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好阵子没写字了,内心奔突的惊涛骇浪总在懒惰中散尽。出走了几天,脚落地,记忆项链的穿绳就断了,叮叮咚咚落下地珠子,我自顾站在原地傻笑。笑够了再弯下腰来,拣拾遗落的珠子。这儿有几颗、那儿有几颗,散散的滚了地,乱着方寸。拾几颗是几颗,拣谁是谁吧,总得把他们归拢归拢,哪怕穿个手镯也不枉这阵子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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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个人走?找东西。找什么?找魂儿。
依稀记得小时候在村里常有人丢魂儿,多是女人和小孩。
比如后街的皮宗刚他女人,那天在山东的卖货郎老焦头走了之后她被皮宗刚吊起来打了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挨打,我只知道老焦头卖的糖葫芦最好吃。可打那儿以后皮宗刚他女人就丢了魂儿,整天目光散漫心不在焉,拉的鞋底子垫脚没人要,只要听着“波浪咚咚”的拨浪鼓声就疯了样往外跑。后来皮宗刚叫来前街的神婆子给他女人找魂儿,那晚我去了,神婆子叫皮宗刚他女人黑天往北走三十里地再折回来,他女人照办了,只是走了就没再回来,神婆子回来看她连包袱都带走了就叹了口气说:唉,她魂儿是找着了人却又丢了,这人和魂咋就搁不到块儿呢。
还有我家斜对面的刚蛋,他爷是老红军,他六岁那年,他爸给他爷驮政府发的白面时被迎面过来的惊驴踢死了,驴是刚蛋放炮吓惊的,刚蛋跑着撵驴刚好看到了驴踢死他爹的幕,那以后刚蛋就把魂儿丢了,整天耷拉着脑袋不抬眼皮子还流哈喇子,刚蛋他婆跟他妈天天晚上走几十里地边走边尖着嗓子喊:刚蛋儿——回来些!刚蛋儿——回来些!听的人毛骨悚然噩梦不断,从那开始我们这拨娃都不跟刚蛋耍了,嫌他脏。直到我离开村子,刚蛋的魂都没找回来,直瓜不几几地。
(二)
实在找不到出去的借口,或者根本不需要借口,走就是了。给家人说出差,背上行囊,在个冷冷的雨天,和天气样冷静,上路了。看着雨点挂满车窗试不掉擦不去的时候,我还在想:为什么要个人走?
这段日子精神涣散,精气神象是被抽走了,失魂落魄的拖个空壳壳,不是说错话就是办错事,我妈说是什么什么综合症,我对照中医医书确认自己得了失心疯。当然我能确定自己没有皮宗刚他女人那么失神,没刚蛋那么严重,也确定这病是能医好的,只要上路。
(三)
在火车上失神的时候,对面有人摇手说:哎,我们去哪?这才幡然醒悟,此次并非独行。
明明说好个人,明明准备要体味孤独,明明想自己去找寻失落的灵魂,怎么身边就多了个人呢?还是个陌生男人。这真讽刺,也值得静下来好好思考下,可我没时间也没那精力。我的思想象在大草场放了几千只羊,每当我快要将它们集中起来的时候就有些羊从侧逃到视线之外,很难归拢。可是此时,对面明明坐着个人,手里捏着跟我模样的票根。当我看清楚他手里的火车票时竟万分嫌恶——个人出走的心境就这样被败坏了!
当开始研究旅行线路时才觉得有个伴儿也好,起码自己这个方向盲不会丢了自个儿。
我很少睡过下铺,这次倒是过足了瘾——这很奇怪,别人看来痛苦不堪的乘火车却在我眼里是万分浪漫,甚至睡个下铺都很幸福。刚拿出书就熄灯了,黑暗中狼王样的幽光忽明忽灭,那是我的眼睛。同伴刚才问起最喜欢什么动物,他以为会是什么猫啊狗啊,未料想我说是狼。手机的光比眼睛亮,把心思交给远方短信你来我往,甚妙。
当天边的白雾蒙上窗,我的眼睛就亮了。世界真实的在眼前行走,却又好似进入时光隧道倒流了回去。这动态的世界让我想起那句“这世界上唯不变的就是‘变化’”。我期待着前方的未知,好似期待场宿命。
(四)
攥着这张写着某处启程某处到达的票根下车,我紧张的手心发汗。最后搞清楚那是兴奋的余悸——终于开始了却心愿的漂泊。
湿漉漉的空气喷发着浴后女人背上的清香将我熏醉。深呼吸,张开臂膀——陌生的城,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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