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纳赛尔湖畔清新的空气和暖洋洋的太阳让我怀疑昨天晚上哪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是否真的发生过。我们走出帐篷的时候,敏远刚刚游泳回来。阳光在他头上和肩膀上划出一道道眩目的金边,他象没事一样,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好清好凉的水,可以洗去所有的忧伤。”他说。敏远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
我们在纳赛尔停留了2天。然后,乘车原路返回,这是一辆敞蓬的越野吉普,在当地十分普遍。如果你经历过一段艰苦的旅行,然后再以一种较舒服的较快的速度折回头来过一遍,会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就象梳理那些逝去的记忆,每到一处,你内心深处那些难忘的瞬间便会闪电般的苏醒过来,象老电影一样栩栩如生,让你感慨让你怀想让你叹息。
徒步旅行,对于一般人来说,真的是一种难以想象和难以承受的旅行。我们的话题由此展开。我问许静:“你是怎么想到要徒步旅行的?”
“我看过一个徒步旅行的记录片,那里面的绝妙风光吸引了我,还有,就是在旅行中他们那种互助的精神感动了我,这在我们的生活中真的并不多见。当然,还有《尼罗河上的惨案》,那是一部神秘的片子,让人有一种言说不尽的悲哀。再有,就是想散散心啦。”
“你呢?”我问坐在驾驶副座上的敏远。
“那还是得从雪死后说起。”
“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其实我挺感谢你们的,”敏远回过头来,他的目光闪过一丝隐秘的神情,“这是我第一次向别人说出内心的伤痛。说出来以后觉得反而好受多了。我不可能也不应该永远沉溺在那种思念当中,我知道是我走出来的时候了。”
汽车在尼罗河边疾驶。这时的尼罗河恰恰与我们擦肩而过,我们仿佛在逝去的记忆之中搜寻着什么。
“雪死后,我就退学了。我害怕那个处处都留着雪和我的痕迹的地方,我只能选择逃避。父亲十分恼怒。我要击碎我在拿钱离开家时的那种做贼似的感觉。正好父亲有一家工厂濒于倒闭,我说我想试试。父亲一开始很惊讶,后来却同意了,说让你小子尝尝苦头也不是坏事。我说如果我一年扭亏给我多少?父亲冷笑着问是指报酬吗?我说是,父亲倒很爽快,第一年扭亏20万,以后按盈利的10%提成。我答应了。”
“那是一家塑料玩具厂。我从网上找到了一种极具市场潜力的玩具专利。我们引进了这种专利,工艺非常简单,成本极低却极受市场欢迎。结果,我第一年就扭亏为盈,第二年就赚了100多万,第三年,我们又推出了一种系列玩具,同样大受欢迎。我挽救了父亲那个濒于倒闭的小厂。父亲开始对我另眼相看。而我则毫不客气的从父亲那里拿走了该得的60多万。也就在这一年,妈妈离开了我们。姐姐也打算回到国内来发展。”
“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和父亲的关系正在慢慢缓和。然而,老天似乎注定我和我父亲要做对到底。就在我经营哪个塑料厂大约三年之后,父亲又向我提出了一个极为愚蠢的要求。他要我娶他一个老朋友的独生女为妻,他们是几十年的商业伙伴。父亲的如意算盘是,娶他的女儿,无异于壮大家族生意,因为哪个女孩是他父亲庞大家产的唯一继承人。而这,也是对方的意思,把两家的联姻当作将来两个公司合并的唯一条件。当父亲得意扬扬的说出那番话时,我的感觉就象吃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你们知道吗?钱有的时候真的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我知道我该彻底离开这个家了。我没有反驳,也没有愤怒。我只简单的说了一声不,随即提出了辞呈。”
“父亲暴跳如雷,你们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将近60岁的老人在那一刻暴露出来的粗鄙和贪婪。父亲的这个计划彻底扫灭了我和他之间还保留的一点点父子之情。这个家我已经没有半点留恋。”
“我走出家门的时候,虽然伴随着父亲的咆哮,然而,我已经找到了久违的自信。至少,从钱的角度来看,按父亲的价值计算方式,我已经不再欠他什么。我气定神闲、闲庭信步般的走出了家门。”
“钱这个东西啊,真的是非常奇怪。就象我的父亲,少年时代他一无所有,凭着自己的勤奋与诚实,敢想敢干;到了有钱的时候,他就开始变得稳重和精于算计;等到真成了富翁,他便热衷于保守和不劳而获。你们知道吗?当父亲提出那桩荒唐的婚事时,我真的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二、三十年代,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而我呢,在雪病倒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屈服于钱吗?我对雪的爱,不是都需要靠钱来实现吗?雪呢,还有她的父母,这些善良自尊的人们同样被钱折磨着,他们折磨于没钱,也折磨于不属于自己的钱。”敏远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给雪的是爱,不是钱,钱并没有拯救雪,是你的爱。我相信,如果你一贫如洗,只要你给予了她真爱,效果是一样的。当她象婴儿一样在你怀里永远的睡去时,我相信,她是因你的爱而幸福而宁静。相反,一个人,哪怕他死在成堆的钞票里,我想,他死时一定会非常的后悔和忧伤,到那时候,或许,他才会知道他真正的需要,可惜,为时已晚。”这时,缁强,那个高大懦弱的男孩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我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谢谢,”敏远回过头来,我感到,他又一次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眼光看着我。
“你们说人聪明吗?”他问。
“当然,”我不假思索。
“可是,人制造了钱,却最终为钱所困。我爸爸,只不过是他的金钱的奴隶!”
我们一时都无法开口。
“其实,你应该原谅你父亲,”许静突然很动情的说,“他也很可怜。”
敏远沉思良久,默默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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