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一个早晨的到来,阳光依然明媚,只是天空晴朗的让人想哭。
上午九点多钟,人民路小学的校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校长、任老师、王老师,还有低头抽烟的赵洪吟。
“别急,你想一想他还有可能去哪里?”任老师安慰赵洪吟说。
赵洪吟有气无力的说:“该找的地方都找了。”
王老师提醒到:“你们还有其他什么亲戚没有?”
突然,赵洪吟想起了什么:“他会不会跑回老家去找他爷爷了?”
校长问:“老家离这儿多远?”
赵洪吟说:“九十多公里。”
任老师急切地问:“他知道怎么回去么?”
赵洪吟眼中闪烁出光芒:“知道!他自己回去过两次,这儿有直达的汽车,而且是从他爷爷门前经过的。”
“那赶快回去看看啊,我跟你一块去!”,任老师说完看了看校长。
校长说:“那行!让任老师和你一起去吧!”
公共汽车在公路上谨慎地行驶着。赵洪吟不住的望着窗外,任老师看出他的焦急,便和他说话:“你认为千乘这个孩子怎么样?”
“唉!”,赵洪吟叹了口气说:“我平时总在外面跑生意,他妈妈管不了他,他又整天惹祸、打架,又不爱理人,孤僻的很,连我他也不大爱理,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任老师问:“那你感觉他聪不聪明?”
赵洪吟摇摇头说:“聪明?!整天跟个榆木脑袋似的,我听他妈妈说,他在家从不和他妈妈说话,惹祸后他妈妈打他、骂他,从来吭都不吭一声,唉!”
任老师说:“那你错了,难道你不知道每界都是他代表市里参加全国的‘华罗庚杯’少年儿童数学知识竞赛么?他已经获得过一次第三名,两次第四名了啊。”
赵洪吟有点不屑一顾,撇嘴说:“才第三名。”
“赵洪吟同志”,任老师有些严肃了:“每个省只有十个名额去参加全国区的比赛,那可都是全国少年儿童尖子中的尖子啊!”
赵洪吟听了,没吱声,片刻,他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数学再好有什么用啊,整天打架,又不说话,惹得大家都烦他,有什么用啊?”
任老师说:“我仔细观察过,他并不是和每个人都不说话,比如说我,还有他妹妹颐欣,还有你们院里的许韶。”
赵洪吟又撇着嘴说:“哎约,别提那个许韶了,也是整天打架,他爸整天就差把他打死了,还是改不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任老师看着他的表情,皱了皱眉头,问:“那他为什么和许韶那么好,你想过没有?”
赵洪吟说:“物以类聚呗!”
任老师抽了一口烟,说:“不是这样的,他和许韶绝对不一样!我私底下问过,许韶打架经常是先找别人的事,而千乘打架大部分是别人骂他或欺负他时他才动的手,有几次是因为许韶打架他去帮忙,还有几次是因为有人欺负他妹妹;还有,你知不知道以前他从来不在家写作业?”
赵洪吟说:“听他妈妈说过。”
“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赵洪吟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他的作业在课下的时候都已经写完了,他还是比较刻苦的!而且责任心也很强,他拿着教室的钥匙,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所有这些说明,他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只是他的心理有些偏激,这可能和他的先天性格有些关系,可最重要的是,你们没有好好引导他、教育他,而是用简单的方法对待他,这样才使得他的性格更加偏激。”
赵洪吟低下头猛抽烟。
任老师继续说:“像他这种年龄,是不应该有这么过度的偏激心理的,对于大人,他从不做过激的反抗行为,这一点,正是他的聪明所在,因为他知道,他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反抗成功,所以,他采取了一种既反抗别人又保护自己的方式——不说话,恰恰这种孩子是最可怕的!”
任老师叹了口气:“他周围的环境都在攻击或伤害他,所以,他对所有人都采取防御的态度,但是他对对他好的人却不是这样,证明他内心中还是有善良的一面;更何况,他从不把仇恨主动发泄到别人身上,这就更可贵了!所以,他不是一个坏孩子!”
赵洪吟听完后,不再说话,默默地望着车窗外。
汽车在穿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停了下来。
千乘的爷爷家就在小镇中央的公路边。他们进去的时候,千乘的爷爷赵江腾正在青砖平房的堂屋中写毛笔字,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一树梅花刚刚吐出了花蕊。
梅花的后面有半堵墙,里边还有一个院子,那是千乘的奶奶和小叔住的院子,此刻,他们正住在赵江腾的砖瓦厂里,所以不在院中。
赵江腾穿着一身黑色毛昵中山装,六十多岁的年纪,人却显的很精神,看到他们进来,停下了笔,看着赵洪吟。
“我们刚好路过这儿,所以回来看看!”,赵洪吟在堂屋门口停了下来,边说边看了任老师一眼。
赵江腾打量着任老师问:“这位是——?”
赵洪吟急忙说:“哦,他是我公司里的人。”
赵江腾说:“进来吧!我去倒茶!”
从他们生硬的语气中,任老师感觉到他们父子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进了房间,任老师打量了一下屋内,对着门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像,两边靠墙摆的全是书柜,里面放满了书。堂屋的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桌面宣纸上“卧雪清操”四个大字的墨迹还没有干,是赵江腾刚写的。
赵洪吟歪着头往里屋不住的张望。
赵江腾端了两杯热茶递给他们,任老师接茶的时候,赵江腾楞了楞。
赵洪吟问:“妈妈的身体还好吧?”
赵江腾斜眼看了赵洪吟一眼,说:“还可以,她知道你很忙,所以也没说过什么。”
赵洪吟的脸有点红了。
赵江腾问:“千乘还好吧?洪韵快生了吧?”
赵洪吟心里紧了一下:“哦,哦!”
赵江腾看着他,说:“哦什么啊?我问你话呢?!”
赵洪吟答到:“挺好,都挺好!”
赵江腾又说:“回去告诉千乘,让他好好学习,寒假到我这儿来过。”
赵洪吟答应到:“好的,还有别的事么?我们该回去了。”
赵江腾说:“没了。”
赵洪吟和任老师刚转身准备走,身后传来赵江腾严厉的声音:“站住!你为什么要撒谎?”
赵洪吟和任老师的心里同时的一惊。
“我,我怎么了?”,赵洪吟有些结巴,转过身说。
赵江腾严厉地说:“你心中有鬼!这个人一身的粉笔味儿,袖口还有很多粉笔沫的痕迹,分明是老师!为什么骗我说是你公司的人?”
任老师心想:“好厉害的老头!”
赵江腾的眼中射出两道锐利的眼光直逼赵洪吟:“你这么急急忙忙地来又急急忙忙地走,到底有什么事?”
赵洪吟说不出话来了:“我、我。。。。。。”
任老师看着赵江腾,坦然的说:“我是千乘的老师。”
赵江腾皱了皱眉头,眼睛剑一般地盯着赵洪吟。
赵洪吟不敢看他,说:“我、我,是这样的。。。。。。”
“不用说了!你他妈的混帐!”赵江腾勃然大怒,“啪!”的一声,一只手拍在了桌子上。
又是一个黑夜,外面静的出奇。
晚上九点多,千乘的家里。
赵江腾正站在窗户前思索着什么;赵洪吟坐在沙发上低头抽烟,张红抱着千稷坐在他的旁边,也低垂着头,千羽在小凳上坐着画画;烟子靠在赵洪韵的身边,赵洪韵泪流满面,不时地用手帕擦着眼睛。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孩子只有两种可能:一、活着;二、死了;如果活着的话,有三种可能:一是被别人拐跑,二是他自己跑了,三是回老家的途中迷路,从他的性格来看,后两种可以排除;如果死了的话,也有三种可能:一是被车撞死,二是被冻死,三是掉河里淹死,从我们寻找的情况来看,前两种可以排除,你怎么认为?”,赵江腾问赵洪吟。
赵洪吟低着头说:“我看被别人拐跑的可能性不大,他那么大了,谁还要啊?”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了?”,赵江腾的话刚说完,赵洪韵“嘤嘤”地哭了出了声音。
赵洪吟没有说话,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赵江腾坚决的说:“不行!还要找!绝对值只要不等于零,希望值就是百分百!明天找只船,下河破冰,找!!”
次日上午。
天空的太阳又在轮回它的生命,仿佛它是永恒的。
赵江腾站在岸边,赵洪吟和他公司的人正分别在几条木船上不住地用木桩砸冰。
岸边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的说:“他们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破冰打鱼的吧。”
一个三十来岁、戴着军用棉帽,脸上黑乎乎的男人问赵江腾:“哎,我说大爷,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赵江腾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找孩子。”
“找孩子?哦!”,“军棉帽”明白了。
“哎呀,走吧,走吧!”,旁边一个戴鸭舌帽的把他拉走了。
“鸭舌帽”边走边问“军棉帽”:“你今天打算送多少煤?”
“这几天天冷,我打算多拉几车。。。。。。”
两个人边说边向岸上不远处的煤球厂走去。
煤球厂内,打煤球的机器正在“哐铛、哐铛”地转动着,二十多个人正在忙着从几条输送履带上捡煤球装车。
煤球厂门卫室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在看报纸。
“军棉帽”给他打招呼:“小结巴,怎么不去看热闹啊?”
“看。。。。。。看。。。。。。看。。。。。什。。。。。什。。。。么。。。么,热。。。热闹啊?”原来他真的结巴。
“那边河里有人正在找孩子,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又掉河里了。”
“孩。。。。。。孩。。。。。。孩,子?”“小结巴”放下了报纸,好象在想什么,忽然,他扔下报纸,撒腿向河岸跑去。
“军棉帽”和“鸭舌帽”吃惊地望着他的背影。
“鸭舌帽”说:“看热闹也不用这么急啊?”。
“军棉帽”说:“我看他脑袋里进煤球了!”
两个人大笑:“哈哈哈。。。。。。”
“小结巴”跑到岸边,有些喘气,顿了一下,朝赵洪吟他们喊:“哎,哎——”
赵江腾奇怪的看着他,问道:“小伙子,你有事么?”
“他。。。。。。他。。。。。。他。。。。。。们。。。。。。们,是。。。。。。是。。。。。。不是,在。。。。在。。。。。。找。。。。。。孩子?”“小结巴”把脸都憋红了。
赵江腾一把抓住他,急切地问:“你知道么?”
“小结巴”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赵江腾激动地问:“他在哪儿?”
“小结巴”不再说话,一把拉起赵江腾就往岸上跑。。。。。。
正在河里木船上砸冰的赵洪吟看见赵江腾和一个年轻人往岸上跑去,停了下来迷茫地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赵江腾拿着一条红领巾回来了,对赵洪吟他们喊:“不要找了!”
赵洪吟赶快把船划到了岸边,跳上岸,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高兴地问到:“找到了?”
赵江腾依然沉着脸,摇了摇头。
赵洪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赵江腾说:“不要找了,孩子可能还活着!”
赵洪吟不解的问到:“为什么?”
赵江腾扬了扬手中的红领巾,上面写着千乘的名字。
岸上的人渐渐散去,赵洪吟公司里的那些人也抬着木船准备回去。
赵江腾还正站在河边看着手里的红领巾凝思:“他的红领巾怎么会在岸上呢?是他自己解下丢的,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呢?”
赵洪吟站在他的旁边也在思考着什么,自言自语地疑问道:“他如果没有掉进河里,那他会在哪里呢?”
赵江腾有点火:“你木头脑袋啊!他如果掉进去的话,红领巾怎么会在岸上?”
“对了!”赵洪吟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听说前天,也就是千乘丢的那一天,城里的警察在找一个潜逃的杀人犯,会不会是。。。。。。?”
赵江腾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红领巾难道会是千乘在被罪犯抓走时故意扔下的么?”
中午的时候。
人民路小学的门口,一位三十来岁系着绿布头巾的妇女正在向传达室的老头问路:“大爷,请问校长办公室怎么走啊?”
学生们已经放学了,颐欣背着书包,低着头边走边踢着路上的一块小石头。
正在吃饭的时候,千乘家的门忽然开了,王老师满头大汗地进了门:“孩子找到了!”
“啊?!”全家大人同时一惊。
“哗啦!”赵江腾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上河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王老师正领着赵江腾、赵洪吟大步流星地向观察室走去。观察室的门口,人民路小学的校长正和医生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系着绿头巾的妇女,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校长看到他们过来,停止了和医生的交谈,指着那个中年人和妇女对赵江腾和赵洪吟说:“是他们救了赵千乘”。
赵江腾上前拉住中年人的手,激动地说:“谢谢,谢谢,谢谢!”
中年人说:“不用客气,我叫万田!”
“我叫赵江腾,非常感谢!谢谢!谢谢!”赵江腾不住的道谢。
医生问:“你们谁是孩子的家长?”
赵江腾和赵洪吟同时回答道:“我是!”
医生看了他们俩一眼,有些生气地说:“你们这家长怎么当的?孩子差点冻死,你们知不知道?”
赵洪吟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我不对,我不对。”
医生说:“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已经脱离了危险,高烧也已经退下去了,但是身体极度虚弱,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还是最好不要惊动他。”
赵洪吟急忙说:“好的,好的。”
医生接着说:“我们初步判断:他的腰部及下肢可能是四度冻伤,也就是最严重的冻伤,还要再观察几天才能确切的判定,如果确诊,我们会尽最大能力进行治疗,但同时也请你们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因为四度冻伤会严重损害肌肉和骨骼组织,并形成血栓和血管闭塞,造成肢体坏死,致残的可能性非常大!”
赵江腾和赵洪吟的心里同时又重新沉重下来。
医生又说:“你们应该好好的感谢这位大伯,小孩儿被送来的那个晚上,他在急救室外守了一夜,我们当时还以为他是孩子的家长呢,直到第二天上午他女儿来,他让他女儿挨个学校去问,我们才知道他不是孩子的家长,对了,你们谁过来把医疗费交一下,大伯来得时候才交了四十多元钱”。
“哦,哦,我马上去交。”赵洪吟说完和医生一起走了。
赵江腾走到观察室的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望着病床上正在睡着的千乘,赵江腾的眼圈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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