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向她们提议去跳舞。开始她们有些忧郁,她们从未去过那种地方,我也是。毕竟那种地方对于男生都不太安全,何况又是几个未出茅庐的女生。但在我一阵苦苦的哀求声中,她们还是屈服了。或许是处于对高考落榜的我的一种怜悯?或是她们也想吃一回“螃蟹”?谁知道呢!也正是她们的屈服、怜悯、和“吃螃蟹”的**,我彻底脱离了正常的生活,脱离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家庭,朋友,自己,一切的一切。从那天起,我失去的自我。但我也知道,这不能怪她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忙乱的眼神被晶莹剔透泪水所完全侵蚀,使得她不得不稍微闭上眼睛,让多余液体顺脸颊滑落下来。她没有用纸巾擦拭,只是深吸了口气,随即再次睁开双眼,用通常人类需要理解和关怀时所表现出的焦虑、痛苦表情的总和,望着对面莫不做声正看她看得出神的晓峰。
“我们去了。去了‘vip迪仕高广场’,也就是现在的‘vip慢摇会所’。那时它规模还很小,只有一个舞池和一些散座,没有包间,没有吧台,也没有现在那么多人。直到两年前通过扩建和重新装修,它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本市最奢华的娱乐场所。同时也是最黑暗的。
“我们怀着无限的好奇心进入了那个不属于我们的是非之地。开始就不很顺利,整个舞厅内除了我们就再无其他雌性,以至于一些打扮和谈吐都格外让人不安的家伙总在我们周围游荡,不时冲我们说一些污言秽语。我们哪还有心思在舞池中摇晃,我们想离开。但正当我们几个手拉手准备出门时,一群染金黄色头发的人拦住了我们。
“你听说有第一次见面就要求和你玩玩的人吗?当然,现在很普遍,但在那时……还没与社会亲密接触过的我,确实没想到世界是如此的复杂。他们走到我们身边时直接就搂住了我们几个,并要求我们陪他们玩玩。
“‘玩玩’这个词究竟蕴涵了多少种意思,我到现在还说不清。但直觉告诉我那意味着一些不好的东西。当时我那本不太敏感的第六感意外地向我发出了警告:他们是坏人,他们不是在同素未谋面的几个女高中毕业生开过分的玩笑,他们是流氓。我们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不幸遭遇吓傻了,一时连喊叫和挣扎的想法都没有,最终被强行从门口拉回了舞厅。
“其中一个穿黑皮甲克的黄毛拉我的同时对我动手动脚。这是我无法容忍的,我喊了。我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但我还是喊了。喊的是‘救命’,尽管我不确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确和我想的一样,这个时代的人是自私的,在我喊了几嗓子后,偌大的舞厅竟无一人上前来干预他们的流氓行径。我绝望了,彻底绝望。我的同伴应该也和我一样,我看到她们已经哭了。
“穿黑甲克的黄毛看我喊叫,给了我一巴掌。那是除父亲外,第一个打我的人,我也哭了,并不是因为疼,而是想起了父亲。黑甲克又给了我第二个、第三个嘴巴,到第四个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他一头栽倒在地。真的,打我的那黑甲克顷刻间倒在血泊之中。挺身而出的就是他。
“他虽然其貌不扬,但很有气质。我当时对他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手中拿着根金属棍,一只脚踩在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甲克的后脑勺上,对其他几个流氓一顿呵斥。
“我被他瞪眼时的神情所深深吸引,其他几个流氓也一样,他们脸上各个表露出恐惧的神色。他们再故不得我们,在好几轮鞠躬后,一齐抬着昏迷不醒的黑甲克跑出了迪厅。
“‘我叫张锡民,你呢?’……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忘了我当时对他说了些什么,应该很多,起码不止是姓名那么多。我的朋友在经历了一场虚惊后都表示累了,要回家休息。他也并没有强留,而是问我是否愿意再玩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答应了。他叫了一个看似很买他帐的人,吩咐他开车将我的朋友挨个送回家。
“我们聊天,我们喝酒,我们产生好感。通过沟通,我了解这迪厅是他跟几个朋友合伙开的,生意和看到的一样,不怎么顺利。同时我还了解到他比我大10岁,并且没有女朋友。虽然对年龄我有些顾虑,但听到他没有女朋友之后我还是很开心。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的缘故,我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躺在他的怀里。内心虽泛起过一丝矛盾和不安,但我还是很开心。”
“你跟了他?跟了那个黑……?”晓峰神情激动,声音中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
“黑社会怎么了?只要他爱我……”她也毫不示弱地提高了声调。“况且……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会与黑社会有什么关系,只知道他是个普通的迪仕高舞厅的合伙人,虽然也想到他接触的人可能会稍微复杂一些,但……那又有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了活着,都在想各自的办法。我不是在故意狡辩,我也没什么必要狡辩,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的底细,真的不知道。哪怕对他们干得那些杀人越货的事知道一丝一毫,我也不会在那天选择留下。
“也就是在我对一切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我才彻底被他征服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为之着迷,为之倾倒。当时的他的确很有魅力,但自从他染上毒瘾后……”
“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的?”晓峰随手抽了一根茶几上的香烟,点燃。两人瞬间又被带着烟草和尼古丁香气的蓝色云雾所笼罩。
“半年后。我们住在一起半年后。我发现他似乎根本不靠迪厅赚钱。那迪厅当时也的确不挣钱,一直处于亏损。然而他却并为因此而显得闷闷不乐,相反,他整天都乐于跟他的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出入高级酒店、饭店。他们出手都相当阔绰,具我几次跟他出去吃饭时的观察,他们五六个人的一顿午饭就能扔掉三千多块。像这样的午间聚餐对他们来说是隔三差五的常事,每周六晚上的固定人员、固定地点的大聚餐则通常达到万单位数,聚点就在本市最豪华的‘皇俯花园’。这就让我感觉不对劲了。
“我开始询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比如本月的营业额是多少?是否要交税?交多少税?交地税还是国税?或者是个人所得税之类的合伙人必须知道的问题。然而他的回答很是让我吃惊。
“‘迪厅他妈的根本不挣钱,我们每人每月要往里头倒贴5万多块。至于你说的税,没交过,也他妈没人敢收。’这就是当时他跟我讲得一番话。
“我不再过问了。我开始观察,仔细地观察。观察他和他朋友的一切,偷听电话,翻看家中碎纸篓里的奇怪纸条,细细体会他们交谈中出现的一些暗语。很快,我对他们吃饭时常提到的‘洗衣粉’一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拿他们每月近似无底洞般的支出和某些暴利行业做比较,结果得出了一个假设的结论:他们走私。走私洗衣粉。
“不要笑我,相信你也不会把洗衣粉同海洛因之类的毒品放在一起考虑的吧。
“‘我们贩毒。老大和老三现在出事了,他们完了。谁叫他们不听我的。他们完了,完了……’这是他在社团出事的第二个晚上喝醉时说出来的一些只言片语。我听后彻底傻了,我把眼前和背后所掌握的一切又重新分析了一遍,结论是肯定的。贩卖洗衣粉的人不可能天天有工夫去吃鲍鱼跟海螃蟹。
“当天晚上我就离开了他,回到父母住处。我知道我必须离开他,不然我就完了。虽然我已经完了,但还或许能够挽回。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来着。我父母也不问我是怎么回事,他们彻底对我放任自流。那天我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因为我的房间已经成了储藏室。第二天没事。第三天没事。到了第四天,他找来了,要我跟他回去,我不肯。气急败坏的他挥巴掌第一次打了我,还是当着我父母的面。我父亲上前阻止,他一脚就将我父亲踹翻在地。我母亲拿电话要报警,他更是出呼我意料地拿出了……”她惊恐地朝四周看了看。“看到枪,我母亲直接瘫软在地,电话听筒连同电话机一起掉在地板上。我被他强行带走,临走时他还对我家人撂下狠话:‘如果敢报警,让你们通通死。’
“看清他真实面目的同时,我也过上了非人的生活。他不允许我出门,只能每天和他一起待在家中看电视。他不跟我说话,自己也不出门,那段时间吃饭什么的也都有他的人直接送来。这种非人的生活直到公安机关对他停止调查才宣告结束,立时三个多月。事情结束后,他轻松了许多,脾气也稍微好了点,允许我出门,但必须有他手下陪同。我试着习惯这种生活。知道吗?认命是对不公平的人生最健康的心态,所以我任命了。
“这种还算满意的生活不久又被意外所打断,老二曾经杀过的一个人的尸体在田中无意被农民挖出,事情随即败露。老二在万般无奈下,选择潜逃出境。公安机关再次将矛头指向他,但在他一系列带有**气味的特殊运做下,事件最终还是得到平息。
“为了把掩体做的更加坚固和有效,他以各种手段兼并了本市六家娱乐场所,建立‘五兄娱乐文化有限公司’。他乐于经营这些娱乐场所绝非处于稳妥的生意牟利考虑,而是完全靠它们来洗钱。他通过向税务部门虚报营业额等手段,使得集团在毒品上获得的巨额款项瞬间得以合法化。
“知道吗?随着最后那缺心眼老五的离奇死亡,公司的事现在已由他全权掌握。原先五个人费尽周折所托起的事业,现在完全落在了他自己手里。他的公司今年还成为本市第九纳税大户,还获得了市政府部门的嘉奖。市长他们真是疯了。”
“那你了解他毒品生意的具体情况吗?比如哪里进货,又卖向哪里,这些你知道吗?”晓峰直视着一脸疲倦的她。
她张开嘴,却没答话,而是打了个哈欠,同时摇了摇头。“我对具体细节一点也不了解。看看这里……”她解开衣领最上方的一个扣子,露出脖颈下方一道道带有青紫色伤痕的皮肤。她颤微微地摸着显然还隐隐作痛的伤痕。“还有更多在其他部位,这是比较轻的。我现在什么也不能问,什么也不能打听,只能一心一意地做他的性奴隶。他稍不满意就对我拳脚相加。皮带是他最喜欢的武器,好象他感觉那玩意用起来最顺手……”
“你……你不是说他很爱你吗?”
眼前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从未欺辱过女性的晓峰显得有些激动,以至于刚才说话时嘴唇被牙齿一直摩擦着。
“我也时常考虑这个问题。在一阵又一阵翻来覆去失眠的夜里,我一直在问我自己,‘身边这个人究竟爱我吗?如果爱,他怎能对我这样?如果不爱……’最终我还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答案。可能这只是一个我自认为满意的答案。他开始和现在都爱我,只是现在的他不知道该怎样爱我了。特别是一年前毒瘾加重以来,他整个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脾气暴躁,容易上火,并且伴有精神失常。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就殴打那些服务员,连那几个贴身保镖也常要忍受他的酷刑。”
“那你还爱他吗?”晓峰直视着她无助的双眼。
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露出过于勉强的带有辛酸味道的微笑。“知道吗,晓峰?我可以叫你晓峰吧?”
晓峰点点头。
“当伤心和痛苦成为家常便饭的时候,爱就不存在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恨。深深地痛恨。”
“那你为何不离开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受他的折磨?”
“这是个幼稚的问题。”她的笑容里充满哀怨。“不要认为女人都是甘愿受压迫的贱骨头。我试过不下20次,但每次都比上一次受到更大的伤害。现在我明白了那句古话的真正含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可以离开这座城市,但我的父母呢?我的亲戚朋友呢?他们都将因为我而受到来自他的威胁。不要跟我提去报警之类的事,那些穿制服的家伙跟他都是一伙的。
“我也试图自杀,但……”她苦笑着点上一支烟,为躲避同情的目光,她故意不去与晓峰的双眼对视,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尽管此时电视中没有任何画面,尽管眼泪正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流出,她也丝毫不在乎,仍执着地仰头默默地看着。
“或许我可以帮你。”晓峰话音清晰、语气严肃,让人不能相信这是句玩笑。“我是说真的。”
她看着晓峰,嘴角微微抖动了两下,似乎是想对他微笑,但却没有成功,她哭了。
(https://www.tbxsvv.cc/html/34/34616/9437258.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