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恨恨地在仅剩的位子坐下，闫哲猛拍了下课桌，这个举动，让小徐老师和他的新同桌都浑身一颤。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吗？”多余的举动更激怒了他，瞪着同桌的小个子女生问道。
“没，没…”女生慌忙摇头。
“哼，真是不爽，为什么我要和那冷血动物同班？”
嘟囔着，抱着要用眼神谋杀默的决心，剩下的时间，闫哲一直扭头以杀意决然的眼神死盯着默。
这眼神倒是令大半个教室的坏孩子们噤若寒蝉。
默无视之，埋头继续睡。
终于熬到下课，闫哲揉着脖子，痛苦不堪地朝后排走来。不过在他犹豫着怎么弄醒默时，默却倏地从噩梦中惊醒，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闫哲吓了一跳，指着桌上一滩口水问道：“做春梦了？”
“帮主，帮主，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想死你了帮主！”窗外的走廊上，一个胖子男生和一个满头妖娆波浪卷长发的酷似女孩子的漂亮男生热泪盈眶，朝默奋力挥手。
这才是真正的噩梦。
“白痴。”同桌女生幽幽吐出两个字，那是僵尸般的生硬森寒口吻。
……
“哟，哥，你那新同桌好漂亮好可爱，是嫂子吗？不是的话可不可以介绍给我认识，我最疼妹子了哥。”装疯卖傻结束，两个家伙干脆骑在打开的窗户上，跟默嬉皮笑脸。这对妹子总是有需求没成就的胖子叫罗义，绰号肥罗。
“哥，你什么时候对女孩子感兴趣了，那我怎么办？”妖娆男是苏博，自称super。他一发嗲，顿时令周围的少男少女们浑身发抖。
两本书几乎同时砸在二人脸上，将二人砸翻出去，摔到走廊上。默和闫哲都出手了。
“敢打我妹主意，不想活了。”闫哲怒目。
“你敢打我兄弟！”默同样怒了，一把揪过闫哲，摁翻在课桌上，直到把桌上一滩口水抹干净才放手。
“课本，我的。”同桌女生在闫哲想奋起反击时小小声插了一句，右手食指轻轻指了指窗外。
那鬼一样飘忽的腔调，幽魂一样死寂空漠的眼神，丧尸一样僵硬的动作，让默和闫哲都为之一颤。
“你妹…是僵尸吗？”
“你妹才是僵尸！！”
……
新同桌，叫闫嘉。
……
上课要躲开闫哲执念般的杀人眼神，下课要躲开斧头帮小弟们的骚扰，中午休息则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上网查看关于《王的觉醒》的最新消息。开学第一天，便在这样闹哄哄却让人蛋疼的氛围中度过，熬到放学时，默已筋疲力尽。
自行车停放地，车棚外总有那么几个痴心的女生或男生等着某个人，在这些等待的人中，默不幸看到了楚云。
“学校里没有配得上你的男生，回去吧。”默丢下一句话，走开。
“默，一起回家。”楚云跟在默后面走。即使是一家人，互相之间也都是以名字相称，是那个自私女人传下来的毛病。
“不要跟黑暗势力扯上关系。”默告诫道。
“默的话，总比那两个变态男强多了。”楚云小声地把变态二字说成了悄悄话。
“哥，放心把小云妹妹交给我们吧，哥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肥罗在车棚外探出半个脑袋。在那肥头大耳之上，不合时宜地出现一张妖娆的面孔。
“为了哥，今天也要保护好小云妹妹。”
默狠狠抹了一把脸，试图抹平因恶寒而变得扭曲的脸，回头给了一个尽量温和的微笑：“滚！”
……
“可以的话，以后放学，默都来送我回家。”
“嗯？”
“游戏公测的话，默和阿离都会把时间花在那上面了对吧，默能给我的时间，也就只剩这一点。”
“知道了。”
“午饭的时候也一起吃吧，对着别的面孔，总是没有胃口。”
“别得寸进尺。”
“一直以来都这么希望的，默会像以前一样。琳走了之后，打雷的时候也好，做噩梦的时候也好，被别人欺负也好，碰见狗也好，在我身边的都是默……”
“去交几个能听你说这些的朋友吧，总是自言自语的话，就会变得和我们一样了。”
信任，一直是这孩子无法给别人的，太早就揽下家务活的她，太早接触了成年人世界的阴暗面，与和自己同龄的人，渐渐疏离。
“我们不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吗？阿离追着琳的脚步，默追着阿离的脚步，我追着默的脚步，害怕哪天追不上了，就会被彻底抛弃。阿离已经被琳抛离了，再也追不到了，我害怕有一天默和阿离也会抛下我一走了之。”
自行车后座上，难得有说话机会的楚云，一直说个没完。
追不到了吗？
也许，默真的已经被楚离抛离了也说不定。不知从何时起，便只会朝着前方疯狂赶路，对身后的人不闻不问。楚离是这样，默也是这样。
明明身后，都还有追赶着自己的家人。明明在很久以前，都只关注着身后。
“先去买个新的自行车吧，你的那个，还是阿离淘汰下来的。”默说道。
“不用，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重了这么多，我可没那么多力气给你浪费。”
“差劲。”
“嗯…丫头，是不是开始发育了？背上好像被顶到了。”
“怎么样，什么感觉？”
“还以为是鸡蛋……”
“变态！”
……
离公测开启还有最后两个小时。
每一天的等待都是煎熬，等待的时间里，默尽量关注官网和论坛的信息。
论坛里，内测玩家们陆续会公布一些游戏视频，副本也好，野外boss战也罢，包括一些特殊任务的攻略。
这本是内测玩家的义务，不过大多数人公布出来，为的却是获得更多名利上的收益。
测试服十万内测玩家，光国服就有两万，还不包括东南亚服务器的港澳台同胞，韩服、日服、北美、拉美、欧服，全球七大服务区，中国的内测玩家能占到三分之一的数量。
这个数字如果能转化为公共资源，对中国玩家将是一大笔财富。
但是很遗憾，和平年代，国人远远不是团结一心的团体。
几乎每一个内测玩家，都成了各方势力金字招牌，公布的视频只是诱饵，为招商引资，或提升人气。
默并没有加入某方势力的打算，所以公布的视频除了必要的**，毫无保留。
他的论坛账号信箱内，每天都有删不完的邮件，有招揽的，有求教的，有求交往的，有求购绝密情报的。
分享游戏中的见闻和对游戏的理解，分享默所知道的另一个世界，是默回应的方式。
不为什么崇高的目的，只是希望和人分享那个奇妙的异世界而已。
……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登录界面相比内测时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因为，最初那个略显生硬的人工智能的声音，忽而变得像迎接外星生物来到自家后花园的妄想症姐姐一般，既认真又心怀忐忑。
这么可爱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这样想着，只穿一条四角内裤的默来到了两扇门前面。内测玩家入口和新玩家入口。
默从内测玩家入口进入。
“正在进行虹膜检测，请稍候……检测完毕，身份确认……欢迎回来，楚陌……”
这时的声音就正式了许多。
“亲爱的内测玩家，您在内测时期创建的游戏角色等级装备金钱声望等等数据已重置，是否选择重新创建游戏角色？”
“否。”默说道。
原来的角色是人族骑士，依旧对邂逅异国公主抑或拯救被恶龙囚禁的公主这些老套幻想故事存有期许的默，对骑士职业有着近乎执念的偏爱。
《王的觉醒》沿用许多经典的元素设定，玩家可以选择的种族有人族、精灵、夜精灵、巨人、半兽人和矮人六个。不过游戏初期，因为游戏剧情的关系，矮人尚未回归人类大家庭，这个种族还未解锁。
至于职业，除了骑士，无非战士法师弓箭手刺客牧师六大系列。当然，每个系列都会随等级的提升出现新的分支。比如骑士第一次转职时的两个分支，钢铁骑士和圣辉骑士，前者偏防御，后者偏辅助。
默内测时的那个满级骑士是没有皈依圣光的黑暗骑士，属隐藏职业。不过，数据重置之后，就得重新开始了。
“希望您旅途愉快。第一站，就从云溪镇开始吧。”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接引员说完，画面进入游戏缓冲界面，这时，可以欣赏一下气势磅礴的各族混战的原画集锦。
不到五秒，画面陡转，默已置身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虽然有内测玩家的直通通道，比默先进入游戏的还是这么多。
这闹哄哄的场面，默很不喜欢，幸好大家现在都穿着粗布衣服，不至于穿个内裤就蹦出来。
记忆中并没有关于云溪镇的印象，看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普通通的人族新手村。
这里是新手祭坛，不断有男男女女的新人从后方的时空之门里出来，一脸好奇与茫然地打量周围的陌生人。
默挤出人群，沿着祭坛前方的长街一直走。新手村的格局，应该是大同小异的，新手祭坛前的大道，一定是通向新手训练营。
初入游戏的新手，应该先找到本职业的训练营报道，领取新手装和新手武器，还能学到一两个基础技能。
这些信息，自内测开始，就不断有人发到论坛分享。
当然，这个世界，也总有那许多人完全不管不顾不信别人的人生经验，总是只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和认识世界。
比如梦想触发新手村隐藏任务，斩获神器奖励什么的人。
“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大姐，求求你们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外星人吧，开开门给个任务混口饭吃啊。我们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肯干，绝对专业，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耕田织布打怪兽，给孩子喂奶给新娘子暖被，我们都会……”
不时能看到玩家组队围在街边屋子门外大声以乞讨的口吻召唤nPc，不过显然这些原住民被外星人的热情吓坏了，家家户门窗禁闭，到处都见不到一个nPc的身影。
默很无奈，新手村有一套专门针对玩家的法律，比如，恶意扰民者，拘留三天。这类新手玩家必须注意的事项，也早有内测玩家收集整理上传到论坛。
无心去提醒，默继续走。分岔路口，路旁立着路牌，分别标注了各大职业新手训练营的方向，默寻到骑士营的指向，继续前行。
人群分流之后，道路畅通了许多，行不多久，骑士营的大门已能望到。新手村的骑士营地门前，都会有一座手执剑盾骑马砍杀的女神雕像，现在，这座雕像就矗立在一方高台之上，高十来米的样子。
这是人称曙光女神的史诗英雄蕾娜，官方发布的剧情电影中，多次在人族陷入大危机时挺身而出。系统为了表彰她的功绩，将她的雕像设在新手村骑士营，为拥有一点骑士精神的后辈指引方向。
默选择人族骑士职业，多多少少也有受剧情片里那个背负沉重使命的女骑士的影响。
但此时，女神雕像旁边，却有个猥琐的nPc在向路过的新手们推销神仙酒。
“小弟小弟，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的使命就交给你了。我这里有壶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神仙酒，既然有缘，十个金币卖给你了怎么样？哎，哎，别走啊小弟……”
是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左手一根打狗棒，右手一个酒葫芦。
西幻背景的游戏中居然有如此中国风的nPc，说着国人耳熟能详的台词，是国服公测玩家的福利吗？内测时候可没见过这个人。或者，这不过是云溪镇的一个路人甲。
默摇摇头，走上通向高台顶端的台阶，每路过一个新手村，默都会到女神雕像面前坐一下，是内测时期就养成的习惯。
“唉，小弟，小弟，别走。”老乞丐却忽而叫住了默。
“哇，不得了不得了，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知道吗，小小年纪就有一身横练的筋肉，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啊。要是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还不飞龙上天，这样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老乞丐把酒葫芦亮到默眼前，
“惩奸除恶，维护世界和平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吗？我这壶神仙酒能瞬间让你力大无穷无所不能，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就给你喝一口吧。”
嗯？
“不是十个金币吗？”默笑了。
游戏初期，十个金币可是个天文数字，老乞丐想十个金币卖神仙酒，本就是荒唐事，可是到默这里，怎么就变成可以免费喝一口了？
“你是来看她的吧？对女神怀有敬畏之心的年轻人真是难得，这一口酒，老头子还是舍得请的。”老乞丐一笑，满口黄牙露了出来。
既是免费的，默也就不再客气。《王的觉醒》中，nPc一个个精得跟什么似的，要占他们的便宜可不容易。
接过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只一口。
一口下肚，腹中顿觉一团火轰然烧了起来，蔓延至全身。同时，默脑中轰地一声炸开，意识知觉全失。
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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