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浩浩中华五千年,沧海桑田,沉浮了多少英雄豪杰!在其某一时段,发生了如下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
西北有一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叫新元村,后面是洪蒙山山群。那里山山连绵,无穷无尽。这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远,有多深。若老人们被小孩子问得没法了,就说那山像生活一样多,像历史一样深。小孩子那懂什么生活历史的,老人们便说等你长大了自会明白,并恐吓说,里面有专吃孩子的野人。还说郭三虎的小子就是被野人抢去的。那时十多年以前的事了,郭三虎夫妇带着女儿郭梦云和一岁的儿子郭解进山采药时,被野人抢去了。
这天,村口立着一老人、一中年人和一年青人,其中老人怀抱小孩,站在那儿闲谈。
“爷爷,”小孩忽然指着山路叫道:“爷爷,你看,那儿来了一个人。”
青年人看了一眼后猜测说:“他不像是这里的人。”
“许是挖药的吧?”中年人说。
“不像,他没扛着药锄,难道用手挖。”青年人说。
“那可能是过客了。”中年人说。
“不会,此山山山连绵,无穷无尽,进了里面,没什么路,那来的过客。”青年人说。
这时,那人已来到他们面前,只见十**岁年纪,行动中带着女孩子的文质气,一身用草绳串起来的粗布麻衣,似是穿了很有几年。一双浓眉,眼大且是蓝色。
“爷爷、叔叔们好,这里有叫郭梦云的人吗?”蓝眼睛青年问。
“郭梦云?不知道,没这个人吧?”青年人问。
“你找她干吗?”老人问。
“她是我表姐。”蓝眼睛青年说。
“她七年前嫁到了集孔关付。”老人说。
“谢谢,爷爷。”青年人说着转身走去。
“谁是郭梦云?”青年人问。
“郭三虎的女儿吗。”老人说。“就是由郭二虎卖给外地人的那个小女孩。梦云的名字还是我给她提的。她的命真苦,八岁就没了爹妈,十岁又被人卖了,一个亲弟弟又被野人抢走了,是死是活,无人知道。”
“这人的眼晴竟是蓝的!我活了一大把岁数,也没见过竟有蓝眼晴的人。”中年人说。
“他的眼睛竟是蓝的。”青年自语说。
“爷爷,他从那儿来?又将去向何方?”小孩问。
老人沉思了一会后说:“没人知道他从那儿路,也没人知道他将去向何方——他在走他自己的路。”
“他为何要离开自己的家?”小孩又问。
“小孩子,你连这个也不懂。”青年人笑小孩说:“为了生活,他要去挣钱。”
“我不懂!”小孩摇摇头说。
“挣钱,挣钱,我挣了一辈子钱。我是快死之人了,我的一生都挣过钱了。一想起挣钱,我就烦。可到头来想自己的一生,什么都没有,空虚、苍白、了无生气,这就是我的一生所挣到的?不可思议。我活过了,却没有留下什么意义的痕迹,像虫子一样自生自灭了,可怜可恨!如果生命还会重来,我绝对不会为挣钱、为自己活着。走!白三,回家去!”老人抱着孩子愤愤地走了。
“白爷的傻病又犯了。”中年人一笑后走了;青年仍想了一会,后摇摇头也走了。
蓝眼睛的青年郁郁独行,心里想着师父的话。师父临终前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他可能只剩下了一个亲人,那就是他表姐,待他学成武功,能出得十多丈深的山谷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表姐郭梦云相认,她就在山下新元村,属甘林省管辖。还说那时他将不再受师情缠绕,去走自己的路,却不说为什么。
师父走了,他无时不刻地深深地忆念他,仿佛他世界里少了什么,仿佛一下子掉进空虚了的深渊。
他从记事起,就与师父住在一起。师父十多年前外出回来不久,就双腿发肿,痛苦不堪,并渐渐失去机能,师父说他中了毒,双腿废了,便将双腿斩了。他立志等学成武功后替师父报仇,可师父不准他报仇,说这是他一生罪恶的报应;还说让他中毒的不是人,而是是神仙。
师父每天教他武功,再不就是让他识字,和说些生活常识,地理风情,武林中事等。四年前,师父让他依一张羊皮上记载的武功心法自己练习,叫什么燕子掠雨。一年后,师父又将自己毕生内力输入到他体内,不久,就与世永辞了。
他想着师父,不觉热泪涌上眼眶,师父临终遗言,他谨在心,又怎能不遵!所以他一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找表姐,虽然表姐与他如梦如云。
不多时来到了一市镇,便想到该换一件衣服了。他走进成衣店,选了一袭天蓝色外衣,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新形象,不觉喜悦起来。
他也知道去兰城的路,这些早由师父说过,师父还给他画了地图,他也带在身上。吃过饭后买了匹马,直向兰诚出发。一路打马前行,一边欣赏路边风景。在他眼中,一切都充满新奇,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之前,他身居洪蒙深山,与外界完全隔离。现在他来到了新世界,如同获得了新的生命。
路一段又一段,不同的路段有不同的风景。他思潮起伏,想人生如同走路,前面所到之处都有不同的风景。“但我将会走上那一条人生路,在那条路上有什么样的风景在等我”。他想着想着,又记起了师父对他说过的话,“尽可能地为更多的人活的更好活着。”但这句话如远山雾塔,难以扑捉,难以理解。“不想他了!”那青年自讨一声,双腿一夹马肚,似飞般地向前奔去。
兰城是整个西北的贸易聚散地,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行了约莫一月光景,这日便到了兰城。
他又饥又困,找了一家餐馆。要了二斤羊肉才坐下,就见三个劲装黑衣大汉,面带杀气,闯了进来,径直向他身旁的一老汉逼来。二话不说,走在前面的提掌隔着桌了向老汉面门上拍去,另二人抽剑转过桌子,攻向老汉左右两侧。
那老汉大惊,急忙向后一跳,叫了起来:“我与三位素不相识,为何动手?”
“不知好歹的老家伙,你死有余辜!”说着三人组成合围之势,剑尖分别颤出三朵梅花,一起罩向老人。
“三位也是受命于人?”老人一边闪避,一边问:“是神密组织的人?”
“少废话,你已不该再活在这世上。”一黑衣人说。
剑阵发动,只见剑光霍霍,将老人裹在里面。馆内之人,那见过这等阵势,怕得一个个仓皇逃出门去。
但那青年没走,他看这老人一脸和善,又听那几人的口气,认为三个黑衣绝不是善类,便对老人动了恻隐之心。
那老人还没过十回,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眼看命在顷刻。就在这时,一个黑衣汉子从怀中掏出什么,向老人掷去。只见白光一闪,插在老人腹上。那老人哎哟一声,滚倒在地,就在这瞬间,三柄长剑一同向老人胸部刺落。
也就在这瞬间,新生出手了,一双筷子,被折成六载,分击三人双眼,逼其自救,三人果然急忙向后闪避,才险险躲过。
三个黑衣汉子万万没料到毫不起眼的新生会出手;而且身手还是那样的好!一起转过头,仔细打量起新生,原来不过是个二十上下的年青人,用一双出奇的蓝眼睛蔑视地看着他们。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插手爷们的事。待爷们收拾了这老不死,再跟你算帐。”其中一个厉声说道。
“对一个老人,你们何至于如此歹毒?”新生说着站起身来,盯着他们三个。
“小子,既然你不想活了,就让爷来送你上路。”一人说着左掌一划,拍出一股掌力;右手一剑直刺新生面门。而另外两人,回身提剑刺向倒在地上的老人。
眼见老人危急,新生一错步;那攻向新生的黑衣汉子,只觉眼前一晃;而刺向老人的双剑,却已到了新生手里。
那三人顿时惊呆在原地,吃惊地望着新生。
“有胆的留名!”
“新生!你们三个记着我的话,如果我再遇上你们杀人害命,手下绝不留情。你们走!”
那三人,那里再敢吱声,转身鼠窜而去。出门时听见有个说:“就凭他那双蓝眼睛,无论他走到海角天涯,我们还是能找到他,一报今日之仇。”
老人痛得连连呻吟。新生急忙扶起老人,只见老人面如金纸,气息微弱。
“…我叫老二…我…我不行了。…有几句…要紧话。你…惹了他们,…你的麻烦不小了,你要…小心,他们不久会来找你。”老人断断续续,越说越低,“…你帮…个忙好吗。…我…快死了,…他们的暗器…有毒,…无人能解。…你去…告诉…掌门师兄,…老三…叛变,…神秘组织…他小心,…快…快…越块…越好,…青…阳…门,…向…西……”老人挣扎着说,后来近至于耳语,一句话终没说完,两眼一瞪死了。
新生大吃一惊,死了,这老人竟死了!这三个畜生,用毒!好恶毒,要是再碰上,我要杀了他们,这三个畜生!新生越想越气。
新生重复想着老人的话:老二?要我小心?要我去送信、青阳门、向西——这老人该怎么办?
新生唤了声店家。店家是个老头,从后面走了出来。新生决定,将老人的尸体先交给店家。因为,听老人口气,传讯的事十分紧急,而带上老人尸体,只怕要误事。
新生随便吃了两口饭,急匆匆出了门。
对一个死人的遗托,如何能怠慢呢?
新生打听清楚了青阳门的位置,飞马向西奔去,没过半小时,他已出了城门,再行半里,只见一大片松林,而路却在这里分岔,他正犹豫不定时,斜眼看见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人在树下纳凉,似有意无意地看着他。
新生跳下马,走到那人跟前,施了一礼,问路。那人指着西南的一条说了。
时间就是生命。
新生跃上马,又快马进入树林。过不多时,树后转出一行人,拦住了去路,从中竟有店里跑了的那三个黑衣汉子,这时正冷冷地看着他。一个高个瘦俏的人向前跨了半步,说道:“听说阁下功夫了得,不才好生倾佩。不才有一事相商,但不知阁下给不给面子?”
新生一见他们的样子,又有那三个黑衣人的缘故,便认定他们也绝非善类,但他们拦住他,是要为那三个人出气吧。这就是那老人说的麻烦吧?他脑子一转。
听了那人的问话,便答道:“你说说看,但我有急事,不能多陪。”
“小兄弟,请原凉老夫这么叫你。心急成不了事,再说老夫的这事,并非小事,一言半句说不清楚,你先下马,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高个瘦俏的人说。
“我有事。”新生说。
“老夫知道,你是有事;是去青阳门通风报讯吧;但老夫说的这事比报讯还重要呢;报讯有关别人事,而老夫说的全关你的事,你说那个更重要?”高个瘦俏的人说。
新生冷冷地看了高个瘦俏的人一眼,什么也没说。
“你这人真是的,敬酒不吃,是想吃罚酒吧;现在老夫是以礼相请,你若不答应,就只能动手了,那时你可不要后悔。”高个瘦俏的人一改嘻皮笑脸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这么做?”新生义愤填胸。
“嘿嘿,慢慢你会知道的;至于你么,因为你是有用的人,老夫不想对无用的人那样,将你随便杀了?”
“什么有用的人?”
“别急,小兄弟,老夫自会告诉你。对了,老夫还不知你的名字呢,还有你的师承。”高个瘦俏的人又嘻笑着说,像是大人同小孩子开玩笑。
新生觉得这人是在戏弄他,便厉声说道:“让路,我要过去。”
“要去哪儿呀,告诉你,你已经上当了,这条路去不了青阳山。”
“什么?”
“嘿嘿,那朗中,江湖中闻名丧胆的“笑面郎中”王客霸”。他一回头,命令道:“要活的!”
新生心中大惊:这是一个圈套?原来他们戏弄我!
他来不及多想,暗器,掌拳,刀剑已经攻向了他;他们一起出手,八人。八个高手,而那三个黑衣汉子,更是毒辣异常,显然是用上了全力,大概是为了恕罪,或是报仇。而那一直说话之人。人还没动,先拍出一股掌力,同时打出五个梅花刃,分击新生五处大穴,又变掌为拳,直捣新生面门。这是多么厉害的一招,寻常人那里能躲过,更何况,还有别人,个个都是有用之人,有用就意味着不是庸手。同时出手,同时向一个人出手,这力量不可谓不大,明显地看来,要将新生非拿下不可。
但他们低估了新生,低估了才出道的这个人。
只见新生,腾空而起,旋身打出一掌;而他人已远在二丈以外了。
那些人只觉强劲的热力扑面,由不得后退几步。
“混元开世!燕子掠雨!”那瘦俏的汉子惊喊一声。
“追吗?”其中的一个问道。
“追不上,我们也无能为力,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那人丧气地说:“他存心要走,或是不想杀我们。否则只怕我们无一人能活下命来。”
“这样厉害?”其中一个不信地问。
那高个瘦俏的人没有回答问话,而自言自语说:“难道他是任我行的传人?如果这人与我们作对,只怕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任我行是谁呀?”
“魔头,一个魔头!”
高个瘦俏一行人走了,不多时消失在树林深处。
却说新生一溜烟向来路飞奔。他心里一遍遍自责着,跑得越发快了。
路口上那里再有“笑面郎中”的人影。
新生上了另一条路,一个劲地飞奔,约莫三小时后,看见前面是一个高山,远远望见树木林立,又过不多时,便到了山下。路边竖着一块大青石,上面刻着“青阳山”三个字。新生断想,此处必定是青阳门之地。山上满是叫不出名的古木参天,似有千百株,中间有一宽阔的路,顺坡直上。
他丝毫不敢停留,双足一顿,便腾空而起;像雨中的急燕。这燕子掠雨的轻功,为二百年前的一代宗师,“草上飞”洪通所创;却随着他的死亡,这绝顶轻功一同消失了。直到五十年前才被人们找到,它的出现顿时在武林中引起轩然大波,十五年前的华山比武,就是针对燕子掠雨而起;那次的大比拼整整二十天,场面之惨烈,无法言说,三千余人,只幸存五十多人。幸活下来的这些人,到了现在回忆起那场战争,仍心有余悸。
最后那武功秘录有“为所欲为”任我行夺走,可任我行从此再也没出现过江湖;这留在武林人心中的,是一个秘密。
没过一刻,新生已到了半山。
只见宽阔地上立着一气派宏伟的门,门顶上书着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青阳门”。这时,新生心里的石才落了地,这次总算走对了。
太阳早已偏西。
新生进了门,前行不过十步,便有无数的台阶,拾级而上;两边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亭子,亭子下面是一个平台;这些显然是站岗用的,但此刻却不见一人。
新生飞快地越级而上,不多时,又是一个大门,整个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庄院。
大门畅开,从门外望见无数的人跪在地上。新生心中一沉,难道我来迟了?惨剧已经发生!
新生悄悄走了进去。如此多人,竟无一人,发觉到他的出现。
看情形,这里必定是出了大事,人人脸上都显得很是悲痛;这时,如果冒昧问话,得到的只怕是人们的白眼。
所有人跪着,一个人站着感觉总是不妥。所以,他也就悄悄地就着一个年青人跪了下去,仔细地打量四下,只见整个院落子很大,有百十间房屋,修建极是讲究,隐隐中透出一股久远的气息。东面是个宽阔的大庭,上面坐着四五人,正在低头说着,显然是在商量着什么大事。
新生用肩碰了下身旁的年青人,那青年人转过头一看,见并不认识,(青阳门有上千人之多,一般人互不认识也不是什么奇事)这个年青人显然是将新生当成是自己人,仍无动于衷地回过头,像是极不愿说话。
新生歪过头,低声问道:
“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掌门给人杀了。”年青人满含悲伤,吃惊而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似怪这人连掌门被人杀了,还不知道,真是不通情理的很。
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作为弟子竟不知道,实在无法说过去。
“什么,掌门人给杀了?什么时候?”新生吃惊地问。
“快两小时了。”那人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这样看来,掌门只怕要比自称老二的还要早死了;新生想着,心中的自责出就轻了一些。
停了一会年青人又说:“师祖们正商量着为掌门报仇,和新立掌门的事,现在只等着二师祖回来。”
新生又想,现在可怎么办呢,掌门死了,老人临死时的嘱托,向谁说?对这年青人说吗,他否定了。师父一再哼哼教导,说话要谨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但不能不说吧。
老三,谁是老三,他只知道他是个已经叛变了的人。新生想,他必须先知道老三是谁。
他又低声地向那年青人问道:“这里有叫老三的人吗?”
“你是新来的?”年青人听了,吃惊地看着新生,说:“只有师祖们相互间那相样称呼,而其余的人从不敢用这样的称呼,只称师祖的。”
新生明白了,老三就是三师祖了。
新生听他将自己疑作新来的人,便心中一动,有了计谋:“是的,我是新来的,我的爷爷与叫老三的是好朋友,他让我来拜他为师的,但我从没见过他,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那年青人听说是来拜师的,便兴奋了起来,也许可以在无知的小师弟面前能买弄自己而高兴吧。又听是拜三师祖为师,更生了巴结之心,若成了三师祖的弟弟,身份就要比他高出两辈,顿时对新生低声下气地说:“你说的老三,就是我们的三师祖,你看台上面坐着的人,中间的空位是掌门的,右面的空位是二师祖的,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没来,而左面的人,就是三师祖了。”
新生抬头一看,虽距离远而看不清楚,但也能看个大概,只见老三生得大脸长须,年约有六十上下,阴沉着脸打量全场。
“三师祖是分管外事的,很多时间都在外面,你看,还有同三师祖一排的是五师祖和七师祖。另一面的是四师祖和六师祖。”那年青人又说。
新生心想,谁管什么事务无关要紧,主要的是:先要搞清他们和掌门之间的关系,以防报信报到叛变的人那里。
“几个师祖中,哪一个跟掌门人亲近些?”新生问。
那青年疑惑地看了新生一眼,新生的问题实在有些奇怪,但也说了:“五师祖,五师祖是管训练的。五师祖从不言笑,做事公正分明,一视同仁,这些都是下面的人闲时说的,别的我可不清楚。”
新生又仔细地注视了一会五师祖,只见五师祖端坐着,眼望着远方。也是长须大脸,隐隐中似乎透着一股威猛之气。
新生有了决定,就找这个人。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去见五师祖才合适呢,他想这事对外张扬不得,只能悄悄地做。就问了五师祖的住房。
那青年人也爽快地回答了,另外叨唠叨唠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原来这院子是宣布大事和训练用的,而那些房间只是像这年青人般入门不久的人们住的,主要的还在后面,后面的比前面的要大好几倍呢,而且很深,整个的形状极像是个窑洞,而师祖们住在顶里面。从院子外边的下面绕过去,约有半里路,就能看到师祖们房子的后窗。最右面的是掌门人的,依次是二师祖,三师祖……
这时天快黑了,可他们等得二师祖还是没来。他是来不了的,新生知道,他想那老三也该知道。
又没过多时,师祖们低头商议了一会,那老三大声说道:“各位同门,二师祖还没有回来,这样等不是办法。经过我们五位师祖的商量,掌门一位由二师祖接任,另外,我们还商定:当掌门病故,或其它原因,离世时,下一任掌门,依大到小,由下一位师祖接任,这是以防群龙无首,耽误大事;如果掌门有事出外,派内的事全由下一位师祖主持。其余的人不得因为不属于份内的事而不服命令。至于为掌门报仇的事,当下我们虽知是掌门生前的密友,但我们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的行踪,所以首先要打听清楚,这事全由四师祖负责。下面各司其位,散会。”
却说新生,随着混乱的人群出了青阳门,向右一拐,便进了树林。他找了一颗至少有三百年的大松树,跳了上去,这树枝干交错,叶子极密,从下面不可能看到上面有人。
月亮细细弯弯,钩挂在天边,天空却万里无云,星星明亮的如同是远处点着的烛火。新生想,这样的夜更有利于他的行事。
到了深夜,新生出发了。他从山下远远的绕过青阳门,估莫到了那青年说得地方,便靠拢过去。再前行不过二十丈,拐过角,只见很高处有烛火从窗子里透出,他仔细一看,便断定是那青年说的师祖们的房子。
可竟有二十几丈的高度,笔直向上,连攀援的地方都没有,而跃上去是没有可能的。很显然,这样的建造是不必考虑防备后面的,这下新生可犯难了,他本想借助自己的轻功,避开岗哨的视线,悄悄进入的,但现在是不行了。这可怎么办?
他一边依那青年的话,确定那一个是五师祖的房间;一边苦苦思索着。
他终于想出来了:师父不是暗器高手吗!他的穿云石,能打中百丈之外的飞鸟,我虽学得不及师父好,但这样的距离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只见新生找了一块比拳头略小的小青石,摸出一把小刀,刻了些蝇头小字,把握好力量,对准五师祖窗口掷去。
却那五师祖正独自坐在床上。猛地一东西打拆窗棱,落在地上。那五师祖大惊,一跃而起,这绝对是大出意料的事,仔细聆听了一会,见再毫无声响,才便拾起那石子,只见上面刻着蝇头小字:
五师祖:你们的老二给人杀了,他死前托我给掌门几句极其重要的话,但我来时掌门遭遇不幸,这些话事关重大,更相当极密。望你能单独见我一面。我在下面等你。
五师祖看了,惊得目瞪口呆。老二给人杀了?他托了相当要紧的话?而且这是十分极密?这又是为什么?这人是谁,老二为什么要他来?他们又是什么关系?从掷入石子的情况看来,此人武功定是不弱,难道他有什么企图?这是不是真的?我去是不去?各种各样的念头,顿时涌上五师祖的脑海。他想了一会,决定是去,一个人,哪怕再也回不来。
却说新生掷出了石子,顿感后悔起来:难道房子中只有五师祖一人?哎,我多么草率呀!现在可怎么办?权且听天由命。其实他是多虑了,他们几个师祖晚上习练武功,一般不进别人房间,就是有十分重要的事,也必定先爬弟子说知。
新生倚树坐了。星光淡淡,凄凉的照着树林;万籁俱寂,往事由不得涌上心头:师父他老人家,是多么一位慈祥的老人呵。忽地,一阵惊惧猛地掠过心底:师父一再叮嘱,万不得已时,不要用燕子掠雨和混元三式两门武功,不然,只怕要惹来无穷麻烦;因为混元三式是他的成名功夫,而武林中人,对他恨之入骨,想杀他报仇的人不计其数。师父不说这是为什么。还有燕子掠雨的情况,师父不说,但从叮咛的语气听来,其中必定隐藏着极大的秘密。可我却把这两面种功夫都用了。
这……他自怨自责,再说师父深山十几年年,独创的雏鹰七纵轻功,剑掌暗器,照师父说,都是惊世骇俗的了,想到这,他下了不用那两种武功的决心。
新生抬头看了看天色,星星在冰冷的夜空中径自眨着眼睛。它不懂人间事吧。又四下一望,只见一个人影立在绝壁下面,正向这面张望。怕是还没见到新生。
新生仔细一看,断定是五师祖。便站起了身,见五师祖看见了他,急忙向他走来。
“朋友深夜给老夫警训,老夫不深感激!老夫叫李铁通,朋友可否将大名见告。”五师祖说。
“前辈不必如此可气,晚生叫新生。”接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李铁通听了,深感惊愕:老三叛变了!这是多么令人无法置信的事,几十年的师兄,怎么会做出这等事。他想,掌门师兄曾经说过神秘组织要青阳门加入的事,掌门师兄自是没答应。这次,老二同老三一同外出,却一个人回来,现在照这青年人的话,已遭了毒手。这些话他信吗,从这几天意外的事串起了看来,确实可疑;但这又是不是一个陷井?
“朋友,老夫不忘大恩,但老夫要斗胆请朋友协助我们弄清事情真相!”接着补充说:“此事是如此重大,万望朋友海涵。”
新生却对自己大意,在饭店中没救得老二,一直心里有愧,这时听了于铁通的话,虽是不悦,也就答应了。
李铁通带新生到了他的房子;原来这房子有条后路,而后门就开在石壁上,离地面不过五丈,整个通道笔直向上,中悬一条粗绳,人可以攀绳而上;这洞属于自然形成。李铁通吩咐新生,这条暗道是应急用的,很少人知道,让他不要同任何人提起。新生自是答应了,他也不想问为什么,其实就是李铁通不吩咐,他也不会同人说起这事的。
李铁通叫来两个弟子,说是陪新生,自己却出去了。
新生被安顿在外面弟子的房子中,他知道外面有人把守,虽然他们极力隐蔽,但他们低估了新生的内力,足可以听出百步之内一根针落地的声音;这在那些人心中,只怕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了。
新生想这事的突然与重大,他们如此做也是情理中的,也就心安理得了。不多时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天才亮,李铁通便来找新生。
李铁通满面沉重,心情极度悲伤,语气严肃地说道:“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掩老三的耳目,老夫得委屈你几天;因为老三可能知道你已经到来,也会怀疑到我。如果这事是真的,老三肯定要尽快除掉我,上次他们来人找掌门商议此事,当时我力主将来人杀了。他们只要求我们听命于他们,至于要我们干什么,他们不肯说。如果老三真的判变了,他一定会先将我除去以表忠心;即然他能容他们对二师祖下手,何况一向关系不好的我呢。所以,将这事你不得向其他任何人提起。老夫要将你扮作一个弟子,不离左右。这些你答应吗?”
李铁通虽如此说,但语气中仍流露出对这事和新生的怀疑,是啊,这么一个年青的人,那些人不是有意让他到这里来,他有多大能耐能够来到这里,难道这里没有陷井之嫌?再说老三几十年的同门师兄弟,要说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实是难以置信。
却说新生将这些话听在耳里,心中老大不自在;但转念一想这事的严重性,李铁通怀疑也是情理中的,心中就平了;他又想,这事可能要涉及整个青阳门的生存和无数人的性命,我怎能坐视呢!他想到这里,便说道:“全凭前辈的意思。”
李铁通向外喊了一声,一个三十上下的人应声而入;李铁通吩咐了几句,那人出去了。不多时又回来,给新生易容。
之后,新生拿镜一看,成了黄脸踏鼻之人,全没了原来模样,连自已也不认得了。李铁通又让他换青阳门的衣服。
李铁通又找来几人,连同原来的,共八人,向新生说道:“从现在起,你的名子是云峰,是我第五位弟子;这些都是老夫的心腹弟子,”又转向那几个人“云峰回家了,现有这人替他,你们务必要同原来一样,绝不可露出丝毫异样,明白吗?”
“明白,师父。”那些人齐声回答。接着李铁通又吩咐他们,让他们教会新生日常该注意的问题,以防别人起疑心。又转过头对新生说:“你的眼睛比较特殊,如果别人看见,怕能认出是你,没我的同意,只能委屈你呆在这里。”
当天中午时传来消息说:二师祖被杀在一家餐馆内,不知道是谁杀的,四师祖已经带人追查下去。
在晚些时候,又传来消息,说,杀死掌声门和二师祖的凶手在兰城以南百里处的米庆镇出现,武功极高,老四请求支援。
老二死了,老三洪玉坦顺其自然地成了掌门。
洪于坦急找留下的师祖们商议,为掌门报仇的事。
最后决定由五师祖李铁通率领亲随连夜赶去。
李铁通回到房间,一边吩咐火速准备,又觉得这事有点跷蹊:能查到杀死二师祖的凶手可以想得通。可杀掌门的凶手来时,只说是掌门的密友,并交给一块白玉作为信物;掌门便独自接见了,没过多久,他走了,因为是掌门的密友,别人未加仔细留意;他走后半小时,送茶水进去的人才发现掌门被害之事。而杀掌门用的竟是失传已久的“摧枯拉朽”。更可奇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别人没听到丝毫声响。这人是这样的奇异,而四师兄何以能如此快找到呢。这是不是一个老三除去我的一个陷井。
怀疑归怀疑,为掌门复仇,四师兄可能有难,这事何等得紧急!
李铁通带了自己的八名亲随,新生自然是其中之一。李铁通带上他自有他的深意。
这样的走,前面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呢?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李铁通同样毫不犹豫地会去;三十年的师兄弟,这段情简单吗?对它怎能用几句言语来说得清呢。
米庆镇是一个边远小镇,人口稀少,与兰城隔着几座大山,只一条路可通。又不时有强匪的传说,这条路上的人迹就更少了。
李铁通一行快马加鞭,在第二天的上午,他们过兰城,已在米兰路上,又不多时,能望见那些山了,除新生外,他们对这条路并不陌生,绕过第一座山,路便被夹在了两山中间,出去后,路又盘旋向上,再一折转,便是下坡路了。
这一路野花满山遍地,古树横生,有一股自然美的风景;但就是它再美一百倍,对李铁通们来说,同样是视之无物。|只见他们奋力赶路,恨不得立马飞过山去。
这时已经绕过了第一座山,而离前面的夹道间有一宽阔之地,这里有泉水,草长得特别茂盛。
马不比人那样轻松,经过如此的长途急奔,汗如水流,脚力明显减弱;事情虽是火急,但路不短,不能将马累跨。李铁通吩咐,让马喘口才。
他们跳下马,就地坐了,一句话不说,这样的情况下能说什么?山顶上多是岩石,松软处的沙子滑落下来,新生掬起一捧,深情地凝视着,他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师父教他的“铁砂锁空”,他是就用这样的黄沙来练的,可到现在他并没用过铁砂,其实连见都没见过,铁砂是何模样。
就在这时,伴着一阵宏笑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出:“青阳山七绝掌李铁通,老夫久闻大名,只恨没有机会,一了我心愿。今天有幸得见,真是天助我也。”
随声只见一个矮胖红脸小眼的老人走了出来。李铁通一看,有点像在江南闻名遐迩的大侠,及时雨胡月。
“是胡月兄吗。有什么样的春风啊,能将你这样的江南大侠吹到了这僻壤之地呀?”李铁通问。
“正是不才。”胡月风趣地说。“由不得老夫自身呀。”
他们并不曾见过面,而说话却像是多年好友的语气。这个缘故还得十年前说起,那年李铁通随掌门到江南去查一件武林冤案,他们虽呆在那儿的时间将近半年,但及乎在每一天,都能听到对胡月的赞颂之辞。
石牌易立,但要立起口牌,不经过时间的洗礼全是枉然。
可胡月用他的身体力行做到了。
至于李铁通,在对待那起冤案上表现出的公正分明,明辨是非,一时在整个江南传为佳话。
惺惺相惜,英雄慕英雄。
他们都不约而同有了相交之心,但天意并不遂人愿。胡月有事,无法抽身出来;李铁通因门中有急事,不得已立马回去了。这在李铁通心里,怅然若失。
到后来,终没有机会见面。而胡月的音讯,渐渐稀淡了。却在这里碰上了。
“李兄这是去助王又一报杀害掌门之仇吧?”胡月面带忧伤地说。
“这事胡兄如何得知?”李铁通吃惊地问。
“我给李兄说件事,李兄可不要生气。”胡月严肃地说。
“什么事,你尽管说是了。”李铁通说。
“其实我是来做说客的。”胡月看了李铁通一眼,又接着说道:“他们一意要置你于死地。”
“他们是谁?”李铁通打断了问道。
“李兄不必着急,容我慢慢说,你可能冲撞过他们,他们一心想着杀你。有时只怕我也无能为力的。”
“你说得这些我无法明白……,”
胡月打断李铁通的话,说道:“等会你就明白了,我劝你,还是暂入了这个组织吧,这是你能活命的唯一之路。”
“什么,你是叫我叛变?你也是神密组织的人?”李铁通顿时气得脸色发白,“你们杀了我们掌门和二师兄,还劝我加入你们的组织。要不是我看在你往日的行事上,就当下,老夫便要你的命。”接着又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我就跟你们没完。走!”说完,便向其它弟子一招手,自己首先跃上了马。
“李兄且慢,去不得!”胡月急忙喊道。
李铁通那里再能听得进此话,催马前行;但没走几步。顿感后悔了:从他口里,该能问清楚些疑点,但现在……。
他又忆起了新生,看来这孩子说得是实话了。
却说新生,从开头心里一直想开口问话,但那几个师兄弟们一再叮嘱:师父说话时,千万不可插嘴。所以他一直强忍着,又见李铁通大气之下上马去了,也就随着别人一同上马了。
才出了狭道,前行不过百米,突地从两边树上跳下二三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哈哈,李铁通,老夫等你很长时间了。”只见说话的人一张长脸,漆黑如墨,露着一排大黄牙,睁着一双极小的眼睛,看起来让人觉得难受。
新生一转眼,见有杀害二师祖的三个黑衣汉子,和上次林中碰到的瘦俏之人,不过这人已没了两只耳朵。
“你等我?你怎会知道我要经过这里?”李铁通问。
这时新生已移到李铁通身边,悄悄说了杀二师祖的那三个人。
李铁通转眼一看,没说什么。
这时又听见那黑长脸说道:“我柳山仙的为人你是清楚的,从不喜杀人,但今天是由不得老夫的;我敬你是一条汉子,在杀你之前不妨将原因告诉你。”他说着四下看了一下说:“不是老夫要杀你,而是你们的老三要杀你。他说,‘你会影响他为我们做事’。”
李铁通冷笑道:“杀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接着问道:“我们掌门是谁杀的?”
“杀你们掌门的人,说实在,老夫也不知。”
“我师兄王又一现在在那里?”李铁通又问。
“他?正在温柔乡里快活呢。”如果李铁通在前一天听到这话,他是不信的,但此刻不同了。他的怀疑被征实了,也就对老三老四的做法没有吃惊。
“那音讯的事是你们的圈套?”
“可以这么说。”
李铁通陷入了沉思,这明显是为除去他而设计的阴谋。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老三要借刀杀人,再在弟子们前宣布,我是被人杀死的。他不愿再想了,因为他太痛苦了。
“江湖人说我不正邪,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侠义之人,但老夫敬重你,所以才冒死给你说这些话的。不过老夫要完成使命,请见谅。”柳山仙说。
“哈,哈,哈,”李铁通痛苦地大笑三声后说道:“柳山仙,既然你是来杀我的,何必说那些假惺惺的话!”
柳山仙向身旁的人说道:“如有一个活着离开,回去我们都要死!上!”
柳山仙说完,提剑划出五个圈子,圈中套圈,这些圈子直向李铁通撞去,而长剑幻起五道剑芒,从每一圈中心,刺向李铁通;说来话长,其实前后只不过眨眼功夫。
这便是柳山仙成名,又纵横江湖,罕逢对手的“子母太极七十二剑”。
于此同时,那没了耳朵的瘦俏汉子,同别的**人一起攻向了李铁通,剩下的或二或三,攻向新生他们。
新生看得明白,再不杀人是不行的,所以当一人掌快到他身前时,便提十成力量,直迎上去。
可怜了那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到在地上不能动了。
李铁通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但柳山仙的名头并不他小,还有别人,各个都是响当当的人;他们之战,是可想而知了。
还没过三合,李铁通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对这些新生都看在眼里。
那些所谓的师兄弟们,虽都算是一流高手,但在别的更一流高手的夹攻下,更是危在顷刻。
新生又一掌震飞攻向他的另一人,双足一顿,已然跃起,同时连发三掌,就近攻向围攻师兄弟的人;那些人立时后退。
新生正准备去解救其他的人,但眼的余光里看见,李铁通左臂中剑,情况更是危急,他再顾不上去援手别人,向上一纵,正是他师父的雄鹰七纵,接着凌空一转,同时曲指一弹,一股劲风,直袭攻向李铁通面门的人的眼睛,他是要逼其自救。
也就在那人闪避的同时,新生已经立在李铁通身前,这时无数的刀剑拳掌已快近身。
新生左手向上一举,右手托胸,左腿后移半步,半旋身,左手向下一划,一旋击出一掌,接着右掌向下一压,一扭腰,转身击出一掌;而那些人只觉冷风扑面,接着一股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他们一起猛地后退,只听一声惊呼传出:混元毁世,这正是混元三式中的第三式。混元三式虽没有繁杂的变化,但威力之强,使当年任我行走遍整个中原都没遇敌手,也正因为这样,这些人对此怕如毒蛇。此刻新生并没忘记师父的话,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知传来谁的声音“暗器。”
只见那些满脸惊骇的人,都急着向衣袋中掏摸。
“小心那白发婆子,她的暗器毒辣无比。”李铁通说。
新生正要注意,却见从那婆子手中冒出一股白色烟雾,急速扩大,而同时,只觉无数的梅花针,七分鱼骨,火煞铁硝(这些都是师父曾向他仔细介绍过的)还有无数叫不上名的暗器铺天盖地地袭来。
新生急忙拍出一掌混元毁世,但那些暗器大都是极细小的,不太吃力,更因为是高手所发,自是非同寻常。
新生掌力震飞了大部分,还有剩下的,虽吃强劲力量一阻,但依旧袭向他们二人。
李铁通躺地滚后几步躲过;新生快如闪电般跃起,险险避开,同时又接连打出两掌混元开世,震退那些人,接着凌空折身,落在李铁通身旁,一边喊道:“快走”,又连发两掌混元毁世,击向再次袭来的人和暗器,逼住那些人。
李铁通急忙后退;他已经知道,他的那些弟子无人还活着命。
那些弟子是多么的训练有素,致死也没喊一声。
而那些人更是如同疯狂,拼死往前冲,一边狂发暗器,但始终无法冲到新生前面;新生一掌接一掌地混元毁世;但他清楚,他无法坚持很久,因为这样的发功,最耗内力。
他也已经想好,只要没了李铁通,就没了顾忌,可以闯入他们中间——那三个杀害二师祖的黑衣汉子,他是深恶痛绝,我要杀了给二师祖报仇。这时李铁通已在三四十丈之外。他清楚自己只能给新生拖累,他更相信新生全身而退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他依旧急奔。
新生思量,这些人就是追去,也不已经能追得上去了;他放心了。
只见新生,左掌向外一立,右掌划出一个圈子,正是混元三式的第二式混元改世,又平空飞起,像离弦的箭,直射向三个黑衣汉子,那三个黑衣汉子,万万没料到新生有这一手,顿时木然在地。新生连发三掌,齐齐击在那三人身上,而其余的人,就连相救也无能为力。这速度近乎超出人的极限,但新生做到了,虽然这是出其不意,勉强而为。但那些人毕竟是高手,转眼间又一起攻向新生。但新生比他们都快,他杀了那三人,脚尖一点地,早已腾空,像雨中的一条燕子,飞了。
那些人不免又要惊愕,毕竟燕子掠雨不是等闭功夫,不然,怎会有三十年前的空前决战呢。
那些人对燕子掠雨只知大概,只是从传闻中了解的,并不清楚详细情况。新生的武功实在太出他们的意料了,就是那时任我行施展的混元三式也没有他厉害;任我行十多年的研究,这武功何止是往日模样呢。
2:却说新生一路急行,不多时已到了山下。
这时他忽而想,我这是要去那里?不觉中放慢了脚步,又前行不过半里。见李铁通在一酒店里,一同的竟有胡月,而那李铁通看见新生,赶忙起身迎了出来。
原来李铁通飞奔不久,就碰上了胡月,胡月是在等他;至于双方的战拼,胡月说是从不远处全看清了,知道李铁通命不该绝。他疑惑的是新生,所以他想再见他们。
新生觉得胡月即是他们的人,而且武功极高,在那种情况下没过来帮忙,简直是不可思议,便问胡月。
胡月说:“我没有那个责任,我掺合进此事是因为找我来的人对我恩如深海,我无法推却,但也说好,我从不为了他杀一个无辜的人。我不可能帮他们杀李兄,却也不能阻止他们杀李兄。我对李兄说那些话,实在是不忍心李兄去白白送死。”
又说:“那些人全不能考虑江湖道义,目标是唯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事办成;他们出手,全是一起上,并用自己顶厉害的功夫。那些人中也名门正派的人,但属于了那个组织,就得服从它的安排;他们虽对自己的敌人,和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手段极尽歹毒,可对于平常人,从不恃强凌弱;自然也有少部分曾经是横行为恶的,但一加入了这个组织,各个都彻头彻尾地被改变了,他们不敢越过半步。不过他们没有完成杀你们任务,回去后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新生又问那些人来历;如果原先他问,就是李铁通也不一定详细解释,但此刻在他们眼中新生的位置不同了,那胡月也就一一给予了介绍,原来那瘦俏之人,叫杨信,凭一身过硬的外功成名了,他的那双耳朵是由于由于在柳林中多说一句无关重要的话,被做为处罚而割去的。
那三个黑衣汉子是青城三孔,在侠道上也有点名气。另外还说了不少,但新生都没在意,之后胡月问起新生的来历与武功,新生以不便说推却了,他对自己人的身世的确什么都不知,师父说他是从路上捡来的,而师父的名子,他本就不知,至于武功,是师父一再要他千万不能向人说起。胡月没有勉强新生,却语重心长似有所指地说道:“当年任我行行事全凭个人好恶,惹下了不少仇人,再说他夺得武林密笈,又隐而不出,因而成了不少人千方百计追查的人,而你又使用的是他的绝技,免不了怀疑你是他的传人,你的处境十分危险。……恐怕武林中又要有一场不小的风波了。”胡月说着叹息了一声,停了下来,看着新生,但新生并没有开口,也没有说话的样子,便继续说道:“你的武功很好,希望你不要凭其恃强凌弱,为害武林,武功高过你的大有人在。——不要走任我行的路。”从这些话可以看出,胡月心里已经确定,新生与任我行有密切的关系。
“神秘组织如此造恶武林,难道李兄认为其中有什么好可言吗?”李铁通听了胡月的话问。
胡月听视了窗外的大街一会儿,才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此事不能只从武林角度看,它事关全天下百姓。现在,我无法断定这事是好是坏,若是好事,则恩布所有民众;若是坏事,又关系所有人的切身利益。这事的重大,使我无法决定,该站在那一个立场上。因而我也没有为那一方出力。虽然我与为难你们人的头头,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他对我的大恩,就是以死也不足报,但就这事上我与他有约在先。如果有一天他做的事伤天害理,我不顾恩情,毅然制止他继续害人。”
“前辈说的神秘组织倒底是什么,而他们的头头又是谁?”新生问。
“这是一个极大的秘密,一旦为外人知道,只怕整个武林,连广大百性也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无数的人会为之而失去生命。我也已答应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的,不要勉强老夫。”胡月说。
“但他不们不该如此杀人呀!”新生说。
“他们的行为不能全凭他们对你们的态度来评判。因为对他们来说,你们是敌人,是敌人就得不择手段,全力除去。你不闻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要判定他们对是错,要从他们行为的结果是否有利于广大人民百姓,还是有害于广大人民百姓,必定这事关系到全天下百姓。虽然他们的目的不正,达到目的方式歹毒,如果他们行为的结果人能给更多的人带来好外,这事算不上坏事了。”胡月字字清楚,落地有声。
但新生却脸带迷惑,显然是听了个似懂非懂,一时无话,都陷入沉默。
胡月又向李铁通问道:“李兄打算去那里?”
“我遇到此事,心里伤痛之极,从这一连串的事看起来,多年同门的老三是有意要致我于死地,而且是迫不及待;今天多亏这位少侠仗义相助,我才得已捡得一命,但我那七个亲如手足的门人,却年纪青青就没了性命,此仇不报,我生得有愧,可这事全由老三一手造成,他毕竟是多年的同门,还有那残死的掌门和老二。这叫我如何办才好呢?就是我不顾同门之谊,与他们报仇,可我一人势单力薄,成不了事——青阳门已由老三接任掌门,我是不能回去了。”说到这里,李铁通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先要去看三个胞兄,他们捎来话,说老大病重,只怕不久于人世。”
“李兄竟有胞兄,我从不曾听说。”胡月说。
“他们三人隐居山林,又不曾在江湖上露面,胡兄是无从得知的。”李铁通又转头向新生:“少侠的救命之恩,深感铭内,少侠有我需要帮助的地方,我是万死不辞。算是报答吧。”
“前辈不必这样说,晚辈只是偶然介入此事。至于前辈的报答,那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李解通沉默了一会后问:“少侠准备去那里?”
“晚辈打算去集孔找寻表姐。”
“那可与我同行一程;如果这对少侠没有什么不便。”
“那再好也没有,晚辈路途不熟,正好可以剩下不少麻烦。”
他们别了胡月,取道集孔,飞速前行。李解通不时警惕地看看四周,似是看有没有跟踪的人。
“前辈对胡月前辈说明行踪,不怕他们找来?”新生问李铁通。
“胡月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如果他真的不让我们走,我们要走也不是易事;他的功力之高,肯定胜过少侠一大截;在三十年前,他同任我行和已古化的少林高僧圆心大师一同被称为‘中原三高手’,虽然他们行事大相径庭,好恶不一。但武功之高,别人只能是仰止。”李铁通解释道。
李铁通心情沉重,很少说话;新生经历了这事自是心事重重,又见李铁通的样,也不也缠着说话。两人只是默默走路。
新生早已恢复了原貌,依旧是高大英俊的一个青年。
他们出了兰城,没过几天,入了集孔境地,这里受高原气候影响,虽是夏天,但与兰城比较,显得荒谅多了,人迹也稀少。
新生找的叫关付的地方李铁通是不知道,但确定是不在他们来的这个方向,因为这一路,他是经常走动,大小地方只少是有所耳闻的,但提议说,他的胞兄们可能知道,因为他们在这里生活多年。
这样新生便决定随李铁通向他胞兄们打问了再去。
李铁通说,他的这三位胞兄不用俗名,而分别称为:清风,明月,星夜;他们不喜世俗礼仪,要新生不要称呼前辈什么的,可直呼其名。还说他们饱读古今中外书籍,知道的道理不同一般等等。
又前行半里,向左一捌,便上了一座大山,山路崎岖难行,乱石间偶见有小白花,不上半里,见一座奇峰拨地而起。直插云宵,走近一看,更是让人心惊;新生跟着李铁通又绕峰半圈,出现一条小径,像是挂上去的一条细带,常人绝不可能上得去,但对新生不是难事,因为李铁通能上得去,而他的轻功比李铁通好得多,李铁通在前,新生在后,到了半山腰突地现出一石门,石门前是一块顶多能容三人站立的小平台,李铁通正是站在这小平台上等上了新生,并吩咐道:“进了这门,是十丈多长的甬道,那里满布重重机关,一不小心,就要命丧此地,少侠一定要紧跟着我,并踩着我的脚迹,仔细向前。”
“记下了,前辈。”新生问“这是什么山?”
“无名山。”
李铁通将门旁地上的一块圆石向右旋了半转,并用力提高半截,再向右转半圈停手,站起后把门推开,走了进去。新生也跟了进去,只见虽是甬道,但挂着很多夜明珠,把甬道照得通亮,从外表看来,毫无存在什么可疑的地方,简直要让人由不得怀疑李铁通是在危言耸听,但新生自是相信李铁通所说——外表不是事物的本身!新生小心翼翼,不敢丝毫大意,不多时出了甬道,又是一条细小的路。
依着无比陡俏的石子小路,吃力地向上,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这山顶竟是别有风光,只见种满各种各样的花草,有正放的,有含苞待放的,绿叶青青,映衬了花朵。如果这花只是在小块地上,也不足为奇,但是整个山顶都是如此,就非同一般了。
花香更是四处弥漫,这样的人间仙境由不得叫人迷醉。
而在远处的花中心,耸立着几颗叫不出名的大树,但见枝叶丰茂,遮天蔽日,树中心隐隐约约有几间房屋。
李铁通嘱咐新生说:“要注意这些看起来很美丽的花,它们有时会要人的命,原来它们是反八卦排列,是一种阵式,不懂之人一旦误入错路,那可大有危险了;好看的不一定是安全的,可能是更加的危险;有些花有毒,而且毒性之强,能使人随即死去。”
花阵之中自有小路,纵横交错,只容得一人通行,这路在新生眼中也不过是路而矣。但在懂它的人,若是初次见到,只怕要心惊肉跳。
其实,李铁通也不懂,但他知道一条安全的小路,通向那些房子;他不是不想知道这奥秘,但它太深奥了,他学了三年,可脑子中仍一片空白,与从没学过有什么两样;他学它,觉得像是立在悬崖边,看脚下无底的深渊,深沉黑暗又无底。
新生跟着李铁通行不到半路,见一姑娘见了他们,放下手中东西,向他们飞奔而来。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生父母被人杀死,那些人还想斩草除根,要动手杀她是,恰巧为三个胞兄碰上,动了恻隐之心,救上山来,那年她才一岁!她叫木兰。”李铁通说。
“四叔。”她人还没到,从远处喊道。
“老夫四个与她叔侄相称;老夫们视她如同亲生,三个胞兄又授她武艺,教她识字,而她知恩图报,服侍他们尽心尽力。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得知父母被杀经过后立志要为他们报仇,想来再过不了多久,她也可以下山了。”李铁通说。
“四叔,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那姑娘已来到新生们身前,匆匆打量了新生一眼,接着又向李铁通说道:“大叔快不行了,他非常想您;二叔三叔很是着急。”那姑娘说。
“四叔知道了,我心爱的孩子。”李铁通说。
新生趁他们说话的时候注视着木兰,其实他的目光是被吸引过去的,像铁遇上了磁铁;木兰生得异常清秀,一双大眼睛简直是中秋的明月,新生长年处在深山中,想到的形容词也只能是常常见到的明月了。两排碎牙,好似白玉;笑起来两颊现出一对可爱的小酒涡,又恰是锦上添花。新生成人后从没跟女人打过交道;处在青涩阶段,一时不禁面红起来;辛好李铁通急于要见胞兄,才将新生的尴尬掩饰过去。新生低了头,随了他们。
新生见了李铁通的胞兄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三个看起比李铁通年青多了,李铁通倒像是兄长。
“兄弟的性命多亏这位少侠相救,不然再也见不到哥哥们了。”李铁通向他的胞兄们介绍了新生。李铁通在路上就跟新生说过他三胞兄的相貌,新生一眼就认出了谁是谁。其中一人听了李铁通的话,赶紧向新生伸过来一只手,一边说:“十分感谢小侠救我兄弟性命。”
新生知道他是老二清风,在伸手相握的同时也喊了一声:“清风哥哥,只是事出偶然罢了,不必介怀。”然而,立即觉得不妥了,他是李铁通的哥哥,年纪只少也有六十以上。
但清风根本不这样想,听了倒呵呵一笑:“你这孩子不错,我们兄弟几个最讨厌什么前辈晚辈的。你以后就叫我们哥哥好了。”
星夜听了也喜形于色。就连躺在病床的明月也微微一笑。
明月躺在床上,面色极度苍白,显是患有重病,但毫无对死的惶恐之意,看得新生不禁暗暗佩服。
由于新生对李铁通的救命一事,他们对新生的敬重之心溢于言表。四兄弟相见,各徐别后之事,李铁通说了青阳门的事,之后话题又转到明月何时得病,病后症状,以及如何急着赵李铁通的事。新生听得有点无聊。
可那木兰,听了李铁通对新生武功的赞扬,早动了试探之意,这时见新生心不在焉的样子,计上心来。
她给新生递个眼色,叫到外面。
“这里是这样的美丽,你又初次来到,我陪你四让走走吧。”木兰笑着说。
“好啊。”新生腼腆地答应了。
他们绕到房后,并肩向前走去,新生局促地左顾右盼,木兰浅笑不语;走了一会,木兰走到前面,回过了身看着新生,一边退着走,一边笑着介绍起这花那花的,但新生对花实在一窍不通的很,木兰也不嫌他的无知,仍然笑容依旧。猛地,木兰惊叫一声,直摔了下去。新生大惊,急行两步一看,只见那是一个十多丈深的大坑,四周花草围绕,远处无法看清。他他来不及多想,急忙跳下;前后也只差一两秒时间。他的速度无法形容,只能说是快到极点。很快就赶上了木兰,伸臂拦腰一抱,将木兰抱在怀里,身子一扭一转,使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离地面半丈高时,只见新生左腿伸出,向躯前倾,整个的人向前滑去,这正是雄鹰七纵里功夫。
此时他怀里的木兰却轻微微一笑。她在这里长大,都每一寸土地可谓熟悉至极;更何况是练武之人,真能跌下去,倒是怪事了。她紧贴新生坚实的胸膛。那少女原始的冲动猛地涌现,她顿时忘了要试探新生的武功,由着新生抱着她下降,但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不会为一时的冲动之下脑子也会停住的;将到地面时,她只随意一动,有意无意地撞了新生的穴道。新生顿时全身无力,摔到在地,而木兰软软地府在新生身上,不言不语。
“木兰。”新生喊,见木兰没有声音,又接连喊了几声,仍是不见动静。
新生慌了,她怎么了?他急忙用气撞开穴道,木兰不是故意点穴,力量不重,又加之新生内功深厚,不多时便撞开了。他双手扶起木兰,翻身坐起,查看木兰时,见木兰闭着凤眼,一脸平静,只像熟睡的样子,丝毫没什么异样。他将双掌贴在木兰背心,给木兰输入内力,但奇怪的事他的内心在木兰的体内畅通无阻,毫无气阻之象。
这下新生蒙了,她究竟怎么了?新生必定涉世不深,对世故知道的很少。
新生拿开双手,木兰又软软倒了下去,新生急忙扶住。
“她是不是病了?”新生自问,看样也只能是有病了,得立即找她的叔叔们。
新生抱起木兰,寻看有没有上去的路,没有;但抱着一个人要从十来丈高的悬崖下跃上,他觉得自己还办不到。这下可怎么办,他抱了木兰不禁在原地打起转来。一时想不出办法来。
“小子,你这样抱着我干吗?”突然,木兰笑着说。
“你醒了?”
“我什么时候不醒了?”木兰笑着反问道。但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那刚才……”
“刚才怎么了,我爱那样,你管得着?”木兰又笑着说问:“你是不是喜欢抱着我?”
“这……”新生急忙放下木兰。
“看你的样子,喜欢就喜欢吗。”木兰笑看着新生。
“我,我只是………”
“那是说你讨厌抱着我了,”木兰小脸一酸,又看着新生满面窘样,不禁莞尔一笑。
木兰在无拘无束的环境中长大,养成了率直的性格,说话直截了当,但新生不同,师父很少对他说男女之事。新生对木兰的特别的反应,不过是人的天性罢了。
如果真有“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们真是这样的一对,几乎同时在心中对对方升起甜蜜的喜悦,虽然新生的表情没有像木兰那样直接,但眼神中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那分意思,真是男儿情动的表现。
可木兰没有新生那样的含蓄,对新生越看越爱,便扑在新生怀里,两个玉臂勾着新生的脖子,将樱唇印上新生的唇,这虽是出了新生意料,但他心中的那分激动,不让他回避,他静静地站立,由着木兰滚烫双唇在他嘴间恣意吸吮,没过半刻,他的那分矜持被木兰大胆尽情的热吻赶跑到九霄云外,从他内心深处腾起男子汉的豪气,是男子汉天性中就有征服一切的**。
于这豪气,大多数人囿于自己的懦弱,不敢去做而终至于变得碌碌无为,要不然,各个男人都是能成大事之人,这个世界只怕也要改改它的模样。
但新生不是那样的人,他生就坚强的性格,加之师父对他的培养,在他脑海中全没有了胆怯的成份。两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将木兰抱住,而且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嘴是放肆的嘴,将木兰的樱唇狂吮猛吸。
爱火在两人的唇间熊熊燃烧,似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对方舌间的甘露。
感情,这东西一旦开了闸门,立时狂奔滥泄,像怒涛奔涌。
他们两个吻得多么忘我。
时光以它不变的规律,始终如一的运行,但天地间渺小的人们对它的感觉可是大不同了,有的人感觉人生漫长,度日如年;有的人总感觉人生苦短,岁月匆匆;但对于热恋中的人,时间的速度尤是无情了,似乎只是在掸指之间又过去了一天。
新生,木兰这两个情窦初开的年青人,每天都争分夺秒的相处,还是觉得一起的时间不够。
他们整天形影不离,一晃眼已过去了半月;新生也不急着去找表姐了,虽然木兰告诉了他关付的方向。
一天,明月脸色忽然红润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将所有人叫到自己的房间,慈祥而慢慢地说道:“可能可是回光返照,只怕生日不多了,有几句话得说给你们,四弟说了他的掌门判变的事,至于‘判变’二字,四弟全不可断定你的想法,是不是判变要看两种情况:一是,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与原来的有了相反,青阳门一向仗义行事,如果现在变成欺行霸市之类的,可以说是真的判变了;二是,就现在的掌门,以及他领导下的青阳门,为了更多的人能过上太平幸福的日子,而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不必认为是判变;一个组织总是有限的,它总是或明或暗地依附于一个更大的组织,它做个小的牺牲,是为了大的回归,是为了融合到上一层的组织,它所做的小的牺牲只是对内部的改良,在这改良中有时会冤枉好人的,对这种行为不能一味地认为是叛变。”
“如果四弟还想回到青阳门,顶好是先查清楚这事,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如果他们是属于后一种,复仇是不必急着要办得,四弟可以避开他们,来这里同哥哥们安度晚年,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希望。”
“一个朝庭,它在创立初期,一般能多为百姓的安居乐业考虑,但随着时日的迁移,它的这种可能会变的,会变得欺压人民,这就像日出,不久又要日落一样,第二天升起的太阳,再不是昨天的那一个;如果现在的朝庭是前种,你们没必要同它作对,如果是后种,你们只要情愿,为它的消灭尽一分力。
“清风和星夜大概是不问人间是非的,但新生、四弟、木兰你们三人在以后的行事中,千万不可与人民为敌,个人生死是小事,天下百姓的事是大事,你们应该弃小从大。”这时新生又想起了师父的话:“世间事的好坏,只有看针对的人的多少,有些事对小部分人来说是好事,而对大部人是坏事,那这事仍是坏事,不应去做。这个道理师父临死时才悟透的。因为天下最多的是人民百性,所以咻是为着人民百姓办的事,就是好事。”师父也只是简要说了这些,新生听得更是糊里糊涂。可此刻,他似是有点想通了。
明月又说:“这些只是我大概的想法,不确定是对的,以后你们慢慢思考讨论。
“木兰的杀父母之仇,找到仇人后看他现在是否依然为害人民,如果一如从前为非作歹,就杀了他们,一为你双亲,二为天下百姓;如果他们已经改良从善,不必一定要他们的命,虽然书上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人是极其渺小的,它的生与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像把一块石子扔进大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新生,年纪还轻,不要把个人的得失看得太重,我希望在这里你能多留一些时日,去看看这里的书籍,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书,天文地理,历史社会,武功心法,阴阳五行,医理药学,可以说无所不包;这些书会对你大有用处的,只少可以帮你认清社会;你学了这里的东西,如果以后为害好人,假若清风、星夜得知,会来杀你的,他们虽然不管不闻武林中事,但也不允许你以这里的武功去害人。照四弟说,你的功夫极高,但与他们两人相比,只怕差多了。
“四弟是没学这里的武夫。这里的功夫,不是轻易能学会的。”
明月一直说得极慢,字字清楚。
不知道别人听得怎么样,新生是听了个没明没白,但那些话牢牢印在心上了;就像种子,进了新生心底的土壤。
就在当天的深夜里,明月死了;人死是正常的,是人就要死,这并无奇异之处,谁个没见过死人呢,这留给亲人的是无比的悲痛,但这里却不同,清风,星夜,木兰都是亲人,可他们并没哭,留在脸上的只是淡淡的忧伤,好像在路上碰到了人死一样,或是丢失了什么喜爱的东西。
新生是大惑不解,世间竟有这样的事?
他们将明月埋了,没有棺材,没有葬衣,更没有什么礼仪,只是挖了一个坑,用黄土埋了,就像是在掩埋野兽的死尸。
星夜看出了新生的心事,便在晚餐时对新生说:“你觉得这里对待死人的态度不同是吧?”他没等新生回答又接着说道:“世间的那些多是自欺人的做法,人是什么呢?人本就是泥土;人,只不过是泥土变了一种存在方式;人的能思维,与动物的没有什么两样。动物飞禽的营造巢穴,有的并不比人的差,人们以为这是动物的本能,是习惯使然,可是人的那一种行为,它的深层动因不是习惯呢;人们以能认识世界为荣,其实能认识的极其有限,对世界的感知更不如动物许多,大多数动物能预知道灾难的来临,但人不会;有人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难道动物就没了感情。不是的,母狼为了保护小狼,不惜自己的生命,这人能做到吗;它们的感情足以让人汗颜。人的特点是会制造工具,会用语言表达思想,但不会像鸟一样飞,像鱼一样游,它们都不过是个生存的工具。总之一句话,人与动物是同等的存在,太多的礼节,也就没必要。至于伤心吗,也没必要,这点你也许不懂,当你将生命看成与自然万物是同样的存在时,对人的生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新生听了这话,心里可七上八下,他想明月说得人本是泥土,细细想来,人真的无非是个泥土。人,生前是一大片空白,死后呢,死后仍是空白,像鸟掠过天空之后的空白,全没有丝毫存在的痕迹,哦,这人生不过如此。
但明月说得人与动物并没有什么大不同,新生心中觉得不太坦然,人毕竟是人吗,怎么能与动物划等号呢。
“人就是人!”新生心里肯定地对自己说道。
对明月说得朝庭与组织,新生内心没有个是非标准,因为这些他近乎是初次听到。
但就人,和明月的话接合了想一来,他隐隐觉得明月的话大有道理;并且在这一刻里,师父的为人民活着的话与明月的话接合融通了———人活着,不能全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更多的人能活得更好。这是他思考后的真实所感。这一刻,他兴奋的满脸红光。
新生在这里时间不短了,但从未去过放书的地方,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听了明月的后,总想着这事,这天他要求木兰,带他去看看。
“你生不生我的气?”木兰答非所问,噘起了小嘴。
“我生你什么气?”新生不解地问。
“我没告诉你这里有书的事,你不怪我?”木兰说。
“我也没要求你说过呀,再说这里的所有情况你有必要都让我知道吗?”
“藏书是这里最大的秘密,无论什么样的人,叔叔们从没有向谁提起,自然也不准我说起。叔叔们说,这事一旦让外人知道,从此这里就再没有宁日。因为这里的好些武功心法,都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好些还关系着血案。”
“为什么能让我看呢?”新生问。
“四叔对你大加赞扬,说你能成为侠义道上的英雄。再叔叔们通过对你的观察,认为你是对社会有责任感的人;还说,像你这种人,走在侠义道上是武林苍生之福,若走在另外的路上,推翻朝庭也不是没有不可能的,因为这样,明月师叔临死时才对针对你说了那些话,其实,那些话多是说给你听的。叔叔们有了这个考虑后,才决定同意让你进藏书室的。”木兰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带你去看吧。”
他们向花从中走去,在几株梅花旁立住了脚,“它就在下面”,木兰说着搬开一块大石头,下而露出一个铁环,木兰提起向左一拧,身旁的梅花竟向两边分开,显出一条小道来。
“这里机关重重,稍有差错,会立时命丧当地。”木兰转身拉起新生的手,一边说:“你紧随我好了。”甬道弯曲向下,约莫下行了十来丈,又出现了黑色的大铁门,上面有七个铁环,木兰分别向左向右拧动半圈,向前一推,门开了。里面通明,显然放的夜明珠极多。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巨大书架,四面墙上挂满各种图画。
上面是花,下面是房子,这已属不正常,可现在这房子竟有一个场大,而且里面的书之多大大出了新生的想象。这又是一个多么奇异的事,也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在皇宫中,没什么大不了,可这里是荒山,住着只三四人的荒山。
要游看完这么多的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练武之人对武功有特殊的情意,因而木兰首先把新生带到了放着武功心法的书架前。
新生拿了一本,上面写着“天龙九游”翻开一页,是一张卡片,记着书的来历。新生大概翻了一下,又放回了原处。
抽出一本“迷踪一零八剑”,大概一看后,又放回了原处,他如此地一连看了十几本,每本上的都可以说是绝世功夫,只要有人学会一门,都能算作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不禁用自己的比将,觉得与混元三式不过是上下之间。
但人是不能全学会的,有的学了这门,就不能学那门。再说一个人的精力极其有限。
木兰抽出一本放到新生手里:“这是本好书,能增强人的内力。”
是洗髓经,新生看简介:“生以气存,可分浊清两气;浊升清消,浊弱清强;清气厚功力,浊气助馁气,是以练功之人,以去浊增清为主道”
又翻看后面,写着运气之法,气从丹田行起,经过人体所有穴道,并将气存入穴道之中。这可是大异于平常习武,要知习武讲究气聚,将分散的汇合在一起,以强其力,这同一条小流极易干涸,多条小流合成一条大流,则其势勇不可当是一个理。
但这洗髓经却另行一道,更是行气之法,气之走路更是万万想不到的。
“你看它大背长规是吧,对它只有练过之后才能相信它的不平凡之处。”木兰看出了新生的疑惑,微笑着解释说。
“哦,”新生不带正确与否地答了一句,接着把书插回原处,将一手搭在木兰香肩上,向前走去“不论是什么武功,要学会它,得用时间与精力,而且还不少,我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也就没有去必要看它。”
“你要走吗?那我可怎么办?没有你我会寂寞的。”木兰忧伤地说。
“我们一同走吧,离开了你,我也不快乐。”新生说。
“我的心云散花掌还没有练成,叔叔们说,杀我父母的人武功极高,没练好武功之前,不要去找他。照师父的话,我练成了心云散花掌即使报不得仇,逃命是可以的。”木兰说。
“你的杀父母仇人的武功真有这么高?”新生不信地说道。
“自然是有的,叔叔是从来不会不顾事实说话的。”木兰立定了看着新生,打趣地笑道:“你以为你的武功天下无敌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师父告诉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自认为比别人厉害。”
地下室,一个多么幽静的地方,一男一女,两个情投意合的年青人,近在咫尺地站着,这样的情景,爱神是最喜欢光顾的了。
木兰情不自禁地将双手搭在新生肩上,含情脉脉地看着新生的两眼,说:“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新生温柔地说,一边将两手绕到木兰腰后,将木兰抱紧地自己胸前。一双眼睛燃起情的烈火,注视着木兰俏丽无比的脸蛋,说:“你在我眼里是最美!”那话语中包含的温情,只能说言语尽不到它的责任了。
“真的?”木兰假装不信而俏皮地问。
“如果这里有半句虚话,就让…”他一句誓词还没说完,木兰的小唇堵住了他的嘴,即而说道:“起什么誓吗。”
“你的眼睛简直是十五的圆月,又似深沉的秋水。”新生深有所感的说。
“不会吧。”口上虽如此说着俏皮话,但那俊脸上流露出的是多么的幸福,说着将头靠在新生胸上。
新生轻轻抚摸着木兰瀑布般的秀发,从内心深处涌起幸福的狂潮,对自己默默地一遍遍重复:如果这一刻凝聚不动的话,那该是多好啊。
他不愿再想别的,在自己的脑海里保持了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要走,又要去那里?”木兰用淡淡忧伤的语气问道。
新生觉得自己该走,但没细想过为什么要走,找表姐不过是牵强的理由。
木兰的这一句话,不禁让他细想这问题,为什么要走,找到表姐后又要去那里?如果找不到呢?
但他觉得自己还是该走,他从内心里觉得自己该走。
对了,他心中顿地霍然一亮:为了天下百姓,是的就该为了天下百姓才走,应顶快地走;到了这里,他的思想又升化了一个台阶。明月的话,像种子,开始发芽。
如果人能活百年,也不过是三万六千天,仅仅是三万千天,可有谁能保征自己能活一百年呢。即使人生如此短暂,死后又要化作泥土。我何不将自己这短短而泥土的生,与人民大众联系起来呢。
“你回答我的话吗。”木兰见新生不说话了,便问了一句。
“是男人,就该像雄鹰一样在天空里翱翔。这里不过是远离人民的小地方,所以我要走。找了表姐后,要到什么地方,我还不知道,只要人民需要我,不管是什么地方,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一样去。”新生神态坚毅,语气庄严。
这回木兰不说话了,她能说什么呢,她不过是个女人,是女人心中就没有男人般壮志凌云的豪气,也就很难理解男人云天样的胸怀。但她是聪明的人,明白不该在新生飞翔的路上束住他的翅膀。
所以她没有言语,她找不到恰当的词语。
第二天,新生要走。
木兰一直送到了山下,她吻着送别,泪水像小河一样流淌。
“我会来找你。”木兰哭着说。
“我会一直想你。”新生哀伤地说。
“你还回来吗?”
“我已经决定,尽自己的所能为武林和天下百姓做些事。明月哥哥们的话对我影响很大,使我看清了前面的路,也知道了我如何去走这条路,我会坚定地一无反顾地走下去。至于回不回来,我说不上,但有空,我会回来看看你和两个哥哥。”
生就是雄鹰,注定要在天空里展翅高飞。
虽然,情人的怀抱多么的温暖。
所以新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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