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穿起记忆的珠链——行走广元 > 二

?    (五)

    想来可笑,仅凭朋友一句话我就选了广元,凭着网上打印的几页纸就来到昭化古镇。同伴问为什么,我说是找感觉,就是——想在潮乎乎的雨季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想心事。理由如此单纯,但足够装满整个世界和一长段故事。于是我来了。可惜的是,古镇的天空没有雨,古镇的地板不是青石。却有着我不曾料想的别样风情。

    刚到我对古镇说:你是江南的布衣女子哟,不施粉黛总相宜,素面朝天也勾魂。麻布青衣也装点的妩媚动人,矮山浅水也滋养的娇艳欲滴。好一个天生丽质的美妇人。

    昭化古镇有多古我不知道,那些留给历史去回忆。我只是来看看她,就象亲近一个魂牵梦绕但未谋面的海市蜃楼中的情人。亲爱的,我来看你!我的脚印吻遍你每寸肌肤,我的双手抚摩你秀美面容,我的孤独被你弯弯曲曲的街道融化,我的任性被你宽阔的胸膛容纳。扑倒在你的怀里我怎么哭了,泪溪却被你引到清澈的嘉陵江里笑去了。江边彩色的鹅卵石把我灰色的心事敲的粉碎,成了粉末化进你的笑魇里。你让微风抚摩我的头发,让空气清扫我的委屈,让阳光咯吱我咯咯的乐。我俯下去拣拾斑斓的石子——这些被你遗落的承诺,还是能感觉到你温暖的注视和目光的亲吻。我拾得满怀的幸福抱了回去,喜的屁颠儿屁颠儿的。

    庄严冷峻的城门洞子显示出当年的戒备森严,我对他说“看看,战争与和平”。我讨厌血腥,所以尽量不去想象战争,但这青苔灰砖的城门总让人想起悬挂过某某的人头或者张贴过官府的缉拿令。三步并作五步,我赶紧离开了这远古的是非之地。

    我跑向一溜长了荒草的低矮土墙,象见到老朋友一样抱着不肯丢手,真想抠下一块土来细细咀嚼,把自己拉回儿时的记忆——这是我们惯翻的墙,一跃而上,只要墙那边没狗,枣啊梨啊的就无一幸免……

    有家明清时的老房子,现在已经是什么民俗馆了。一进去满眼的古香古色,木屏风、古方桌,还有那对不知朝代的太岁椅静静呆在墙角看着这潮起潮落的世界。楼竟是可以歇脚进餐之处,我们坐下,品碗碗儿茶。放眼看去,墙上挂着的皮影、剪纸,还有古时的农具,竟还泛着历史古朴的油光。屋顶外的瓦片排列整齐,让人惊奇的是瓦与瓦之间竟没有一点泥草的粘连,那么瓦是一片一片摆上去的?那“人”字型的屋顶瓦不固定是会溜下去的呀!再看屋顶内全是木椽铆起来的梁和柱,没有一颗金属钉子,这让我再次惊叹。当我问起主人——在门口迎客的女老板时,她先笑,再脆脆的说“这儿四我们这儿的建筑忒色,不扣外窜”随即又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再问定会出结果,但我径自走开了,让我留着这个迷吧,也好对古镇的古房子有个念想。

    憩在层的木阁楼上喝茶,老桌子老椅子老碗儿茶,似见旧时的小家碧玉自闺中羞怯的轻步出来,见得客人脸子绯红,闪个脸请了安慌忙逃向后房,厅堂只留素帕余香和丫鬟一溜小跑追去的脚步和嗔笑声……把心情传给远方,你会喜欢么?

    (六)

    古镇里有个公家办的粮站,吃、住都包。低矮古色的瓦房,狭小温馨的四合院,虽然墙上画的青砖线匠工拙劣,但仍不失为这里的特别的一道风景。所谓豪包只不过多了组软布沙发。

    蛐蛐、蚊子甚至蟑螂纷纷与我同住,但这并不能影响我的心情。累了一天把自己扔进大床,幸福就满了。

    满脸皱纹的外公老的不成样子,我算不清他是80几还是90几了。我拽他的山羊胡子叫他学羊叫他不肯了,光不停的跟我讲他的老太婆。

    “死老太婆差点把我整死了,她一天到晚的任性胡闹不听话,只有我喂饭她吃呢,其他人还不认。她很多天说不上话了,偶尔在我耳边絮叨两句跟蚊子哼哼一样,你们都听不懂,她无非是说嫌蒸的鸡蛋硬了或者要糖吃。老太婆死爱吃糖,我不给,医生教的。先一天我帮她翻身时她张大眼睛瞪着我,我一看她把炕上了,我刮脸羞她然后叫联朋媳妇给她擦洗净了,可她就光瞪着我,象跟我有仇。第天一早给她喂奶,她把奶瓶一顶一松一顶一松,我说你死老婆子再不吃小心我把你推到壕里倒了去,她还是瞪我不咬奶嘴,我骂她你还跟我绝食抗议呢!我喝了两锅头暖了暖手就开始给她按摩腿和背,你想么,一直躺着能不难受么!按摩完了她还是不喝,就光会瞪人,还拽着我的手不丢,我说你丢开,她光瞪我,我笑着把她手硬掰开了,还说你这死老婆子就这么离不开我!我给她放广播,是xxx的《柜中缘》老婆子死爱听的,放着广播我给她边唱段子边剥橘子,还说你个死老婆子把我要整到啥时候是个头嘛!老太婆说不成话的时候就特别爱听我叨叨,那天我跟她谝了很多我年轻时当长官的五马长枪,也提了我自己怕老婆尿一炕的狼狈生涯。到后晌天快黑的时候我重新把奶又热了喊她喝,她不出声,连头都没往过回,我一看她眼睛闭上了象是睡着了,就也脱了睡。后来我叫她尿尿呢,一摸人是冰的,我就喊人来。我还把她弄起来给她喂奶,说你吃饱再走么,她就是不吃。最后联朋跟她媳妇都进来了说爷我婆走了吃不成了,我说这死老婆子还饿着走咧。我最后才想到她这两天的不对劲:瞪我、拽我手不丢、不吃奶,其实是她自己知道时日不多想跟我告个别呢,可惜我这死老汉是个愚木疙瘩,么理解她意思。就这,我老婆子啥都没顾上说就冰咧,连箱子钥匙都么给我交,那里头的木匣子有500多块钱呢,我想给我碎女子留下。”

    外公笑呵呵的跟我诉说着这些,好象在讲一个关于别人的传说。没有悲伤也没有眼泪。末了只是怅然若失的说“这死老婆子把我就整咋了,走了好,走了我俩都解放了”。然后低头摸外婆的枕头,还是笑呵呵的。

    醒来,汗湿衣衫。我惊诧于外公的乐观,也敬佩他的超然——他真的就是这样闲云野鹤一样的老神仙。亲爱的外公呵,你为什么不责怪一声你的碎女子呢!站在窗前,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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