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大桶快干松脂涂料,红、黄、蓝、绿各两桶,青、白、黑、紫各一桶。
由宽到细各种规格的油画笔十打,大小排刷三百余把。
小黑鬼戈罗布斯正极其认真地数着刷子数量,将它们分类堆放好。
花了一上午时间,莫小天和小宝已经把装饰东北食府用的颜料和工具都买齐了,这两个家伙忙的一头是汗,已经完全投入到了装修饭店前期的激情中了。
金姐和胖子刘二人不知该做什么,把地面扫了一遍又一遍。
说实话,若在一周的时间内,只凭我和几个乱七八糟的服务员,是不可以完成东北食府四百余平米的装璜工作。曾经和大伙豪言壮语的大河马,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哑口无言。
好在我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大型组合壁画!
“什么叫大型组合壁画?”
“难道你没见过电影里,世界级的五星级以上酒店的大厅,整体墙壁都是一大幅名贵油画吗?”
“好像是有。”
“东北食府的装璜时间只有一周,加上崔大姐只给了我二十万韩元的费用,折合人民币才一千多元,对于一个我这个仅仅是美术系的毕业生来说,简直有些天方夜谭!但我却可以在一周的时间内,用廉价的墙面油漆画一幅巨型壁画。”
“你说的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我不相信就凭你一个人,再加上那几个没有美术功底的服务员,就能在一周的时间里画出几百平的壁画。”
我看着眼前的白衣大夫,他的小眼睛正吃惊地瞪着我。美术与医术,两个不同的行业,隔行如隔山,看来他太小看我何大马的能力了。
“你和李美花一样怀疑我的能力。”我肯定地说。
梦中的李美花满眼含泪地拉着我手时,更让我开始相信,现实的世界中,一定有她的真实存在。李美花,已经不是最初那个莫名其妙戏弄别人的小丫头了,她千奇百怪的想法都是为了我。
你以后不要再梦里见我了。李美花低着头:是我害了你。
我重新进入梦境,我开始去控制梦。
我和李美花在东北食府内,当着众人面打情骂俏,活脱一对热恋中的男女。
基准线,是大型壁画在手工绘制底图前,必须打出的一种网格基准线,它可以防止图画整体出现比例失**况。在我讲解演示基准线的同时,莫小天和戈罗布斯已经开始在互联网上,做着一份首尔当地的社会调查问卷。
调查的题目很简单:
看着以下四个图案,哪幅画能最令你有食欲?(四个备选答案都是世界级名画)
A塞尚的欧美印象油画《圣维克托尼尔山》
B席里柯的浪漫主义画《梅杜萨之筏》
c霍奇金斯的现代装饰画《崩乱》
d中国敦煌莫高窟组画《飞天》
这四种风格的名画,都是大型绘画组群,比例适合用于东北食府的六、七百平墙壁面积,任选一幅作品临摹后,相信都会产生出一种被艺术包围的气息,加上大哥东北吉菜的好手艺,韩国人想不来东北食府胡吃海塞一顿也难。
四幅作品,我个人比较喜欢席里柯的浪漫主义画《梅杜萨之筏》,这位二百年前的法国画家,有着我个人偏爱的独特艺术个性。作品取材于当时的“梅杜萨号”远洋船触礁事件,表现遇难船员乘在海上漂流了两周后,终于看到救援船只,一刹那间人们所表现出来的激情和求生渴望。这幅画里含有极强的主观色彩,以动态对抗着静止,给人一种冲动的奔放感,相信吃饭人看了,一定会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网络调查问卷,在一个小时后便收到了当地七千余人的投票,出人意料,首尔不同年龄段的人几乎都选择了c,就是霍奇金斯的现代装饰画《崩乱》,得到了94%的选票,而被我看好的《梅杜萨之筏》却得了最低票,连2%都不到。
“首尔人的都喜欢色彩悦目的名画。”我双手抱肩,不禁长嘘了一口气:“现实主义的作品,色彩迷幻纷呈,也是最难临摹的,看来首尔人的艺术眼光还是很高的。”
不会吧,亲爱的叔叔,我看弄错了,不单是我这个外行看不懂什么现实主义,粗鲁狂傲的首尔人,更是没有什么审美观点。
李美花说:韩国人的艺术眼光不但不是很高,而是很低、很色、很变态。
李美花歪着脑袋在电脑屏幕上看着这幅《崩乱》,摆弄着白色工作服腰间的束带女说:这画里面,花里胡哨的看不出什么,倒是能看出有一些美女的眼睛和大腿,而且姿势也很那个……不知道投票的首尔男人们,是不是大多都看上了这个。
这个作品是霍奇金斯画的。我解释道:画中混乱迷茫,其实是对人生、社会与自然的一种无主题绘画,任何人对它所表达的意境有如盲人摸象一样,每个人的感觉都有所不同。
“哇噻,老叔你的盲人摸象比喻,倒不如说是大伙摸美女,你看,这里面还真是许多性感的美女身体呀,还是高难度动作式。”小宝也兴奋地在电脑屏幕前歪着脑袋:“秀色可餐呀。”
莫小天也说:“小宝说的不错,韩国人的确最喜欢看美女的。不知道你们听过那句韩国男人对女人的苛刻评价吗,那就是‘女人做错了什么都可以原谅,唯有丑和胖的女人不能宽恕’,难怪首尔的美容整形医院是世界之最,现在已经达到两千余家连锁美容整形机构了。
莫小天如此一说,我不禁瞄了一眼身材前突凸后翘的崔大姐,真不知道首尔的两千余家连锁美容整形机构,她是否都去尝试过。
(事实证明,崔大姐常去美容整形,还是很有效果的。因为在这一个月后的时间里,大哥终于和这个生意合伙人举行了婚礼。崔大姐变成了大嫂。)
“妈了巴的,韩国人就是色鬼。”胖刘叔骂道:“首尔四处都是阿噶西(韩语,就是小姐),男人好色,女人好淫,连他娘个腿的吃饭也想看光腚露奶的美妞,咱们不能给他们惯这个毛病。”
金姐冷笑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儿四处都是阿噶西,你是不是晚上玩牌是假,找阿噶西是真。”
(奇怪的是,胖子刘和金姐这两个总相互看不顺眼的家伙,在几个月后,居然一同辞去了东北食府的工作。有人说,胖子刘和金姐一起回国内了,也有人说,他俩一起在韩国开了一家小店,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但他俩一直是形影不离。)
戈罗布斯听不懂我们所说的汉语,却也看出了画里的奥秘,咧着黑厚的嘴唇,呲着雪白的牙齿,对屏幕《崩乱》画中含有美女的部分指指点点,不怀好意地“呵呵”起来。
“不如把咱们东北食府内贴满美女写真,再请一些美女艺人来店里跳钢管舞吧,这样,咱们的这里就会一鸣惊人了。”小宝得意地说。
“胡闹!你当咱们这儿是烧钱的夜总会呀。”大哥眉头一皱,他同样也看出了《崩乱》画中的含有一些美女躯体部分,虽然从整幅作品来看,美女躯体只是色彩与景物和谐的一个组成部分,根本没有一丝的色情成分。
(小宝毕业后,也回到了国内,不知所踪;戈罗布斯毕业后,回到了家乡几内亚,成为当地最高学府的一名韩语教师,把那些“阿内阿塞欧”的韩语尽数教给他的学生)
(至于这次装璜工作,我倾尽全力。他奶奶的,我是每天绘画十六个小时,鼻血流了若干次。大哥心痛我,天天苦口婆心劝我放弃这个装璜计划。)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是吧?我怎么能轻易败在隔壁那个四川女人手里。七天的时间里,我将《崩乱》一画完成。)
(全新的东北食府,新开业的大中华四川火锅,两家饭店彼此呼应,从风格到口味皆有特色,几乎天天韩国食客爆满。)
(连我也没想到,一幅壁画,居然带来了双赢的局面。)
“故事完了吗?有点虎头蛇尾呀。”白衣大夫听的意犹味尽:“你和李美花的故事结局是什么?”
“在我回长春的那一年,我果真找到了一个叫李美花的女孩。”我兴奋地说:“我们至今相爱,终于从梦幻走到了真实。”
“那你故事里最初的邻家小妹呢,大河马最爱的不是她吗,怎么变成了李美花?”白衣大夫平静地说:“你的故事里,很多事情都自相矛盾,真实性很差。”
“哪里有矛盾?”我“哈哈”大笑起来:“你一定是嫉妒我们的幸福吧?”
“嫉妒?喔,可以这么说。”白衣大夫话题一转:“你还记的我叫名字吗?”
“你,不是白衣大夫吗?”
“不,我姓秦,叫秦汉,呵呵,和台湾一个演员同名。”秦汉有些伤感地看着我:“你故事里的东北食府,在你梦中,曾经有过另个一个名字,叫秦汉东北食府!”
“秦汉东北食府?”我努力回忆着,依稀好像是有这个名字。脑袋里一思考,痛得受不了。
“今天我没有给你注射精神镇静剂,估计你的头痛要忍耐一下了。”秦汉大夫深思了一下,最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在你最清醒的这个时候,我也有一个故事要讲给你听的。”
“不,你快给我打一针,我头快胀开了。”我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不听什么故事!我需要镇静剂!”
秦汉大夫开始讲给我听一个故事。
故事是这样:很久以前,在东北长春的某地,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他的绘画能力异于常人,两岁会画虾,三岁会画马。但是这个小男孩头部天生了一个瘤,使他的分泌过盛,结果越长越胖起来。
住在小男孩隔壁的,是一个同样可爱的小女孩。两个小朋友在一起,从小玩到了高三毕业。长大成人后,小女孩因为聪明漂亮,很早便从事了空姐工作;小男孩在大学美术系毕业后,在一所学校当上了美术老师。
两个人从此杳无音信,虽然男孩一直想告诉女孩一句话——“多年来,我是多么深受着你呀。”
但由于他自卑于自己的肥胖体态,感觉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便把这句话一直藏在心底。
天下事无奇不巧,男孩的大哥在韩国从事饭店生意,要求男孩去帮助装璜设计。胖男孩在飞往韩国的飞机上,见到了一位空姐,正是他心中的女孩,便大胆地在飞机上向她求爱。
女孩欣然地接受了这份爱。
几天后,便是女孩的生日。她偷偷跑去韩国,想给男孩一个惊喜。
但是,她却发现男孩已经和一个姓朴的美女混在了一起。男孩变心了。
女孩的心几乎碎了,回国后,便闪电般地和一个叫戈罗布斯的美国人结了婚。
事实上,那个胖男孩仍深爱着她。但他在首尔医院体检时,发现头部天生的那个瘤,已经癌变扩散了,生命也许只有一个月了……
“我记起来了。”我的忍着头痛,微笑了起来:“你说的那个男孩就是我吧,原来我的生命已经剩下了一个月——他奶奶的,我说怎么总被梦里的李美花折磨,原来我脑袋里生了一个瘤……”
“可是……”秦汉大夫的眼泪流了下来:“其实我已经尽力了,我尝试用各种手段来拯救你——今天,我不得不讲出故事的真相,我只想刺激一下你混乱的大脑,不想再让你处于混乱中了。”
“无所谓,我对得起爱情,死已经打不倒我了。”我轻松地拍了拍秦汉:“谢谢你。”
“可是,你的精神已经被打倒了。”秦汉叹了一口气,从抽屉内拿出一份不知是何时的报纸,指着上面的一条新闻:
“你看,长春著名装璜师何大马,已经在九年前,医治无效,死于脑癌了。”
“开什么玩笑,我生命还有一个多月呢,这家报纸把日期提前了!”我歇斯底里地跳了起来,疯狂地把屋子里一切都撕碎、砸碎。
…………
秦汉大夫把镇静剂慢慢注射到我的身体内:
“何大马的死,也许给了你很大的刺激,但我不知道,他留给你的那幅《崩乱》有什么魔力,居然可以让你整日自闭。而痴傻的你呀,却在自己的世界里,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快乐的何大马,这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呀……”
秦汉大夫将我,慢慢推到一面镜子前:“每天你讲完故事,我都要你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镜子里的我,长发披肩,娇小可怜,那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模样。
是的,原来我就是李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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