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我就是有委屈!凭什么我被拒之门外,而别人可以快快活活。我不服。我只是想回到大海,虽然我没见过她的样子,但是我天天都能梦见我就在大海里。我一直想着她,我只是想回到她的身边。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妖怪。为什么连我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无法满足……而别人呢,他们连违反人伦纲纪的事情都可以做。为什么只有我这样惨?不服……”
鲛鱼怪越说越激动,剧烈地扭动身躯,可巨大的石手仍然死死地攥住它。白蒲叹着气,轻声嗫嚅道:“你尚且还知道要往哪里去……”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这样也不好受,我放你下来……”白蒲一挥手,撤去鱼怪的牢笼,鲛鱼怪幻化成了个英俊的青年,落到地面,他说:
“我看你这人不错,姑且再陪你聊聊。我向来如此,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欺负我的我必要报仇。”
“你刚刚老提到别人如何如何的,连违反人伦纲常的事情都有,你究竟知道什么?”
“这个……你听我继续说:有一天,我也忘了多少年前了,我师父来了,点化了我,教了我些修炼法门,留我在此处修行,等我修习完毕就可以腾云而去,直奔大海了。我还有一个师弟,哪些违犯常理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你师父?还有师弟?你们都是妖物?”
“这个……你不要老妖物妖物的,我们可不是那类。我师父是个仙人,就住在赤城北山道猷峰上。我师弟是个百年的雄狐。”
“你师弟怎么做违反人伦的事情了?”
“他,整一个好色之徒。因为师父喜欢他,教给了他很多法术,他能完全变成人形,除非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才会露出马脚……哼!一想起这个我就不服,我也是他老人家的弟子,怎么我就那么受冷落,自从师父走后就没再来看过我,却一直带那个雄狐在身边……”鲛鱼怪一时满脸愠色,双拳攒紧。白蒲催他道:
“先说你师弟的事情。然后呢?”
“然后,他会了法术就跑到赤城里兴风作浪,连师父他老人家都不要了。我一去打探,哼!你猜是什么?这小子贪恋人家女儿美貌,死皮赖脸要和人家成亲。你说这人狐岂能交合,这不大大违反了人伦常理了么!”
“原来我身边就有怪物,我竟然不知道,惭愧。那么,你师弟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叫什么?”
鲛鱼怪还没有回答,树林中一阵骚动,二人且停下,循声望去。月环先出来,韩风随后,手里还拎着一个人。鲛鱼怪本打算趁机离去,忽然又立定脚跟,稳稳站住不动了,显得甚为高兴,脸上笑容愈发大了。
“怎么是你?”白蒲纳罕道。没等回答,鲛鱼怪在旁插嘴说:
“师弟,你来了?最近可好啊。”他大笑着。韩风夫妇却懵了,直问道:
“怎么回事?师弟?这不是店小二么?对了,那个鲛鱼怪呢?白先生,这个青年又是谁?”
鲛鱼怪大笑着,卷起一阵烟雾,变化了形象,从相貌到衣着甚至声音都完全变了,这回变成了旅店老板。他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奸笑道:“小二啊,我看你平时努力干活,人品也不错。我家小倩也老大不小了,要不你就给我当个倒插门的女婿。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哦。”说完,拍拍小二的头,笑声不绝。小二涨红脸大骂道:
“你个野生的鲛鱼怪,谁是你师弟,少胡说八道。”他吼道:“放开我!”
韩风松开手,站到白蒲身旁,小声问:
“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
白蒲笑笑说:“原委一时说不清楚,先听这两个怎么说的。”
鲛鱼怪冷笑一声,乜斜那小二,说:“哟,狐狸师弟,几天不见,学得娘们儿般害羞了。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算什么!!”
“你这个妖物!我是明明白白一个人,你不许诬蔑我。我也没做违背良心的事。……客官,客官,你们别听这妖怪胡说,快杀了它,快杀了它!”
“别抵赖了,你的事情我还不知道,要不要我一件一件说出来,反正脸红的人不是我……”
“你!你……”
“小倩,你好漂亮哦……”鲛鱼怪扭扭捏捏的说,眼神妩媚风骚紧抓住小二不放。
“你找死!!!”小二大叫一声,呲牙露出锋利的獠牙,身上也生出许多白色的毛发,手脚长出利爪。一旁的人看得呆了,叫道:“妖怪!”声音未落,小二惊恐地睁大眼睛。獠牙利爪瞬间消失了。
“什么?!两个都是妖怪!”一旁的韩风恍然惊道,瞪大了眼睛,脸色铁青,气喘如牛,“哼!原来一直被妖物蒙骗,今天先灭了你二妖,再顺路剿了你们妖怪师父,为赤城百姓彻底断了祸根!”
说完,他便耍开长枪,向小二袭去。月环也听说是妖物,发出三箭。
鲛鱼怪、小二只顾吵嘴,忽听得耳旁风动,尚不及反应,长枪已近身旁。枪锋凛凛,飞矢萧萧。枪锋凛凛,似黑云催波动,波动撼孤城;飞矢萧萧,如猛虎啸山林,山林鸣秋风。二妖哪里有机会逃脱,身首异处只在刹那之间。不料一阵电光飙动,数道霹雳从天而落,訇地震飞了韩风。鲛鱼怪皮坚鳞硬,完全不在乎月环的三支箭,抖动衣袖拂去了,他只是眼圈发红,兀自念叨什么。顺着他的目光,一个长髯老人飘然降下。鲛鱼怪、小二齐跪下磕头道:“师父!”白蒲急忙上前道:
“敢问老师贵姓?”
那老人并不理睬他人,只对小二道:“你这雄狐,不安心做事,到这里胡闹。随我回去!”
“是,师父。”小二道。
鲛鱼怪在一旁磕头不迭,满面泪痕,说道:“师父,师父,求您带我回去吧!求求您了!”
老人也不理他,转身要走,迎面又撞上韩风的长枪。
“妖道!受死!”韩风挺枪来击,谁料老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乘着烟雾走了。地面上“师父”“妖道”“老师”的叫声不绝。
鲛鱼怪长跪不起。白蒲趁空当向韩风夫妇表明情况,二人得知,不由得大惊。
“这妖物也有不害人的?白先生,小心又被骗了。那店小二就是一个教训。况且那妖人如此厉害,说不准这是他设下的毒计。”
“白先生,我夫妇二人行走多年,还没见过良善的妖物。小心其中有诈。”
“二位不必担心,具体的情况虽不清楚,但我还是可以保证这鲛鱼怪没有害人之心。只是一时不得志,不知如何宣泄才去戏弄赤城人,并无恶意。而且我看他似乎很孤独的样子,他师父甚至没有正眼瞧过他。其中恐怕大有曲折。”
“我不相信!”韩风道。月环偷眼瞧了鲛鱼怪许久,那鱼怪只是俯地不起,低泣之声不绝于耳。她心头一热,跟着抹起泪来,还拉着韩风让他真的看一下鲛鱼怪的处境。韩风抱住妻子,嚅嚅私语一阵。最后,丈夫低头说:“白先生,姑且放它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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