,是我杀的。”

    “此番虚谷道长和刘小姐来到长沙,恐怕也是为了此事吧!”南宫忧开口推测道。

    “不错!”刘玉儿站起身来,缓缓踱了几步,“前些天我接到虚谷道长的飞鸽传书,说长沙的‘楚兴隆机坊’不知被什么人烧作了一片白地,此事恐怕同你南宫公子有干系。当时道长已经动身前往长沙,所以我也立刻赶了过来。”

    “这事是我干的,与南宫无关。”龙霜儿将她在长沙的经历向刘玉儿说了一遍。

    “我看,这消息多半就是裴承煜透给虚谷的!”凌羽然转向刘玉儿,撇嘴说道,“还有啊,去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恐怕都是裴承煜告诉你们的!”

    “是啊……”凌羽然话一出口,刘玉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刘小姐,裴承煜是怎么同你们认识的?”南宫忧沉吟片刻,开口问刘玉儿道。

    “起初我们琴台门跟他也没什么交往,”刘玉儿缓缓梳理着思绪,“是武当的虚谷道长介绍他与我师父相识的。虚谷道长说,他是忠良之后,也练过武艺,所以武林中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才写书信知会我们。”

    “忠良之后……包敬端也说他是忠良之后……”龙霜儿缓缓踱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气,“他有没有说过,他的先辈究竟是谁?”

    “我记得仿佛曾听虚谷道长提过,他的父亲叫裴绍宗。”

    “裴绍宗?”

    一干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同政事没有丝毫的瓜葛,平日里也不会去关心朝中那些个三公九卿的尊姓大名。如今虽已知那裴承煜的父亲大人姓甚名谁,却依然于事无补。

    “啊,知道他爹叫什么也好!我们回苏州一问笑尘便知!”凌羽然轻轻拍了一掌,开口说道。

    “对呀!笑尘一定知道!”南宫忧也禁不住站起了身来,朝刘玉儿微一躬身:

    “多谢刘小姐!”

    “不必客气,”刘玉儿低下眉眼,缓缓的说道,“我也很想尽快了却此事。”

    “刘小姐,”龙霜儿从窗口转过身来,朝刘玉儿说道,“你可知那裴承煜的师承门派么?”

    “不知!”

    “不知道也不要紧!”凌羽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只要知道他爹都干过些什么事情,不怕找不出蛛丝马迹来!”

    “凌夫人说得很是!”刘玉儿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人暂且不提他了。不过,我来这里,还有第三件事。”

    “虚谷道长决不会是霜儿杀的!”凌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龙霜儿的身前。

    刘玉儿一言不发,一双杏眼却直直的盯着龙霜儿。

    “我知道,”南宫忧上前几步,淡淡的说道,“道长中的,是生苗的毒。可是,你们只知道霜儿是生苗,却不知道裴承煜也会使生苗的毒。”

    刘玉儿依然一言不发。

    “我知道刘小姐决不相信!”龙霜儿轻轻拨开南宫忧和凌羽然,“虚谷道长是今天下午遇害的,当时,凌羽然出去买酒了,而南宫还没到长沙,只有我这一个生苗留在白龙寺中。那么,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我了。”

    刘玉儿柳眉微微一扬,表示默认。

    “可是,我要说的是,”龙霜儿缓缓踱了几步,接着说道,“道长中的毒是‘青面佛’,这毒,生苗只有一个人会使。”

    “谁呀?”刘玉儿依然一言不发,凌羽然却凑上前来,开口追问道。

    “龙蝎婆。”龙霜儿幽幽的回答道,“凌羽然,前些天,我们在天门山中遇到了裴承煜,当时他险些要了你的性命。后来虽然你荡到了另一个山峰,可是两峰之间相隔并不远,而且那时你还吊在半空中,他只须掰下一根枝条扔过来,就可取你性命。可是,他为什么走了呢?”

    “那个时候,你的连弩已经装好箭了,我手里还有一支三眼铳。恐怕……”

    “他是当世一流高手,一击不中,再行出手,就失了身份了。”南宫忧揣测道。

    “嗯……”龙霜儿沉吟片刻,“这些缘故应该都有可能。不过,适才我忽然想到,他恐怕还要在天门山中找些什么东西。”

    “找什么?”

    “青鬼爪!”龙霜儿肯定的回答道,“这是配制‘青面佛’必须要用的!而且,也只在天门山中有!”

    “这些使毒的法子,一定都是龙蝎婆教他的!”凌羽然喉间轻轻哼了一声,开口断言道。

    然而,刘玉儿依旧一言不发。

    “我愿意相信你们!”沉默一刻,她开口说道,“如此,我告辞了!”说着话,她便退到门口,朝众人敛衽施礼。

    “请刘小姐早些安置!”南宫忧也整了整衣裳,朝刘玉儿拱手还礼。

    “啊!我真不想住了!我想立刻动身回苏州!”送走了刘玉儿,凌羽然深吸一口气,展了展双臂,开口说道。

    龙霜儿看了看凌羽然,又瞧了瞧南宫忧,垂下眉眼,一言不发。

    “我知道!”凌羽然见状,上前几步,扶住龙霜儿的双肩,“霜儿,你担心南宫的伤!就像我……心里时时都挂着他一样……”

    “南宫,”龙霜儿上前几步,扶住南宫忧的双肩,“你护送凌羽然回苏州吧,我还是要去五寨查探一下龙蝎婆的消息。”

    “不行!”龙霜儿话一出口,凌羽然立刻反驳道,“因为南宫,生苗被熟苗灭了,也因为南宫,你跟生苗撕破了脸,怎么还能让你一个人去那儿呢!”

    “我不是已经一个人去过一次了么?”龙霜儿望着凌羽然淡淡一笑,幽幽的说道。

    “那……那是事情紧急,一时从权嘛!”

    “那眼下事情就不急了吗?”

    “这……”凌羽然不由得一时语塞,思忖片刻,她又接下去说道:

    “这不一样嘛!我已经到中原啦!再说,我带着锦衣卫的驾帖,一路上有驿站、衙门和驻军卫所照应,不会有事的!所以,”她立刻又转向南宫忧,斩钉截铁的说道,“南宫,你一定要好好的陪着霜儿去五寨!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

    南宫忧一言不发,只朝凌羽然深深施了一礼。

    “凌羽然……”龙霜儿上前几步,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

    “没有酒了,”南宫忧转身斟满三杯热茶,分递到各人手中,“我们以茶代酒,一路平安!”

    “平安!”

    雨再没有下了,停息已久的东北风却仿佛又刮了起来。

    红枫岭脚下大樟树上的几滴积雨被风吹落到了凌羽然的面庞上。

    她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那冰花一般的水珠流过她的粉颈,浸入她身躯的肌肤里。

    “我走了!”她冲南宫忧和龙霜儿咧嘴一笑,“你们一路平安!”

    “平安!”三人的手紧紧握到了一起。

    凌羽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官道上,龙霜儿却依旧把着南宫忧的手,不愿放开。

    南宫忧任她把了一刻,仍旧把手抽了回来。

    “霜儿,我们也该动身了!”他冲龙霜儿浅浅一笑,开口说道。

    “嗯!”龙霜儿低下眉眼,牵过南宫忧坐骑的辔头,让他上马。

    “南宫公子,等等!”南宫忧刚刚跨上马背,刘玉儿的声音蓦的撞入了他的耳鼓。

    她从岭上急匆匆的朝南宫忧奔过来,发髻蓬乱,双眼红肿,长裙下摆兀自泥泞不堪。看得出来,她不但一夜未眠,而且适才相当的忙乱。

    “什么事?”龙霜儿移到南宫忧身前,开口问道。

    “南宫公子,明哥他……他一直昏迷不醒……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你把他救醒?”

    一想起蒋明此人,南宫忧心中便说不出的别扭,若依着他的性气,本该让那厮好好的睡足一天一夜才是。然而看到刘玉儿这般心焦,他的心也禁不住软了下来。

    “南宫,你就把他救醒吧!”南宫忧还未开口答应,龙霜儿倒先开口替刘玉儿求情了。

    “用银针刺他璇玑、华盖二穴,再在他气户、中府二穴处拔火罐,他就醒了。”

    “谢谢南宫公子!谢谢龙夫人!”刘玉儿朝二人深施了一礼,立即转身往岭上飞奔而去。

    望着刘玉儿飞奔的脚步溅起的泥水,龙霜儿轻叹了一声,翻身跃上了马背。

    “走吧!”她轻轻拉了拉南宫忧坐骑的辔头,拨马往西疾驰而去。

    东北风,越发刮得猛了。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行到了长沙城西门外的渡口。

    新春时节,渡口照例冷清得很。河埠头处空荡荡的没有一条渡船,路面上干净得连一张废纸也寻不着。平日里吃客往来络绎不绝的茶坊酒肆仅剩了一家将门板打开一半,店房内只坐着一个船工模样的男子,独个就着花生米,一口接一口的啜着热烘烘的米酒。

    “大哥,请问今日有船渡河吗?”南宫忧领着龙霜儿走入店房,开口问那船工道。

    “有!有!适才过河接客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多谢!”南宫忧冲船工微一欠身,同龙霜儿寻了个角落里的座头坐了下来。

    二人坐了一柱香的时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行约莫二十余人走入了店房。

    霎时间,二人心头都蓦然一凛。

    他们都各自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龙霜儿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南宫忧的手。

    她的手冷得像冰,而且渗满了汗珠。

    “霜儿,你看到谁了?”看到那一干人走入店房,其中仅有一两个人随意扫视了一眼,接着便只顾着唤小二上茶上酒上菜,仿佛并未把坐在角落里的自己看到眼中,南宫忧便壮起胆子,轻声问龙霜儿道。

    “龙蝎婆!还有十个生苗!”

    龙霜儿把那三个字说出口,南宫忧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裴承煜也许只是她的弟子,下毒的功夫已经让人不寒而栗,而今她居然亲自来到中原,南宫忧委实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也许浑身上下都是毒的人。

    然而他又很是疑惑,来人中总共有五个女子,除了一个三十一、二岁的女子之外,其余四人看上去都不满二十。难道那位三十一、二的女子便是那浑身是毒的“龙蝎婆”?此人的年纪只能当裴承煜的女儿,难道她居然便是教会他下毒的师父么?

    “不错,就是她。”龙霜儿仿佛看出了南宫忧的疑惑,“龙蝎婆并非只是一个人,而是一族人。她们的毒功传女不传男,长辈去世,晚辈便即接替这个名号。”

    南宫忧微微点了点头,替龙霜儿斟了一杯茶水。

    “你看到谁了?”

    “杨柏,吉王府的清客。”

    “不是说吉王府被锦衣卫暗中把守住了吗?怎么还能让他接来这么多苗人?”

    “恐怕还有倭人!”南宫忧总觉得这干人当中,有三五个人的举止很生硬,虽然穿着汉装,可委实不像是中国人。

    “他们来长沙干吗?”

    “恐怕跟裴承煜脱不了干系,不然,龙蝎婆怎么会等闲来到中原?我想,他们会不会是想把吉王从府中抢出来?”

    “我杀了包敬端、烧了楚兴隆机坊,你也逼问过裴承煜的管家,他们害怕这些人会把裴承煜的底细供出来,所以想把吉王抢出来牵头……”

    然而龙霜儿话犹未了,忽然见到南宫忧眉头微微一蹙。

    她抬眼一瞧,只见那一干人中的两个男子一左一右,朝他们二人走来。

    这两个男子身材不高,却壮实精悍,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布囊,一边走着,一边将布囊打开,露出了内里藏着的兵刃。

    杨柏面朝南宫忧立着,左手依然把玩着那对铁胆,右手依然端着那把水烟壶,略带虚浮的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宫忧和龙霜儿二人。龙蝎婆则背朝二人坐着,四个生苗少女侍立在她两侧,六个生苗男子围坐在桌旁。她丝毫不动声色,这十个生苗便也如雕像一般,悄无声息。另有六个男子或坐或立,却都直盯着他们二人,面沉如水,有的人已然亮出了兵刃。

    一见这势头,即便是那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的船工也看得出大事不妙,本想招呼南宫忧和龙霜儿登船的他慌忙撇下酒食,极其识时务的退了出去。

    “南宫,”龙霜儿霍的站起身来,噌的拔出腰间的苗刀,冲南宫忧道,“你去把那个清客逮住,这里我来应付!”

    “你小心!”南宫忧情知此刻已无暇顾及太多,丢下这句话,他呼的抬脚,将座下的长凳朝那逼上前来的二人踢去。

    这二人一使单刀、一使倭刀,一见长凳飞来,单刀客闪身避开,倭刀客抬手一刀,将长凳劈作两段。

    便在这一瞬间,南宫忧已晃到他们二人身后,朝杨柏飞身跃去。

    杨柏眉头微微一动,稍稍后退一步,立刻有两名男子拔出倭刀,朝南宫忧攻来。南宫忧拔出软剑,左右两边轻轻一晃,那二人一个面颊、一个手背,各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过倭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就此罢手,二人微一惊疑,立刻继续挥刀跟上。

    南宫忧无意与他们纠缠,拔步上前,腾出左手去揪杨柏的胸口。

    他自认杨柏不会武艺,这一揪甚至都没有去认他的穴道。

    然而霎时间,他忽然感到眼前晃过一阵亮光,心中不由得暗道“不好”,慌忙一个旱地拔葱,纵身跃起。刹那间,一阵哧哧声从他脚底掠过,跟上前来的两个倭人,一个闪得及时,另一个却扎扎实实的给钉上了几针。

    刹那间,杨柏心下也暗自吃惊。他知道南宫忧一直都认为他不会武艺,如今忽施偷袭,本拟一击便中,却没料到南宫忧应变居然如此之快,不但没伤到他,反而误伤了己方一人。当下他撇开水烟壶,当空一掌拍将出去。

    南宫忧喉间轻轻一哼,竟不与他交手,凌空将身一转,软剑递出,攻向另外两个从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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