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人总是说“鼠目寸光”,其实人类自己的眼睛又何尝不是“寸光”?
近在眼前、伸手可及的感情偏偏看不到,却喜欢去追求遥远虚幻的东西,这就是人类。
第八章酒会风波
见到委托人亲切的笑容,安琪儿忽然泛起一丝想哭的感觉。
音乐声响起,柴可夫斯基的小天鹅舞曲在旋转酒吧回荡着,中央舞池上开始有人一对对的翩翩起舞。
丘处平对安琪儿微一躬身,笑着说:“能请你跳支舞么?”
安琪儿忙拉着萧香雨的手塞给他,说:“你应该先请香雨跳舞才对呀!”
丘处平也不勉强,轻轻搂住萧香雨的腰肢,引着她步入舞池,随着音乐转动起来。
“安小姐,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吧?”丘处平的母亲微笑着对安琪儿说。
“我……”安琪儿看着丘处平的背影,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我了解……”丘夫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您……”安琪儿感到很奇怪,她还什么都没说,丘夫人怎么可能明白呢?
“咱们到外面走走吧。”丘夫人说完,转身向阳台走去。
说是阳台,实际上仍然是在玻璃罩内,只是从酒吧本身隔开一片不小的空间而已。不然在三十六层楼顶上露天站上十分钟,不把人冻死才怪。
外面,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似乎整个上海市都已经变成一个白色的精灵,闪烁的灯光有偌这个精灵灵气洋溢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生机。
丘夫人仰首盯着天上若有若无的星光,长长叹了口气,说:“安小姐,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感觉到,你不会成为处平的终身伴侣。”
“对不起……”安琪儿咽呜着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不能怪你。”丘夫人温柔地说:“这是处平的命运……”
“不,不是这样的!”安琪儿忽然下定决心,大声说:“对不起!我听到您在教堂的祈祷,说希望您的儿子能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才自做主张来帮助处平的,没想到……”
“你听到我的祈祷?”丘夫人奇怪地问:“当时教堂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你怎么听到的?”
“我是……”安琪儿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安琪!”丘处平忽然冲出来,冷冷的看着安琪儿说:“原来,你故意接近我还有这样的良苦用心,真是感激不尽!”
“你听我说呀!”安琪儿不愿被他误会,急急忙忙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真的很感谢你!”丘处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这几个月,多谢安小姐的照顾。今后,不劳您费心了!”
“处平!”丘夫人忽然大声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安琪也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丘处平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如果为我好,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感情!你这是为我好还是害我?啊?!”
“我不是有意的……”安琪儿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处平……”萧香雨难过地拉住丘处平的手臂,却没有丝毫办法。
“放心吧,我没事。”丘处平拍拍萧香雨的手背,顾作轻松地说:“我丘处平不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的懦夫,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女等着我疼呢,我怎么能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处平!”丘夫人严厉的眼神让丘处平为之一呆,从他记事起,还没有看见过母亲这样的眼神。
雪花又开始飘飞,一片片落在巨大的玻璃罩上,立即被里面暖气的温热所融化,汇聚成一条条细流,顺着玻璃罩无声地流淌。
沉默,往往最令人难过,难过的几乎窒息。
丘夫人看着爱子,萧香雨看着安琪儿,安琪儿看着丘夫人,丘处平看着天空婀娜飞舞的雪花。四个人各有心事,谁也不说话。
丘夫人首先打破僵局,她笑着说:“看我,安小姐是第一次来的客人,居然被我拉到这里来吹风,还是回去吧。”
三个年轻人一起低着头,默默走回酒吧里。
舞池里的人比刚才更多了,大家都在尽情跳舞,由于悦耳的音乐和良好的隔音设施,他们刚才的争吵并没有传进来。
舞池中央,一位黑衣女郎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位女郎身穿纯黑色丝织百折长裙,身量极高,比一米八零的丘处平看起来还要高出少许,丰胸细腰,身材健美。一头金色卷发,如黄金般耀眼夺目,金黄色的弯眉非常灵动,为那双碧绿色眼睛增加不少神采,她眼窝很深,鼻梁高耸,嘴唇厚而性感,似乎是欧洲人,但是却看不出具体属于哪个国家。
她的舞蹈动作也非常奇异,**奔放,充满野性与激情,似乎是某个西方民族所特有的。
一看到她,就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妖艳与诱惑的独特魅力,对男人来说,这绝对是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说安琪儿给人的感觉象是天使,那么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迷惑人心的美艳魔鬼。
丘处平一看到她,立刻来了精神,体内的花花公子因子马上觉醒,似乎已经完全从安琪儿带给他的阴影中脱离出来,吹着口哨向舞池冲去。
萧香雨没来由地心口一疼,她感觉到,丘处平的心中一片灰暗,他看似开朗的外表下,其实是冰封的大陆……
“嗨!美女好!”丘处平笑着跟金发美女打招呼。
“你好。”金发美女停下舞步,对着他展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不要停!”丘处平来到她身边,随着音乐晃动起来。他小时候曾经受到过相当专业的舞蹈训练,此时基本功显现出来,立刻把其他人都比下去。
金发美女微微一笑,配合着丘处平跳起来。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配合上竟然天衣无缝。不知不觉间,客人们都停下来,围成一圈看着他们。
一曲终了,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赞誉从四面八方传来,塞满了丘处平的耳朵。
“多谢多谢!多谢捧场!”丘处平抱着拳做罗圈揖,众人一起笑起来。
音乐再度响起,丘处平对着金发美女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金发美女笑着摇摇头,卷发如黄金波浪般荡漾开来,让所有男人都看傻了眼。她用不甚标准的汉语说:“我累了,想先喝一杯,休息一下。”
“那就这边请。”丘处平也不管是才刚刚见面,拉住对方的手往舞池旁边一处无人角落走去,金发美女也不反抗,面带微笑任由他拉着走。
离开舞池,金发美女凑在丘处平耳边轻声说:“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丘处平心中一荡,回头笑着说:“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现在金发美女的脸跟他距离太近,他这么一回头,两人的嘴竟碰在一起。
“啊……”金发美女一声轻呼,红着面孔向后一仰,用略带娇羞的表情看着丘处平。
丘处平哈哈一笑,说:“我还以为能见到小姐就是最大的艳福,没想到上帝竟然这么对得起我!”
金发美女毕竟是外国人,比中国女孩开放的多,只脸红一下便恢复正常,笑着说:“占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你是谁啊?占我的便宜是要负责的哦!”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一处双人座位前,丘处平为女士拉开座椅。两人落座后,丘处平再度握住对方的手,问:“姑娘芳名?”
“哎呦……”金发美女笑着说:“你们中国话什么都好,就是这种……这种叫什么?掉书包?我可听不懂。”
丘处平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说:“是我不对,请问我能否非常荣幸地知道你的名字?”
“rose,你呢?”
“哦!rose小姐!”丘处平轻轻亲吻一下对方的手背,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丘处平。”
“我也是。”rose“咯咯”笑着说:“原来你就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丘少爷!”
“什么?丘少爷?!”丘处平挠着头说:“这是谁叫起来的?这么难听!”
rose反握住丘处平的手,说:“你知道么?我的姓和名都是rose!”
“哦?!”丘处平非常惊奇:“真是个性!”
rose松开他的手,支起下巴,绕有兴致地看着他说:“请你帮我起个中文名,好么?”
“没问题!”丘处平想了想,说:“叫金玫瑰怎么样!”
“好啊!我喜欢!”rose露出纯真的笑容,高兴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就叫金玫瑰!”
看着似乎恢复了常态的爱子,丘夫人无奈地摇着头,眼睛中流露出无限伤感。
萧香雨咬着嘴唇不说话,安琪儿急切地说:“怎么办,他似乎变本加厉了!”
“没有。”萧香雨小声说:“他以前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是见到你之后有所收敛而已……”
“那、那样的话……”安琪儿无语。
“这就是他的命运啊……”丘夫人叹口气,转身离开。
这已经是丘夫人第二次提到“命运”这个词汇。萧香雨和丘处平一样是无神论者,她一点也不明白丘处平的作风跟命运有什么关系。安琪儿对丘夫人的意思非常清楚,但是却毫无办法。
“处平!”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丘处平和金玫瑰身边响起。
“老爸!”丘处平连忙站起来。
“丘先生好。”金玫瑰也忙站起来,象一个淑女般行礼,让人无法将现在的她和刚才的狂野舞蹈联系在一起。
丘先生礼节性的点点头,对丘处平说:“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这为是金玫瑰小姐!”丘处平两边介绍:“这位是丘陵先生。”
“混帐!”丘先生在丘处平头上敲了一记:“老子的大名是你随便叫的?”
丘处平夸张地捂着头,金玫瑰发出一串性感的笑声。
丘先生向安琪儿和萧香雨招招手,安、萧两人互视一眼,向这边就走来。
“还有这位小姐,也给我介绍一下。”丘先生看着安琪儿说。
“哦!这位是安琪儿小姐!”丘处平冲着安琪儿眨眨眼:“这为是我老爸!”
看着表面上完全正常的丘处平,安琪儿呆了一呆,才慌忙说:“丘先生好!”
“嗯。”丘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丘处平说:“这两位小姐都在做什么呀?”
“安琪儿是我的私人秘书。”丘处平笑着说:“至于金玫瑰小姐么……”
“我是欧洲执行总裁霍顿先生的秘书。”金玫瑰自我介绍。
“霍顿呢?”丘先生问。霍顿今年三十多岁,曾经做过丘先生的助理,可以算是丘先生的晚辈,因此丘先生向来都是亲切地直呼其名。
“霍顿先生正忙于工作,无法赶来,因此就委派没有见过世面的我来历练历练。”金玫瑰回答得体,礼节不缺,但丘先生似乎对安琪儿更感兴趣,只点了点头,就转过视线,对安琪儿说:“处平时常失控,还请安小姐多拉着他。”
安琪儿想起自己失败的任务,苦笑着说:“我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丘先生露出一个痛苦的神色,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说:“处平,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丘处平在父亲背后做个鬼脸,跟着父亲去了阳台。
他们父子一走,剩下三个女子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金玫瑰笑着坐下来,说:“坐呀,何必站着?”
可这是个双人座位,金玫瑰占据一个座位后,就只剩下一张椅子,安琪儿和萧香雨对视一眼,萧香雨笑着说:“你慢慢坐,我们到那边去。”
“我不喜欢她!”走到吧台前,安琪儿忽然说。
“她很漂亮。”萧香雨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
“漂亮又怎么样?”安琪儿说:“我总觉得她似乎另有目的!”
“还能有什么目的?”萧香雨的声音里充斥着没落:“只要处平喜欢就行了……”
“你怎么能这样呢!”安琪儿按着她的肩膀说:“你应该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你真的认为处平这样下去会幸福吗?”
萧香雨的眼睛湿润少许,淡淡地说:“没有用的,我只能做处平的普通情人罢了,他喜欢的人是你啊……”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安琪儿斩钉截铁的说:“我只是想帮他摆脱花心的毛病,可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呀!”
“救……?”萧香雨笑了笑,说:“有那么严重么……?”
“当然有!”安琪儿大声说:“这样下去他是不会有幸福的!你也同样不会幸福!为了你们两个人共同的幸福,你应该主动出击了!”
“共同的幸福……?”萧香雨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摇晃着空杯发呆。
安琪儿无奈地拍着自己的额头。
阳台上,丘先生开着外面的雪景,对儿子说:“处平,你觉得幸福么?”
“挺好!”丘处平背靠着玻璃幕墙,轻松地说
“我是问你现在是否觉得幸福。”丘先生看着儿子的眼睛,缓缓说:“现在!”
“我现在每天都能见到美女,生活非常充实!”
“充实?”丘先生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现在的你,就好象年轻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幸福,还自以为充实!”
“谁说我不知道?!”丘处平大声反对:“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是爱?我谈恋爱的经历可比别人多太多倍了!”
“你真的自以为那就是爱?”丘先生淡然说:“你真的自以为这就是幸福?”
“那……那你说什么叫幸福……什么叫爱?”丘处平不服气地撇着嘴。
“爱……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丘先生背负双手,仰望着星空。
丘处平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非常熟悉,仔细想了想,浑身一震,他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他的母亲也曾在同样的地方,做出同样的姿势,露出同样的神情!
“爸爸!”丘处平大声说:“你和妈妈……幸福么?”
“你说呢?”丘先生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问。
“我觉得……你们应该是幸福的吧……”丘处平喃喃说:“我从没见你们吵过架,从没听你们说过对婚姻不满的话,虽然叔叔们都说您从前也是个花花公子,但是我从来没见您正眼看过其他女人一眼……”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丘先生黯然说:“我的爱情,早已经烟消云散,我不希望你步我后尘,却没有能力阻止,唉!”
一股凉意从丘处平背后升腾而起,他不禁想:父亲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我的爱情也会步父亲后尘,烟消云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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