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癌症晚期 > 五、濒临崩溃 2

?    “估、估计一下吧,大夫!我还有几天?”晓峰止住悲声,语调也近似常人。

    “这……不好说。”

    “只管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接受。”此时他言谈间的语气,已变得比相视而坐的医生还更显正常,仿佛疾病已离他而去到了别人身上。

    “我知道你不太能接受这……”

    “别废话了,大夫!”他突然大叫道。

    “说吧……我还有多少日子?尽管说!”

    医生用手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

    “随时,你随时都可能……我是说有可能,但也不一定,也或许会迟一些,你也知道,这事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终究难逃一死,这只是时间问题。是这样吧?”

    “嗯?嗯!”大夫顺从地点点头。

    “那么说,我连吃药什么的也省了吗?”

    大夫继续点头。

    “阿司匹林都不用吗?”

    “那没用。如果疼得厉害,你只好用‘杜冷丁’。”

    “‘疼得厉害’?‘杜冷丁’?除了过量饮酒那晚,我可是从来不感觉有什么不适。”

    “每个胃癌病人的临床病理表现都有所不同。有些人会因疼痛无法承受而提前放弃生命,而另一些人则在临死前都保持着笑容。所以……回家去吧,好好休息,想吃些什么就吃些什么,多陪陪家人,多和朋友聊聊天,把此事想得淡一些,这样对你和你身边的人都有好处。”

    晓峰不知自己是何时离开医院,何时回到家中,何时坐在这沙发上,更想不起是通过哪种途径回来的。出租车?公交车?还是步行?梦游的几率似乎更大一些。

    今天对他来说的确是一场梦,一场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再醒来的噩梦,除非奇迹出现。

    看看窗外,街灯不知何时已经亮起,放射出一偏昏黄色的柔光。他意识到自己已在沙发上独坐了将近一天,或者半天,他不清楚现在是几点,也不敢抬头去望那个挂钟,上面所显现出的东西会使他立即联系到死亡。毕竟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过了许久,他感觉到饥饿,这才强打精神站起身,走进厨房。橱柜、冰箱、垃圾桶,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他都翻遍了,但就是没有能直接下咽的东西。哪怕此时能出现一块,不,半块面包,他发誓,他心情都会好一些。然而除了那些干面条外,什么也没有。他再次落下眼泪。

    锅中的水沸腾起来,他将一团干面条抛入锅中,用筷子搅和了两下,重新盖上盖子。趁此空闲,他转身从炉灶旁抽出一棵葱,将带土的外皮层层剥去。葱花汤面条可算是人间美味,这道佳肴还是母亲传授给他的,母亲的本意是让他将来去老丈人家的时候不至于因什么都不会做而让亲家笑话。亲家当然会笑话,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现代都市,女人有权利在男士面前说“不”,女人可以除生孩子外不会做任何事。男人不行,男人必须掌握除生孩子外的一切技能。谁让现在中国人口性别不平衡呢,男多女少。不是还有报道说:一百个男人中就有七个娶不上媳妇的嘛。晓峰觉得自己应该就是那“娶不上媳妇阵营”中的一员。自大学毕业后,他再未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在单位曾经也有过几个仰慕他的女士,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对她们不来电,久而久之,他成了远近闻名地高傲浪男,特点是拒所有女人于千里之外。因此,再没女同事私下对他暗送秋波。到近两年,与他主动打招呼的女同事在数量上也都有明显下降。当然,四十岁以上人群除外。

    “你说谁?晓峰?你看他不错?咳!跟你直说吧,别看他整天装得跟个二万似的,其实呀!他狗屁不是!改天姐给你介绍个好的。”这是一次他在公司上厕所时,从女厕所传过来的。然而他听后并没生气,反倒是很感谢说这话的那个曾给他递过电话号码的**,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他平静、快活、自由自在地单身生活了。但自始至终他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怪异地光棍情节背后的真正原因。全都因为她——那个自己曾经最最深爱、伴随自己四年大学生活、给过自己无数快乐的女人。正是她的无情离去,才使自己的生活彻底改变,不再有对未来地憧憬,不再有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不再有与女人打交道的兴趣。很明显,此事给他内心留下了阴影。

    焦糊味让他由无际的遐想中回过神来。掀开锅盖,一股浓烟冒出,白面条此时几乎已成了黑薯条。他用抹布垫着,把锅扔进水池中,随后将葱也一同扔了进去,接着是围裙、衬衣、裤子、袜子,以及身上所有视为多余的东西。他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之后他回到卧室,一头钻进被窝,并用毯子蒙住头。他想入睡,因为这样就不会再去主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如果在梦中也硬要想,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也不怕,毕竟做梦是另一回事,那东西不真实,不像现实世界那样可怕。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能在睡梦中悄无声息、毫无任何可怕征兆、没有什么痛苦地死去。这样显然是最好的,对谁都好,毕竟算是善终。父母也不会太难过。

    毯子下面的身体翻来覆去,没五分钟,他已将所有能想到的睡姿一一试了一遍。但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这些努力都略显多余,他就是睡不着。最后,他只好试着数羊。

    “一只、两只、三只……五十一、五十二……二百三十一、二百三十二、二百三十三……八百九十九、九百……七万七千七十七……我的娘呀!”他在毯子下面累得满头大汗。

    他只好放弃这种所谓最科学的助睡方法,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兆后面的数应该怎样计算。掀开毯子探出脑袋,他打算先透会儿气,要知道呼吸不畅同样影响睡眠。

    他抱着枕头侧卧在床上正发呆,一种有节律地嘀、哒声始终伴随在耳边。与其说是故事的背景音乐,倒不如也算做是导致失眠的一大诱因。一股无名而来的恼怒和厌恶使他迅速转过头,盯住窗头柜上的闹钟。此时差十五分钟不到十点。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到这玩意儿了,这东西随时能让他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再加上秒针发出的那催命般地嘀、哒声……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清楚自己此时此刻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然准会疯掉。

    拿定主意,他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跳下床径直走向窗台,拉开窗户。今晚的月色实在燎人,但他却无心观赏。他回身拿起位于窗头柜上的那个——这是他几年前过生日时一个朋友送的。当然不是什么好朋友,不然怎会送这玩意——闹钟,以扔铅球的标准姿态将其掷出,接着关上窗户,重新回到床上抱枕头发呆。

    一个人的不幸发生的同时,另一人的不幸也在酝酿,或者已经发生。

    晓峰所居住的小区,紧靠在本市唯一的一条河流旁。该河的出现并非偶然,它是在解放后由人工特意开凿出的。先前,它在流经本市六个大区后最终注入黄河。别看它规模不算宏大,最宽处也不超过四十米,但在从前污水管网不发达的年代,要没有了它,全市人民的排泄物还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呢。如今随着时社会的不断进步,地下污水管网的不断普及,它也渐渐被人们冷落甚至抛弃。两年前市政府出巨资对该河进行了整改,包括河沿岸的绿化、河体的从新铺整,最重要的是,原先河两岸的那些排污工厂也纷纷被叫停。这下好了,河流沿岸的景色有的翻天腹地的变化,树林、草地、游园……但有一点,它不再有水了。现在时常能看到成群的孩子在河床上溜旱冰。

    晓峰所在的住宅楼与河道间有一条三十米宽的马路相隔,马路也是河流整改时重新修过的,如今它是西区通往东区的主要干道。车速通常可以达到八十公里。

    此时正有一辆黑色A6轿车由东向西以极其缓慢地速度行驶,司机是个梳着倍儿亮偏分头、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士。他身边的走卒们习惯称呼他为刘总。

    刘总今天过得相当不顺,确切地说,这几天过得都相当不顺。原因是他的司机因旷工在三天前被开除了,一时公司又没为他另行安排司机,所以最近这些天无论去哪儿,都必须由他亲自驾车前往,这无疑是对他驾车水平的重大考验。虽然在美国留学时就办有驾照,但因其天生对机械类物体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导致他对汽车这一现代化交通工具一直存有戒心。这家伙可靠吗?不会停不下来吧?油箱不会爆炸吧?这是他经常在内心中提级的问提。三个月前,那次大白天将车开进阴沟的特殊经历,更是雪上加霜,以至于到现在他也不能得心应手地自由驾御屁股下面这大家伙。

    A6仍以不到每小时四十公里的时速在这条公路的中央艰难爬行着,其他车司机纷纷按喇叭超越它,超越的同时,还会探出脑袋向它的主人嚷上一句。

    “哎!傻B!他妈你会开车不会?”

    刘总总是愤愤不平地瞪着骂他的那辆车的尾灯,偶尔也还上一句。

    “急着送死呀!”

    接着又听到从后面响起频繁按喇叭的声音。

    一辆车从左侧超了上来,刘总见那车的电动玻璃窗正缓缓下降。在任何时候都不愿服输的他,此时来了拧劲儿,他决定与这辆车的司机较量一番。可问题是,该怎样避免它超过我呢?踩油门?打方向撞它?咳!要是小王在就好了。还是踩油门试试吧。想罢,对该车基本状况不是很了解的他,一个大踩踏就把车从每小时三十公里推到了七十公里。前来赶超他的那辆车顺势便被抛到了大后影,但他自己的车也基本失控——在他低头猛踩油门的时候,他没有将方向盘打正,以至于等他抬起头后,发现自己已经距护栏不足五米。他极力转动方向盘,想挽救局面,但为时已完,因为晓峰已经向他伸出了“上帝之手”。

    一个闪亮物体划过寂静的夜空,呈抛物线状,正坠落在刘总的A6车前挡风玻璃上。砰地一声,原本视野开阔的前窗一下成了裂纹密部的屏风。眼前除了裂纹还是裂纹,车外面是怎么个状况,现在根本看不到。

    两眼一抹黑的刘总此时吓得早已是魂飞九霄云之外,死抓住方向盘一时根本不知该做些什么,任由车子继续向前飞奔。然而在窗户破碎三秒钟后,他还是勉强意识到了什么:刚才距护栏已经只有……那现在?

    他使劲探脚踩刹车,企图挽救自己,然而一个驾车初学者常犯的低级错误又让他与胜利失之交臂。他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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