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叶孙气得跳脚,将管理军牢的千夫长万银一顿臭骂。的确,这烈阳城的军牢十分不牢,已经几次被袭。当夜,万银就被降做百夫长,调往前骑军。我将侍卫首领叶霜调来管辖这军牢。
一番调动后,虽不知道最终效果如何,但多少能使新人少了那懈怠之心。
万银也算是虎贲军的老人,已经接近五旬,虽然没有杰出的才能,但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可以说,他这一生都交给了虎贲军。只是,当万银转身离去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怨毒的目光。
两日后,我点齐两万骑兵,杀向阳河府。在那里有我的老对手,薛重。
这支王朝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前骑军,共分作三营。第一营主冲锋,先锋官是万夫长郑越,他是新近提拔的年轻人,年纪只有二十五岁,能力出众,和战死的周克雄亲如兄弟,无论指挥能力或者单枪匹马作战,都超过同龄人。第二营主接应,由另一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万夫长李进武统领。这两人,在两日前严烈甲突袭时表现勇猛,指挥得当,是我刻意培养的年轻将领。
第三营由我亲自统领,副将是年过四旬的老将张望平,他在虎贲军中的威望丝毫不下于冯志勇,也是当年勇冠三军的优秀将领。唯一遗憾的是他的单兵作战能力,相较杨杰、尹动、刘世杰等人,相去甚远。虽然虎贲军从来都不是依靠单兵作战,而是凭借着配合、阵法和作战节奏的变化取胜,但终归拥有猛将的营队,在僵持中能更快的打败对手。
烈阳城距离薛重占领的阳河府有一百五十里地,骑马过去不过二个时辰,而以前骑军的速度,一个半时辰就能够到达。我们在急行军时,前方不断有斥候回报路途的情报。
前骑军的两万人已经疾驰了半个时辰,前方二十里就是鹿丘。鹿丘方圆十余里都是丘林地带,那里虽不算是地势险要,但如有敌军埋伏,占据了地利,也会造成我们很大的伤亡。
薛重有十多万人,如果他固守阳河府,我的两万骑兵只能望城兴叹。我希望他事先设伏,在这里野战。只要不超过我的两万人,我就能击垮这支伏兵,消耗掉他的一部分力量。
自从被严大帅打伤、武功全失后,历经两个多月的十余次生死磨难,我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以往的修为。这也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真正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力。虽然更多的人被逆境磨灭了个性、变得碌碌无为,并且也在随波逐流中得到了一些东西,但他们失去的往往是更重要的东西。
顺势而为比逆水行舟要潇洒从容得多,也许,这是个人的取舍吧。
距离鹿丘约有十里地时,第二营提前,按原行军路线疾驰,第一营和第三营分别向鹿丘的东西两侧移动。这里的地形对于我来说再熟悉不过,如果不是这场战争,这里仍是虎贲军演练阵法和拉练的地方。
我带领第三营的七千人从鹿丘西侧进入这片丘林,这里已经快出了鹿丘地带,我是从反方向往回攻击。这时,几里外的喊杀声隐隐传来,随着距离很快的接近,喊杀声渐渐变得震耳欲聋。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竟然夹杂着火药爆炸的声响,每一声爆炸,大地都是一阵颤抖。
我一夹马背,摇动长矛,当先向前冲去。身后的张望平挥手,七千人的骑兵部队在疾驰中,此起彼伏的响起嘹亮的口令声,每一名骑兵都取出了短弓。
长弓射程远,在步兵中,是弓箭手的标准配备。短弓轻便,是骑兵的标准配备。数百丈外,大批黑色衣甲的仓阳军正死死围住一队银色盔甲的人马,第二营的万夫长李进武正率领着不足五千人的骑兵在密密麻麻的黑色人潮中往来冲杀,苦苦等待第一营和第三营的救援。他的第二营原有七千人,此时看来伤亡惨重啊。
这洒出去的诱饵令我肉痛。
漫山遍野都是黑色衣甲的仓阳军,这支伏兵数量远远超过我的预料,至少在五万人以上!看来,薛重是要一举全歼我们这支王朝最精锐的骑兵部队。
在这支伏击部队中,我看见高大威猛的金鹏,他在指挥这场屠杀。这位曾经交过手的年青俊杰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统军深得兵法要义,加上个人高超的武功,是我极大的威胁。
虎贲军的前骑军,无论攻击还是撤退,所有战马的奔跑都是同一个节奏。只要这个节奏没乱,前骑军就不会被打垮。李进武早已是血染战袍,他高呼着口令,不足五千人的骑兵紧跟在他身后,手舞血淋淋的长矛,随着口令分散、合击,面对数倍于自己的仓阳军奋战不止。
我一摇长矛,张望平喊出口令:“射!”七千骑兵射出漫天箭矢。
这些箭矢按照不同的节奏一波一波的射出,后面的每一波箭矢都是前面箭矢的延续,在对手呼吸转换、力生力竭之时,如同毒蛇般狠狠扎进他们的躯体。
铁桶般的阵势开始松动,李进武的人马见救援到来,士气大振,硬生生将这铁桶阵冲开一个缺口。
金鹏阴沉着脸,扭头看向距离自己三四百丈外的一名银色衣甲的将领,皱一皱眉。片刻后,他想起这人是谁,嘴角一动,狞笑着调转马头,率领一支万人的仓阳军冲过来。他这一万人,骑兵有两千人左右,余下都是步兵,高声呐喊着,随着他从小山上潮水般奔涌而来。
从高处往下冲锋,气势更强、速度更快,这些仓阳军如同下山猛虎。一声虎吼般的声音响起,我竟听到金鹏在高声呼喝:“杀了欧国云,赏五千金;活捉欧国云,赏万金!”
真不愧是杰出的将领,一句话就将部属的目标集中到一起,同时,又以金钱鼓舞了他们的士气,让这些将士为了那实实在在的财富去舍生忘死的拼杀。
只是这队虎贲军骑兵的速度太快,而且那恶毒的箭矢又不易抵挡,立时就有一片一片的仓阳军倒下。金鹏的骑兵中,有二百人配有火枪,但因为虎贲军来得太快,只有几十人射出火枪,余下的来不及使用威力强大的火枪,只能举起长矛迎敌,开始了近身搏杀。
我们人数太少,所以,我驱马直奔壮硕的金鹏而去。
杀了他,这里的仓阳军就会败退。
金鹏拨开射向自己的几支羽箭,虽然这些羽箭伤不到他,却十分讨厌,令他很难受。片刻后,我与他纠缠在一起。我不知道恢复武功后,和金鹏相比,我们两人到底谁更厉害,我需要速战速决。一名银色衣甲的男子始终跟在我的身后,负责保护我的安全,他就是原来的仓阳国八品武士,会钟。
我挑开金鹏居高临下刺来的黑沉沉的长矛,两匹战马交错而过时,金鹏探手向我胸口抓来。我还没有做出反应,会钟的火枪“轰”的一响射出一道火光,金鹏还来不及反应,就应声摔下马背。
我一阵狂喜。这火枪太管用了,即使我能击败金鹏,不经过你来我往几十回合也不可能这么快伤到他,而会钟一上来就给了我一个惊喜。金鹏身后的卫兵立刻分出十余人冒死去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主将。我也来不及给金鹏补上一矛,只能向前杀入敌阵。
我的七千铁骑在迎击金鹏的那波人马后,在这战场上硬生生闯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向着远处的李进武汇合。
当这里的仓阳军因失去主将的指挥开始出现混乱、各自作战时,鹿丘的东侧,又一支银色衣甲的虎贲军骑兵出现在战场上,他们从黑压压的仓阳军中间杀入,将其分作两段。
三支虎贲军相互呼应,一万多匹战马迈着同一节奏,在这战场来往冲杀。原本伏击的猎人,此刻却成为了猎物,反复冲杀之下,这里的五万仓阳军逐渐迷失在这片残酷血腥的战场上。最终,只有两万余名仓阳军聚集在一起,拼死杀开一条血路逃往阳河府。
我的两万前骑军,也损失了近五千人,虽然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我的实力却又减少了几分。
面对一百多万的仓阳军,我这十万余人,只能慢慢积小胜为大胜,慢慢周旋了。不过,说是慢慢周旋,也只是告诫自己不要太心急,实际上每一场战役,最重要的就是速战速决,不能纠缠。
打扫完战场的虎贲军聚集在一起,这一万五千人重新按三个大营整编,调整完后就在原地休整,静待薛重下一步的行动。
以往的薛重睚眦必报,吃了亏后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反击。现在他已是老将,不知道性情有没有什么改变。
还没有等我喘过气来,阳河府方向已经传来令大地震撼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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