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白雪歌 > 第四章采采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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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高照,金风送爽,繁绮热腾的洛阳城中便有几分春日的暖意。在店铺林立,行人如织的闹市中,甚至令人感到春天般的躁动,一股隐约的力量令你在不知不觉中涌向人潮。这就是洛阳的铜驼坊,洛阳最热闹的市集。

    云山领着花轻盈在人群中东瞧西望的穿了一圈出来,她已是香汗淋漓,不但要跟紧云山那混小子,还要躲避一些登徒子趁人群拥挤时的揩油之举,若非怕跟掉了,她早已在人群中揍人了,心里直骂云山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见云山不怀好意地斜乜着她,不由怒气勃发,心道好你个云山,原来是消遣本姑娘来着,只是抓不到人家痛脚,那云山又一副混混模样,还真令她无可奈何,只狠狠地想,本姑娘迟早要你好看。

    云山嘿嘿道:“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你去不去啊?”

    “什么地方?”花轻盈防备道。

    “那地方啊,保证你没去过。鼎鼎大名的采采楼哦!”

    “你个色鬼,居然想去那种地方?”花轻盈在洛阳也待了几日,客栈中不少食客对这采采楼谈论尤多,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地方有什么不好,听说那里的姑娘不但美艳动人,且个个温婉可人、善解人意,还有美名远播的绝代花魁秦流玉。”

    看着他色迷迷的样子,花轻盈跺脚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呀,那秦流玉这洛阳的贵公子哥儿想见她一面也难比登天呢。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云山不服气的悻悻道:“秦流玉不就人长的好看点,歌唱的好听点,琴弹的悦耳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花轻盈嘲讽道:“是吗?那你了不起啊,你到去见她看看。”

    云山眉毛一轩,眼珠转了转,忽地笑道:“我就见她去,就怕有人不敢去呢。”

    花轻盈柳眉一竖道:“去就去,本姑娘还怕不成。”

    云山暗暗偷笑,花轻盈撅着嘴直想踹上他几脚。

    二人离开铜驼坊从大街转到天街,不片刻便来到采采楼。

    花轻盈看到云山进去了,略一迟疑,便也跟着进去,却被把门的大汉拦住了道:“我们这儿不接待女人,姑娘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花轻盈一急道:“我是男扮女装的。”接着重重哼了几声。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道:“我看不像啊。”

    花轻盈又咳嗽下闷声道:“没见过长的像女人的公子吗?今儿个算你开眼界了。让开,本公子要进去了。”也不待他回答,伸手一推,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那大汉犹自摸了摸头自语道:“哎,我还真没见过长的这么像女人的公子啊!”

    花轻盈踢了云山一脚闷哼道:“不准笑!”

    一阵香风飘来,两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领着几名笑脸如花的女子迎了上来。花轻盈见云山充老手似的盯着人家高耸的酥胸看,不由狠狠掐了他一把。

    那鸨娘往花轻盈瞧去道:“噢哟,怎么来了位姑娘,我采采楼好像没你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哦!”花轻盈缩往云山背后推了推他。

    “咳,”云山把头一昂道,“我要见这儿的花魁秦流玉姑娘。”

    鸨娘上下打量着他道:“公子有预约吗?”

    “什么预约,要见她还要预约吗?”

    鸨娘见他穿着普通,脸色一冷道:“小哥儿,这儿有翠花、翠香、翠玉,要见我们采采楼的花魁啊,门儿都没有。”

    云山面上一热,有些尴尬地道:“麻烦大姐通报一声,就说——.就说,”说着塞去一锭银子凑上去轻声道,“杳霭流玉。”

    鸨娘收了银子,横了她一眼,迟疑了下,这才婀娜去了。

    二人忐忑不安地在楼下等待时,那鸨娘现身在楼上招手道:“来吧!”

    花轻盈小声道:“你说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灵验?”

    云山却未回答,只道:“走吧。”

    二人随鸨娘绕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幽静偏楼,鸨娘一指道:“我家小姐就在里面,二位请便吧。”言罢嘀咕着去了。

    低婉幽回的琴音响起,一人轻哦道:“杳霭流玉,悠悠花香。醉蝶翩舞,好风翱翔。阅音如饮,曲溪修篁。体素晴洁,玉靥无妆。眠琴绿绮,菊花入觞。采采白云,一夕流光。”

    云山呼了口气,轻扣门扉,待听得琴声颤止一声请进后,始推门而入。

    云山一时恍入梦境,秦流玉身着素黄罗衣坐于琴后,秋日的流光透过窗牖斜洒进屋内,明灭中的她恍若自深邃幽谷而来,淡雅如仙却又倍增神秘,她的秀发随意而挽,云山纵使不会作诗,但听师兄吟得多了,竟也不自觉地想起“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以形容她有些放任的自然美态。她的美目飘来,剪水双瞳似是一黯,眼里闪过失望之色。云山虽早知如此,不知怎么地仍是不自在起来。

    秦流玉柔声喜呼道:“原来是小云山啊,都长这么高大英俊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了哩。”

    云山想起她对自己的怜爱,点头道:“云山见过玉姐姐,这位花轻盈姑娘是我的朋友。”

    花轻盈大感惊讶,心道小流氓怎么会和这名满洛阳的花魁认识。

    秦流玉微笑着示意他们坐下,接着给二人泡了乌龙茶。

    云山笑道:“姐姐比以前更迷人了呢,琴声也还是那么好听。”

    秦流玉笑啐道:“几年不见,昔日调皮胡闹的小云山也学会油嘴贫舌了。”又道,“不过你记性很好啊,竟记得当年你师兄的小赋。”

    云山道:“适才听得姐姐轻吟,我只记得几句呢。”

    秦流玉轻叹道:“你师兄还好吗?”

    云山答道:“师兄的近况详情我也不知,自那年别后,我便回谷跟师父学武,师父只偶尔带我外出磨练。月前师兄来信给师父,要我前去相助,师父才放我出谷的。我想师兄在青州也挺艰苦的吧!”

    花轻盈忍不住问道:“你师兄是谁呀?”

    秦流玉露出“你不知道啊”的表情后歉然道:“不好意思,光顾和云山叙旧呢,他师兄就是易天舒啊!”

    花轻盈哦了一声,想了想忽然道:“易天舒?易大哥的本名好像也叫易天舒呀!”

    云山道:“就是他啊,不知怎么的竟称起先生来了。”

    花轻盈恍然道:“原来他是你师兄啊,怪不得你还有两下子。不过也真是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他易先生。”

    秦流玉有些急切而紧张地道:“易先生就是天舒?妹妹,你认识他吗?”

    花轻盈点头道:“是啊,我和师兄就是刚从易大哥那来的啊。”

    秦流玉眼里隐有泪光闪动,喃喃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二年来他一直杳无音迅,还以为——”见两人呆望着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强笑道:“他还好吗?”

    花轻盈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易大哥好不好啊。他人很温和的,不过他很忙,也很少说话。总感觉他很落寞,眼睛也很厉害,好像总能一眼瞧穿别人想什么似的,我都不感惹他。闲暇时他爱一个人弹琴,还有吟诗,喝一杯酒,只一杯。”

    云山讶然道:“师兄不练武吗?”

    花轻盈点头道:“嗯,自从去年与魔军一场大战后,我从没见易大哥拿剑了。”

    秦流玉泪珠流动,神色亦喜亦哀。

    云山忙道:“姐姐,我这次去青州,定要把师兄押来见你!”

    秦流玉幽幽道:“他若要来,也许早会来了!”接着嫣然一笑道,“你师兄能文能武,让姐姐看看这些年来你诗书可有长进没!”

    云山立时头大道:“姐姐切莫取笑我啦。因为读书,我都不知挨了师父多少戒尺呢。后来师父要我对着谷中奔月峰作诗,我一口气作了一首,从此师父再也不管我念书了。”

    听到此处,秦流玉和花轻盈同时来了兴趣,异口同声道:“说来听听。”

    云山脸一红道:“你们不准笑我啊。”花秦二人连称不会。

    云山咳嗽一声道:“其实,我都觉得自己这首诗有些意思,可师父就是不喜欢。你们听着啦!”云山起身往窗旁一站望向远方的试剑峰道:

    “奔月峰兮大猩猩,

    长毛怒发好把实。

    若能跳到天上去,

    抱个嫦娥美人归。”

    吟罢一阵摇头晃脑。

    花轻盈刚刚一口茶入喉,听到这番咏颂,连忙用手遮住上三路,几将茶水喷出,不住掩嘴笑骂道:“大猩猩也想抱得美人归,真是异想天开,笑死人了。”

    秦流玉忍俊不禁,半响始双手发颤地将茶杯放在几上道:“你啊,就爱胡思乱想,不过虽然粗疏,到是想法奇特大胆,不落俗套。”

    云山呆看着二女花枝乱颤的,听毕高兴道:“多谢姐姐夸奖,要是师父也如此想,就不会看到书就像看到我这大猩猩似的。”

    这一阵大笑一缓先前气氛,三人顿感亲近不少。

    秦流玉眠嘴笑道:“你们难得前来,姐姐唱首曲儿给你们听吧!”

    花云二人喜形于色道:“好啊,听姐姐唱曲罗。”

    秦流玉纤手轻拔琴弦,漫声唱道:“落花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兰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消减了三楚精神。”

    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融入轻柔的琴音,仿佛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奇异的天籁世界,无尽的思念气息弥漫了天地,低回处柔情无限却又感情伤怀,高昂时放任恋情,不绝如缕。娴熟的唱腔,醉人的歌声,一时间,花云二人只觉痴了,牵动心底莫可名之的情愫,悸动的心再不由自己,热泪潸然而下,却不知是喜是悲。

    她的双眸似澄清的湖水,天空洒落雨滴,激起轻柔的涟漪,一轮推一轮般不住荡漾开去,和爽的微风,似情人的手指轻抚脸面,柳丝摇曳,投入粼粼的波光,前程往事便在这湖水粼光中影影绰绰。

    她的素手犹如心灵的手指拔动震颤的心弦,琴音仿若有了生命,轻轻述说着一段神伤的故事、不绝的思忆。

    夕阳的霞光穿透花窗的帘幔,点点霞光有若星辰下绽放洒落的烟花,迷离而美绝,渐渐的,琴音、歌声开始飘扬,攀附着那霞光,飘向远方天涯尽处,直至消逝。

    当一切复归于静,花云二人仍沉浸于盘旋于脑中的余音,久久不绝。

    花云二人见秦流玉笑盈盈地望着他们,方回过劲来,不免称赞一番。秦流玉见已是黄昏,便叫来丫环张罗饭菜,道:“陪姐姐吃顿饭吧。”

    二人看见她满脸的期待,云山率先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接着便闲聊起来,云山说些和师父在星月谷中及游历江湖的趣事,多半是他胡乱捣蛋惹事生非,花轻盈又老取笑他。期间那鸨娘曾来说过几次有人要见秦流玉,一律被她回绝。

    秦流玉笑道:“姐姐真羡慕你们呢!可自由自在的闯荡江湖,看海阔天空,见人间种种,要是姐姐也会武艺,也去浪迹天涯啦。姐姐早厌倦了这青楼的歌舞生活,却又不知该去向哪里。”

    云山道:“师兄那么厉害,待他青州事了,我定叫他来见姐姐,那时游遍江湖,多逍遥快活啊。”

    秦流玉喜孜孜道:“你啊,真会讨姐姐高兴。”跟着却又神色一黯。

    这时丫环送来酒菜,三人便已不再说话。

    秦流玉似把他们当作小弟弟、小妹妹了,很开心地给他们夹菜又劝酒。

    云山打着嗝,见天色已黑,便道:“夜哩,姐姐,我们要回去啦。过得几日我便去青州,姐姐可要我给师兄传什么话吗?”

    秦流玉默然片刻,终道:“你只需那将那首曲儿说与他听吧。”

    云山点头道:“姐姐且耐心等候,师兄一定会来见你的。”说罢与花轻盈告辞离开了采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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