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旸等人对孟谨行的这个决定都很是吃惊。
楚远第一个提出反对,“头儿,徐旸、曹萍和老刘,你让我协助他们哪一个我都没意见,这个人,我没法和他一块儿工作!”
“原因呢?”孟谨行不动声色地问。
楚远语塞,想了半天讲不出确切的理由,只好对着徐旸使眼色求助。
徐旸不想发表意见,也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在这事上发表意见。
孟谨行给他看了詹福生写的材料,以他这几年搞组工工作的经验来看,詹福生弄的这份东西是很有价值的,也非常符合示范区目前的实际需要,而他自己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恰恰就没有深入思考到这个程度,更没有想过要拿出一整套的方案来,这多少让他内心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尴尬与细微的失落。
虽然孟谨行要让詹福生负责的是旅游开发领导小组的工作,而并非直接插手人事工作,但因为那份材料的关系,他担心自己如果提出反对,就很可能引起孟谨行反感,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楚远等不来徐旸的声援,气恼地又把目光投向曹萍。
曹萍朝他撇了撇嘴,也没有吱声。
倒是刘爱宝,难得地清清嗓子发表与孟谨行不一致的意见,“头儿,我也觉得这事还是慎重些。詹福生在麻岭隧道突水事故处理过程中的表现,你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把这么大的项目交到这样的人手上,你真的放心?”
孟谨行扫了他们四个一眼,问:“那你们告诉我,谁比他更适合?”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曹萍说:“我毛遂自荐,你看怎样?”
孟谨行淡淡一笑,“我对你另有安排。”他摸了摸头道,“矿产区的担子不会比旅游这块轻,而且,我们要走的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作为试点区域,省市县三级党委政府都在看着我们,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所以,我想让你重点把精力放到这一块上!”
这又是一个意外。
从示范区筹建办成立以来,被底下人称作“四驾马车”的徐、楚、曹、刘四人,分别掌握着示范区的人事和机关事务、城建和经济发展、财政与招商、党建和纪检。
通俗点说,这四个人,徐、刘二人掌握了人,楚、曹二人则掌握了财。
其中,楚远身上的担子一直是最重的。
由于楚远为人正直,工作又一丝不苟,尽管他所掌握的都是一般人眼里最有油水的权利,却没有人敢于提出异议。
但孟谨行现在却一下要把经济发展这块工作切割成两块,分别交给詹福生和曹萍,等于是削弱了楚远手中的权利。
即使楚远这样耿直没有心计的人,心里也难免委屈起来,“头儿,你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意见啊?如果我做的不好,你直接批评,没必要一下把工作全分了吧?”
孟谨行立刻摇了一下手说:“你们四个都是我最信任的搭档,所以我才会当着你们四个的面,摊开来说这次的分工调整。青坪钨矿的事,是个沉重的教训,我痛定思痛,就是觉得咱们中间少了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刘爱宝不解地问。
“反对的声音。”孟谨行说,“由于我们彼此间的这种信任,你们和我都已经习惯了整齐划一,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我们能够齐心合力,坏的是我们容易盲目支持。”
他站起来,一边踱着步,一边说:“不错,詹福生这个同志身上的确存在不少缺点,但我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他写的材料你们也都看过了,思路清晰,见解独到,有些地方我都没有考虑过,他考虑到了!如果他能为示范区的发展作贡献,我们就不能拿有色眼光来看死他。如果他身上有缺点,我们可以想办法一起帮他纠正,你们说呢?”
他并没有等他们任何人回答,而是指了指楚远,“随着示范区工作的全面展开,城建也会成为重中之重,老楚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更应该把精力集中在这方面,把工作做好做亮。在这个基础上,你再同时协助曹萍和詹福生,是不是更好一些?”
曹萍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孟谨行的用意,于是笑着说:“老楚,不客气地说,你干经济工作的确死板了点,詹福生头脑活络,由他出点子,你在边上用组织原则把把关,我倒觉得的确不错。”
楚远白她一眼,“你当然觉得不错!那你试试,把你手的工作划出点来?”
哪想到,她马上说:“好啊!”她看着孟谨行道,“我正想说这个呢!关于财政审批权这块,我一直觉得还是由头儿把控更好,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刘爱宝笑道:“你这哪是想上交权力?纯粹就是不想当恶人!”
“大姐,天地良心,我几时怕当恶人了?”曹萍叫起撞天屈,“我是担心自己哪天经不起诱惑犯错误,让你给盯上。”
孟谨行道:“关于这一块,我看现在这样挺好,你就不要跟我喊冤叫屈了,看着就遭人恨。”
徐旸他们一阵哄笑,曹萍挑挑眉不说话了。
几个人正笑得起劲,孟谨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刘战的号码,立刻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然后接起电话:“您好,刘部长!”
“小孟啊,钟敏秀同志的事基本定了,接下来可能会暂时让她去申城市委党校过度一下,等申城地矿局与土管局完成合并后,再正式安排她的具体工作。”
孟谨行大喜过望,这个结果远远超出他的预期,更为重要的是,刘战提前透露了一个信息——基层地矿与土管部门的合并也要开始了。
“谢谢刘部长!”孟谨行说。
刘战沉吟一会儿说:“你转告她,一定要继续保持工作热情,利用在党校工作的时间,好好给自己再充充电,如果能借此机会,对你们长丰的绿色采矿做一个深入的课题研究,或许会更有利于组织上对她考察。”
孟谨行眼中精光一闪,面带笑容道:“我一定向她转告您的教导!”
“那就这样吧。”刘战挂了电话。
曹萍立刻倾身靠近孟谨行问:“有眉目了?”
“算不得板上钉钉,但应该最难的一关过去了。”孟谨行回道。
曹萍等人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气。
……
孙凌凯下来调研的前一天,钟敏秀前往申城,接受组织谈话,并于孙凌凯到长丰的当天孤身前往市委党校报到。
临走前,她到示范区,想见孟谨行一面,无奈孟谨行正陪孙凌凯等领导在几个主要矿区考察,二人终是错过了这次见面。
……
就在孙凌凯结束调研回都江的那天,前些日子按组织要求主动提出提前退休的江波,突然被双开,据监察局传出来的消息,是审计局在对他进行离任审计时发现了大量问题,使本想低调处理江波问题的夏明翰,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打算,对已经办完退休手续的江波实行了纪律措施,并向市委具体汇报了该案的情况。
紧接着,主管文教的副县长**实调往他县任职,市教育局党委副书记安芷接替**实出任长丰县副县长。
安芷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就是提拔了她的老同学,原县教育局副局长迮坤出任局长。
从教育系统人事调整开始,长丰县各级人事拉开了调整的大幕,一些人渐渐开始按捺不住,由暗处的活动逐渐走向明处。
孟谨行周末回小白楼,意外地在家里见到了长丰城建局党委书记、局长王亚明,正在客厅与雷卫红聊得热络,在一旁的还有葛红云。
王亚明看到孟谨行本想站起来打招呼,雷卫红却一扬手说:“坐下,他是年轻人,哪需要你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王亚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听了雷卫红的话,没有再起身,而是朝着孟谨行微微颔首。
孟谨行同样颔首还礼,又跟雷卫红、葛云状打了招呼,然后以自己还有文件要处理,上了楼。
“一个刚刚成立的小示范区能有多少工作?”雷卫红尖刻的声音从客厅一路追着他的脚步飘上来,“亚明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
孟谨行冷笑着进了房间。
如果不是看在雷卫红毕竟还是心疼女儿的,孟谨行根本不愿意和这样的岳母同处一个屋檐下。
但是因为这种愿意,每周回小白楼的两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他曾经几次话都到了嘴边,但看到雷云谣幸福开心的样子,就把想搬出去住的话咽了回去。
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至少他们两个中有一个是快乐的,搬出去可能连雷云谣也不会再有快乐。
原以为王亚明坐会儿就走,令孟谨行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但坐了很久,还被留下吃晚饭。
葛云状去都江汇报工作,雷卫红便掌控了整个晚餐的气氛,以她一贯颐指气使的态度指挥批评着孟谨行,直到雷云谣最后看不过了,“啪”一声放下碗筷,一言不发上了楼,雷卫红才收了声,用筷子朝孟谨行指了指,让他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王严明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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