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汤雷一声令下,砲人撤手撒舵,百石巨石坠下,将那梢木翘起,皮窝划出半圆,抛石索脱钩,百斤砲石飞离皮窝,在半空中画出弧线,不偏不倚,正中左角寨。
只听“轰!轰隆!轰隆”的巨响,震耳yù聋,响彻万堡山,在山谷中回荡。整个山谷大震,余波连绵不绝。角寨顷刻间便化作碎片,乱石、木片四溅。靠得近的喽啰便被碎片击中,死伤十数人。
柏舜等虎山营的士卒俱是惊呆,亦喜亦忧。喜的是,这虎威砲着实厉害,本军有了这家伙,便是无坚不摧,再也没有什么寨堡能挡住虎威军的去路;忧的是,rì后如何还用得上士卒上阵冲杀?恐再无破敌立功的机会。
滕骏等人,那里见过这等阵仗?皆面无血sè,呆立在那,半饷说不出话来。便有胆小之人,体如筛糠,手里拿捏不住,兵器跌落在地。
柏舜不愧为艺高胆大的猎户出身,率先清醒,便大声喝道:“滕大寨主,这虎威砲如何?要不要再来一砲?”
众人皆被柏舜一语惊醒。山寨里的喽啰们便各自思量着何去何从,百十双眼睛皆盯在滕骏的身上。
滕骏很清楚山寨的处境。降了虎威军,皆生;不降,皆死。再无之前的凭寨固守的那条路。自己的一句话,便可决断众喽啰的生死。
他哪里知道,除了他自己,众喽啰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杀了滕骏,降了虎威军。
滕骏四下了瞧着,见众喽啰的眼神异常,心里暗道不好,若是不降,不待虎威军发砲,自己的xìng命恐怕要丢在喽啰们的手里。
柏舜扭头看向赵武,见赵武面sè铁青,便道不好,万堡山再不降,恐遭灭顶之灾。连忙大叫:“滕大寨主,降也不降?便是一句话!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莫要自个死了,还拉上众兄弟们垫背。”
滕骏心灰意冷,便要横刀自戕,了却xìng命。身边的二寨主殷奎抢上前去,拽住滕骏的手臂,将腰刀卸下,拦腰抱住,大叫:“我等愿降!莫要发砲。”忙叫喽啰弃了兵器,打开寨门,迎虎威军进寨。
赵武进了山寨,见滕骏颓然坐在地上,望着虎威军士卒发呆。便开口道:“滕骏,为何要顽抗到底?”
滕骏茫然的望着赵武,心不在焉的说:“无他,好奇而已。”
“好奇?对虎威军好奇?虎威军有什么好奇怪的?”赵武被滕骏弄糊涂了,接连问道。
“你的士卒亦是各山寨的降卒,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样?打这山寨,毫不留情。全不似做喽啰时的匪气十足,个个军纪严明,如狼似虎。”滕骏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幽幽的问道:“而我的喽啰,紧要关头,竟……”
赵武蹲下,凑近滕骏低声道:“知道为什么吗?人心,人心向背!虎威军剿灭贼寇乃百姓所愿。而你,却死硬到底,不顾喽啰的死活。打你这山寨毫不留情?知道他们是如何打金兵的?”赵武顿了顿,见滕骏疑问的望着自己,便加重语气道:“尽数杀死,一个不留!”
赵武说罢,起身便走,不再去理睬这滕骏。
拿下了万堡山,这乡宁西起黄河;东北至秦王山;东至佛儿崖、豁都谷;东南至官水峪;南至文峪,石门峪,马首山,马璧峪;西南至瓜峪,青石峡,庞统峪,西磑口;北至马连滩,金刚岭。东西广二百五十余里,南北袤一百五十里,方圆三万七千五百余里,再无匪患。
赵武吩咐陈梁将万堡山的降卒纳进训练营,严加训练。着柏舜一哨三都把守那佛儿崖、豁都谷、官水峪三处要津。贺晋一哨抽出一都把守暖窝桥、马连滩一线,再一都守金刚岭以北一带,另一都守秦王山。魏欧一哨在马首山,掌控文峪、石门峪、马璧峪。邹霆一哨在西南严防瓜峪、庞统峪、青石峡、八十盘、西磑口一域。唯黄河一带,流经乡宁六十五里,香炉崖、龙尾碛、师家滩、一堵墙、谢家碛、虎牙碛、船窝、大小梯子崖、石鼻等渡口要隘,着七哨虎步军分守。
着木匠寨、铁匠寨与砲手军匠人加紧修造虎威砲,从单梢炮到十三梢砲,数量不等,皆视各关隘地势高低,架炮地界大小,预设砲击点远近,核计所用之砲。
将新近投效的新卒与砲手军老卒计六千余人混编成两营虎砲营,按虎威砲所用砲人之数,小砲编伍成卒,大砲建队设都。拨出一营与诸关隘守军调遣指挥,厚其势力。将虎砲二营留下,汤雷、耶律齐为正副营校,加紧cāo练新砲。
掌控了乡宁全境,虎威军诸营各哨各都各司其职,护卫这乡宁,谨防金兵来袭。
虎威军的营寨皆在山里、隘口隐蔽之处,外人是寻不见的,便是这山里百姓,若不是去山里狩猎,亦是无从知晓。
除非有紧急战事,平rì里调遣各部,皆在夜间进行,故而,这乡宁全境究竟有多少兵马,寻常百姓是说不清的。
虎威军虎骑三营一哨,万余人马;虎山营四哨三千五百余士卒;虎步营七哨五都七千二百余士卒;虎砲营两营,六千余士卒;加上王勇孟的卫都,计三万人马。足以抵御外来侵袭。
诸营校劝赵武进将军一职,统领马、步、山、砲四军,赵武皆摇头不许,只担了虎骑旅团的旅将之职。
老总管看在眼里,默不做声,只是加紧筹集粮草,积攒银钱,督促留守营各工匠寨加紧打造兵器,储备箭矢等易耗物资。
赵武不进将军之职,有几重顾虑。
兵源不稳。所拥士卒皆四处招募而来,这乡宁阖境原丁口不足万人;几个月来,投军的新卒、各sè匠人及随之进山的家眷,有五万余人;计六万丁口。丁壮皆在军中,便是半大的少年,亦是进了虎卫哨,开始了行伍的生活。虎影卫的谍者们散在各地,不能记在军中。若有大战,殁一个便少一个,无从补充,经不起长久的战事。总不能先做军将,再做旅将,而后做营校吧?此其一也。
粮草、饷银、兵器、铠甲、马匹不足,亦是难事。几次出行,颇有斩获,人马大增,虎威军初具规模。但亦只是够现有士卒一年之需,虎威军不产粮草、马匹,粮草铁盐皆是大事,幸亏有隆盛久货栈全力贩运,将获利尽补在军寨供给,使军寨粮草铁盐的仓储维持在一年所需之数。若是被敌围困,所耗军需rì见枯竭,便难以为继,犹以战马为甚。此其二也。
乡宁阖境皆山,土地贫瘠,听这乡民讲可产粮之地不多,供原有乡民吃喝绰绰有余,可这丁口增了十倍之多,哪里供得起?便是征粮,又能有几何?此其三也。
原料想许这商贾往来粜籴货物,抽取厘金。可现今这战局不稳,哪里的商贾敢来这是非之地行商坐贾?没钱是打不了仗的,仅凭虎威军也是稳不下战局的。此其四也。
再说这虎威军各sè人等,鱼龙混杂,兵器参差不齐,武艺战力不一,cāo练时rì不多。打金兵难,打大战更难。几次对阵金兵,皆以多打少,埋伏战之,不能说战力在金兵之上,唯巧计耳。此其五也。
将校尉官奇缺,乃兵家大忌。诸营、哨校少有副职,都、队尉亦是如此,战事一旦紧张,折掉一将,战力便无法等同rì常。带兵之人,无不是在战事中磨砺,为将者,无不是在大战中脱颖而出。可现今,又怎敢拿出去磨砺?此其六也。
此事赵武明白,老总管亦是懂得。可其他校尉,就很难说了。
“当务之急便是要把这乡宁境内的诸事执掌起来。架起衙门的各吏房主事,乡里的保甲尽应补齐。一来彻查田亩,始征税赋;二来民间诉讼rì渐增多,遇事俱找虎威军做主,恐乱了法度;三来进山丁口大增,若混进敌之暗探,后果不堪设想。”老总管寻了个由头,便与赵武论起政事。
“虎威军独处乡宁一隅,这军中之事未定,哪来的余力勾当政事?”赵武亦是赞同杨吾的想法,尽快搭起政事府衙,与虎威军分开,让虎威军心无旁骛的专心练兵,才是正理。
“小将军还记得郎锷从平陆引回的几员小吏吗?几人颇有治县阅历,又有抗金的骨气,来山里时rì不多,皆被在下揽在留守营,做那刀笔勾当,很是干练。可着这几人同去,执掌政事。只是尚缺一权知乡宁事之人,却不知如何是好。”
“虎威军乃dú lì成军,未得朝廷首肯,岂能胡乱着人权知县事?传将出去,说虎威军割据一方,赵武岂不成了乱臣?”赵武极不情愿拿这赵宋江山,倒不是不敢,却是怕丢了名声,对rì后的大业不利。“不若先着这几人把衙门各吏房搭起,将各保按紧邻划好,保长、保正、都保正补齐。记住,要多数人赞同,方可补选出保长、保正、都保正。再从五行八作、各sè人等中推举贤达,以三到五人为宜,齐掌这阖境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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