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询问室里,李欣一副市委干部的高傲派头,“于兰的屋里死了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里边有我的脚印,有我的指纹。是的,我去过那里,我和于兰是同学,难道不能去串门玩吗?”
“没有单独进过吗?”
“进过,又怎么样?于兰应酬离不开,让我给她取过材料。这是老同学的信任,有妨碍吗?”
“你有于兰的钥匙吗?”
“没,没有。我用过就还了她。”
何队长拿起桌上薄膜袋装着的一把钥匙,“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从你的抽斗中找到的,她能打开于兰的房间!”何队长一字一顿地说。
李欣愣了愣,毕竟是当干部的,马上反应过来,“为了照顾老同学方便,不能配把钥匙吗?”
“用萤石粉画骷髅头、放萤火虫弄鬼恐吓,也是关心吗?”何队长又拿起一个玻璃瓶,“这莹石粉也是从你桌子底下找到的,你还有啥话可说?”
“弄鬼吓人是我,可,可人不是我杀的!”李欣软了。“我和于兰是同学。论学习,我比她好;论相貌,我也不比她孬多少。可就因为她父亲是市委副书记,她能够不动不摇地公费出国留学,找一个香港大亨的儿子当老公,从而一举成为腰缠万贯的富姐。而我呢,毕业后调动所有亲朋,动用所有财力,才安排了一个月薪几百元的工作。为了身份和面子,我买了现在的住宅。可有谁知道我是怎么买的?我省吃俭用,省得出差连瓶纯净水也舍不得喝呀!可于兰呢,玩儿似的划张支票,300多万的别墅就到手了。我心理不平衡,整天憋得难受,就谋划着把她的房子变成我的。我利用她对我的信任,偷配了她房间的钥匙,弄鬼吓她。我想让她放弃那座别墅。她不要,肯定先向我说,我就可以给她代管着,或者是干脆买过来。我知道,我要买,她的要价一定不会高,何况是‘鬼宅’。凭老同学关系,我把价钱压低,还要欠着她。她不缺钱,也没法要,天长日久,那别墅就算我的了。
“我用下乡参观乡镇企业时偷拿的萤石粉在她的楼上楼下画了几个骷髅头,又在河边草丛里捉了一些萤火虫放进她屋中;为了显示鬼的威力,我又用肥皂水浇在盆景架腿上,把盆景架挪了挪。于兰那天晚上果然吓坏了,半夜打电话让我过去伴她。我去后编了些‘那地方是古时杀人场、乱葬坟,一直闹鬼’的故事,更把她吓得蒙着被子不敢露头。我等着她说不要那房子的话,可没想到,她第二天让您们去侦破。“周主任去叫您,她不敢一个人上屋,就到了我家里。我听她说,刑警队一会儿就来,吓坏了。我怕你们查明真像,就扯故出来,跑到她的别墅去销毁证据。那知,我刚擦了楼下墙上画的骷髅头,徐一鸣就推开了虚掩着的门。他站在门口喊,‘于兰,于兰,你在干什么?’我一听,吓了一跳,不敢转身,问道,‘谁呀?’他说,‘徐一鸣,你老同学!’我一听,心说,‘糟了,有他证着,等一会儿见了于兰,于兰问我咋进的屋,进屋干什么,擦墙干什么?我咋说呢?这不露馅了吗?’徐一鸣见我不吭气,自个走进了屋,说,‘于兰,你忙啥呢,怎么不理我?’
“我听他‘于兰、于兰’的叫,知道他把我当了于兰,就急中生智,用冷话刺激他,哄赶他。我说,‘有什么事,上‘开发办’说,我的办公地点在那里!’我边说边往内室走,‘真是的,一回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八杆子打不到的、计算机算不着的、驴尾巴吊棒槌的,都撵着屁股找来了,烦人不烦啊?’我这些话够冷的,够损的,心想着徐一鸣听了会扭头就走,那知,他不但不走,还上前要拦我,说,‘于兰,分开才几年,你就变成这样了?’我一看要露馅,把身一侧,骂道,‘赖痞啥,还要脸不要?你不走,我走,我叫保安去!’我说着侧身推开他,跑出来溜了。”李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明显处在失去理智的惊恐激动之中。整天与罪犯打交道的专业刑警们,自然清楚这些话语不可能会在严格的逻辑思维中喷涌而出。
把李欣带走之后,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杜磊睁开那双细眯眼,突然坐直了身子,“对,就是!”
“就是谁,没头没脑的?”
“舌头刀!”
“舌头刀?”“啥舌头刀?”“还没睡醒吧,叔老爷子?”大家更加摸不着头脑,问话明显带着奚落的口气。
“人是李欣间接杀死,用的是舌头刀!”杜磊两眼放光,慢悠悠地讲了起来。
“大家都还记得,在现场上发现的三个问题:开大的空调、露出的刀把、尸体下边的水。这三个问题由于不得其解和好像与凶杀无关而被大家忽视。而我却一直没忘研究这三个问题。
“刀把在死者背后外留六厘米,这不是手握的距离。并且如果死者中刀尸体后倒,刀把应该受地板撞击没入体内。我和猴子‘捉鬼’那晚上,专门躺下试试,要把刀柄留那么长距离,腰下必须垫其它支撑体重的东西,直到尸体僵硬方能抽去。那会是什么东西呢?于是我想到了尸体下的水。水是支撑不起尸体的,于是我只得把它变成冰。让冰再变成水,如此同时解决了开空调放暖气的问题。”
“老警犬,三个问题解决了,究竟谁是凶手,你还没说呢?”侯俊性急地催问着。
“是他自己!”
杜磊一语出口,满座皆惊。
“解决了这三个问题,我把侦破方向定在了自杀上。有了方向,寻找证据自然容易得多。我趴在尸体的轮廓处仔细搜索,发现了木地板上一个小小的凹坑,那凹坑正好与刀柄着地的地方吻合。凹坑很浅,但水曲柳的木质十分坚硬,刀柄撞击上去的力度也可想而知,站立倒下的距离不可能撞那么深。我躺在挺尸的地方细细观察,推测出死者是站在花盆架上,背对地板,瞄准刀尖后倒的。我检查花盆架,由于于兰的地板很干净,死者脚底的灰已经沾净,但还是发现了花盆架边缘的足迹。那只是两个脚尖,还被下垂的吊兰遮着,但能看出是死者脚前掌的印迹。至此,我判断死者是将刀插进挖了洞的冰块里,放在地板上,然后蹬上花盆架,向后倒在测算好的刀尖上。为了使砸碎的冰块迅速溶化,死者事前把空调开得高高的。”
“可徐一鸣为什么自杀呢?”侯俊又问。
“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直到刚才听了李欣的交待,我才恍然大悟,把所有证物串在了一起。真应了说书说的,担挑的想空手,空手的想骑驴;骑驴的想骑马,骑马的想坐轿;坐小轿想八抬,坐八抬又想前呼后拥比威势;有了威势想更大,直到做上皇帝老子,还想着长生不老当神仙。李欣身为干部,居住富人小区,比一般农民、下岗工人不知好上多少倍,比于兰还觉得命运不公。徐一鸣才比她高,志比她大,却穷困到缺穿少吃,他心理能平衡吗?
“徐一鸣下岗后在家中研究了一个项目,是一种无污染的菌肥。据当地群众讲,确实很有效力。三年的反复研究试验,他耗费了所有家产和精力,背负着极大的精神压力。听当地群众说,他见到于兰回来投资的报道,疯了似的在村里跑着炫耀,向大家反反复复地喊着,“我同学是大款,我同学是大款!我有钱了,菌肥厂要上马了!”
“徐一鸣是带着病态心理进城的。他的心态已经是一条狭窄的胡同,只有老同学这根救命的稻草,只有成功的幻影;有没有把思想僵化在学生年代,仍把于兰当成昔日亲密的情人,而在婚姻上想入非非,这很难说,恐怕也会有的。这样的心态就像绷紧的线,一碰就断;就像飘浮在空中的五彩气泡,一触即碎。可偏偏不巧,他碰上了丧心病狂的李欣。命运的不公,
困苦的压迫,奋争的失败,本来已使他的神经处在一触即碎的脆弱之中,李欣冒充于兰那冷酷的态度,尖刻的讥刺辱骂,像一把锋利的舌刀一样突然斩断了他的一线希冀,击毁了他变态的自尊,他彻底绝望了,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是陷害于兰吗?”小鸽问。
“有可能。人的心理是复杂的,何况是疯狂之中。可能是恨,为了报复于兰的无情;也可能有爱,想拉于兰同赴阴曹;还可能是一种对社会的恶作剧,临死给我们出一道难题,以显示他不凡的智慧。”
杜磊分析完毕,全场一阵沉默。
何队长突然烦躁地吼了一声,“下啥神哩?下班!”
按往常,破获大案,队长总是笑嘻嘻地主动请客,不想请也不中,大家揪着他去。可今天,队长烦烦的,谁敢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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