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拿着一个背包,戴着一顶帽子,请了两天的假,踏上回家的归途!其实家是什么概念,她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到了,但是之前有过的感觉像印章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总还能时时体会,曾经的温情!
路上风景一路靠后,她并未看一眼,帽檐低压着,她的心依旧平静如昔!多久没回来了,其实并不是时间的距离,而是她和岁月的距离太远,远到她不断追逐还是追逐不到那些难以企及的事情,如童年的时间、如祖母和母亲的呢喃、如未蒙面的父亲……
手机已经关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在遥远的乡村里,很安静的地方,手机这种标识着现代浓重气息的事物是不适合的!
火车还是呼啸而过,那片片经过的稻田,绿野匆匆,水田相接,映照着农村的欣然!
待到云齐回到镇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一个人背着包,慢慢踱步在夜色中,路上行人与车辆不多,只是零星的一点!
以前在镇里读寄宿的学校,就认识了很多的朋友,在这条街上走过了一遍一遍,当时曾说过,时间过得真是慢,希望可以快点毕业;然而初中一毕业,就是接踵而来的高中,大学,然后是工作,并没有给太多的时间让他们可以缅怀曾经的时光,然而生活便是如此,有时间回忆的时候,不是心开始老了,就是人开始老了!云齐终究是不一样的,因为她前半生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在回忆过往的人和事,然而还是可以笑着面对生活!
云齐拿起电话犹豫着,最后还是摁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欸,你先别激动,我回到镇里了,我就是想去你那里过一晚的……”等电话结束了,云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被炮轰的时间并未结束,她苦笑,心里却很甜!
入夜的小镇,摩托车来来往往,没有白天的热闹,但是远近不一的灯光摇曳,人声嚷嚷,让她有种久违的感觉,她微微地笑着,站在街边等待来接她的人!
不一会的时间,一辆摩托车停在旁边,云齐还未曾看清楚来人,已经先听见熟悉的声音:“云齐,你这个死丫头,终于回来了!”
以前婶子也是这样子说她,这么多年没听见了,她竟然可耻地想念了!
云齐笑着看着来人,并不言语,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笑意,搞得一下车的黄琦青看着她,竟笑着哭了:“死丫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你都没良心把我们忘了!”
云齐看着眼前哭笑都不是的人,心里一阵感动,并不反驳任何言语,只轻轻说了句:“我不是回来了吗?”
谁都知道谁的情形是怎么样的,谁也没有怪谁,但是岁月横亘的距离,不是说一言半语就可以过去;彼此之间最难过的事情不是你不和她(他)一起分享快乐和幸福,而是竟不和她(他)一起分享你心中的悲伤,而自己一个人独自承担!
“琦青,我回来了!”云齐抱着黄琦青,笑着一遍遍地说道!忽然看到旁边依旧站着的人,灯光下的他,有一点点不悦,看着自己的老婆,又有一点不舍!
云齐笑着推开黄琦青,下巴往旁边的人弩了弩,琦青连忙擦眼泪,笑着说:“这是我丈夫,你不用知道他是谁的,你丫的能认得我就很不错了!”
云齐苦笑着摇摇头,真是交友不慎,自己一个小小的过错竟然被记得这么久的时间,还是这样严重的罪名!
“你居然连我结婚都不回来,当时我都想直接杀过去了!”
云齐急忙安慰:“已经结婚的人了,不要这么暴力!”然后笑着地贴着她耳语:“把你家那位吓坏了就不好了,好歹你装了这么久的淑女才正式转正了!”
琦青推了推她,笑骂道:“你丫,最不正经的人是你,还好意思教训我!你说,没当我伴娘,更没参加我婚礼这笔账怎么算?”
“回家拿算盘算,不急,有几天时间给你算的!”
夜色隐去了一对许久未见的朋友互相的嗔怪和解释,一切都付笑谈中,然而那些路过的路,苦过的苦,都在对方的心里,这样的朋友,才是真正倾心所交的挚友!
云齐一路笑着挽着黄琦青的手臂,而那位未被介绍姓名的人可怜地骑着摩托车跟在后面,车速不快不慢,对于被晾在一边这个事,他很也无可奈何!
二人促膝长谈一夜,颇多感慨。说起云齐这些年的生活,说起琦青结婚时候她一个人在医院里,说着琦青与其丈夫张唯认识至结婚的具有传奇色彩过程,说着很多她们彼此都不知道的故事,说着这些年的来来往往……
琦青哭哭笑笑,到是云齐淡淡地微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有时候,经历得太多便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大喜大悲了,心淡如水,除却那些自己依旧在乎的人,人生就是一个地平线上看到的日落,即使是新生和光明的开始,心也依旧平和如初!
“云齐,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吧,不要继续流浪了!”琦青看着她,静静地说着。
云齐一怔,复而淡淡地笑了:“我习惯你大声嚷嚷、没有风度的姿态,突然这么知性认真地和我说话,我可招架不来!”
这句话引来了某人奋力一瞪,云齐开怀地笑了:“我没有在流浪,我现在已经安定下来了!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固定的城市!”
琦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与她相识这么多年,云齐未曾见过她如此无奈过,然而再不会无奈的人,终究有无奈的时候,这是一个都可以知道的真理。
“云齐,你问问自己的心,有没有一个家,一个稳定的地方!”
有吗?她的家在哪里?是呀,她十几年没有家了,她的家在她内心最深处,在她祖母和父母安息的地方,所以她才这么执着想回来看看,这个她长大的地方,她曾经的家所在的地方……
看着云齐沉默不语,琦青复又说道:“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我没想过回到这里生活的,但是他想,我就回来了。总觉得他在的地方才是家,他不在,哪里都不会有家的感觉!”
云齐狡黠地笑着说:“嘿嘿,那你又对人家那样,不怕把人家吓跑了呀?”
“他敢?不怕老娘抽他!”琦青瞪着眼睛,装作很凶的样子。
云齐笑着拍打她。琦青知道,云齐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于是配合她转移话题,这是她心里最深的伤,除非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一个家,否则任何触及都是疼痛不堪的;云齐知道琦青在配合她转移话题,因为她也知道,真正的朋友之间是不用说太多已然能明白心中所想。然而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琦青说起张唯是她的家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会浮现李扬清的面容,还是带着微微笑意的,在他们认识并不多日子里,她看到多次的,如三月暖风的笑容,几乎将她心底的冰层融化了,然而可惜只是几乎……
第二天一早,琦青便带着云齐回到了初中校园。
当她们踏入校门的时候,门卫早就不是当初和她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一位了,他疑惑地看着她们:“你们是谁?来找谁的?”
琦青和云齐互相望着,然后笑了:“我们以前是这里的学生,现在回来看看母校!”
门卫正犹豫要不要放她们进来,迎面走来一个老师,她眼尖地看到了云齐,惊讶地说:“云齐,你回来了!很多年没有看到你了!”
云齐看着眼前的老师,笑了笑,她记忆力很好,自然记得这个老师,当初教过她一年的历史。云齐和老师寒暄了一会,便在门卫不再怀疑的眼光中走入了校园里。
此时的校园因是假日的缘故,很是安静,然而旁边的人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外乎是抱怨为什么这个老师并没有认得她是谁,还问这是不是云齐的姐姐,但是居然记得云齐这么多年!
其实琦青只是插科打诨,她知道云齐在他们那一届学生中是一个不可超越的传奇,因为在一个乡镇的初中里她每一门成绩都曾达到一个极限,令老师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最令老师们难忘的,是她在语文中天生的领悟力和做文章的深度。
曾经有一个老师说过,看她的作文,会觉得和自己内心深处的哲学家对话,因而当时她的作文也为老师们津津乐道,竞相传阅。但是即使这样,当时的云齐也是风轻云淡的,琦青偷偷看着云齐的侧脸,她现在依旧如此,竟似生活中并没有能让她起波澜的事情!
但是她有一颗艺术的心,却没有艺术的命!
云齐慢慢走在学校里,九月的风迎面吹来,似乎带着河边青草的香味,带着回忆里淡淡的清凉!
一点一滴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些稚气而鲜活的笑脸不断地在眼前晃过,晃得她眼睛有点湿润!
琦青的话语有些遥远地在耳边回响,渺茫得如岁月里永远忽明忽暗闪烁的星星,那时候也是这样,吵吵闹闹就轻易吵过了三年!
云齐微微笑着,很难得地调皮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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