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已深,月正冷。
中苏城的规划以方正为主,四四方方整齐的街道,也相应产生了一些专用区域,这里面就包括了几个大型的“不夜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就是这些地方最热闹的时候,酒吧人影穿梭,夜总会灯火辉煌,都市的人在这里放纵,醉生梦死。
不管是欢娱浪荡还是借酒消愁,都是醉生梦死。
慕羽终于还是没有归家,告别了陈森,告别不了心中的沉重。他独自一人坐在吧台面前,虽然不是角落,但四周人声狂欢,只有他一人自顾自地喝酒,比角落更落寞。
当热闹和狂欢成为这个世界的常态后,寂静和孤独就显得突兀。很多女孩注意到这个英挺着背的秀气男孩,看得见他眼眸里忧郁的人无不心动,那是一种死灰,不黑不白,不阳光不崩溃,坚强又怯弱地硬撑在时间里,面对时间的侵蚀,不闻不问。
于是看见他忧郁的女孩纷纷上前,但他只看了你一眼,然后你轻易就看懂了眼神,那个眼神在告诉你别靠近他。那是劝说,也是警告。
“威士忌,再一杯。”
娇俏可人的酒保小月惊讶看着那个趴在吧台的秀气男子,她在这家酒吧打暑假工已经一个月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也算见过不少了。但那个男子却是这一个月少有的让她关注的人,从他要的第一杯酒起,小月就知道他是个伤心的人。来酒吧伤心的人从来不会少,他们或嚎啕大哭、或满怀悲伤买醉,但这个人,只是要了一杯威士忌,然后沉默地喝,面无表情。
他坐下并不久,但所有的威士忌都被他当做了啤酒一般一饮而尽,他喝的威士忌是小月看到过喝得最多、最凶的人,没有之一。
所以,他的眼,那双时不时露出些忧悒的眸子,已经有了醉意。
“先生,你不能再喝了。”小月想了想,还是好心地对慕羽说道。她话刚一落,身边的酒保就脸色一变,捅了她一下,低声地道:“你犯傻了啊?万一要是闹起事怎么办?”
酒吧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所以也常常是个是非之地。很多刚入行的酒保会像小月一样,看着客人烂醉如泥的模样,会好心地提醒几句,甚至自诩这样还让客人感受到了人文关怀。但事实上往往不是如此,你这一句下去,总有些不识好人心的人会暴跳而起,然后破口大骂:你看不起老子是不是?怕老子没钱是不是!
小月也是一时好心,被同事提醒,顿时心里也有些忐忑,虽说那男人看起来清清秀秀的,但谁会知道他是不是一个暴脾气呢?
好在慕羽只是撑起了身子,红着脸,睁圆两只眼睛,一本正经地道:“你看,我没醉。”
小月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哭笑不得间,忽然听见一个清爽动听的女人声音:“嘿,他要和就让他喝呗!你个小姑娘家的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不讲道理的人还是来了,小月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女人一头火红长发,身材苗条劲爆,轻佻地将手肘搭在那个男人的肩上……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年纪怎么看,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居然刚叫自己小姑娘家?!
她瞪着那个女人,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看见她的表情,细长的柳眉一皱,那对美眸霍然一睁,厉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拿酒?两杯威士忌!”
那个女人的喝声含着一种压迫感,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小月被她的凶狠吓到,连忙转过身去,怯怯拿出了酒。
慕羽回头瞥了一眼和自己勾肩搭背的女人,又将小月递过来的威士忌接过,目光盯着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林威兰在慕羽旁边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慕羽,道:“倒是你,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嗯?”
“就你这闷性子,不会喜欢酒吧这种地方吧?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来。”
“你不也是一个人?”
“谁说的?本大小姐的人际圈比你这土鳖广多了!”林威兰得意一笑,朝不远处努努嘴:“诺,都在那。”
慕羽看过去,的确有一群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们在那有说有笑的,不时往这里指指点点,见慕羽目光看来,不少人都微笑着举起杯子示意友好。
“好吧,你人际广阔,无边无尽。”慕羽将杯中浓烈的威士忌又是一饮而尽,然后叫道:“威士忌,再一杯!”
“哟,喝得很凶嘛~还是自己一个人来……”林威兰看着慕羽若有所思,忽然眼睛一亮,笑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本大小姐开心一下!”
慕羽自嘲笑着,被围堵在心间的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突然极其想要找到一个倾泻的出口。他醉眼朦胧,看着林威兰,很认真地道:“你要让一个强奸犯帮你开心一下吗?”
林威兰张大了嘴。
“你有没有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然身坠地狱的感觉?”慕羽笑得更深了,笑得眼角都落下了眼泪。他低低地对林威兰诉说着他与李若倩、他与陈森的过去,他的声音如是低沉,在这嘈杂的酒吧中,但奇怪的是,林威兰却听得很清晰。
清晰到听见他心头撕裂、骨头粉碎的声音。
林威兰的表情渐渐变了,原本戏谑的脸先是认真、然后愤怒、到了最后,看着这个悲哀的男人,更多的是同情。
“我一直以为,所谓坚强,就是面对别人给予的痛苦,坦然面对,不屈不跪。也一直认为,那些给人以痛苦的人,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错。”慕羽眯着眼,然后双手抱头,艰难地说:“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这样的人,有一天,我会给予别人以痛苦。那样的坚强,原来本身就是痛苦。”
他身躯仿佛随着说完这些话后也消失了力气,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明明想要哭,明明想要哀嚎,但那些年造就的坚强和本能告诉他,不能哭、不能哀嚎。
于是他流不出泪,吼不出声。
林威兰看着这样的他,美眸变幻不定,半响幽幽一叹,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开心啊……算了,喝酒!”
酒杯被她拿着凑到慕羽面前,浓烈的酒精味刺激着慕羽抽搐的鼻尖,他抬起头,看着林威兰淡然的脸,猛地拿起那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酒从他唇边留下,沾湿雪白的衣襟,浓烈的酒精味在空气中灼烧,烧得他的灵魂有了那么一丝短暂的痛快。
“好酒量,喝!”林威兰又拿起一杯酒,和慕羽干了一杯,也是一口喝光,完了抹抹嘴,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道:“谢谢!”
“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林威兰正视着慕羽,缓缓道:“我喜欢楚云琦,很早以前就喜欢了。没见过他前,我将我们的婚约撕毁了,这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在见到他后,我就知道了,我喜欢他……没有人能代替他给我的感觉。所以,我亲手丢弃的,我发誓要亲手夺回来。但现在,他被你妹妹夺走了。”
慕羽眼皮一跳,醉眼中第一次闪动着清晰的精芒,盯着林威兰。
“虽然疯疯癫癫,但我依然是个女人。女人都有一颗可怕的嫉妒之心,所以今天我是来和那群人商量怎么报复慕晓婷的。”林威兰仿佛没有看到慕羽鹰隼一般锋锐的目光,低头出神看着手中的玻璃酒杯,尔后抬头对慕羽一笑:“但现在我从你身上看到,给别人以报复和痛苦,得到的恐怕不是快感,而是更痛苦。”
“所以……”她眼睛俏丽地眯了起来,笑容前所未有地甜美:“还是算了吧!来,喝酒!”
慕羽眼中的冷芒在她的笑容中融化,又醉成一片朦胧,在惘然间又再次举起了杯子。
于是一场夜,在觥筹交错间畅快渡过,麻木了过往,麻木了那些时间带来的痛苦。
晨阳渐出,透过窗,清新的味道暖暖铺来。
“叮铃铃~!!”
慕羽揉着头迷迷糊糊地坐起,望了一眼熟悉的四周,那些桌椅摆放的位置和雪白的墙壁,显然是自己的房间。他还没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就首先意识到手机铃声还在拼命地响。
他尚在迷糊间,连来电也没有看,就接通了电话。电话里李若倩微带着些慌张的语气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喂,慕羽,你今天千万别来我家了……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就在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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