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年前,总牧师从浸信会分立出来,创建我们的教会。然后是开拓全美,然后是开拓世界,直到地极传主的福音——两年前,他们到了我国,负责北方地区的是我们学校中文系的留学生,路得·枫。”安然悠悠地说着,尽量将那段回忆变得客观起来,变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教会的目的是从三自教会里找信徒,让他们归信我们教派——外国都是很多个教派的,和我们国家不一样——而且,我们的目标只是大学生,和uBf差不多,但我们的目的一定要隐蔽,一开始只是交朋友,以学习圣经为名向他们讲我们的道——其实就是洗脑,直到他们认为我们的道是最好的,才将他们带到教会里,填写羊儿卡,然后进一步学习,再成为牧者,去传道,找新的羊。”安然当然把最终要向可以留下来成为核心人物的羊说的——总牧师就是再来的主的福音——隐去不说,“能坚持住狂热留下来的人不多,所以到现在为止,教会里就你们抓到的这5个女学生,3个男生。我是路得·枫最早传道的羊之一,那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她在我们校园里认识了我……”
往事悠悠……
——安然还清晰地记得,她居然还能在拒绝回想这么久之后清晰地记得——那个寒冷的春天,南湖西畔,她第一次见到路得·枫笑语盈盈向她走来……“我是留学生,可以和你交个朋友练习汉语吗……你真是很好的人,愿主赐你平安……”
“后来熟悉了,她带我去过三自教会,我就是在那里慢慢接受了信仰……”
——那庄严神圣的气氛,那感人肺腑的歌声,那虔敬奉献的布道,那深沉博大的圣爱……她的灵魂曾经无言泪下的地方,卸下一切人为的坚强伪装,像一个柔弱的孩子企求天父之爱的地方……“你知道吗?阿然,一个好牧人,就是不顾那99只羊羔,却来寻找那1只迷失的,孤独的,痛苦的羊羔的牧人,那只羊羔,就是你……”
“然后她看着我的信仰坚定起来,才开始以一起学习圣经的名义,让我到她在校外和同学合租的宿舍去——其实就是我们的教会。”
——布置很精巧,像一个温暖的家,在那里,她开始学习那个教会的道,每天都去,很快地觉得那里是真正有爱的地方,幸福的地方……有精深的教义,为她一直思索着的许多问题提供了完满的答案;有灵上的兄弟姊妹关爱扶助着成长,热情的刘可妮,温和的汪雪琴,和她一起听道的师姐宋攸萌和隔壁学校的陈栩……大家学习着去爱神和爱人,就像一家人一样……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家人那样……
“当我的成长到了她满意的地步,她就告诉我们这里其实是一个教会,虽然小,却是神宠爱的孩子约瑟,是懂得神的心情,要为神努力收割的;她其实是牧师,如果我们真的喜欢这里的道,认为是最宝贵的,就填写羊儿卡,成为他们的一员。我是和宋攸萌一起填的,但另一个和我们一起学习的人,却在这时跌倒离开了……”
——她不想说出陈栩离开的真正原因,那是枫说他的一个朋友身上沾有魔鬼的气息,所以弄得他也微微染上,她让他远离他。但陈栩绝不会那样没有义气的,他也当然不认为他的那么好的哥们会是什么魔鬼的仆人,所以他走了,在枫让他最后抉择的时候……
“离开的人很多,但他们都不会知道什么机密的事,要做到教会高层,才能接触到他们的网络会议,有我国地区的,有世界地区的。但他们的密码每天都换,并且从来不用电话以防监听——我并不是怀疑你们查到他们的能力,但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这和你们的目的已经错开了,不是吗?”
——在她通过告白得到牧者头衔时,她才知道整个组织的规模,还有各个部门,有网络方面的,文化方面的,音乐方面的,经济方面的——他们的公司涉足it产业,食品产业,旅游产业……当然,她也知道了还会有很多她不能知道的了——枫隐瞒他们的事情如此之多,第一次让她感到吃惊,感到自己就像被操纵在棋盘上的棋子……但告白给了她信心,相信这是神的奇妙安排,人不能看透的——就是告白她认为总牧师就是再来的主,她从几个不留文字的关键的道中,从那些潜台词中发现了的,在一番惊讶之下却终于认同了的。她的逻辑曾经多么简单——如果他不是主,那么自称主的他肯定是撒旦,但撒旦不可能这么有爱心,所以他一定是主。但现在看来她只能苦笑,不是主就一定是撒旦么?就不能让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么?他的神迹……说不定他会是一个魔法师呢,或者起码是亚魔法世界里的人……
“我们现在还是开拓阶段,规模很小,只有传道部门,经济要靠开拓人和牧者的贡献来维持,所以要每个人拿出所有的钱,凡物公用。这个原因也跌倒了很多人,包括我。”
——她不想说这对她根本不成试探,她从来不重视财产,因为这什么也不能给她。但她同样不想说,她因为不能看着教会不愿从本国总部支付琴的医药费用……她虽然知道,她当初看着刘可妮的离开使路得牧者多么伤心,但她最终还是走了这条路,让爱她的枫同样伤心了……虽然是以枫自己的方式爱她,但枫,毕竟爱过她……
“你们根本没有任何法律观念,”坐在安然对面的审问者始终冷笑着,“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就是最正义的,拯救全人类的;而且还非常狡猾,满嘴谎言。”
“这些话你应该拿去对那些想向你传道的人说,”安然也不客气,“你对我说没有任何意义,应该保留的话,我肯定会保留,但你想要的说法我不也承认了吗?”
“我需要更多证据,尤其是你们的教义,究竟藏在哪里?”
“关键的道是没有笔记的,只准记在脑里。我们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虽然开始时牧者对羊是绝对的关爱,但进入教会之后,就要对牧者绝对的顺从。只有最高负责人才能有重要讲道的笔记,一般的羊根本不知道,也不允许问。一般的可以记载的道和三自教会的虽然很大区别,但没有冲突——你们也肯定找人分析过了。至于其他他们藏起来的,如果你们搜查教会和他们的学生宿舍也没找到,我也没什么办法了。我虽然曾经做到北方地区的第二负责人,但我的笔记在我离开时就全交回给路得牧师,应该是烧掉了。”
“你知道,不然你不会这么不安,对吧,安然小姐?”
“请你让我考虑一下。”安然再度暗惊这个大人物的确很厉害——她是将一些道默写出来过,曾经,还想过要自己研究研究……可是,在对一切都无所谓之后,还是埋在了静林里,可笑的想留下作为历史资料,任人评说。但是那里除了和三自教会明显冲突的关于雅各和施洗者约翰的道之外,还有更严重的,不想让他们知道的预定论,终末论,时候和日期,第三层天……她只是不让教会里的人死,却不想牵扯更多事……难道,真的要远距离命令那个地缚灵先销毁那些吗?只有到达黑袍力量的暗魔法才能做到。——她能做到吗?或者其实应该问,她愿意吗?
——本来以为过去的日子都已经远去,远去,却还要牢牢缠住她,哪怕她现在接触了另外的世界,一直要缠到她生命将近的今天么?而她又不得不如此清算么?
如果她向路司佛忏悔,会有答案吗?
如果有了答案,她还要不要第二次撕裂黑袍来自杀?
如果她不死,她就这样活下去吗?她可以吗?她配吗?她能承受吗?
为什么总要面临这样的选择!?她只想逃跑,逃跑!可她根本无路可逃!连死亡都不能给她解脱,还有第三层地狱在等着她吧,她就不能彻底的消失吗?
难道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承受这一切?
难道神创造她的灵魂就是为了把它送到地狱里烤熟?
——那她为什么不干脆就做个邪恶的黑袍法师,直到被白袍杀死为止好了,有什么不行的?原来邪恶还有这个定义,她冷笑着——
什么平衡不平衡,真相不真相,去他妈的吧!
——她从来不是什么特殊的人,能够承担什么特殊使命,或者领悟什么特殊境界的人,她做不到!她就只能做一个最常见的黑袍法师,做他们最常做的事!他们的魔法能力不就是夺取生命么?她不就杀了一村的人吗?就几百口而已!她还嫌少呢!就凭这点人命在黑袍法师中根本不能出名!
她觉得她的心在淌血,但她却笑出了声。
她顾不上对面那个政治上的跳梁小丑的惊慌了。
她终于默默向路司佛神忏悔,请求恢复她的黑袍了。
——黑暗无言,没有任何示意,她只是感觉到,或者说早就预感到,路斯佛只是没有任何表示地,将她的黑袍连同那熟悉的剧痛,一起重赐给她……
一点融合的感觉都没有……
——它已经变得冷冰冰的了。
或许,它已经司空见惯这种情形,或许对每一个黑袍都如此……
安然好想哭,可是她也明白她没有理由。——所以,她只能悲凉地决定先做正事,快速用起召唤咒,让静林里的地缚灵做好一切,然后再度隐去黑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那个脸色苍白的大人物说,“我的笔记在我校园的静林里放着,你们派人去拿吧。然后我可以走了吗?像来报案的乔颖一样,你们可以放我自由了吗?”
“我们……你……先等……走走走……走吧……”他支吾起来,他的理智突然全都不起作用了——即使刚刚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他也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变了!突然添上无比凶险的气息!一股陌生的恐惧突然使他毛骨悚然!——完全是一种来自异域,来自未知,来自莫名的恐惧!人类灵魂深处对幽冥本能的恐惧!只有他还能从她眼里读出的彻底的绝望,还能给她点勇气,让他认为他能征服她,他能撑下去,不然他几乎想疯狂地夺门而逃!
“我们的交易一定要有效,不守规则的话……”安然再度拿出恐吓的招数,果然看到他僵硬地点着头,于是她笑笑,没有笑意地笑笑,终于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一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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