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伦敦大桥要倒塌……要倒塌……要倒塌……伦敦大桥要倒塌……”
晓峰懒洋洋地将手伸出被窝,在窗头柜上来回摸索。
“喂——?”他闭着眼睛,庸懒地问候对方。
“是你吗,晓峰?别跟我说你是在睡觉?这都几点了?你指望睡觉从我这儿拿工资?”
嚎叫声使他瞬间清醒,立即将头钻出被窝。“是、是庞总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晓峰迅速扫了一眼床头的小闹钟。“我操……”他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都11点半了。
“你他妈骂谁呢?再给我骂一句试试……”
“不、不是!您别误会。我是在跟别人说话,我没骂您,真的,没有骂您。”
“别给我瞎扯蛋了。告诉你,如果11点40我还没见到你的话,你就不用再来了,永远不用再来了!”
嘟地一声,打机关枪似的叫喊声中断了。晓峰使劲将手机摔在毛毯上。
“叫唤个屁呀!我今天非得睡个够。”他嘟囔着又将脑袋缩回了被窝。
五分钟后,毯子突然撩起,他猛来了个鲤鱼打挺,准备从床上跃起。可惜没成功,他翻倒在了床上。多年来的好吃懒做已经把他的身体拖垮,他已不再是高中时学校的那个体育健将,加上昨晚过量饮酒,他怎可能完成这样的高难度动作。最终他还是用了比较保守的方式——爬——下了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嘀哒嘀哒转个不停的闹钟——距被开除只剩下十分钟。他冲进洗手间,看着洗脸池上的牙刷和毛巾,一时拿不定主意该省略哪一项,因为两样兼顾必定迟到。咳!真笨,都不做不就得了。想着,他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吸了口水,在嘴中咕嘟咕嘟来回溜了两溜,又吐出来。他来回将嘴漱了三遍,到第四遍时,干脆将自来水整个咽入肚中,为休眠一夜的身体补水。
一切就绪,他来到鞋柜前刚要弯腰拿皮鞋,突然感觉肚中有一股**辣地东西在剧烈翻滚、上升,很快便热流蹿到嘴边。
“嗷——”他又吐了。
这次的呕吐物与昨晚的有所不同,呈暗红色。他被自己体内喷射出的红色液体吓得魂飞魄散。由打记事算起,他还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类似的事——吐血,何况又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瞬间,他像是被一条皮带死死勒住了脖颈,以至于无法正常呼吸。他向后撤身,一屁股坐在鞋柜旁的小板凳上,看着地上那滩红色液体入了神。
他想象着有哪几种情况会让自己吐血:食道癌?不像。印象中食道癌似乎不吐血。肺癌?有可能。我每天差不多都抽一包烟,我早该戒的,只是……不,也不会,从来还没听说过肺癌患者临死前吐血的,顶多是喘不上气。那么就是胃癌?对,胃癌有吐血的可能,但……我从来没感觉胃有不舒服呀。那么是……肠癌?淋巴癌?睾丸癌?子宫……不对呀!我这是怎么了?吓傻了?怎么净往癌上想?或许,这只是个小问题,只是我体内血液的储存量太多,平时又没什么像女人那样大出血的机会,这不,实在是容不下了,我的身体自作主张找了个别的途径向外喷洒了一部分,以免憋坏我的五脏。
他苦笑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自欺欺人。哪会有那样的事?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别坐着瞎想了,赶紧上医院才是正事。
“喂?是庞总吗?真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吐血了。我现在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来今天上午我是去不成了,请您原谅。”
“吐死你个乖乖!”仅此一句,电话随即被挂断。
晓峰心里虽不是滋味,但没办法,现在的领导对待下属,不都是这样子吗!更何况领导压根就瞧不上他。他跑去卫生间漱了漱自己的“血盆大口”,回来穿好鞋,在穿衣镜前来回照着,当视线由下至上,依次打量到脑袋上的脸蛋时,连他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整个右眼眶像是被故意涂上了浓黑色的眼影,因肿胀还略微向外突出,模样十分滑稽。
“紧急状况,紧急状况……”他自言自语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在一堆堆裤衩和毛巾中翻找着。最终,在一个屁股眼处有窟窿的内裤下面,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墨镜。这是上高中时,因看了一部美国电影而特地买的。
晓峰对着穿衣镜轻轻将墨镜归入眼眶,镜子中立刻显现出自己那硬汉般棱角分明的脸膀,他兴奋地叫道:“我靠!‘终结者’又回来了。”
……
“走!去医院!”他对司机说道。
司机扭回头。“哪个医……哎!是你?”
“你是?”晓峰扶着墨镜,仔细打量眼前这位脸色暗黄,眼圈发黑,相貌明显不如自己的年轻的哥。
“我昨天晚上拉过你呀!忘了?你和一个剃光头的瘦高个在‘白领公寓’对面的破楼前上了我的车,我把你们送到了‘慢摇会所’,最后那光头没钱,还是你付的车钱。想起来没?”司机滔滔不绝说出一大堆废话。
“噢!是……你呀?”晓峰说话有些支支吾吾,毕竟昨晚在车费上骗了人家。“这么巧,又坐上你的车。”
“咳!是呀,无巧不成书嘛!”的哥边笑边用手搔后脑勺。“说吧,去哪儿?”
“我要去医院。”
“大中午头去医院?哪家医院?”
晓峰摸着下巴看着前方。“我也不知道。你感觉咱们市哪家医院最好,最权威?”
的哥将车慢慢开动。“这个嘛!要看你是瞧什么病。你要是看男科,我劝你去‘东方男科医院’,它治那话儿挺有办法的。要是看妇科,那就去‘夏娃女子医院’。哎!说了半天你是什么病呀?”
“别开玩笑了,师傅。我就是看一般的病,应该去哪儿?”
“那就去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吧。我昨天才去那里检查过身体。那里在各个方面都挺权威的。”
“好,那就去那儿。咱们越快越好。”
“行嘞,坐我的车保准让你有一种飞的感觉……”司机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晓峰看着窗外根本不听那些溜嘴皮子的话。不久,司机静了音,开始专心致志开车,晓峰则抓紧时间尽情享受这不知何时就会被突然打断的宁静。
“唉!我说你哪里不舒服呀?”等红灯的空闲,司机回头望着他。
“没什么,小毛病。”晓峰想敷衍了事。
“咳!说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晓峰深吸一口气,看着身前这位不知趣的司机,一股无明火撞上心头。他点点头。“好,我告诉你。但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成吗?”
的哥立即点头,并主动把耳朵凑近后坐上的晓峰。晓峰也顺势靠近他,将嘴贴在他耳朵上,轻声说道:“我屁股上长了几个青春痘。”
绿灯亮起,出租车飞快冲过交叉路口,以极快地速度冲向了立交桥。司机没再说什么,一直注视着前方。看着司机被耍弄时翻眼睛噘嘴皮的样儿,晓峰笑得几乎要喊出声来。
“你为什么一直按喇叭?前面又没车。”晓峰不解地问司机。
“不为什么。”司机冷语相对。“我就是想按。”
经过20分钟的车程,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已经近在咫尺,就位于前方50米处。不知为什么,此时医院门口严重堵车,由东向西的车辆排得看不到尽头。正当晓峰暗自庆幸自己是由西向东时,警笛声大作,这可把两天来净听警笛声的他吓得不轻,心脏频率骤然加快。他迅速将头伸出车窗,向后望去。只见许多警车闪着灯正向自己这边驶来,警车过后又是消防车。等这些车离近了,他才看清,原来他们都是从对面车道逆行过来的,丝毫没受堵车影响,很顺利地一辆接一辆驶入医院内。晓峰乘坐的出租车此时则仍以不及走路的速度慢慢向前爬行。
“得了,就剩两步了。我能在这儿下吗?”
“可以。”司机头也没回地说道。
“多少钱?”晓峰看着记价器上显示的数字。“32吗?”
司机撇撇嘴,小声说道:“明知故问!”
付过车钱,他走上人行道,边走边想:这出租车是快要坐不起喽!
走进医院大门,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停车场上站满了人。有穿病号服的病人,也有穿便装的正常人,这些人乱哄哄地围成一片,足有二三百之多,在人群之外是三辆警车和两辆消防车。晓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着火了,一定是着火了,这些人是从病房中逃出来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跑,反而各个抬着头指手画脚呢?好奇的晓峰挤进人群,也学着周围的人抬头观望,但看了半天,除了脖子有点酸痛外,他什么异常情况也没瞅见。
“哎!朋友!”他与身旁一个30多岁的男子搭讪。“这是怎么了?哪儿着火了?”
男子上下打量他。“哪儿也没着火呀!为什么这么问?”
“没着火?那你们和这消防车和警察是……?”
“咳!你还没看见哪?上面不是有人要跳楼嘛!都在看他呢。你看,就这那楼顶上。”
晓峰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在面前这座约20层高的病房大楼顶上,隐约见一个人坐在楼顶的边缘。这人的双腿悬空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为了能看得更真切一点,晓峰摘下墨镜。但此时太阳公公家的电灯瓦数却大得惊人,万道刺眼的光芒直射进他脆弱的视网膜中,使他不得不迅速闭上眼。
“唉!同志。”
正职晓峰闭目养神之季,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只见一个斜挎着大背包、衣着破旧的陌生男子站在那儿。该男子也戴着一副墨镜,只是款式太过于老气,无法跟自己的“终结者”扮相相比拟。
“你干嘛?有事儿?”
陌生人没开口,先冲着晓峰一阵乐。“我、我、我没、没事……”
“没事你拍我干嘛?”
“不、不、不是。”陌生人咽了一口吐沫。“我、我、我有、有这个……”他急匆匆翻开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望远镜。
晓峰看看他手里的东西,又看看他的扮相,明白了**。
“你是卖望远镜的?”
陌生人没吭气,一个劲儿点头。
“我要望远镜干嘛?唉!不对呀!你卖望远镜怎么卖到这儿了?这里是医院呀!”
“这、这、这里不是、有人要跳、跳楼嘛!”
晓峰怒不可遏地注视着陌生人。他完全不能接受眼前这人说出的话。“这里不是有人要跳楼嘛!”听听这话,比在菜市场中踩到一叶青菜还要轻松。这哪还是有人要跳楼?明明是一只鸡,一只兔子,或一只根本没人会心疼的低等生物要跳楼似的。再看看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个伸长脖子向上望着,都生怕自己看不到上面那人跳下来摔死的精彩一幕。晓峰甚至还看到,人群中有一些人坐在板凳上,嫣然已经把这儿的事当成了文艺演出。中国人都他妈疯了!晓峰感叹着,一把从陌生人手中夺过望远镜。
嘿!还别说,这玩意儿还真不错。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得这么清晰。连上面那个年轻人的外貌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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