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钟书的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都轰动了,一片哄笑声差点没把屋顶都掀翻。
四福街在城东,平安街却在城西,从四福街跑到平安街要经过几条澄州城的主要商业街道,等于跑了大半个澄州城了。真要是有谁敢光着屁股一路跑过去,怕是够让整个澄州城的酒肆茶楼都热闹上三日。
谢一鸣面色一僵,先前的得意神色还没来得及收敛就被生生凝固。他已经十三岁,莫钟书却只八岁。八岁的小毛孩露出个光屁股虽不雅观但还勉强说得过去,可他十三岁的人就丢脸大了。不过,他认为自己的赢面很大,几乎不可能会输给对方。
“怎么样?要是输不起就算了。”莫钟书作势欲走。
谢一鸣一咬牙:“脱就脱,不过不是你我单独比试。小组赛,双方各四人。算得准确者为胜,要是双方都准确无误,那就算得快的一组为胜。”他打定主意,就算莫钟书不怕光屁股,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羞辱一下他那些一起蹴鞠的猪朋狗友,那些人在莫钟书来书院之前就经常欺负他,也该到时候报仇雪恨了。
莫钟书欣然点头同意。
两人开始组队。
谢一鸣看了旁边一直紧张地注视着两人的苏直一眼,移开了目光,另外挑选了三个他认为很优秀的队友。苏直别的功课都不好,算学却学得很不错,不过谢一鸣也知道苏直是莫钟书的表哥,万一他故意给表弟放水可就坏了自己的大事了。
相比起谢一鸣的慎重,莫钟书就显得儿戏多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挑选的余地。平日里一起蹴鞠玩乐的伙伴确实都不是好学生,打架斗殴在行,要比试算学还真不如直接跟对方认输,可是这输了的人是要脱光衣服跑大街的,这些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已经知道要爱惜脸皮了。
莫钟书不由分说就抓了李长义和方睿的壮丁,谁叫他们跟他来往得最密切呢,是朋友自然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差一个名额,他的眼睛滴溜溜地那些玩伴身上打转,可是大家都低下头去,没有一个愿意与他对上目光。
静默了好久,莫钟书开始不耐烦,打算去外面叫蓝天过来凑数算了,这时候,突然有个叫辛天佑的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一拍胸口:“好吧,钟书也算是蹴鞠场上的好兄弟了,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块儿上刀山下火海去。”
莫钟书有几分感动,踮起脚尖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兄弟,谢谢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让你看着别人光屁股裸奔的。”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电影也没有电视,书院又处在半山腰上,众学子的生活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枯燥之极,一听说这边有热闹好瞧,自然不愿错过,纷纷奔走相告,都来围观。
比赛开始了。题目是教算学的吴夫子出的。
谢一鸣四个人分工合作,一人负责一部分,个个都神情严谨。
莫钟书却自己独揽了全部题目,只让另外三个人帮他磨墨。
旁观的人见莫钟书自作主张地以一敌四,虽然知道他一向聪明优秀,但是对方四个也都是佼佼者,都觉得这小家伙有点过于拿大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莫钟书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听说当年让康熙皇帝废寝忘食好几天的几何题,到了后世初中生手里却只需几分钟就能解决。不同时代的灵魂,本就是站在不同的智慧高度上,那是时代赋予的优势,与个人才学无关。在他眼里,这个所谓比赛也就只是个闹剧。
只见他神情轻松,不停地在纸上写写划划,各种方程式、函数和微积分信手拈来。旁边的人只看到他画出各种图形和一长串歪歪扭扭的蝌蚪,然后在卷子上写下几个字,接着又是另一番写写划划。
很快,莫钟书就交了卷,看着对方的人马还在埋头苦干,还很善解人意地“安慰”一句:“别急,慢慢算。”
谢一鸣没抬头,手上不停,额角上的青筋却是一阵暴跳。
吴夫子把莫钟书的卷子都看了一遍,答案全对。他暗暗吃惊,这个速度就是他自己也做不到,不知道莫钟书是怎么算出来的。本来要说作弊的可能性最大,可这些题目都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哪里来的作弊机会?
又等了一刻钟,谢一鸣那一组才完成,虽然答案也是全对,但按照预先说好的规则,他们一方算是输了。
围观的学子们沸腾起来了。本来看热闹的人就很多,不光他们同班的同窗,还有许多别的班级的学子也来了,甚至还有好事者就他们的比赛设了个赌局,赔率是四六,赌莫钟书输的人多了一点儿。这一下子,赢了的人兴高采烈,输了的人倒也不丧气,都哄笑着催谢一鸣四人赶快脱衣服。
齐成章和王夫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齐成章和王夫子正在给莫钟书前几天交上去的一篇文章圈点。王夫子认为这文章破题点在点上,文字也中规中矩,比之前又进步了。而齐成章看到的却是文章立意别具一格,言之有物,只是语气太过老成缺少朝气。
两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几个学子一边说笑一边走,说的却是莫钟书和谢一鸣比赛算学,输了的人要裸奔半个澄州城。
齐成章对莫钟书的脾性已经很清楚了,他要是没把握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和人打赌的,可是仍然让这么伤风败俗的赌注气得差点口吐鲜血。
王夫子只觉得两眼发黑,他想不明白,怎么两个最受他看重的学生就斗起来了,而且还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两人忙跟着那几个学子的身影赶过去。
这时候,方睿和辛天佑已经指挥着一群小喽罗,扭住了谢一鸣,要把他推上马车带去四福街示众了。
齐山长和王夫子的突然出现总算让混乱的场面安静下来。
齐成章黑着脸,连斥几声:“胡闹!真是胡闹”。他瞪着莫钟书,恨得直咬牙,突然之间他明白了为什么人家都说他生了齐箫齐笛两个儿子是天大的福气,越是聪明的孩子就越是淘气,如果有一个象莫钟书这样的儿子起码得减寿十年。
沉默半晌,齐成章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随我来!”说完板着脸大步走了。莫钟书不情愿地看了谢一鸣他们一眼,只好夹着尾巴乖乖跟在山长后面,走出几步还回过头来悻悻地对着谢一鸣说了几句话,边说边挥拳头。
他的声音不大,但旁边的几个人还是听清楚了,“男子汉大丈夫,当言而有信!赢得起输不起的是小人是无赖!猪狗不如!”大家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样子,顾不得王夫子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全都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谢一鸣脸色很精彩,一时红一时白,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接连深吸了几口气,竭尽全力才让自己表现得镇静自然一点,虽然内心的屈辱感让他恨不得效仿弱质女流晕厥过去再不醒来。
莫钟书其实也不是真的非要逼着对方裸奔不可,他们都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小破孩,体型离健美先生的标准相差太远了,没有美感也就激发不起欣赏的兴趣,只不过想要谢一鸣落个输不起的名声,让他在苏直心中的位置一落千丈从此教唆无能。
齐成章对莫钟书的处罚很重,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天要练足两个时辰的琴,而且是要当着他的面弹,别妄想偷懒。莫钟书一听头就大了,再想想却又释然。死猪不怕开水烫,齐成章都不怕耳朵受虐,他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熬过了几天,莫钟书让人给山顶别院里的齐箫齐笛送去一黑一白两只山羊,兄弟俩如获至宝,他们的快乐感染了齐夫人,想起来已经好久没见过莫钟书了,便催着齐成章请他到山顶作客。山长大人的头又疼起来,莫钟书现在的日程安排已经满满当当的,只有弹琴的时间可供挤占,于是乎,为期一月的处罚被迫提前终止。
王夫子则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参赛的八个人都罚抄书,把整本的《论语》抄上十遍。
这对莫钟书来说比挠痒痒还要轻松,他每天都要练字的,只消和李夫子商量一下,把练字的内容更改过来就行了。李夫子为人洒脱不羁,听莫钟书说了受罚因由后抚掌大笑,只为自己没能亲眼目睹当时盛景遗憾,随后就一口答应了莫钟书的请求。
王夫子很块就惊喜地发现,从此之后,只要把莫钟书约束住,那一群屡教不改的公子哥儿就全都乖乖就范了。
莫钟书因为大败谢一鸣,成了小纨绔们心目中响当当的英雄,威望直逼领着他们打架闹事的方睿,甚至在他们策划某些离经叛道的活动之时,一定要先来找他讨个主意,怎么也推脱不了。莫钟书就这样无可奈何地坐上了狗头军师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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