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我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照得我流出眼泪。夏日正午的寒山,终于少了常年不散的阴气。
我从树枝堆里挣扎出来,忽然想起那人。我的左手虚握着,什么都没有,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我把大管家从树枝堆里扒出来,他仍处在昏迷中,额头依旧滚烫。我重新把他绑在自己背上,丹田里的真气似乎又多出一丝。看来,只有这种拼死的格杀,才能让我看到恢复武功的希望。
我背着大管家,走了两天才走出这寒山。在山口边的一条小溪里,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往日的威风早已不在,蓬乱花白的头发、胡须下一张黑色的瘦脸,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疤,丑陋的伤口让我看起来十分狰狞。呵呵,这就是饥民啊。
猛喝了一顿溪水勉强压住饥饿,我又用手捧着溪水喂给大管家喝。寒山地处王朝的中部,是京都前往南部山阳郡的必经之路,而过了山阳郡,就是虎贲军的边关防卫范围。因为北部的临海郡山洪暴发,东部的黑山郡的地裂造成大灾,饥民们都逃往京都或者进入寒山地境,以谋求一条生路。
我的家眷就藏身于南部山阳郡刘成庸的老家。
现在首要的就是要找到食物,再为大管家寻到郎中医治。政变失败后,我从英雄会调了一些银钱,但在平三牙他们的追杀中早已遗失。看来,我们要沿途乞讨着去寻找我的夫人和孩子了。
我背着大管家,慢慢向前面十里的一个小镇走去。离小镇越近,一些衣不遮体的饥民开始多起来。王朝经历过多次大饥荒,以往都会有赈济署组织救助。但这次因为定文侯有意利用天灾制造乱局,对于饥民没有及时救助,偷盗、抢劫甚至杀人都是频繁出现。
现在没有制远侯的消息,不知道他对我遍布王朝的生意下手没有。前面的镇上应该有我的生意,但是需要慢慢去找。如果右侍在的话,他知道怎样找到铺面,而我却需要一家一家去找。因为属于我的生意在招牌上都有标记,只要店铺没有被制远侯端掉,我身上的一块铁牌就可以调动里面的人力和财物。
我在镇上游荡了两个时辰,才在一间不起眼的店铺招牌上发现以往镇国侯府的标记。这是一家当铺,我走进去时遭到门口一条大汉的驱赶。当我拿出铁牌时,他一把拿过去,大声说道:“这也想当几个钱?”然后随手扔出门外,接着就把我往外面推。
背着大管家已经令我精疲力竭,我踉跄着差点摔倒。我拼命站稳,回头冲他喊:“你又不是掌柜,喊你掌柜出来。”他牛眼一瞪:“老子就是掌柜。”我急速判断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拱拱手:“我是问以前的掌柜在哪呢?”那人脸往天上看:“抓进大牢了。”然后他警惕的看着我:“你是他什么人?”我一脸苦相:“他还欠我二两银子,这下完了。”
我背着大管家漫无目的的游荡,被追杀时多次陷入绝境都能死里逃生,现在身无分文,竟然让我更加困窘。少年时,偷食、乞讨,甚至和鸡狗争粮,再要我回到那样的生活方式,眼下有些拿不下面子。
但是,如果这样下去,大管家不能得到医治必死无疑。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铺挤满了饥民,几位病倒的饥民躺在地上,他们的家属跪在地上哀求郎中医治。医铺的郎中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也许这样的事情所遇太多,他已经麻木了。所以,他正大声的呵斥这些饥民:“没有诊金,我如何能治病?我的草药也要用银子购买呢。”
跪着的饥民们纷纷磕头哀求,老者不为所动,见劝告无用,他转身进了医铺。
大管家被乱哄哄的声音吵醒,他叹口气:“侯爷,不用再求人了,我已经不行了。请放老奴下来吧。”我摇摇头,即使杀人,也要霸王硬上弓,否则这一辈子我都会良心不安的。
我咬着牙,一步步往医铺走去,挤过这些饥民进入店门。因为这里很乱,老者还请了两名大汉维持秩序,两人在门口把我拦住。我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盯着其中一名高大的汉子,没想到旁边一名大汉一记耳刮打在我脸上。
大管家见我受辱,伸出双手在两人的胸口一戳,两人应手而倒,随后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老郎中一见有些害怕,虚张声势的喊叫:“给我出去,我要报官抓你们。”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胸口,沉声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大管家刚才的那一手极富威慑力,老郎中最终屈服了。
等到大管家能下地行走已是半个月后。我做了一回武师,为老郎中所请的两名大汉指点武技,得到的报酬就是在医铺治好大管家的疾病。
大管家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但是身体变得更虚弱,呼吸时胸腔都会发出“呼呼”的象铁匠铺打铁时所拉的风箱声。
我偷了两匹瘦马,花了十多天时间,赶到我和刘成庸的家眷藏身所在的山阳郡沙河府。杨杰是富菽郡人氏,所以他的家眷没有和我们一起转移。当初家眷转移时,为避免人多太打眼,所以遣散了大批的侍女、府丁,只留了几名贴身侍女和十名护卫相随。
想到即将和亲人相聚,我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快,但是,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让我深深的担忧。
穿过沙河府,我们进入一片矮丘地带,再往前一里地,就会看到一片村落。这是刘成庸的老家,称作小刘庄。
我催马加快速度,大管家紧紧跟在后面。村里寂静无声,除了远处矮丘传来几声鸟鸣外,连狗叫声都没有,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我的心剧烈的抽搐起来,有种想吐的感觉。
这里我来过多次。我勒住马,大管家紧贴在我身旁,双手笼在袖拢里。
推开一个挂着“刘”字牌匾的庄园院门时,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那是刘成庸出生之地。然后我看到了这一生都不会忘却的惨景。
从院门往堂屋约有十丈的青石路上,躺着七八名护卫、府丁,他们身下的鲜血把青石板都浸透,鲜血已经发黑。大管家贴着我,警惕地向四周扫视。我迈步跨过地上的尸身,进入正堂。屋里更重的血腥味,一具女尸**裸躺在正堂的八仙桌上,她怒目圆睁,双臂弯曲,想来生前拼死挣扎过。她的腹部被捅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脏器露在外面。她是我夫人最喜爱的侍女嫣红。
正堂的地面上躺着三名护卫,其中一人双手都被砍断。这些护卫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精锐,其中的两人参与过王朝和仓阳国的战争,经验老辣、身手灵活。但现在他们都死了。
穿过一间一间的房屋,或多或少都有人倒在地上,只要是年轻颇有姿色的女人,均是衣衫不整的尸身。我的心掉在冰窖里。
在院子的后门处,我找到夫人的尸身。她也受到了凌辱,衣衫被扔在一旁,赤身**的趴在地上。我的眼角渗出血。
东南角的墙根下,两具少年的尸体紧紧抱在一起,但是,头颅被人砍掉了。
我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连日的疲劳加上重大的打击,我昏迷了两天两夜。当我苏醒时,看见大管家趴在我前面的一张案几上,一动不动,气息全无。他也已经过世了。
制远侯,你真狠啊!我带领虎贲军攻城略地,从未干过屠城的事,现在竟被灭了满门。
我怒吼了一声,将这些天来的压抑狠狠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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