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何正常的中国人都知道,北京是我们向往的首都,北京人是我们可爱的首都人民。
地球人都知道”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开始霜降了。秋天是人们最容易思念亲人的时候,满目的萧瑟,呼呼的北风,往往使你想起在家时候的光景。周末,妈妈把热气腾腾的荷包蛋端到你的床前,十万分慈爱地叫醒缩在被窝里的你。你还极不情愿地揉着睡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撒娇地说:“妈,我不吃荷包蛋,我要吃千层饼和胡辣汤。”妈妈看着你撒娇的样子,心里甭提多温暖,她会冒着户外的风沙,拐了几个街道给你买好你随意说出的最想吃的东西。这就是母亲,中国母亲,为了儿女任劳任怨的中国母亲,就连儿女在她面前撒娇她也会认为是一种幸福的中国母亲。
可是,在学校,一切都变了。你要是不起床,那就是饿死,也估计没有人会送早餐来。除了一种情况,有一个和妈妈一样温柔善良的女朋友。
1号楼203宿舍的老少爷们(其实最大年龄差距也就一两岁),好不容易挨到了星期天,还是老习惯“饿死也不起床”。就在他们蒙着头呼呼熟睡的时候,有人敲门。敲门声响了很久,没有人回应,可能都睡着了,可能有人醒了装着没听见,被窝里暖和呀。
“小勇,你在宿舍吗?”门外一个女生的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不,不能说是温柔,应该说是缠绵,让人听了都觉得腻味。
司徒楠在被窝里眨巴眨巴眼睛,竖起了耳朵。他早就醒了,只是在被窝里琢磨如何跟段诗媛讲清楚他和艾静的关系。最近艾静经常来找他,说来运气也背,几乎每次都被段诗媛碰个正着,不管是在宿舍,还是在西山湖边,还是在图书馆。当时段诗媛平静、礼貌地跟他们俩打招呼,事情过后问也不问。司徒楠知道这下坏了,从他多年对女生的了解看,女生越是这样,证明她越生气,越在乎,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该放弃你了。那时候就真的是见面客客气气,平时和你不远不近,谈感情就绝对没戏。司徒楠要想一个既能解释得清楚,又不伤害和艾静之间两小无猜的友好情意的完全之策。
司徒楠正绞尽脑汁想主意,听到敲门声觉得有些烦,没有搭理。听到女生的问话,他来了兴趣,哪个女生会这么早来找朗勇。
这个时候,许广也醒了。许广有失眠的毛病,晚上睡得晚,早上醒得早,要不然身材怎么保持那么好,除了骨头就是皮。李大明说许广肯定有甲亢,许广每次就是白他一眼也不说话。一来许广认为李大明说的可能有些道理,二是许广认为跟李大明争论没意思,李大明每次说不过他总会动粗,他又打不过。
其余人等,都在呼呼大睡,尤其是李大明,呼噜打得只差没把房顶震翻。
见朗勇的床上没有动静,司徒楠抬头看了看,被子堆成一个疙瘩,没见朗勇。
司徒楠坐起身,伸手将朗勇床上的被子撩了起来。朗勇在被窝里赤身**蜷作一团。
“干什么呀,别闹!”朗勇眼睛都不睁开,拉好被子继续睡。
司徒楠乐了,笑着说:“朗勇,你小子冬眠呢,还赤身**,你属蛇的啊!”
朗勇在被窝里呜囔:“我属鸡蛋,孵小鸡行了吧。”
“行了,别扯蛋了,外边有人找你。”司徒楠重新躺下说。
“让他等会儿,等我醒了再来。”朗勇说话的情形估计又快昏死到梦里了。
“小勇,你在吗?”声音再次传来。
朗勇这回有了反应,一个骨碌从床上翻到地下,一边慌乱地穿着内裤、裤子、上衣,一边答应:“哎,我在呢,你稍等会儿啊。”
他这一声已经将所有的人都喊醒了,包括一向有“睡不死”和“喊不醒”之称的高然。众人瞪大了带着眼屎的眼睛,许广慌乱地戴上眼镜,空前一直地将头从被窝中探起望着门口。
门开了,一个扎着两个偏分小辫、笑容可掬的女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早点。
“林茵!”众人不约而同地互相看看,惊讶道。
“你们还没有起床啊,都已经十点了。”女孩说话的声音慢慢悠悠,犹如小河流水,更像京剧里人物对白的声调,乍一听,还真好听,只是有点腻味,似乎还有点造作。
这位女生还真的是来自北京,我们伟大的首都。她,就是我们亲爱的首都人民的一份子。她叫林茵,据寝室卧谈得来的可靠消息,北京春天风沙特别大,林茵的爸爸是个农林工作者,他希望早日将北京建设得绿荫遮地、林木满城,因此给女儿起了个名字――林茵。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同学们之间已经基本了解清楚,历史、家庭、爱好等等,尤其是男生对女同学的了解,那更是比档案工作者了解得还详细,就连女生的星座、血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位林茵同学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打爷爷的爷爷辈就是北京人。她估计从小没有出过北京,这次是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她在住校的第一个晚上就哭了。大家以为她是想家了,纷纷前来安慰。段诗媛还故作老成的样子,将林茵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小辫说,林茵同学,请你坚强一些,一切都会适应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茵眨着委屈的眼睛,满脸疑惑地问,真的吗,我想吃北京全聚德的烤鸭,这里有吗?段诗媛和众室友听了差点背过气去。首都人民看来真的是已经奔小康了,一天没有烤鸭就哭得跟孟姜女似的,你说这哪一天鸭子都得了禽流感,那咱们这世界奇迹万里长城还保得住吗。从此后,女生宿舍林茵同学的床铺上、桌子上零食摆得跟小超市似的,老鼠也随之多加光顾。室友们倒也不抱怨,林茵还是很大方的,有福同享,买了好吃的绝不独吞。大伙儿也就只能有难同当,一天到晚追着老鼠尖叫个不停。
男生对林茵有一点印象不好,她认为班上的男生不讲卫生,宿舍里臭袜子、脏球鞋还有发了霉味的脏衣服到处都是,她发誓绝对不进男生宿舍。
可今天她一大早就来了(虽说已经十点了,可对于男生来说真的还是很早)。
今天这风向不对呀,快入冬了,怎么刮起这东南风了。她该不是东西多得吃不完就往男生宿舍送吧。众人想出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
“你赶紧吃早餐,我在楼下等你,等会儿我们去操场跑步。”林茵说完,保持她那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变的招牌笑容(估计睡觉的时候也这样,男生们一致认为),轻轻地向正愣愣地看着她的男生们摆摆手,甩开两个小辫子走了,那幸福劲儿就甭提了。
朗勇拿着早餐正要关门,林茵又回来了,她嘱咐,外边天冷,多穿些衣服,别冻着。然后又重复了刚才同样的动作,微笑,摆手,甩鞭子。
朗勇站在门口,没有关门,他似乎在等林茵再次回来。
她这次没有回来。
朗勇关了门,宿舍里一片寂静,能听见呼吸声。
朗勇像做了错事,将早餐轻轻放在桌子上,静静地坐在床上,等候大家的审讯。
他从这寂静中感受到了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和严刑逼供。
“坦白吧,等着呢。”司徒楠坐在床上,被子围成一圈披在身上。
其他人同一个姿势,同一个表情,同一个心思。
“晚上按照惯例夜谈的时候,林茵说她今天去了那个她曾经发誓永不登门的203,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像看大熊猫一样直盯盯地看,估计他们中有的人还是赤身**,只是有被子做掩体。我们逗她说,因为你的小辫,因为你的可爱,因为你的首都人民身份,他们才有这样的反应。万小露从被窝里窜出来证明,203的人向来没有这么看过她,还挺羡慕林茵的样子。林茵满足地缩进了被窝。我猜,她今晚肯定会梦见**,还有广场上的五星红旗,朗勇会一个立正接着再敬个少先队礼,抹着劣质口红的嘴里还振振有辞,亲爱的北京,可爱的首都人民,我掏心窝子向你保证我的一颗红心永远属于你,永远遵照你的指示行动,永远跟着你的步伐前进。嘻嘻,可爱的北京女生。
段诗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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