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狗仙也好,狗痴也好,与狗有关的故事再多再精彩也好,对此,姐姐张晓华一概不感兴趣,她所关心的是弟弟带回去的植物人,是不是弟弟弄伤的。而正是在这关键问题上,狗痴阿彬自己也无法说清楚。那还是很久以后的一天,是在公安局办公室当秘书的丈夫的告诉了她整个经过。
吴媛媛一直疏远着狗痴阿彬,一直不愿意单独与他在一起。然而这一次,卖完那窝雪纳瑞回到养殖场后,吴媛媛愿意与狗痴阿彬单独在一起了。那天晚上,养殖场中除了吴媛媛和狗痴阿彬,没有任何人。王婶走时一副怪怪的样子,老是象在忍着笑似的,她说她家一个侄女明天要结婚,晚上她要去帮助打点一下。她临走时特意叮咛狗痴阿彬在家要照顾好女主人。她还小声告诉狗痴阿彬:要想让女主人当一下杨小雨,今晚表现好坏很重要。狗彬阿彬问该怎么表现,王婶一句话把狗痴阿彬说懵了,王婶说,狗猫都知道春秋天发情。狗痴阿彬把眼瞪成了鸡蛋鸭蛋鹅蛋,就是搞不清楚狗猫的发情与让人家当杨小雨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的天气,并不象吴媛媛卖狗回来所唱的但愿今夜就有小雨,而是碧空万顷,朗月高照。秋虫唧唧叫个不停,不时从狗棚那里传来一两声狗吠声,虫声和狗声被月色浸润得非常柔和,四合院内一片宁谧的气氛。
晚饭后,吴媛媛在自己的房间内洗好澡,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下面是淡青色的裙子,上面是件紫红的领口开得很低的t恤衫。整个装扮雅致且不失性感。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然后抹上唇膏。她颠着她那漂亮的屁股走到窗前,观察着对面狗痴阿彬房间的动静。吃晚饭时,吴媛媛将买回的那件男式t恤衫送给了狗痴阿彬,让狗痴阿彬洗好澡后就到她办公室,她说她想请狗痴阿彬在网上帮助查找宠物市场信息。
能看到对面狗痴阿彬住的房间亮着灯光,喝多了酒的狗痴阿彬蹲在他房间门口呕吐几口,然后晃晃地走回房间。吴媛媛这天高兴啊,老想多敬狗痴阿彬几杯。受够了冷脸的狗痴阿彬简直受宠若惊。人一受宠好忘形,本来不能喝的他,也能喝了,一杯又一杯。吴媛媛以为他能喝,就接二连三地敬。狗痴阿彬宁愿接二连三地受宠,结果宠多了。
吴媛媛从自己房间出来,然后习惯地双臂轻甩着,腰肢轻扭着,夸张地晃动着她的屁股进了她的办公室。她透过玻璃窗又向狗痴阿彬的房间看了一下,然后打开电脑。她在收藏夹找到《但愿现在就有小雨》的“flAsh”,将它打开。歌声在室内弥漫开来,屏幕中又出现狗痴阿彬与杨小雨大学时的照片。吴媛媛故意把音量调大,把门窗打开。吴媛媛再次向狗痴阿彬房间看去,轻声哼唱一句:但愿现在就有小雨。
突然,大门的方向传来哈利的吠叫声,附近的狗棚内的狗也跟着叫了一阵,显然有人来了。吴媛媛用面纸将唇膏拭去,颠着她那漂亮的屁股走出四合院,走到大门口,将大门打开。是她的表兄镇长鲍世来了。来者醉醺醺的,站立不稳。吴媛媛看到外面还停着吉普车,知道司机还在车上,她想招呼司机进来,可鲍世冬拉开她,摸索着把门栓插上。哈利显然对来者很熟悉,一个劲地对来者摇着尾巴。
镇长大人今天喝得太多了。他们举办桃花节的经验被省报一刊登,省领导一重视,县市领导便一个个来关心这项活动了。县市领导今天来了不少,晚上要一个个陪喝,鲍世冬又喝过了头。喝多了的他,又想到表妹漂亮的屁股。酒这东西乱性,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会干出什么事来,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今天出什么洋相,所以连司机也没让进来。
吴媛媛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播放那个《但愿现在就有小雨》的“flAsh”。吴媛媛领着鲍世冬走进办公室时,那电脑还在播放着那个东西。吴媛媛为鲍世冬沏茶时,鲍世冬听到了歌声。他也模糊地看到屏幕上的人,感觉怎么似曾相识?他不相信似地眨了眨眼,然后用那带眼粪的眼去瞅屏幕。当他看到狗痴阿彬与杨小雨大学时在图书馆内,在校园凉亭内的照片时,他马上脸不脸腚不腚了。
喝得醉醺醺的鲍世冬,只是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图片,还没搞清谁是谁便妒火中烧了,他简直不想活了。鲍世冬首先感到是丢人。表妹啊表妹,你怎么这样下作呢?你就是想弄人,也找个什么市长县长局长或者大款来弄,那样表哥倒还是能够容忍的,表哥多少还有点面子。你现在弄上个狗郎中,一个只会看个狗病剪个狗毛的家伙,人家能不说我这个镇长也就这水平?鲍世冬其次感到的是不平。表妹啊表妹,你一直都在愚弄表哥。你平时在表哥跟前还装什么假正经啊,表哥一表示亲热,你就躲啊闪啊的,一声哥一声哥地喊着,只好让表哥收手了。鲍世冬再次感到的是嫉恨。不用说,表妹肯定跟那傻不愣登的睡了,而且一定睡过很多很多次了。鲍世冬一想到表妹那漂亮的屁股被一双常摸狗的手摸了,可能都摸出了茧子,真是要死的心都有了。在这时,鲍世冬突然又想到那个王蛋副镇长带有羞辱的话:你不尝别人要尝了啊!鲍世冬脸发烧了,心跳快了。
要当一下男人,在表妹面前一定要当一下真正的男人。鲍世冬这样叮咛自己。这关系到大男人的尊严问题,那傻不愣登的都能睡她,镇长大人为什么不行?表妹应该明白,没他镇长大人罩着,她一个女人家能在这块地盘上办起宠物养殖场么?虽然去年镇上换届时,他从这养殖场里白抓了十几条小狗崽送给了头头脑脑。但如果他不当镇长,镇痞子刀疤脸崔三他们会少闹害她,说不定她会付出更多。无论如何,为了男人的尊严,也为了补偿自己的付出,更为了了却这么年心愿,今晚必须在表妹面前当一下真正的男人!在吴媛媛将沏好的茶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又去关电脑时,鲍世冬走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折了回来。他从后面一把将还坐在电脑前的吴媛媛连人带椅背搂住,然后探头想吻吴媛媛。吴媛媛为避开他的嘴,使劲摇头。以前也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喝醉后的鲍世冬也是这样从后面抱住了对方。那次吴媛媛一声一声地喊着哥,求哥不要这样,鲍世冬没好继续下去。但这次,吴媛媛不同了,吴媛媛却没叫,只是使劲地摇晃着她的头,那分明是种十分厌恶的态度。吴媛媛的头摆动的幅度也太大了,后脑勺一下撞在鲍世冬的嘴唇上,把他撞疼了。鲍世冬终于发火了,他说,我今天要……要定你了,就……现在!说着猛地把吴媛媛连人带椅弄倒在地,趁势上去捺住吴媛媛。在撕搏中吴媛媛的上衣被鲍世冬扯烂。鲍世冬又用头抵着吴媛媛胸部,强行扒吴媛媛的裙子。
吴媛媛一手拽着裙子一手推搡着对方,呻吟般地恳求着:哥,哥,你不能啊!但鲍世冬不理,继续跟吴媛媛的裙子战斗。被关在外面的哈利听到了动静,急得扒着门,哽哽地叫着。鲍世冬也不理,坚持不懈地跟吴媛媛的裙子战斗。吴媛媛倒在办公桌边,连接电脑的电缆线耷拉在下面。吴媛媛在挣扎中牵动了电缆线。桌边的电脑主机箱被电缆线牵动,晃了晃掉了下来。掉下来的主机箱,砸在了吴媛媛的头上。吴媛媛顿时血流满面,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吴媛媛的裙子连同她的内裤终于被鲍世冬强行扒下。吴媛媛裙子和内裤被剥去后腿桠处顿时一黑时,而鲍世冬的眼睛顿时更黑了,因为他看到吴媛媛头上渗出了血,血越渗越多。还攥着吴媛媛裙子和内裤举在头顶的鲍世冬,目瞪口呆了,样子比狗痴阿彬还痴愣。鲍世冬一下僵住,定在那里,长时间地举着吴媛媛裙子和内裤,但醉意全消了。这是个挺有创意的推销女人裙子和内裤的造型。镇长就是镇长,镇长大人不忘发展经济,在这样的时刻还注意广告效应。
狗痴阿彬洗好澡,换上吴媛媛给买的那件t恤衫。他从卫生间走到卧室时,听到哈利扒门声和急迫的哼叫声。他刚打开门,哈利便一头钻进咬着他的裤角向外拖。在养殖场大门口,哈利朝着门外一个劲地吠叫,狗痴阿彬发现了渐渐远去的车灯。狗痴阿彬奔回,跨上停放在四合院内的摩托车追去。
吉普车从桃花镇主街上驶过,吉普车没敢停下,因为当时街市上还有三两家商店亮着灯,那个刀疤脸崔三正在街边的路灯下和几个青年捣台球。鲍世冬明白,要是在这里从车上抱下个血淋淋的女人,而且还是个拉下了内裤只罩着裙子的女人,明天一早全镇街头巷尾一定到处都是绯闻,他这一辈子也就完了?附近的镇上也不行,肯定也会传出风声。司机鲍坤建议到远处的没有熟人的镇诊所或者县医院去。
吉普车一溜烟地驶出桃花镇,在乡间的公路上疾驰着。突然,搂着吴媛媛的鲍世冬大叫起来:媛媛,你怎么啦,媛媛,媛媛……鲍世冬刚用手在吴媛媛鼻子上试了一下,感觉对方没有呼吸了。鲍坤建议叔叔要当机立断,丢人走车。他们压根没想到狗痴阿彬会骑着摩托车从后面追来,正渐渐逼近他们。
吉普车拐过一个弯,在一处有一个大广告牌的地方停下,这里看不见行人,也看不到其他车灯。鲍坤下车打开车后门,便去拽吴媛媛。只听到车内的鲍世冬痛苦地一声声大叫着“不”。僵持了一会,最终鲍坤还是强行把吴媛媛拽了出来,丢在路边,然后赶紧上车。鲍世冬从车窗看着外面,撕心裂肺地呼叫,对不起,媛媛!急于脱离现场的吉普车快速调头。
就在这时,狗痴阿彬那辆摩托车,倏地从吉普车刚过来的路上急速拐了过来。由于广告牌遮挡的原因,此时才能看到狗痴阿彬的车灯。而正在调头的吉普车恰好横在路中心。本来摩托车在这样的拐弯处是应该减速的,但急于追赶的狗痴阿彬只稍微减速,当他发现前面突然出现障碍物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刹车的摩托车带着惯性撞在吉普车的尾部。狗痴阿彬连人带车被摔向路边浅沟内。这一切发生在一刹那间,吉普车上的人在突然而至的摩托车灯的逼视下,也没看清骑摩托车的人是谁。吉普车调好头,疾速离开了现场。
过了一段时间,躺在路边浅沟内的狗痴阿彬苏醒过来。本来就患过失忆症的他,受到这次重创后再度失忆了。他茫然四顾,弄不懂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他艰难地从沟中爬出,借着路过的车灯,发现了被丢弃路边的吴媛媛。他爬了过去,在又一辆路过的车灯光中,他看清了对方的脸。他又惊又喜。是杨小雨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在这等我吗,是等我的时候被汽车撞了吗?他用手在吴媛媛鼻子上试了一下,又把了一下杨小雨的脉,然后支撑着为杨小雨做人工呼吸。眼看又一辆汽车的车灯渐渐逼近。狗痴阿彬强忍着伤痛向路心爬去,他仰倒在地上,将手臂向上举起。那位始终认定张晓彬就是狗仙的道士后来又经过这座城市,道士说张晓彬这个仰面指天的动作叫“天犬挠月”,在狗仙指天的那一刻,方圆几千里有上万条狗对着月亮狂叫。这当然有点聚众闹事的味道,所以天庭把他召了回去。方圆几千里是不是有上万条狗叫,狗痴阿彬不知道,他只听到附近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狗痴阿彬回来了,把酷似杨小雨的吴媛媛带了回来。吴媛媛满脸血斑,处在深昏迷中,成了植物人。
狗痴阿彬遭到撞击,失去了那段在吴媛媛宠物养殖场打工的记忆,他将吴媛媛当作杨小雨来精心呵护着。为了他的杨小雨醒来,为了兑现他要带杨小雨回去看妈妈诺言,他白天拼命干活,想尽量多挣点钱为他的杨小雨支付住院费。到晚上,他便来守护着他所谓的杨小雨。他有点神经质地拿着照片在他所谓的杨小雨面前念经似地叨咕着。那是狗痴阿彬与杨小雨漫步在桃花丛中的照片,他叨咕的是他们在大学时的生活。他常在病人耳边说,小雨快点醒来吧,小雨的妈妈在盼小雨回家呢。他还经常用mp3与他所谓的杨小雨共同听歌并嘘着口哨,听的还是那首《但愿现在就有小雨》。他看过一则报道,说四川省重庆市的一个青年,在已成植物人的妻子面前叨咕和哼唱了五年,终于使妻子醒了过来。所以他毫不泄气地坚持着,坚持在他所谓的杨小雨面前叨咕着,坚持着让对方听歌。
奇迹终于发生了。这年冬日雪花飘舞的一天,吴媛媛的病房内响起了一个护士惊喜的叫声。那天,一个护士走进吴媛媛病房,抽出植物人吴媛媛腋下的体温表看了一下,记录一下体温。她习惯地将床头柜上mp3上的两个耳机放在吴媛媛的耳朵上,然后打开机子。护士准备走开,但她似乎听到一种声音,回头看去。她好象听到有人在哼那首《但愿现在就有小雨》歌曲,但声音很低。护士以为是错觉,再次准备走开,但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那首歌的哼唱声此时更清楚了点。护士走到后窗,向外听了一下。外面除了雪花落在窗玻璃上的瑟瑟声外,别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护士又回过头来。护士确信这下没有听错,她走向吴媛媛。护士发现吴媛媛的右手除拇指以外的四个手指在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床面。护士接着发现吴媛媛的嘴在翕动着,她很惊讶,她侧耳在吴媛媛嘴上谛听。护士脸上浮现出笑容,她惊喜得一下跳起,边叫边跑出房间。
当然,在医院当医生的姐姐很快就得到了这个喜讯,但姐姐却突然哭了,失声地哭了。那不是因高兴而无法抑制的哭,那是有着刻骨锥心疼痛的哭,因为她知道自己亲爱的弟弟再也无法看到这激动人心的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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