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后的最后一天,当我决定要离开这个让我绝望的地方的那一刻,我竟然丝毫没有任何留恋。在和美美三年的恋爱里居然没有一点能让我想起的片段。我想我真的被诅咒了。她问我是不是非走不可。我确实找不到一个让我流下的理由。她问我是不是再考虑一天。一天?一秒我都不想留了。
在美美从我的怀里离开走入夜色之后,我头也不回的背者行李逃进了火车站的人群当中,就像在躲避一场瘟疫,再也不愿出来,甚至连目光也不愿意暴露在外面,担心又被这个令人反感的地方沾染。
在我不停的讲诉这些事情的时候,方子总会显得异常专著,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或者是被我的什么遭遇给震撼了。方子的这些表现让我有了一种自己被突然发现并且得到重视的感激。我太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这种情感了。然而方子给我的只是错觉。他总会说:“别在意,不就是女人吗。没了,咱再找一个。”我很失望。但方子的这种想法是对的,我也这样以为,所以才坚持每天都到陈三的超市里买烟。可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女人吗?我失望是因为他没听懂我的话。
陈老板娘刚被抓走的几天,陈三整天东跑西跑,把所有的关系都跑遍了,也没起多大作用。听小区的人们讲,陈老板娘被送到一个靠海的地方接受劳动改教,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每次见到陈三,都感觉他比上一次瘦了很多,面容也变的越来越憔悴。我和方子认为他这样下去肯定会病倒,就在每次买烟的时候劝他别太难过太着急,别把身体累跨了。不被我们看好的这番劝说居然起了作用。
几天以后,陈三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看不出是胖了还是瘦了,但脸色明显变的好看多了。早晨还能看到他在院子里打太极拳。在以前只能看到陈老板娘跟一伙牌友撮麻将,而陈三只能跑里跑外生火做饭照顾生意。想到这点后,我明白过来,让陈三变化的并不是一句劝说的话,而是生命重生对自由的呼唤。他肯定体会到了没有压迫的生活有多少优点,所以才如此的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生活。等过几天陈老板娘回来了,再想享受可就晚了。这些都是我猜想的。至于陈三怎样想我不知道,因为对自由的需要并非每一个人都想我这样强烈。
我期望着在没有陈老板娘的时候她能够告别痛苦与哀愁,期望着她至少能够像她重获自由的父亲这样开心。然而那种幽怨的眼神始终没能离开她的眼睛。是店里的工作太累吗。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让她这样的忧愁。
我说要去陈三的超市当临时工。方子让我再考虑考虑。他的理由是我已经欠他两次房租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大量生产文学商品投出去骗点钱回来,连他也要没钱交房租了。我说他笨。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就算投了稿也会有一半的几率被退回来,不但骗不来钱还得买几十块的挂号信。他问我是不是不打算给他房租了。我突然觉的方子有了旧社会收租地主的嘴脸,只怕地主要比他聪明很多。我说我去当临时工而不是义务工,怎么会没钱还你房租呢。方子说如果他自己是地主我就是地地道道的奸商,因为我在追女孩的时候还能赚钱,这才是真的赚了。
事实并不像方子说的那样理想。陈三并不想招我当临时工,即便我把自己说的再怎样能吃苦耐劳。无奈我只好承诺只要一半的工资,他才勉强收下了我,说这是帮我的忙,还说他也不会占我便宜,我只用每天下午去他店里帮忙就行了。事实上我倒愿意他狠很的占我便宜。
在超市的货仓里幸福的搬了一下午箱子。
回去之后方子问我工资谈的怎么样。我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就说陈三心情不错答应在第一个月就给我开整月的工资,如果干的好的话还能再加半个月的工钱,也就是说第一个月就能拿一个月零十五天的工资。如果这是真话,那就意味着我一个整月二百块的工钱。到时候只能对方子说;“先还你二分之一个月的房租,这一百留着买烟,这一百留着吃饭。”好在方子只顾着高兴没再问具体是多少钱。其实方子也不一定能算清楚这笔帐,因为据说学美术的从来不懂数学。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悟出了一件真正伟大的道理。就是决定要去喜欢一个女人后我所能做的就是对这个女人好。这样的做法有很多,比如一个坚实温暖的肩膀;一杯热气缭绕的水;一把遮阳避雨的伞。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这些都很简单。然而我却不知道她真正需要什么,反而让我觉得我什么也不能做。或许我知道她需要什么。但是我不知道怎样去做。我只能像我的故事里的那个我一样沉默,在她心怀期望问我能不能带她离开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那刻。这是我最可悲的地方。
她还是那样忧伤。即便有难得的笑容也会一闪而过。不留半点痕迹,不让我有多一刻的欣喜。
她问我有没有上过大学。
我不想回答,就把箱子高高的举到架子上假装没听见。
她叹了口气又问了我第二个问题:“人为什么要上大学。”
这个问题相比容易回答一些。我拍了拍脑袋思索了一些很多人给我的线索说:“应该是为了知识吧?”
她说:“等上完大学是不是还得上学?”
她抬头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有我清晰的影子。那样清晰,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我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这眼神空洞了。或许以前就是这样,而我没有发现。又或许从来都是这样,而我都不曾改变。
我没有说话,我怕这样的现实。
她说:“再过几个月我又考试了。上次去探望我妈的时候,她说如果我再考不上就不用再考了。找个地方随便打点工就只等着嫁人了。”她的嘴角上有了一点笑意,但她的眼睛告诉我这笑不是真的,不是发自内心的。
“嫁给我行吗?”
“你不行,我妈对这事要求有点苛刻,没车没房没钱是不行的。”她没有看我,也不知道我是认真的,只当成一句玩笑话。
我说她妈是对的。
只是我不知道陈老板娘所指的是什么车什么房多少钱。我只知道不管是什么车什么人什么钱都是那样遥远。我只知道欠方子的二百块房租要到下个月才能还清。遗憾的是在这之前又会欠下这个月的房租。我不担心在这一辈子将要过去的时候还欠着人家一个月的房租,我只担心那时我还在流浪。
一个月后陈三给了我六百块的工钱,因为据说我在这一个月里不但主动加班而且还是业绩最突出的一个员工。这一点我竟没有一点觉察。我只知道做自己喜欢的事。只是其他几个跟我一样来打工的家伙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陈三暗地里承诺要给我加工钱,只要我一直在他这里干。我的想法是当他女婿一辈子不要工钱也行。
方子拿着我给的两个月房租显得异常激动。他激动了一会之后抬头问我是不是发财了。我想也对,对于我这样的笨蛋和方子这样的大学生来说拿到这四百块钱绝对是发达了。方子掂了掂握在手里的那四张红色的人民币说:“真是发财了啊!”
我掏出剩下的两张百元大钞在方子眼前晃了晃,他瞪着粉红色的眼睛说:“真他奶奶的,飞黄腾达啊!”方子眨了眨眼睛把他手里的一张大钞恋恋不舍的塞回了我手里。
我说,你疯了吗?
方子说,兄弟我有点事要拜托你做。我被他突然来的郑重震了一下
我问他是什么事,他说他要出一趟远门。我没有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以前在开玩笑的时候他从来没给过我钱。我问他要去哪。他说很远。我问他给我这钱做什么。他说这是给我的生活费。我突然有了一种要和方子生离死别的感觉。
我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这钱就算了。我还有两张呢,饿不死我。”
他一定要我收下。我说这一百块也买不着什么东西,让他自己留着当路费。
方子说:“前几天学校刚死了个笨蛋,所以很难请假,我下个星期就得出发,你替我上课的吧。”
我说:“不行,我坚决不去!”
我说:“对不起,我太讨厌那种地方了,你找别人吧。”
方子显得有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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