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月的清晨,凉气袭人,人们大都还在睡梦之中,潇潇却已在窗前孤坐多时。这些天来她始终如此,晚睡早起,愁锁眉间,似有无限心事,却欲诉无人,原本美丽的她此时显得万分憔悴。窗外的景致虽美,亭台相连,奇花遍地,但她在这里生活了已逾二十年,实在没什么新鲜可言,那么她如此专注的究竟在看什么?
侍女小婵捧着金灿灿的脸盆进来,望着潇潇孤寂无助的背影,轻叹一声,“公主,洗脸吧。”
潇潇是大理国的长公主,所以她不能不为自己国家的命运担忧,她“唔”了一声,却没有挪动那曼妙无比的身躯。
小婵又是一声清叹,叉着手,劝道:“公主派出的两批刺客都失败了,无一生还,看来林天璧的武功相当高明,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公主还须从长计议,切莫坏了身子。”
潇潇懒懒的转过身,凝视着小婵,幽幽的道:“林天璧,二十年前叱咤江湖的‘妙剑邪神’,岂仅是武功高明那么简单,他的智计简直是天下无双!”
“妙剑邪神”当年在八大剑派的围剿中尚能全身而退,其武功谋略可见一斑,在其投靠朝廷后,又屡立奇功,很快升迁为权倾天下的护国大将军。二十年前,他曾随军出征大理,那时他还仅仅是名先锋官,在大理国的顽强抵抗下,那次战争没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但也给大理人民造成了极大的苦难。二十年后,他再议出征大理,文武百官其实并不赞成,毕竟两国已修共好,相安无事了二十年,没有人愿意无故挑起事非,生灵涂炭,但也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他。
小婵道:“任何人都会有弱点,再聪明的人也一样,公主勿须烦心,距林天璧议定的出师之日尚有一段时间,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一定可以想出好办法的。”
潇潇公主脸上终于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不错,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终于让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并鼓起极大的勇气决定付诸行动。”
小婵惊喜的道:“真的?那是什么办法?”
潇潇又转向窗前,一字一顿的道:“碧月冷,秋风寒,逢君生还难上难!”
那是江湖上流传的一句歌谣,“秋风寒”代表着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顾秋寒,“碧月冷”则是他的兵器,一把阔刃弯刀,算来他出道不过两年,死在碧月冷之下的人并不多,一年一个,区区两人而已,但提起那两个人的名字,每个都足以让江湖抖三抖,“美髯剑客”方梦白,大风帮帮主任长逍,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此刻的顾秋寒,正坐在仙音妙坊逍遥快活,他的人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冷酷无情,相反十分洒脱,他的唇角,总是挂着一抹轻松愉快的微笑,显得那么平易近人,他也并不喜欢女色,而是女色不请自来,常常主动找上门。
仙音妙坊的歌舞表演不可谓不精彩,顾秋寒正看得兴高采烈,潇潇公主便像只轻盈的蝴蝶翩然而至。
顾秋寒指了指对面的空位,说了声:“坐吧。”仍目不转睛的看着歌舞,他在专注一样事情的时候,往往都少言寡语,既便对他的未婚妻子也是如此。
潇潇有些生气的张开修长的双臂,重重的裙裳真的把她装扮成了一只美丽的花蝴蝶,自然也挡住了顾秋寒那一瞬不瞬的目光,潇潇寒着脸道:“你要看歌舞,我随时可以表演给你,但是现在,我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如果你还想在两个月后成为附马,就让她们退下。”
顾秋寒苦笑道:“做附马和看歌舞似乎没什么关系吧?”说归说,他还是乖乖的屏退了歌姬舞女,房间立刻静了下来,只剩下对坐的潇潇和顾秋寒,小婵侍立在公主的身后,满怀期待之情。顾秋寒道:“什么事这么重要?是不是你等的不耐烦,婚期提前了?”
潇潇板着脸道:“你正经点好不好?林天璧调集十万大军,克日来攻,你知不知道?”
顾秋寒笑道:“当然知道,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让我带兵上阵?行军打仗,只怕我还不如你。”
潇潇道:“表哥,你是大理国未来的附马,难道不该为自己的国家想想对策吗?”
顾秋寒摊了摊手,作出一种无辜又无奈的表情,道:“我有想过,但想不出办法,也许是我笨,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好的办法,所以我也就懒得费神了。”
“你……”潇潇为之气结:“你简直是头猪!”
顾秋寒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像块猪肉似的躺在砧板上,等着宰割吗?”
潇潇拍案而起,便要发怒,顾秋寒忙道:“别发火,我知道你找我来一定是想出了好办法,说出来听听,我一定尽力而为。”他知道女人嗔怒起来是很可怕的,为不给自己找麻烦,他立刻陪上笑脸。
潇潇重新坐下,平静一下心气,说道:“我想请你刺杀林天璧。”
未等她话落,顾秋寒已连连摆手道:“林天璧的武功在我之上,你先后派了两批刺客都没能得逞,我也不行。”
潇潇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顾秋寒,奇道:“这么隐秘的事你都知道?”为免节外生枝,潇潇派刺客刺杀林天璧的事只有她和小婵知道,就连她的父亲——大理国君都蒙在鼓里,奇怪的是顾秋寒竟然清楚。
顾秋寒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道:“也许我还不是一头猪。”
潇潇叹了口气,表示赞同,说道:“你是我未来的夫婿,我当然不能让你像那两批刺客一样有去无回,林天璧这一生最钟爱的只有一件东西,就是他的独女林芳菲,只要你赢得美人心,便大有机会接近林天璧,那时以你的武功,杀他易如反掌。”
顾秋寒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潇潇,拍着手道:“好,好,不过这么馊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不如让我卖身算了!”
潇潇道:“你可是我未来的夫婿,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不过我会盯着你的,只要你不做出过分的事来就好。”
小婵道:“公主为大理的存亡可谓费尽心思,人已憔悴了许多,顾公子一定要帮她这个忙啊。”
顾秋寒当然看得出来,叹道:“难道每次离开大理都要因为去杀人吗?”
潇潇道:“你这一生杀千万人,都不如一个林天璧重要,何况,林天璧也是你的杀父仇人,我不会勉强你,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
顾秋寒耸了耸肩道:“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拒绝你了,据说林芳菲美艳无双,会会这位大美人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小婵欣喜的叫道:“顾公子答应了!”
潇潇终于笑了,就像一朵迷人的花,美目含春,深情款款的握住顾秋寒的手,柔声道:“谢谢你。”
顾秋寒道:“我是大理国子民,国君是我舅父,公主是我未婚妻,在关乎国家存亡的紧要时刻,尽自己一分力也是应该的,我倒是该感谢你,想出这种既能救国又让人快乐的主意。”
潇潇道:“事不宜迟,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动身。”
顾秋寒高声道:“你真要盯死我?”
潇潇道:“你真以为我是为了盯着你?我是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女人心细,可以帮你做很多事的。”
顾秋寒一把将潇潇拉到怀里,贴着她耳畔道:“现在就有件事要你帮我做,你肯不肯?”
潇潇故意板起脸,推开顾秋寒,娇嗔道:“你少来,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放心好了,事成之后,会让你如愿的。”
烛影摇红,茶花飘香,顾秋寒已经走了。
小婵望着满脸欢愉的公主,感到无限的欣慰,她剪着灯花,说道:“公主为什么确定顾公子可以杀死林天璧?既便他如愿以偿的接近了林天璧,但以林天璧的武功,顾公子也无必胜的把握,一旦有什么闪失,公主岂不要抱憾终生?”
潇潇笑道:“你了解他的身世吗?”
小婵持剪的手停住了,有重大发现似的看向潇潇,说道:“他不是沁阳夫人的独子吗?”
沁阳夫人是潇潇的姑姑,嫁给了大将军顾振威,二十年前林天璧率军杀到,顾振威直抵前线,战死杀场,便是死在林天璧手中,林天璧将顾振威首级挂在旗杆上示众,沁阳夫人亲涉险地,去宋军大营求见林天璧,后来,林天璧准许她带顾振威的首级回去,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
潇潇凝望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一件痛心的往事,缓缓说道:“那些陈年旧事你是不会晓得的,当时姑姑去宋营索要首级,并未怀有身孕,而在她带着秋将军首级回来后的第十个月,便产下一子,就是现在的表哥顾秋寒。”
小婵“呀”的一声惊呼,掩口道:“公主是说……莫非顾公子是沁阳夫人和林天璧……”
潇潇镇静的道:“这件事姑姑只对我一个人说起,姑姑死后,就只有我知道了,你也切记,决不能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婵手抚胸口,颤颤兢兢的道:“是,奴婢不敢多嘴。”
潇潇又道:“姑姑最痛恨的人就是林天璧,所以不惜重金,遍寻天下高手传授顾秋寒武功,以便有朝一日,他可以手刃大仇人。”
小婵又震惊了,“那岂不是要顾公子勾引妹妹,手刃亲父?”
潇潇冷厉的目光逼向小婵,叱道:“你知道就行了,记住我说的话。”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我早已想出办法置林天璧于死地,但万不得已,我不想演这场悲剧。”
小婵咂舌道:“奴婢明白了,顾公子杀了林天璧自是最好,这个秘密将永远尘封在你心里,顾公子也不会因为手刃亲父而难过,一旦顾公子丧命在林天璧剑下,那时公主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就算林天璧不自尽,也必众叛亲离,无心出征。”
潇潇笑道:“小婵,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
小婵斤了斤鼻子道:“公主,这主意是不是损了些?”
潇潇叹道:“为了国家民族,我别无选择,你难道不清楚我对表哥的爱有多深?拿他的性命去赌,我远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有些事就是这样,明知会带来无尽的痛苦,仍要强迫自己去做,因为那些事比感情更重要,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看破了生死,又有什么是不可付出的呢?
第二天,江湖上就出现了这样一个颇为轰动的消息:顾秋寒在飞鹤岩边练功时,不慎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这当然是潇潇派人散布的,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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